她苍白脸色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沉默了许久,礼容终于偏过了头来,不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只不冷不热地嘱咐了一句:“药要凉了。”
孟青夏也猛然回过神来,然后淡淡一笑:“喝过了药,我们就起程吧。”
这一回礼容不再多说什么,甚至连脚下都没有再过多地停留,掀了帘子便往外走去,只丢下了一句:“我去牵马。”
九夷人领地位处西域,九夷与葛国交界之处,是绵延了几千里山脉,那就好像是一道天然疆域分割线,将九夷和葛国相隔两边,白起与九夷人约盟于葛国境内,远远,便可看到那盘踞山脚扎营之地。
孟青夏他们靠近此地时候,已经是这日傍晚了,她烧仍是未退,多半时间仍是昏昏沉沉地,直到礼容将马停了下来,她才勉强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这一幕,她便知道已经到了,这里情形很祥和,不像是发生过一场战争样子,管心中已经知道白起或许早已经明了九夷人谋算,但亲眼看到,一切似乎仍安然无恙,什么也没发生场景时候,她还是不由得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再翻过一座低矮山,便可以接近那扎营之地了,孟青夏甚至能隐约看到几面她所认识,白起得力部下所率领亲兵队伍旗帜,自然,白起若是有所谋算,不可能空手而来。
再靠近,恐怕就要接受盘查了,所以礼容才不得不停下了马,不再继续前进。
那山风凛冽而来,孟青夏身上虽然披了礼容外袍,但身子不免单薄,仍然是瑟瑟发抖,那低矮山丘上,一马两人,皆是墨发飞舞,衣袂翻飞,这整个山丘绵延,好像都寂静得只能听到呼呼风声一般。
就此时,孟青夏头顶传来了礼容低沉声音,他问她:“小奴隶,随我回岷山国,你不必再做那个人暖床奴,你可以得到自由”礼容低垂下眼帘,那血红眸子,像是璀璨红宝石,美丽而又耀眼,他看着她露出惊愕神情小脸,那张一向傲慢而又清高拒人于千里之外俊脸之上,说这句话时,噙了强烈不安和犹豫,比起孟青夏来,这个岷山国四王子,反倒像一只小心翼翼揣测主人心情小兽,是了,他不安,他竟有些恐惧这个女人会拒绝他请求,而说出这些话,对他而言,是一件他想也不曾想过事,此时此刻这个他,好像不是他所认识自己:“他能给你,我也能给你哪怕”
是了,他动摇了,他从来没有像现这样,生出这样强烈**和野心来,这样想要得到一样东西,这样地羡慕,羡慕到有些嫉恨那个叫白起男人,他忽然也很渴望,这样温暖她可以为了那个人不顾一切,甚至差点丢了自己命。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礼容不由得苦笑,他一定是疯了,若不是疯了,怎么会葛国首领庭纵起大火时候,不管不顾地潜入那样危险地方,担心起她死活来?他若不是疯了,现该死他都干些什么?千里迢迢,把她送到这里来!他若不使疯了,怎么会忘了,自己是怎么沦落到如今这样场面,自己身上,又背负了多少恨。
然而此时此刻,他竟然忘了自己放下骄傲和尊严,忍辱负重到如今是为了什么,他动摇了自己对权位野心,竟然生出了,只贪婪地渴求这温暖,哪怕忘记那要讨回岷山国本来属于自己东西恨,劝她随着自己离开,不要原本属于自己岷山国一切
050 白起反悔
孟青夏张了张嘴,没能回答得上来,她只觉得自己头很疼,昏昏沉沉地,再加之连日奔波,她意识都有些迷迷糊糊,直到此刻,这小小山头忽然被火光所包围,那些都是涟亲自训练出来身手极好亲兵暗卫,刷刷刷,就像凭空出现这里一般。
