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咕噜弹起来,灏景站在屋子里,一脸坏笑十分刺眼。
呃……他是什么时候,怎么进来的?
“怎样,没把你媳妇弄丢吧!”老乌龟得意洋洋的一副谄媚相。
灏景微笑着看着我,十分安静。
“怎……怎么他看起来如此诡异?”被他安详的笑容吓到,我悄悄往老乌龟那边挪动。
老乌龟也一副生生被塞了十只鸡蛋的表情,半天才说:“你没事吧?”
灏景用行动回答我们。
我和老乌龟看着他扑通一头直愣愣的栽倒在地,一句话同时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灏景啊?!”
“你们……”灏景勉强睁开眼睛虚弱的说:“这个时侯应该先关心关心我吧……”说完眼睛一闭,又昏过去了。
我和老乌龟七手八脚的把他拖到房内的榻上。还好房里有榻。
初时我以为他是钻池塘过来的时候进水了,仔细一看,他的身上被无数条咒术缠着,密密实实,像黑色的蛇,爬满了衣服。
我和老乌龟蹲在他两边头碰着头挤着看了半晌,我先抬头:“他被禁咒术弄成这样?不会如此柔弱罢?”要知道以往我们几个在学堂里闹得不成样子的时候,大师兄也曾用过禁咒术对付我们。
那时候我们从头到脚捆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还要口诛笔伐。
现下……我瞧着灏景苍白惨淡的脸色,实在不像是装的。
“灏景的体质不大一样……”老乌龟说着给他解了咒就蹲到门口晒月亮去了,我转了两圈没什么事干,走到门口踢他两脚:“唔,你,去捉鱼。”
老乌龟被我踢得一跳,心疼的楸着他的白衣裳左看右看。听到“捉鱼”两字,猛地一抬头,半晌勾起一个诡异的笑。接着摇起扇子,一摇三摆的走向溪边,捉鱼。
“对了,借你洞里的锅子一用!”我在后面遥遥的喊,心里十分鄙夷他这种附庸风雅的德行。
灏景的体质不大一样。
我蹲在榻边看着他唰白唰白都妖娆的脸,肥肥的月亮坠在天上,月光映得他的身影如梦似幻。
会被神族的禁咒术所伤的,只有远古战争时,与神作对的妖。
我叹口气,心里有些些后悔……
早知道,还是留张纸条子好么?
束缚他的咒术透露着无比板正的味道。
结果我还是低估了他的体质,老乌龟的鱼还没回来,灏景就“唔”了一声,慢悠悠的转醒过来了。
这与闲书上写的相去甚远,我本来是想着等老乌龟拿了锅和鱼回来我炖好了汤满室飘香的时候他再悠悠转醒,然后我便甚贤惠甚宽容的微笑着招呼:“唔?醒了便来喝汤罢!”然后老乌龟再炒热一下气氛让灏景感到春天般的温暖……这样大家围在一起捧着碗喝着汤感情自然就交流了话题自然就打开了尴尬自然就没有了。
结果这下倒好,我和他两人干干作着,大眼瞪着小眼。
“……是我封印你的。”灏景脸色还是惨白惨白的,说话的时候手用力捏着被子,指节本来就白,一用力白得发青。
被他直中心事,我不知如何回应,只好点头道:“哦……吓,为什么?”
“因为不这样,你会更痛苦。”他垂着头说。
因为我现在就不是很痛苦,是以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更痛苦到底有多痛苦。
“还有,”他又开口,只不过这次微微有点……怒气?
“你,莫要胡思乱想,”他咬牙切齿愤恨道:“我不是断袖!”
呃……我摸着心口坐到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到30章了~~不容易呀不容易~鼓掌~撒花~佩服我自己~灏景是妖,他封印了我的记忆,他说和我有婚约。
这几个念头排着队来回在我脑海里翻腾,我手握汤勺不知今夕何夕。
“丫头,回魂啦!”
炉上的小锅咕嘟咕嘟冒泡儿,我抱着头气愤的冲老乌龟瞪眼:“再打我!再打我等会儿没你饭吃!”
老乌龟弯了眼睛乐呵呵的搓着手:“哟,丫头长进了!知道用食物作威胁!不错,孺女可教也!”
