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呻吟了出来,当然不是因为资料见不得人,而是我忘记了现在是夏天,在这样的天气下,无论是谁,都比较习惯于单薄的衣服的,而容知雅,自是其中的代表。
她挨我挨得实在太近了,上臂的肌肤贴在了我的胸口上,之间的阻碍只是一层可有可无的薄纱,她肌肤上的热力,就这么轻松愉快地沁入我的胸口,再直达我的内腑。
这一瞬间,我的心跳超出了警戒线。
我很想运用无上玄功,将胸口的肌肤硬生生地内陷下去,拉开了与妖女的距离。在理论上,这很容易,但结合实际,就会知道,它的操作性是多么的糟糕。
在肌肤相接的那一刻,我的体内仿佛被注入了致命的药剂,腐蚀了我全身的神经,又或者是某路神仙路过,将我的灵魂抽出体外,这时的我,甚至不能动任何一根小指头。
她的气息扑入我的鼻孔。此时她的身上没有酒味儿,有的只是纯净的体香,对一个酒鬼而言,这是多么难得的场面,而赶上这十年一遇良机的我,却紧张得只想停止呼吸。
我已经十九岁了,再不是那个半大不小的青涩年龄。
相较于三年前,我的修为成倍增长,但面对妖女时所必须的定力,却似乎是一路下滑——我此刻外在的大动作,是低下头去,陪着她看那繁琐的资料数据,然而,我眼角的余光,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向一个充满了致命吸引力的方向延伸。
她没有看见我,没有看见我!只看一下,只看一下
心里面一遍又一遍地为自己催眠,而我目光的焦点也不自主地发生偏移。
在此,我感谢爷爷送给我的那副平光眼镜,这使我可以借用上推镜片的机会,调整我视线的焦距。
目光颤抖着掠过了由五六层透明半透明的纱质衣料组合成的前襟,很幸运地被那妖媚的光华晃花了眼睛,悄悄地吸进了一口凉气,但心头的火热却实在没有消下去的迹象
那么,再看一眼?
心里面的念头虽是一闪而过,但其作用力却不可抗拒,眼光往容知雅脸上一瞥,她应是没有察觉我的小动作,小小地舒了一口气后,我再次移动眼珠,这一次,眼前一黑!
“啊呀!”
眼中突然的刺痛让我惨叫了起来,身体向后猛仰,差点倒翻出去。
容知雅颇有些惊讶的声音适时响起:“怎么搞的,走火入魔了?”
“滋是你的头发,你的头发打到我的眼睛里了!”
我揉着眼睛周围的穴位,心里面跳得却是愈发激烈。
天知道容知雅为什么会甩头,还如此凑巧地将头发甩到我的眼睛里——她发现了?
我一时间紧张得要死,却又想不起该如何面对那最糟糕的情况,只能捂着眼睛瞎哼哼,同时祈求上天,刚刚那一击只是一个巧合!
“笨小子就凭你这模样,就要和禁忌三巨头之一去拼命?”
妖女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强拉开我捂着眼睛的手,用力之大,让我差点儿就以为她是来找我的麻烦了。
然而,其后的事情却远远地超出我的意料,当我抱着“晚死不如早死”的心情,睁开眯缝着的眼睛时,她不施脂粉,却依然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庞,正凑在我眼前,笑吟吟的,深不可测的眼眸中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我的心跳声,她一定听到了
“只不过是红红眼睛而已,大惊小怪!”
她的面容离我远去,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却又辛苦地不敢让她看出来,其实,这样做大概也就是一些心理安慰而已,以妖女的狡猾多智,要看出来,早就看出来,任是我怎么隐藏也没有用处。
不过,看眼下的情况,应该还没有吧
就在我进行“心理自我安慰”的时候,容知雅已毫不客气地直接将电脑断电,像唤小狗一样勾勾手指。
“来吧,笨蛋!今天晚上的功课你别想逃过去!”
我苦笑,我没想逃啊!可是看在我就要和别人生死决战的分上,让我研究一下对方的资料吧!
“研究?想死得更快些吗?”容知雅冷笑不已,“如果研究分析数据就可以增加胜算,布拉索早死了上百次。论计算能力,你可以比得过他脑袋里的超级处理器吗?”
