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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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少-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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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便是关贫贱自习的“神手拍蚊”,蚊子飞得极快中,仍然能一击而中,不过这一招速度虽快得令人不及招架,但掌力难以运聚,所以出手不重。 
  耿奔脸颊中“啪”地着了清脆的一巴掌,呆了一呆,耿奔中了一掌,却哈哈一笑,道:“好,好快的身手!”然后继续进攻,不浮不躁,仍然进退有度,中规中矩,关贫贱至此,方才完全心悦诚服了。 
  原来关贫贱这一掌,打在众目睽睽耿奔的脸颊上,他是这里的“大王”,可是大大的失面子,少说也勃然大怒,就算不怒以显大方也断不再打了。何况关贫贱那一掌击中他,根本是不及避而已,除了耳根子热辣辣一阵,在武术上压根儿起不了什么效用,却让外人看来是他输了一招似的。关贫贱一时技痒,使出了“神手拍蚊”,打着了他一巴掌,心里直暗道糟了。 
  讵不料耿奔不但不恚怒,而且毫不在意:继续打下去;不但继续打下去,仍然不卑不亢,既未因挨掌而气馁,不因掌掴而气盛。他既不故作大方,认输不打,也不急复此仇,全力攻击,仍然气定神闲,按照规矩,一招一式地打下去。 
  这次打下去,关贫贱见耿奔如此一丝不苟,也认真起来,拳来脚在,扭打相扑,莫不全力以赴:此因耿奔如此笃诚交手,自己若故意相让,反而没的辱没了对方的诚意。 
  两人交手近八十招,忽然人影倏止。两人四手,交在一起。僵立为动。然后耿奔连退三步,“嗒”地一声,四手松了开来,他哈哈一笑,道:“关兄弟好武功!” 
  关贫贱却没有说话,耿奔向他拱了拱手退去,向众人欢笑道:“大家都见到了,”他说着用手指着自己脸颊,笑道,“这位关兄弟打了我一掌,手下留了情。” 
  关贫贱乃是没答肌耿奔宣布道:“我败了。” 
  忽听一声干涩的声音竭力自喉管里逼出来嘶吼道:“不!不!是我输了。” 
  叫的人正是关贫贱,众人刚才还见他好好的,怎么忽尔又如此不济起来?这只有关贫贱心里哑子吃黄连,甘苦自知。他掴耿奔一掌,快是够快了,但要快就运不上力,聚力就不够快。打到后来,耿奔的出手虽不够快,但一旦两手相交,关贫贱只觉得有一股大力,排山倒海地涌来,关贫贱魂飞魄散,哪敢硬接,忙要甩开,但被耿奔双手如蟹钳一般夹实,哪里抽得开来! 
  关贫贱这才知道,这耿奔的内力,可谓无对无匹.自己的内劲与之一比,简直是萤火日月之别。他周身骨骸,却不是内外交煎。摧心裂肺,只是舒舒服地,在他身上的穴道游了遍,有使不出的舒泰松散,这才墓然醒觉,耿奔要将他身上少许功力,授了给他,关贫贱只道自己无功不受禄,此惊非同小可,出尽吃奶之力,拼命才推开了耿奔。 
  耿奔那一席话,不但替他圆了面子,甚至说是关贫贱赢了:要知道关贫贱掴了耿奔一巴掌,是有目共睹的,这暗下的内功力远胜关贫贱,众下可瞧不出来,关贫贱正想开口否认,怎奈一股新的内息,未纳入丹田,几走忿了气道,好不容易才说出声来,但唇焦舌燥,语言不清起来。 
  围观的人都大是差愕,独是关贫贱,知道自己这一身微末功夫,实与耿奔相去太远,而对方待自己仁厚义尽,心下百感交集。 
  这时只听关贫贱要哭一般的声音道:“不我我” 
  耿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兄弟,你的武功,跟‘青城派’分别很大,独创一格,实是难得。” 
  关贫贱听着,却掉下眼泪来了,众人大感诧异,耿奔也不解此中原委。却听关贫贱抽泣道:“耿耿大王 
  耿奔笑道:“我算是虚长你几岁,要叫,叫耿大哥便好。” 
  关贫贱嗫嚅地叫了一声“耿大哥。” 
  耿奔哈哈大笑,豪气万丈向众人朗声道:“看!看我又多了一位好兄弟!”揽住关贫贱肩膊,甚是亲昵。 
  关贫贱只觉一般豪气上冲,大声道:“耿大哥;”目光游转,又叫:“赞二哥。”赞全篇朗应了一声,关贫贱又唤了一声:“云三哥。”云天功又慌忙答应。只听关贫贱耿然道:“三位哥哥,以及众位兄弟,为国为民,乃云天高义,大丈夫在世,就算断首沥血,也理当效死相随,” 
  说得凛然正气,游目四顾后,向耿夺抱揖到地道:“大哥,容小弟去将诸位师兄请来此地,多增强助。” 
  耿奔直瞪着他好一会,然后双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字一句地道:“兄弟,你去吧,我这儿是不受不明来历的人的,但若是兄弟你引见的,则多多益善;还有,最重要的是,不管别人来不来,兄弟你一定要来。” 
  “兄弟你一定要来。” 
  这句话撼动了关贫贱的心。 
  他再不感到孤独,也再不感觉到那种将学武最终目标变得只为名利的难受。 
  因为这世界上有青云谱这一群,不是这样子的。 
