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们也是大笑不已,可是笑声未落,“嗖嗖”声四面而起,不少士卒的笑声还卡在嗓子里没有放完,就去见了阎王。
钱凤好歹打过仗,见机的快,一把拉过一个士卒当了挡箭牌,那小箭头居然穿心而过,在正面露出一个幽蓝色的箭尖。
“狗日的,是禁军的弩机!”钱凤怒吼道,“孩儿们,快撤,快出城,招子扎手!”
“还想走么,乖乖受死,可留全尸!”孔儒朗声道。
肉瘤男侥幸逃过方才的箭羽,见孔儒容貌清俊,甲胄光鲜,又是手上持剑,看来是这群禁军的头头,他悄悄摸出怀中的针筒,偷偷对准了孔儒。
射下来,将军肯定不会亏待我的吧,肉瘤男想到。
“沙沙沙”的声音响起,接着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孔儒怒道:“贼子敢而!”
只见孔儒右手一挥,一根细针银线一般略过黑暗,从肉瘤男的眉心传过。
他终究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暗器下。
孔儒拍拍身上的灰尘,冷冷道:“暴雨梨花针你们都有,看来今天真要大开杀戒了,是不是啊,钱大人!”
钱凤惊疑不已,进城是还遵命蒙面行动,可是烧杀一番没人敢拦,钱凤也就大大咧咧的露出真实面目,如今居然被人认出来,钱凤只得怨毒的瞪着孔儒。”怎么,还不敢承认?没想到堂堂的镇东将军居然会带人像山贼一般在这首善之地干这等龌龊之事,嘿嘿,钱大人,在下佩服之至啊。“
这句话就说到钱凤的隐痛了,钱凤本是山贼出身,后来被王敦招安,为了方便,王敦给他安了个世族的身份,可是钱凤却一直自卑,他从不允许部下说出贼人,强盗这类的词,否则轻者鞭打,重者格杀,如今这小白脸居然触犯他的逆鳞,怎能不让他心生怨恨。
钱凤冷冷的瞪着孔儒,那眼神几乎要把它碎尸万段,可是,眼神在禁军将士的弩阵面前没有意义,这次孔儒出来特意带了大量的连弩,没想到现在却能放肆的收割这些兵痞的生命。
钱凤手下的几个亲兵竭力的用刀拍打着箭杆,而钱凤自己,则死死的注视着气定神闲的孔儒,他要报复,要寻找机会一击必杀,让这个胆敢藐视自己的人死!即使赔上这些伴随他许久的亲兵也在所不惜!
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钱凤的胳膊,小腿也被箭枝刮伤,好几次都是士卒们舍生挡住了射向要害的箭枝,可是钱凤依然仅仅握住了手上的刀,丝毫没有拔刀的意思。
但是孔儒,已经不像方才那么轻松了。
因为,他从钱凤眼中,看见了火红,看见了愤怒,那是野兽嗜血时才有的眼神。
他不再轻视对方,却也毫不担心,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
他从不亲手杀人,因为他们不配被他杀,因为他信孔!
华夏大地上,姓孔者何其多,但是只有他们才配说自己姓孔。
他的父亲,乃是当代奉圣侯,虽然自己从不炫耀。
孔儒的剑在暗夜中闪着寒光,因为他的剑,挥出就可以摧毁一个人,在他看来,真正的威慑终究要建立在实质的攻击上。
钱凤身边的最后一名士卒老刘倒下时,钱凤拔出了手中长刀!
刀光偃月,刀气如山,钱凤脸上的痞子气,匪气,窝囊气一扫而去。
钱凤从来都是双手持刀,刀一在手,钱凤只觉得,天地间只有自己手中的刀,自己身上沸腾的血液运行周天后,都汇聚在刀锋上。
这一刀,气壮山河,劈开了空气,劈开了前方胆敢阻拦的一切!
孔儒的剑式很简单,他从来不练那些花哨的东西,剑术归根到底就是刺,劈,削,格,而孔儒最喜欢直刺。
将全身凝聚到剑尖,一往无前,不顾一切,舍生忘死的刺过去,不管前方是刀光还是剑影,不管前方是千军万马还是山崩地裂,都不顾一切的刺过去。
只因他手上,握着的是七星龙渊剑。
欧冶子和干将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
龙渊一剑,诚信高洁,如芝兰,似荷莲,剑如其人!
