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左右同时响起了吐气开声的声响,那是「禁忌」与我方两面的人马同时动作的结果--禁忌的人要杀我,而苏伯父他们自然就是救人了。
只可惜,两方全都扑了空。
任由伤势在我体内肆虐,在空中,我第二次扯动真气,凌空飞起,紧追奇喀摔飞出去的身形,刚刚那一击对一个常人来说,可以让他死十次有余,但对禁忌高层的改造人而言,绝对不会致命!这怎么能行??我老爸还在地下等着这个祭品送过去呢!「去死吧!」
喊杀声从两个人的口中同时迸发,我,还有奇喀!
天击--天颓式!
呼啸的气流生成了强大的空气漩涡,不规则流动方式,让这个漩涡呈现非自然状扭曲,天倾东南,地陷西北,包括我自己,都在这太息一气营造的境况下生出如斯幻觉。而在下方,铺天盖地的红芒如同逆行的狂潮,向天上反扑。
「嗤??」
在水汽蒸发的长音中,湖面蓦地下陷至少二十多公尺的深度,湖面上十多公尺的范围内,一片迷蒙,青红光芒交错闪现,激起了无数声的气爆。
在这一瞬间,我的皮肤所接触的热量,至少是常规状态下的二十倍以上,纵使是有太息一气护体,我还是禁不住惨叫一声,借着反弹力后飞,再狠摔进湖中。
身上脸上,尽是红色的斑斑点点,那是热毒入侵的表征。
即使是以太息一气的强大自疗能力,一时半刻也无法驱净,热毒牵动内伤,在我连发两次天击而形成的虚弱之际趁势爆发,让我再呕出一口鲜血,一时间不能再起,而奇喀虽然身上骨胳碎裂近百分之四十,却仍在我眼皮底下失去踪迹。
混帐!我挣扎着要爬起来,但心血激荡之下,反倒又喷出一口鲜血,伤势愈发地严重了。
苏伯父的叹息声传来,他立身在湖面上,伸手把我扶起来,同时替我挡下飞射过来的十多道雷射光,我一把攥着他的衣领,强自提气对着他低吼:「杀了那个奇喀??把这里的人都杀掉??」
「包括我吗?」苏伯父现在脸上的表情,或者可用一个「哭笑不得」来形容,他送出真气助我疗伤,将我的伤势稳定下来以后,低声在我耳边道:「不要开口??大哥现在在浩京住院??不需要那么激动啊!」
「住院?你们不是说生死不明吗?」
「只是尚未脱离危险期吧,有你爷爷在那里,你认为会如何?」
苏伯父这样回答我,我呆看着他,耳边传来了容老狐狸中气十足的长啸声:「云忘之仇,我炎黄一脉必会十倍报答??今日到此为止,撤结界!」
不远处的「禁忌」成员结成一队,迅速退却,不知那奇喀是否在其中。
在苏伯父的帮助下,我其实还有力量再发一记天击的,只是不知为何,被他那三言两语,消去了我大半的力气,我双膝一软,连踏水的力量也没有,直直摔进湖水中,这次的湖水,已是在正常的天地中了。
我昏迷了吗?应该是没有吧,因为,纵使我六识所感,尽是浑浑沌沌的一片,但仍有身边人的片言只语,进入我的耳中,好像有苏伯父,有容老狐狸,有容伯母,还有容妖女,呃,连好久不见的江老爸也在其中呢,甚至是苏怡她们也在??似乎容可为也在。
「爸,你们实在太过分了,他根本还未成年??那等于是战争啊??」
「知道,但是他的力量,比大部分成年人都厉害啊!」
「这不是理由??」
似乎是容妖女在和老狐狸辩论--呵,她也有向着我的时候吗?
身边握着我的手的人,应该是苏怡了,我可以感觉得到她的气息,那个轻轻地摸我头发的,不用说是有容那小妮子,这些人里面,以她的手掌最为娇小。
我低低地叹息出来,在这一刻,我却不自觉地想到了「生死不知」的老爸,由这个思绪射来的利箭,刺得我整个人弹跳了起来,惊叫出声:「老爸??」
在此刻,六感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灵敏,在我身边围坐着的人们,目光同时集中在我的身上,我第一时间感觉到这地方的奇异:「这是在??」
「在飞机上??半个小时后,我们便可以到浩京了!」
苏伯父微笑着回答我,但我可以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一种不祥的味道,我怀疑地看着他,直到他在我耳边轻轻地道出几个字??