孟青夏神情尚有些迷糊,礼容红眸却这一瞬间,危险地沉了下来,她感到自己腰间一紧,礼容甚至将她勒得有些疼了,她眉头都不禁皱了起来
前方一片火光之中,传来了微微骚动,孟青夏甚至本能地就已经察觉到是发生了什么事,饶是如此,当这四周响起了那恭敬向他行礼声音“白起大人”,孟青夏背脊仍是一僵,她几乎能感觉到,那道威严而又带了浓浓不悦气息视线正落她身上。
“白起”孟青夏深情茫然,低低地重复了这两个字,她很想回过头来看他,可是眼前黑暗却是刻意一般这时候袭来,孟青夏身子一沉,连日来疲惫,竟然这时候垮了下来,就连耳边都模模糊糊,再也听不到这四周声音。
看着那个一身狼狈,昏迷过去小女人,白起那威严如峰眉宇果然一拧,尤其是,他看到她身上,仍裹着礼容外袍时候。
“白起大人?”此时涟正向白起低声请示,是否要对岷山国四王子动手,毕竟,他与白起大人之间是有过协议,或许白起大人留下这个红眼睛年轻人一命,正是对日后掌控东面岷山国第一步部署。
白起冰冷嘴角线条终于此刻微微一抬,夜风呼啸,翻动他衣袍,这个伟岸高大统治者立于这夜色中,勾起了一抹冷然轻嘲笑意:“看来是我人又任性了,才把自己弄成这样可怜模样,辛苦你了,还将她亲自送到我这里来。”
白起说着,便恍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向处于他亲兵包围圈中礼容所方向走去,看样子,是要亲自从他手中将那小女人接过来。
涟当即皱了眉,他当然不同意白起大人亲自上前,但此刻,涟仍是克制地保持了沉默,只是那周遭一双双眼睛,都寸步不离地紧紧盯着这个红眼睛野兽,生怕他会突然发起狂来。
对于白起那样云淡风轻地说出那样话,礼容果然眸光一敛,就连抱着孟青夏双手,都按自紧紧地发了力,但末了,他还是缓缓地松开了那力道,白起过来时候,下了马,微微地弯起了嘴角:“她受伤了,若不及时治疗,恐怕情况会糟糕。”
果然,礼容说了这句话时候,白起脸上那无懈可击王者淡漠神情,也微微有了些变化,但那变化只是转瞬即逝,他从礼容怀里接过了孟青夏,仍是像她小时候一样对待她,一只手固定了她膝弯处,另她身子重心全部都落他肩膀上,白起顺势空出了一只手,将她身上披着礼容披风归还,失去了那披风遮蔽,白起可以清楚地看到孟青夏衣领之后裸露出来那红肿肌肤,她身子滚烫得很,即便是隔着这衣服,他也能感觉得到。
白起什么也没说,用自己披风将她重裹住,这才意味深长地看了礼容一眼,嘴角带着微微地淡笑,但那笑意却根本不曾进入过他莫测蓝眸深处:“你可以走了,毕竟,这是事关我夏联盟要事,我并不方便留你叙旧。至于我人”顿了顿,白起嘴角弧度淡了一些:“我自会打点。”
自会打点?
礼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终于嗤笑了一声,语气刻薄又揶揄:“我只是同情那女奴罢了,为了您事,她可是差点就丧生大火之中。”
丧生大火之中?
白起皱了眉,转身便离去,看样子,他已经是仁慈了,至少没有这种情况下下令为难礼容。
白起那傲慢态度果然激怒了礼容,他本性本就骄傲,又身为岷山国四王子,岂容白起如此蔑视,那夜色之下,这红眸年轻人垂身侧手蓦然一紧,那拳头关节咯吱咯吱作响,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料到,他竟然会一时间失去了理智:“奔波多日,朝夕相处,你怎知她仍愿意到您那儿去呢,‘白起大人’?”