  “兄弟,你一定要来。” 
  关贫贱飞也似的奔回燕子居,他一入燕子居就探问他的师兄们回来了没有?燕子居的老鸨、龟公等都很冷漠,因为他为早已认出,这人是那一群所谓“侠少”中出手最寒酸又不叫姑娘的唯一一人,所以都赖得理睬他。 
  关贫贱回到房间,却见师兄们果然都回来了,正与劫飞劫三人在杯酒高歌,恣意狂欢。 
  关贫贱这一回来,众人都停止了欢声,神色间似大感讶异。 
  只有牛重山站起来,板着的脸孔有一丝慰色,“你回来了?” 
  寿英在旁边故意大惊小怪地道:“你可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回不来呢?” 
  众皆呵呵大笑,敬酒豪吞。徐鹤龄也加上一句:“这回关大侠没变成死大侠,那青云谱的案子敢情关少侠一见势头不好,拔腿就跑——” 
  众人又捧腹大笑,奚落卑视之意尽露:关贫贱只能向滕起义问:“诸问师哥的事怎么样了?” 
  众人见他询问滕起义,都静了下来,起义本来正要作答,感觉到众师兄都是要瞧他耍宝,不欲令大家没了兴儿.便故意斜着眉毛,懒刁刁地道:“哪桩事儿呀?” 
  众下又一阵爆笑,关贫贱为之语噎,只得说:“那桩三家镖局的事” 
  滕起义倏地变了脸色,一举捶在桌面上,震得杯筷齐飞,只听他铁青着脸色喝道:“三家镖局的事,你竟敢在这大庭广众下抖出来!你要作死是不是?!要吃里扒外是不是!关贫贱一时被骂得心里好冤,所谓“大庭广众”,这里除众师兄弟外,根本并无外人,怎算得上“泄露”?想说,是四师哥要我说的,但又不敢,只得道:“是是” 
  寿英早看这小子不顺眼,一脚踹夹,“砰”地一声,踢在关贫贱腿内侧“白海穴”上骂道:“咄!还敢说是!” 
  关贫贱只觉右腿弯一麻,不禁“噗”地一足脆下,寿英等恨这小子不共同行动,有意脱离,存心整他,见他跪下,便大笑道:“哈哈!跪地认错?既要跪,便双腿齐跪,叩个头吧。”说着又一脚往他左腿膝后“委中穴”勾去。 
  关贫贱这时只觉忍无可忍,正想格挡,忽闻卜一声,大师兄牛重山一挥手,内膀往外交并,将寿英的脚震回,并扶起关贫贱。 
  寿英向来惧怕这壮如牛的大师兄,当下也不敢造次。 
  盖胜豪却问关贫贱道:“我们这些人所作的事,哪有作不成的理,你这一问,岂不自取其辱?” 
  那岱宗弟子秦焉横,对关贫贱一直心存感激那天的道破暗袭,便道:“镖已给我们劫了,只待我们放出风声,说是庞一霸盗的,我们再送镖回去。然后搏杀庞一霸,就大功告成了。” 
  徐鹤龄不知关贫贱去了一日,有什么结果,便故意张大其辞,绘影图声他说:“今日我们劫镖杀人,有人来护镖,喀嚓一声,手起刀落,便杀一个,噗嗤一声,白剑变红,又杀一个哇!哈哈今儿个师兄弟们的宝剑,可都饮够了血啦!小贱师弟,你的单骑匹马,大闹青云谱,热闹事儿,也说出来听听?” 
  关贫贱听得十分难过。心中暗付:师兄们怎会都变成劫匪了。情知徐鹤龄的话是讥刺、但心里头希望师兄们作些有意义的事,便道:“小弟在青云谱,也增长不少见识” 
  劫飞动等人,本凯旋归来,今日初试身手,便图大捷,抢得的金银珠宝,便想保留一些,把小部分送回去,都赖在庞一霸身上,如此为民除害,自然名声大噪,正是踌躇满志之际,关贫贱便进来大杀风景,心里很是不痛快,而今又闻关贫贱也有遇合,更是不忿,饶月半便抢先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关贫贱对师兄尊重,对这三人可没那么好相与,回嘴道:“我在跟师兄说话。” 
  饶月半霍地站起,便待发作,劫飞劫抓住他的肩膀,按了下去,问:“什么事,且说来听听。” 
  关贫贱不说。劫飞劫眉心煞气一现,心里暗忖:“你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日落到我手上,嘿嘿”但他城府极深,知时机未至,便按捺了下去。 
  徐虚怀见劫飞劫碰了一鼻子灰,怕他破脸,便道:“小师弟,你且说来听听。” 
  关贫贱便把在青云谱所遇着的事情,一五一十他说了。 
  说完了,更慷慨陈辞:“而今蒙古人践踩中原,横征暴敛,民罹俘戮,方当众位师兄弟为天下人挺身挽澜之际,才不在了师父教养一场。所以小弟恳请诸位师哥,能加入‘蓝巾军’。匡正扶义,正是我辈在所当为之事” 
  说到这里,恳切地望向众人,寿英、徐鹤龄等都忍不住,想来场喷饭捧腹狂笑,却忽见劫飞劫、徐虚怀二人猛使眼色,压住他们。 
  劫飞劫和徐鹤龄又交换了一下眼色,徐虚怀便和蔼地道:“适才闻师弟所言,乃是极有意义的事,师弟所言,见识匪浅,我们明天就随师弟一趟。” 
  关贫贱听得登时笑逐颜开,喜道:“徐大哥大仁大义,小弟原相随效死。” 
  众人莫名其妙,因何徐虚怀转了性似的,劫飞劫也翘着拇指道:“没料关师弟竟如此义勇双全!我劫某人一句话,也信得过关师弟,愿到青云谱走一趟!” 
  关贫贱喜出望外,他一直对这劫飞劫心存偏见,却不料他也如此见义勇为,便道:“能得劫兄强助,幸伺如之,咱们这就走吧!” 
  劫飞劫笑着摇首道:“小兄弟,何必急躁,也不差在这一日半日,咱们再点理一下,明日出发往青云谱,一来可免晚上骚扰人家山寨,恐有不便,二来咱们也得准备一下,岂不更好?” 
  徐虚怀等也表示赞成,关贫贱回心一想,亦不无道理,便欣然同意。 