我无语,只能呆呆地看向舷窗外那漆黑如墨的夜色,本来已潜沉下去的杀机,在这算不上宽敞的机舱内弥漫。然后是一声压抑崩溃的尖鸣,那由心底冲出来的冲动,如同巨兽的狂吼,响彻我的脑际。
好像有炸雷一直在我耳边嚎叫个不停,半个小时来到浩京,再花了十分钟乘坐直升飞机空降到三0一部队医院,此时正是午夜时分。
机身还没停稳,我已经跳了下去,一路狂奔直奔住院部,前后三四名保安叫着:「非探视时间!」我连眼睛都不瞥一下,从他们的包围中冲了过去,我脑子里只记得苏伯父给我的那个房间号码:「七0七!」我再跑出了几步,终于有人在前面把我拦住,但瞬间他便弯着腰往下蹲,口吐白沫昏了过去。我似乎听到了苏伯父和江老爸在后面叫我,可是我没回头,只是闷着头往前冲,有人拦我,就一拳打飞,一直冲到住院部门口,却碰上不知被哪个缺德鬼关了的感应玻璃门,我猛捶了一下似乎就要崩溃化掉的强化玻璃,后面保安大惊小怪的呼叫声也渐渐清晰。
我深深地吸了两口气,猛地回头,拉过一个冲得最快的家伙,冷冷地问他:「怎么打开门!」「现在是非探视时间,医院禁止一切??哎!」他被我狠掼在地上,一时间摔得背过气去,我随手再抓了一个:「打开门!」「你殴打保安??」再换一个!「别摔了!开关在里面??」说话等于放屁!我再摔!这次是摔向感应门。在他惨叫着被反弹回来时,我狠狠地一脚踹了过去,玻璃门上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痕,再加一脚,破碎声和警报声一起响起,我再往里面冲。当我冲到七楼时,后面已经跟了一大串的人马,我不管这些,径直走向七0七号房。
和以前的粗暴不同的是,打开房门的时候,我出奇地小心翼翼,深怕惊扰了里面的人休息,是啊,我真怕??一对温润无神的目光望向我,是爷爷!他轻轻地靠在椅背上,房间里的黑暗阻挡不住我的眼,看到他脸上的疲惫,我只能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垂下目光,指了指床前。
那里是妈妈,早已心力交瘁地睡了过去,但她的手还还紧紧地握着一只无力的手掌。
熟悉的气息还存在着,这或许就是最大的欣慰。可是,那令任何人都挡不住、令人颤栗的霸气哪里去了?
安静得让我心中狂跳。
我走到床前,看着那张昏睡中的,与我有九成相似,却更加俊美的脸庞,全身的力气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我跪下,握着他的另一只手,感受着上面微弱的生命力,轻轻地呻吟了出声:「爸!」
「各位观众,在我所站的地方,就是十天前我军『尖刀』突击师与坚罗军激战的现场,也是坚罗军炸弹爆炸的中心点,我们可以看到,地面已经凹下去了两米多深,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附近夷为平地。
「像这样的地方,还有两处??三枚高爆炸弹将周围五百平方公尺的地面,变成死域,共有包括坚罗军在内的四百二十三名士兵丧生,其中坚罗军三百五十名??
「在这次战斗中,我方参战人员除尖刀突击师师长、一级战斗英雄张云忘少将奇迹般地逃过一劫外,七十三名英勇将士全部壮烈牺牲。而深受全国亿万人民关心的张云忘少将,至今昏迷不醒,危险期仍未过去??
「这种场面在世界现代战争史上还不多见,在双方激烈交战,乃至于到了肉搏阶段的战斗中,一方竟不顾自身士兵的死活,在双方人员混杂的战场进行无差别性的杀伤,坚罗国一向提倡的人道主义哪里去了?又是什么样因素驱使他们做出这种事情?为此,我们采访了军事专家??」
「嘟!」
电视关上,我站起身来向外走,后面那个偷空前来看一眼直播节目的小护士在后面叫:「张真宇,不要回去啊,你爷爷不是让你两个小时后才过去吗?」
我回过头,对着因看不到电视而有些不满的她微微一笑,低声道了句对不起:「我出去走走!」从玻璃窗外,看到爷爷专心一念地将一根金针捻进父亲胸口,我叹了口气,呆呆地站在外面,垂头不语。第三天??医院的诊断已经下来三天了。他们认为受到了强力冲击波正面打击的老爸,虽然不知为什么保住了一条命,但过于强烈的冲击,还是造成了大脑的严重损害,那么,现在所知道的结果便是--植物人!这对我们无疑是一个打击。事实上,如果不是更具备发言权的爷爷,至今没有下最后的论断,我想,老妈可能已经撑不住了吧??