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撞击了,却是一把剑格开了一刀一剑。
墨秋霜宛若仙子般的出现,清冷的仿佛广寒之嫦娥,她淡淡的点点头,一言不发。
我也点着头,陪着笑,道:”没事,没事,让个路,你们接着打。”
郭璞嚣张的朗笑和含烟咯咯的娇笑,在这血腥的朱雀门附近,显得那么豪迈。
第二卷 锋芒初露
第二十三章 收拾残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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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凤脸色半青半白,脸部扭曲,眼神锐利,而孔儒则依然气定神闲。
郭璞怪叫一声,道:“小子,还不吐?别撑着啦!”
钱凤痛苦的皱皱眉,“噗”的吐出一大口血。
我见状,心中大乐,指着孔儒朗声道:“那谁,对,就是你这小白脸,你明明也受伤了,怎么还不吐血?”
孔儒脸色有些尴尬,抱拳道:“禁军左司马孔儒,缉拿乱军,此人乃镇东将军钱凤,涉及此案,还请几位英雄配合。”
看来我们还是挺有派的,连禁军的头头都对我们恭敬的很,我心中喜滋滋的。不过今晚可是戒严的,我们在这当口在城里晃荡,似乎
这时墨秋霜指指喘着粗气的钱凤,淡淡说道:“你拿不住他!”
孔儒默然,道:“如几位愿意拨冗相助,孔儒必有厚报!”
含烟仰起可爱的小脑袋,娇声道:“你有什么回报?说出来听听!”
孔儒眼睛一亮,方才我们出现时,我就发现这小子的贼眼一直在含烟身上转悠,现在他可算逮住机会了。
“孔儒在陛下面前,也算说得上话,倘若几位不嫌弃,大内是从来不会拒绝高手的,这位妹妹,宫内女官一直有缺,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我心中不悦,双手搂住含烟的小蛮腰,将她拉入怀里,淡淡道:“我不准!”
孔儒神色一黯,旋即热切道:“无妨,无妨,那几位可愿帮助缉拿钱凤?”
郭璞则插言道:“只是这天,似乎是日月双悬,孔司马当真能言出必贱么?”
孔儒脸上霍然变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位先生可是对天子心存不满么?”
郭璞冷哼一声,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嫣红,陡然间气势逼人,左臂一抖,纯钧剑呼啸出鞘,寒光四射!
“纯钧剑!你是!”孔儒有些惊恐的呼道。
“少废话,识相的话赶紧让开,不然,郭璞不介意让纯钧二十年后再饮血!郭璞说得出,做得到!”
在孔儒惊疑不定的脸色中,我们几个搀扶着朝城门踱去,禁军的士兵们收拾完钱凤的虾兵蟹将后,都无比诧异的看着我们奇怪的组合,已经孔司马满脸的抽搐。
临到门口,郭璞又道:“如今的你,拿不下钱凤,不说你,你主子也拿不下。具体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郭璞头也不回的大步前行,我们只得紧紧跟上,只是,我突然觉得,手臂上突然沉重了许多。
刚一出门,郭璞再次呕出一大口血,胸脯急促的起伏,看来受创颇深。
含烟急得眼泪又出来了,墨秋霜有些不满的说道:“你既然已经重伤,又何苦强催功力,现在可怎生是好?”
郭璞苦笑一下,道:“那小子是孔家的后人,岂是那般好相与的,我不拿气势镇住他,恐怕我们未必出得来,他手下那群弩手可黑着呢。”
墨秋霜默然不语,我则奇怪的问道:”先生,这孔儒难不成是孔老二的后人?“
含烟娇笑道:“卜机哥哥,亏你还是读书人,怎能这般叫法。”
“嘿,仲尼仲尼,可不是孔老二?读书尊的是圣贤和圣贤书的道理,又不是非要把他们当成被膜拜的神。”
郭璞微笑的看着我和含烟胡扯,脸色柔和,墨秋霜虽然有些担心,可是怀中的小玉依然昏迷,我们只是出了朱雀门而已,危险,并没有远去!
孔儒依然和钱凤对峙着,方才郭璞淡淡几句话,钱凤仿佛悟到了什么,却一时没有抓住,当孔儒的龙渊依然指着他时,他心中突然间霍然开朗。
少年时,自己也是个可爱少年,原也准备读书,进学,去给世族当幕僚,置办点田产,娶个贤良淑德的妻子。
可是,一切都被那伙山贼毁了!