“是,亏了老乌龟的谆谆教诲,本夫人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时便知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汤开了,老乌龟积极的端起锅摆到桌上,我在后面跟着,心中很为那些被同族杀害的鱼哀伤了一把。
灏景继续躺在榻上,脸还是惨白没有血色;眉头还轻轻蹙着,样子整一个我见犹怜。
但是鉴于这人一贯平行不良,再加上他在睡下之前还咬牙切齿咬出一句:“博伊那老匹夫,回去跟他有一笔好帐算!”是以我对他的同情之心有如黄河之水奔流东海不复回。
还未等得我发挥一下闲书女角儿的温婉体贴唤他起床用膳,灏景自己一咕噜坐起来,一看没摆碗筷便嚷起来:“咦?怎么没有勺呢?没勺怎么吃啊?”然后手一指看都不看我盯着鱼汤使唤,“拿勺去!”
和睦温馨唯美煽情的场面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破坏,我特意选了把豁了口的勺子塞他手里,同时决定再不费力不讨好去培养什么氛围,我怕他没冷死我先吐血而亡。是以这顿原本应该温情脉脉的饭被我门吃得犹如博伊三叔的家宴一般板正而疏离……唔,如果博伊三叔也设家宴的话。
大约是觉着一直这样沉默下去气氛忑僵硬了些,老乌龟努力发挥他的话唠本质没话找话,于是左顾右盼了一番以后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开口道:“唔,哈哈,灏景初时心里没有白费,你们瞧外面的桃花开得多好!夏天的桃花,不容易啊不容易!”
话音未落灏景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干咳一声,捧起汤碗扣到脸上。
老乌龟一击不中,再接再厉,这次他伸头往我碗里一瞧,伸手夹了一大筷子鱼扔进来:“丫头吃啥补啥,来,吃个鱼头!”
我看着碗里目光愤恨死不瞑目的鱼头,一时间默默无语。
老乌龟二击再不中,灰头土脸的端碗喝汤。
最后还是灏景连喝三碗汤,大约回过些神来,一抹嘴巴转头看向外头渐渐转紫的灵气喃喃道:“恢复得如此快,怕是再过不久便能出来了。”
老乌龟连忙接起话头连连点头道:“说起来他若醒来,你也可以放心些。”
“……”灏景忽然令人齿冷的笑起来,磨着牙道:“他醒来我便更要操心了!”
说到这里我才大约估计着能插嘴了,遂小心道:“你做什么要操心玉锦?”
灏景皱起眉头面无表情看向老乌龟:“谁是玉锦?”
“呃……”老乌龟尴尬道:“你不知道你弄来的是两股气么?”
灏景又沉默着啃汤碗去了。
……不得不抱怨一句,这顿饭真是吃得很没有气氛而且诡异。
我也翻白眼咬着汤碗。
待到东方发白,老乌龟脚踩西瓜皮溜走而灏景又掀开褥子准备往里钻时,我终于忍不住道:“你不回去不要紧么?”
“天上一日,人间三年;我才来这里半日不到,上面根本没人会发现我不在。”他扯紧被褥轻描淡写老神在在答道。
我不甘眼睁睁看着这卧榻尽入人手,赶紧也挤身坐上去,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腿进去点,榻小有点挤!唔,看你平常挺谨慎的,怎么又着了博伊的道了?”
他侧过身子,脸还在被褥上蹭了两下才从鼻子里哼哼:“我下朝回来没看见你,听人说前两日有个博伊的侧妃在大门口拉着你死活不放手一口一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去看了看。”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这八卦的版本竟未被我猜中,着实令我有些始料不及。果然单纯的男女纠葛永远比不上有孩子插在里头么!
话又说回来,光去“看看”就看成这个样子,看来我平日还是高估他了。
我继续往里面挤,脚踩到榻沿上抱膝而坐:“一个禁咒术就把你弄成这样,你的前途可堪忧虑啊!”
这回他连眼皮都不抬,闷闷道:“若不是我一时大意,这么笨的法术焉能困住我!”
回想起以前大师兄每每用这招对付我一抓一个准,他这说法着实让我伤了一把自尊心。我在心中认真衡量了几番是否要趁他现在有伤在身报复一下他以前对我的诸般虐待,后来猛省现在逞一时之快,等他以后好了必定要千万般报复回来,遂熄了这个念头。只在心下暗记了灏景是妖这个可以称得上惊天的秘密,以后万一他要做什么我还有个与他讨价还价的砝码不是!
“对了,博伊知道你被禁咒术所伤了么?”
他摇头:“他甚至不一定知道伤的是我。”
又沉默一会,奇怪的是今天我一点也不困。现在我的背已经贴在墙上,可以伸直了腿坐''着,我放松了身子看着外面的桃林,最后还是开口道:“你与黎渊认识?”