呃,这倒也是。
我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愚蠢,同时也不得不苦笑起来,经验问题,经验问题!虽然我的战斗经验还算丰富,但对这种可以预先准备的计画性战斗,仍是经验不足,很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嗯,似乎不能自己摸索了,明天找爷爷去谈谈比较好。
看了我的表情,容知雅没有再说什么,扭头便去,只是末了加了淡淡的一句话:“看你的心思全不在这儿,今天就算了,明天抽出来十五个小时来一场短期集训吧嗯,有些人,是不能宠的!”
宠?
听到了这个词,我甚至都来不及为“十五个小时”的威胁抽凉气!我和容知雅之间,有这个字存在的余地吗?
眼看着容知雅轻巧地带上房门,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我又想到了刚刚那短暂而紧张的一幕,也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后背上的衣料,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她真的没有发现吗?回想一下我刚才的状态,我再一次地怀疑起来。如果是那样的话
这一个“宠”字,也就有其缘由了!
当然,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将由于这一个字,而重新进入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状态中。
而且,我还发现一点——不管其事实究竟如何,今天晚上,我已注定了失眠的命运!
原因无他,只因为妖女的魅力持续性无与伦比。
时间飞快地过去了
二0五四年八月二十一日。
天高云淡,海风和暖,游轮劈开海浪呼啸前行。在船头向远处眺望,可以看到一抹黯青色的浓彩静静地伏在海面上,我仰天长叹,极天洋上近一个月的悠闲时光在此刻宣告结束,只因为,我的眼前出现了法尔岛。
从纤纤的实验室再度出海,一路上顺风顺水,以最轻松的心情沿着这一季极天洋的洋流,直达威夏群岛,而在享受了那里号称“世界第一”的沙滩阳光之后,顺应潮流,我们又南下天秤洲,擦过这孤悬海外的大洲的边缘,然后直直地驶向赤道,直达法尔岛。
法尔岛,位于赤道上的一个没没无闻的孤岛,面积仅有十五平方公里,一直以来,都以一个神秘富翁的私人产业的面貌出现在大众面前。
没有环境优势,没有人文价值,甚至大部分时间,连生命的气息都少得可怜,这个岛屿留不住游客的目光,大部分人只在见到它之后的第二个小时,就将它彻底遗忘。
然而,在全球二百七十万黑暗世界正式成员的眼中,这个岛屿虽不至于要像圣地那样顶礼膜拜,但终其一生,想要忘记这个地方,无疑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黑暗时代最后一场战役,就在这里打响。
一千四百年前的某一晚上,确切的说,是新纪六三四年,这里便沉眠了至少七位来自于世界各地,有可能称霸全球的豪雄霸主,同时,还有无数可以呼风唤雨的天纵之才陪葬其中,而这个时间,距普通人类所熟知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提前了整整八百年!
也就是从那一夜起,黑暗世界的架构逐渐定型,六大力量三大制约的势力范围,也开始形成。
炎黄、梵河、神英、巫术、禁忌,还有纪念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的失落文明等六大力量,开始了相对平稳的牵制时期;而教廷、圣战、异党三大制约力量,则形成了灰色的过渡地带,有效地封锁了黑暗世界与普通人世界之间的联系。
一千四百年的时光迅速掠过,国家的兴亡,民族的起落,没有在这个小岛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在小岛所独有的日志上,只存在着常人所无法理解的事件和信息。只因为,黑暗世界联合长老会的会址,便是此地。
近代以来,小岛只记录了三件所谓的大事:新纪一七九四年,巫术力量分裂为丛巫和埃玛祭司两派,联合长老会分别承认其法定地位,当在三百年后,酌情决定是否将分裂的两派,做为新兴的两大力量正式对待。
新纪一八四七年,失落文明力量最后一位可考的传人死亡,联合长老会表示哀悼,当在三百年后,酌情决定是否取消失落文明力量的法定地位。
新纪一九三七年,中天帝国成立,联合长老会承认其法定地位,并按照炎黄进化力量长老会的提议,承认其在炎黄进化力量中的代表席位。
这三件事,无一不是黑暗世界改天换地的重大事件,每一件的发生,都对当时、现在、乃至以后的黑暗世界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的确是有大书特书的价值。
只不过,漫长的三个世纪,却也只有这三件事,让人们第一时间想起了联合长老会而已
而在数日之后,沉寂了四十年的联合长老会将再度召开,这场会议能否具有实质,成为经典,几乎便决定了联合长老会的生死存亡,因为,它不可能再苟延残喘四十年。
这是爷爷告诉我的一些常识,但我也只是在闲暇的时候将它找出来想想,从来没把它当成一回事,毕竟这种问题,对我这个未来的傀儡而言,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有容妹妹有些狼狈地从侧舷处爬了上来,头发和身子湿了大半,但明显地仍是兴奋不已。
在我的身后随侍的一位禁卫军成员,见怪不怪地递上了干洁的大毛巾,供她使用,然后又垂手退下。
小小的一个动作,却颇能挑起我的虚荣心
“呀,真累!”