他们烧了自家的房子,杀死了胆敢反抗的父亲和哥哥,侮辱了自己的母亲。
他无力反抗,只能屈服,他给他们当狗,该叫的时候叫,尾巴摇的很欢,终于,他有权力去管同样是狗的同伴,那群一般大小的孩子。
对于甘愿当狗的,钱凤尽其所能的折磨他们,灼烧他们的皮肤,在他们未愈合的伤口上撒盐,不断的浸湿让他们的伤口化脓,看着他们听着他们歇斯底里的哭叫,绝对没有丝毫的怜悯。
而那些默默忍受,却绝不屈服的,钱凤白天在那些人面前鞭打着他们,晚上偷偷给他们上药,和他们在野地里一起抱头痛哭。
十年,钱凤等待了十年。
十年间,钱凤随着这群山贼闯荡大江南北,杀人放火时,不再犹豫,因为自家被屠时没有人理会他们。
而当初那群小兄弟们,也都渐渐成长,成了这波山贼的生力军。
钱凤在一次奇遇中,救了一个满身脓肿的道士,道士为了感激,传给他一本奇书。结果回来后,钱凤突然变得狂暴而嗜血,山寨内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他。
在一次战果辉煌的打劫分赃中,钱凤等人暴起发难,将当年参与过他家烧杀的人全部制服,其中,杀死他父兄的李大胡子,被钱凤做了人彘,被切掉四肢,放在盐水缸里,在茅房苦苦哀叫了一个月。
侮辱他母亲的,有几个已经白发苍苍了,依然被拖出来,割掉子孙根,由钱凤亲手操刀,千刀万剐。
他们的家人,被全部杀死,他们的妻女,被轮奸至死!钱凤公开放话,谁不服可以这样对他,谁的拳头硬可以比比。
自此,钱凤一举成为纵横淮扬的大盗。
后来,被王敦收服,脱下贼装,穿起盔甲,王敦亲自送他宝刀,给他换籍,曾让他本已冰冷的心重新暖了起来。
可是,进来了才发现,那群世家子弟,是永远不会瞧得起他的!
只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假的!
看着对面孔儒的不屑眼神,他第一次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了。
第二卷 锋芒初露
第二十四章 收拾残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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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儒心里也是震撼不已,方才那一剑,直接格开了他和钱凤力拔山河的一击,钱凤当场吐血,自己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强自压制而已,内损已经不小。
后来那个那纯钧剑的人,更是父亲千百次交代,绝对不能惹的人,郭璞只是一个存在,就让自己心生畏服,更不要说交手了。
高手之间,差的永远是境界。
钱凤长叹一口气,语气中不再有先前的暴戾恣睢,道:“孔儒,你杀不了我,也拿不住我。”
见孔儒没有说话,钱凤看看周围虎视眈眈的弩手,耸耸肩,道:“算上他们,也难。”
孔儒当然知道,二人实力其实在伯仲之间,生死相搏还不一定鹿死谁手,眼前的这些禁军可是各各有来头,也不能随便牺牲的。
钱凤淡然一笑,道:“跟你回去是肯定不行的,我还欠着王大人的,没还清呢。”
孔儒依然虎着脸,满脸不悦。
钱凤无奈的摇摇头,道:“你身旁的兄弟可靠么?”
“生死之交,绝对可靠。”孔儒憋出一句。
周围的士兵们闻言,双眸中闪现出热切的神色,军官与士兵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当他能把命交给你,还有谁能战胜呢?
钱凤摇摇头,道:“还是不行!我信得过你,信不过你的兵,嘿嘿,这些兵可不是我的兵那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
孔儒面无表情,道:“你想怎样?”
“就是这样!”钱凤纵身而起,身子如离弦之箭一般激射而出,看起来有些笨重的身体此时却身轻如燕,只见钱凤的脚尖在城墙上点了几下,双手急速上扒,转眼间已经翻到城头。
弓弩手们自动发射,矢箭如雨,钱凤虽然贴在城墙上,几乎难以腾挪,可是还是通过低头,收复,抬腿等方式,避开了大部分的箭枝。
弓弩的齐射想避开是不可能的,钱凤选择了肩胛,不少箭枝射在钱凤的肩上,不少射穿锁骨,可是,钱凤知道,无论有多么疼痛,他必须咬牙挺住,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只因为,他还欠着王敦,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
钱凤爬行的速度越来越慢,但是城头也越来越近,孔儒咬咬牙,道:“停!”
弓弩手立即收弩,不过还是诧异的看着孔儒。
孔儒朗声道:“匪首乃江湖强人,武功高强,我等全力截击,诛杀全部同伙,匪首侥幸逃脱,孔儒一定会在陛下面前给诸位请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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