“不认识。”他冷冷回答,声音清脆冻人得很。
我打了个冷颤;“不认识?可是听你的口气,你与他好像不止认识,还熟得很!”
“我是认识这个魂,不过,并不认识黎渊。”他淡淡道,“这魂以前,叫钦锫。”顿了顿,他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我与他熟。”
我斜眼瞥他,就这么句话需要考虑这么久?
钦锫啊……说起来,上次在那边那个茅屋,他确实曾发过“钦锫这家伙不干好事!”的抱怨呢!
脑中灵光一闪,我又想起十九师弟那个让我吃了山鬼好几个冤枉栗子的八卦。
那日师父与人讲道法,我与几个师兄弟便称便开小差偷喝师父藏起来的酒,期间不知道谁提起当年的妖王帝俊还是神身的时候也是喝酒的好手,又一次与伏羲斗酒,两人喝得是天地变色日月无光,那时只是饮酒作乐,谁知后面因缘际变,两人真在战场上斗到天地变色日月无光。说完感慨一声,听说那帝俊是伏羲亲出,原本大权在握,可惜却不知珍惜,利欲熏心想要称霸,终究死在伏羲手里。十九师弟便梗着脖子反驳说众人只知帝俊反伏羲,却不知道其中另有隐情,帝俊根本是背了黑锅,成了他人争斗的牺牲品。
众师兄原本对上古一战听得是腻腻歪歪谁提烦谁,但是十九师弟说帝俊是牺牲品却从未听过,男人一般不是八卦的人,一旦八卦起来便不是人;何况其中还夹着我这个假扮男人的女人,是以众师兄弟哗的围住十九师弟,要求他讲个清楚。
十九师弟说他也是听他的祖辈说的,说是初时上界原有三神,伏羲,女娲,还有水神应龙;原本三神共存,造福人神两界;后来水神应龙却生了别心,与伏羲、女娲反目最终被二神剿灭,那帝俊虽是伏羲说出,平日却与应龙交好,应龙死前曾将亲女红莲托付于帝俊,后被伏羲风闻,便要斩草除根,帝俊不肯辜负故人之托,伏羲又不肯罢手,最后才率了一众善战之辈叛了伏羲。
这个八卦里头本没有钦锫什么事情,只是在讲到应龙时,有人插了一句传闻应龙虽是男神,却柔美异常,比之女娲亦不逊色。旁人便说这是以讹传讹,男生女相,终不如真的女子那般娇羞浑然天成。十九师弟便说,初时应龙深居宫中,外人难见其影,偶有一日出得宫去,立即便被一个神将误认作神女上前调戏。
那个不辨男女的神将的名字,便是钦锫。
那日大家喝着酒,忽听得一声“师傅来了”便作鸟兽散了,只十九师弟因为跟我走一道,便边跑边继续道:“其实这里头还有内情,只怕那些人听了说我胡诌,是以刚才我没说出来。”
我心中一向便当八卦是胡诌,便请十九师弟诌个尽兴。
十九师弟气喘吁吁道,那应龙虽有一女,却从未见他娶妻成婚,也未见过他的女眷,那女儿就如同天上掉下来的一般;更有那帝俊,虽然说是为了应龙之女而反,但当时有人曾目睹他身边有两个孩子。其中女孩便是后来的妖神红莲,而另外那个孩子,浑身笼着异气,能将身边之物尽数吞噬,不留一些痕迹。彼时人界刚刚成型,伏羲所要除的,除了红莲,主要其实还是那能吞噬天地的孩子。后来帝俊身死,红莲失踪,那孩子也失了踪影,不知死活。
我边跑边想,果然胡诌。若那孩子果然能吞食天地而活到今日,此刻你我便是奔跑在那孩子肚子里。
整个八卦里头,钦锫就占了了短短一句话,还是个配角。
我看了灏景一眼,他说,与钦锫很熟?
第三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中……大家将就着看吧!
……卡文唯一的动力就是评论啊!人家要评~~嗷嗷嗷嗷~~滚滚滚~~老乌龟十分不厚道,吃完嘴都未''抹干净便摇着扇子感慨月色美妙春宵苦短不采花来枉为人,一摇三摆的一去不返;是夜我只好与灏景挤着一个榻单独待到天大亮,连床被褥都没得多,真是落魄啊落魄!所幸那厮体质果然异于常人,受伤受得快,恢复得也贼快,我十分怀疑他昨晚是故意装样蹭我的汤喝。
昨晚我跟他聊着聊着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我还保持着半坐姿裹着大半床被子靠在墙上,灏景头在榻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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