有容妹妹扶着船舷的栏杆趴在我边,身上刚刚擦干净,便又沁出一层薄薄的香汗,明显地是经过了大运动量的行为。我接过她手上的毛巾,帮她擦拭一下,免得遇风着凉。
小妮子特别享受我这一动作,每次我这样做时,她总是如同被阳光晒醉了的猫咪,伸着懒腰尽情地舒展肢体。
她是很舒服没错,可是由于她这样的动作,只要我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擦错地方有容妹妹只当不知道,而我却绝不能等闲视之。
当一切完成,我的额头上却出了汗,悄悄地擦去这不知是痛苦还是幸福的汗水,我苦笑着搭上她的腕脉,探察她体内那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真气流动。
真气?
没错,有容妹妹也终于开始练功了,但她唯一修习的,只有轻身之术。
没有人希望这个纯洁的少女像我们一样去打打杀杀,但,学一点护身保命的功夫总是没错的。
包括爷爷和老爸,都对她那出自天成的卓越平衡能力赞不绝口,早在七月底我们刚从兰光出海的时候,爱材心切的老爸就指点了她一些窍门,我还记得那一个黄昏,少女凌波海面的仙姿
和爷爷同行绝对是有容的幸运,爷爷是典型的博古通今,胸有万卷的学者型高手,有他对有容妹妹指点,比老爸那主观性过强的指导方法,实在是强上百倍。
正式的教学是在与纤纤会合后,再度出海时开始的,短短不到二十天的功夫,小妮子已经可以凭着特异的法门,以她绝对不成比例的微弱真气,在海面上慢行数百米——即使是我,以那样的真气为基础,要做到这些也非常困难。
心里对小妮子的进步感叹不已,但表面上绝对不能太过宠她,我故意地拉下脸说:“玩得太过了,每次都快要虚脱的时候才过来,这样虽然对内息增长有好处,但对肌肉的伤害太大,有真气时还不显,万一以后有什么情况导致散功,你下辈子就完了!以后一定要注意!”
“知道啦!”
小妮子对我吐舌头,完全忽视了我身为兄长的尊严——也许容妖女说的对,有些人,是不能“宠”的!
“小容!快来!”
纤纤从甲板的一个角落中探出头来,向有容妹妹招手,神秘兮兮的样子让人莞尔。随着她挥动的手臂,缠绕在她小臂上的“可可”散射出漫天光彩,眩目迷人之至。
我是在十天前才知道这个饰物的佩戴方法的,有容和纤纤对它可是宝贝得很,除了她们两个,根本不让其他人碰一下,甚至佩戴也是轮流为之
然而,有一点我却一直也不明白。
我见这一个首饰都要两个人轮流戴着,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在这几天中,有几次上岸购物的机会,我跑遍了首饰店,想再买一个送出去,可是“可可”这样的饰品,真像有容妹妹说的那样“很流行”吗?
在我所经过的极天洋沿岸,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容妹妹所说的流行,难道只是局限于兰光一地?
因纤纤的动作而生的笑容不小心让纤纤发现了,理所当然地,她的小脸“腾”地一下又涂上了一层朱红色的光彩,只能一把拉着刚走过去的有容妹妹,一溜烟地跑了。
“真的很神秘啊!”
我挠了挠头,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两个小妮子有事瞒着我呢?
前方突然的炮响惊散了我的思绪,我愕然前望,却只看到一缕淡淡的白烟飘上天空。然后,巨炮轰鸣,连续四十九响的炮鸣响彻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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