我望向不远处倚在容伯母肩膀上睡过去的老妈,那心情压得她连呼吸都不顺畅,而在此时,容妖女拍了我的肩膀。
我回头看她,她送给我一个笑容。
我苦笑,低声道:「容小姨,你是要第二十三次跟我讲,你是怎么把那个荣国豪打成筛子的吗?」
《荣国豪筛子奇遇记》,这场由容妖女一手导演的复仇记,或许是有其可道之处,但在三天之内为了转移本人的注意力,竟然连讲二十二次??
这种安慰的手段,真是拙劣至极,拙劣到不像是从容知雅的脑袋里面想出来的主意。
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只有她这种大剌剌的所谓的「安慰」,才能有效地让我从老爸身上转移注意力呢?
这几日来,因为老爸的事情,连江雅兰这样粗神经的女人,都懂得说话要委婉一些,做事要小心一些,生怕一不小心便激发状态极不稳定的我??
可是,我的感觉神经在这几日却是异乎寻常的敏锐,即使是苏怡之能,说出来的技巧的劝慰之言,也会在几句话内被我给挡得干干净净,表面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面却是更加烦闷--唯有这个容妖女,以她的妖异脑袋想出来的主意,才会让我生出一丝笑容来??
妖女便是妖女,真是能人无所不能啊??
「怎么,有事吗?」我微偏着头,看向微笑着的容妖女,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她脸上笑咪咪的,配合着医院的气氛,低声道:「如你所说,再给你讲讲那个荣国豪是怎么变成筛子的呀!」
我用手扶着墙,重重地叹一口气,又发出一声哀嚎:「容小姨??」
容知雅这时候笑得好开心,那种阳光灿烂的模样,我敢发誓,我从未在她脸上看过。
心思到此,我心里蓦地一动,是啊,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容知雅笑得如此开朗无拘呢,在之前,她的笑容充其量也就是放肆吧--杀了那个荣国豪,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变化吗?
「骗你的啦??是苏怡和小容她们要我代她们跟你道别,她们已经回兰光了呢!」
走啦?我直起身子,但随即感觉到自己有点失态,只好掩饰性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几天,因为老爸的事情,我几乎没有和她们说上几句话,想想,也怪不好意思的。
现在,连再见都没说??
想想,我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不乐,颇有些怀恨自己的愚蠢。
这时,后面的容妖女豪迈的一巴掌,差点儿把我打到墙的那边去,我的牙齿撞痛了我的舌头。
这痛楚让我猛然回头,对容妖女怒目而视,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唉声叹气,颓废无度??你确定那天没把你的脑壳打坏掉?」
我瞪了她一眼,却实在没有力气反驳她,可以想象,我用一句话回复,她必定会以十句百句地杀过来,我哪会是她的对手?
正在气恼间,里面爷爷的声音响了起来,恰到好处地把我和容知雅之间已渐形成的危险关系打破,并把老妈都喊了起来。
「进来吧??我有话跟你们说??」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但尽我所能,我还是没有从这句话中听到有什么不祥的意味儿,我心里面先咽下去半口气--他的修养再好,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做态,老爸??应该是没事吧!容伯母扶着老妈率先进门,容妖女一把把我推了进去。
现在,我方在医院里看护的,也就是这几人了。
除去苏怡她们几个不算,容老爷子和容可为昨天便先行返回兰光主持大局,苏伯父和江老爸仍在外调查这件事的详细情况,并准备着日后的报复行动,他们很大方也很残酷地,将优先得到消息的权利让给了我们??
我是该感激他们还是恨他们?
连续三天的施针治疗,似乎并不能动摇爷爷深厚的根基,至少,从他的眼眸掠过的神光来看,他现在仍然是精神充足,状态神勇,我也没从他眼眸中看到什么我不想承受的东西。
就这样,我们几个人的心便静了下来,目光转向了老爸身上。
老爸??他现在的模样和睡觉有什么两样?不自觉地,我的唇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还是那样皱着眉头,一副「睡觉便是浪费生命」的德行,唯一不同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