白起脚下一顿,这夜本来就凉,此刻众人只觉得四周温度好像陡然直下,那沉沉低气压,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礼容眸光微闪,随即嘴角一翘,那眼角下泪痣,顿时妖冶了起来,衬得那张本来就俊美绝伦,甚至是连女人看了,都要自惭形秽面容,加颠倒众生起来,他嘴角笑意,满满地噙着都是讽刺和揶揄:“男人和女人朝夕相处,总是免不了肌肤相亲,何况,她还是受了伤人,日夜换药,才不至于路上就断了气”
“你应该知道,自己正干一件多么愚蠢事?”白起冷漠地打断了礼容话,他站那,高大身形俊逸而冷凝,浑身上下散发着耀眼威严霸气,那句话口吻平静,甚至连尾音都是不冷不热地落地,可莫名,却带了足够威慑力。
礼容也不由得苦笑,他当然知道自己干一件多么愚蠢事,他如今,确是境况狼狈,落于下风,甚至需要依靠和白起谈妥约定来夺回自己失去一切,他一向骄傲,能和白起谈妥条件,自然是舍弃了自己尊严,若不是白起发兵援助他重返岷山国,对他白起自己也有无利益,这笔交易又怎么会轻易谈成呢?而他也很清楚,一旦白起兵力进入了岷山国,纵使他夺回了岷山国统治权,未来漫长时间里,他也将沦为白起手中一枚棋子罢了。
他是拿岷山国做赌注了,也很清楚自己白起这样人面前暂且只能妥协现实。然而他现,却起了要与白起那样人做比较,争夺那个女人心思,这可真是可笑,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被冲昏了头脑了,这不像他。
可那小女人遍体鳞伤模样,低低地呢喃着那个人名字声音礼容手中拳头又是一紧,他究竟,是哪里不如那个人倘若他也能重拥有至高无上权力,倘若有朝一日,他要白起都必须得臣服于他
想到这,礼容似乎忽然又清醒了一些,他淡淡一笑,垂下了眼帘:“看来我能做,也只到这了。希望你还记得,我们先前约定。”
“约定?”这一回,倒是换了白起极其不屑地吐出了这两个可笑字眼,白起英俊深邃面容上笼罩了一层凉薄得丝毫不带一点温度莫测阴影,他蓦然笑了,用冰冷而无情话语羞辱着那个不自量力年轻人:“忘记那所谓约定吧,连自己不想失去东西都保不住人,我并没有必要他身上浪费丝毫精力。”
危险,危险气息仿佛铺天盖地而来,惧是由眼前这位强大而又冷硬统治者身上散发而出,他蓝眸,亦仿佛燃了冰蓝色火焰一般,就是跟白起身边多年那些部下们,大概都还从未见过白起大人这样残酷而又无情一面,他很少这样毫不掩饰地去羞辱一个人
礼容面色果然变了,不仅是礼容,就连涟神色也很是不解,这可一点也不像白起大人作风,且不说这是白起大人答应了事,这么多年了,但凡白起大人允诺事,还未曾出现出尔反尔时候,何况白起大人应该很清楚,那岷山国四王子,是再合适不过一枚棋子,有了他,白起大人不仅师出有名甚至,整个岷山国也会因为迎来一场夺权之争,而大乱呢
但涟此刻并不敢多嘴劝谏,只因白起大人抱着那女人回来时,他脸上已经写满了不悦和冰冷情绪,像是凝结了寒冰,从骨子里散发出了令人望而生畏肃杀之感
礼容显然也是对此感到十分意外地,于情于理,白起一向是个理智得可怕男人,况且往后这件事传了出去,只会折损他声誉和威严罢了,如此,相当地得不偿失
“涟。”白起淡淡地扫了涟一眼,威严而不容置疑地发了命令:“杀。”
杀涟怔了怔,但很回过神来,白起大人继然已经不打算利用这颗棋子了,自然是要斩草除根毕竟,这个红眼睛年轻人,可不是泛泛之辈
礼容是这样高傲一个人,怎能忍受得了白起如此肆无忌惮羞辱?终于,他脸色冷了下来,那双嗜血红眸里,亦是溢满了杀机,几乎是白起下令之前,礼容就已经先发制人地,夺过了离他近暗卫武器,反手就是一颗脑袋落地,这是一个手脚受困,拖着沉重枷锁,尚能要了猛兽命恨角色,他浑身上下爆发出森冷嗜血杀气,出手是狠辣无比,没有丝毫犹豫!
一时间,涟亲自训练出来那么多暗卫,竟然礼容单枪匹马面前落了下风,忽然那杀机迫近,白起冷笑了一声,反手便将涟身上佩刀抽了出来,礼容是红了眼,欲破釜沉舟了,擒贼自然先擒王,要杀,他也是果决地冲着白起而去,哪怕周遭刀刃全都朝向了他,而此刻礼容,就如同一只发狂猛兽一般,连看都不曾看他们一眼,而此刻白起,似乎也是打算亲自要了这个年轻人命了
白起嘴角冷笑,带了淡淡嘲讽,可就此时,那一直昏昏沉沉地趴他肩头小人儿似乎是感到不安了,她身子忽然动了动,这也让白起蓦然皱起了眉,千钧一发之刻,白起却是将攻势改为了守势,因为这一瞬迟疑,白起欲闪身侧过,以他身体将孟青夏护了安全范围以内,以免殃及他怀里这个随时会醒来不知会做出什么轻举妄动小女人,这一侧身,白起几乎是将自己背部暴露了危险之中,礼容那刀却是不偏不倚地自白起另一边肩膀穿过。
“白起大人”
周遭传来了一片惊呼,白起却是连面色都不改,一手折断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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