  
  
  
   
十一 青云谱

 
 
  一宿无话。 
  到了第二夭,徐虚怀等人出去一趟回来,买了一大堆干粮之类的东西,笑着解释道:“青云谱已苦守多日.总得要为他们张罗点什么吃的。” 
  关贫贱听了,自是高兴,捶着自己脑袋自骂为啥没有想到。 
  日正当中时他们一行十人。浩浩荡荡进入了青云谱,哨子早已放报,只听号角吹响,黄沙弥漫,在这清秀山村中,驰来了一彪人马,当先的正是耿奔,他一见关贫贱,即在急驰中弃马落地。任由马飞奔回去。 
  耿奔敞开胸膛,哈哈大笑,抱住关贫贱,喜道:“兄弟,你可来 
  关贫贱被他搂着,只觉耿奔豪笑中一下下拍击着自己的背心,这一股亲切,也就如栓子一般钉进心坎里去。一忽儿,关贫贱才省起道:“大王我的师兄,可都来了” 
  耿奔“哦”了一声,抬头望去,这时,徐虚怀、盖胜豪、劫飞劫三人互望一暇,劫飞劫低声道:“徐兄,请。” 
  徐虚怀疾道:“劫老大先请。” 
  两人僵持了一下,耿奔已张开双臂,表示欢迎,盖胜豪在中央。左右狠狠盯了两人一眼,突然道:“有什么好让!” 
  说着当先走去,也张开双臂和耿奔揽个结实。耿奔微微有些错愕。向关贫贱问:“这位是?” 
  关贫贱正想回答,盖胜豪却说:“你的索命人,”耿奔一怔,突觉两胁一阵剧痛,低首一看,原来盖胜豪左右手各执牛耳尖刀,已刺入了他的身体内,直没刀柄! 
  耿奔嘶声道:“你——” 
  盖胜豪拔刀欲退,耿奔暴喝一声,一出手,已抓住盖胜豪门顶。睚眦欲裂,转头问关贫贱:“为什么?” 
  这时盖胜豪已将刀自耿奔胸内拔出,“哧哧”两声,两股血泉迸喷而出。耿奔痛不可遏,发力一扭,“格”地一声,盖胜豪的脖子便被扭断。 
  这时徐虚怀和劫飞劫双双欺到,徐虚怀一剑斩断了耿奔的手腕,扶起盖胜豪,盖胜豪四肢抽搐一下,眼见活不了。劫飞劫却自后一剑,刺进了耿奔宽厚的背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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