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读书人,久闻墨先生大名,专程前来拜访,家人鲁莽,打扰小姐雅兴,万请恕罪。”
“读书人?呸,”
翠绿女孩儿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读过几本书?会作几首诗?哼,依我看,不过是一个俗不可耐的登徒子。”
胡长生没想到刁蛮女孩儿如此不近人情,啊,好可爱!没想到三少爷被素不相识的美女冷嘲热讽,竟然无话可说,其实他根本没心思反驳,只是呆呆仰望人间绝色,啊,这双机灵活泼的大眼睛,为何如此迷人,还让不让本公子活啦?
李能听女孩子怒斥胡大人,不禁羞愧地垂下头。自己得意之际说的那番话,本意是拍公子马屁,哄钦差大人高兴,也透着两个人关系密切,没承想隔墙有耳,如果惹恼那位巨子,如何是好?
正在尴尬之际,忽听墙内远远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韵儿,你站在墙上干什么?成何体统?快快下来,墨安,开门迎客。”
绿衣女孩儿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呸了一声,转身跳下去。哈,这位女孩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宛如清澈透明的湖水,还是秀美生动的长睫毛,好漂亮啊!
胡长生听里面叫墨安,同时失去了养眼目标,立刻醒转过来,心中暗笑,墨安?一听就是管家的专属称呼,罢啦,我家有胡安,这里又出一位墨安,怎么各府管家都带一个“安”字?真能因此平安吗?
只听大门发出一声轻响,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家人探出头来。
胡长生借开门之际,偷眼瞥见院里还有一名穿淡黄色衣裳的妙龄少女。只见她身材修长,雪肤花貌,丰姿绰约,自然亮丽,不施脂粉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天呐,好美丽的女孩儿,简直是冰肌玉骨、活色生香、天然健美的活西施啊!
此时黄衣女孩儿正拉着翠绿女孩儿向后院走去,那绿衣女孩子显然心有不甘,嘴里嘟嘟囔囔。两个女孩子拉拉扯扯、不时回头。天呐,怎么姐妹俩一样的明眸浩齿?一样的轻盈矫健?一样的俏丽生姿啊,这对俏女孩儿,一定是同胞姐妹。
胡长生怦然心动,眼睛都直了。
“这位公子,来墨府有事吗?”
胡长生一惊,慌忙跳下马,躬身抱拳道:“尊敬的墨管家,在下京城学子胡长生,专程来府上,向墨先生请教学问。”
李能也跳下马,在一旁垂首侍立。
墨安仔细打量胡长生,果然是一位文雅的读书人,于是道:“好,请二位随我来。”
李能跟在胡公子后面,深感不安,后悔自己孟浪。关键时刻不仅帮不上胡大人,还多事添乱,唉,自己好歹也是朝庭官员,四十岁的人,妻贤子孝,却怎的如此不知轻重?有辱钦差大人的清誉啊!
第15回 墨家巨子说飘渺 双美情愿当保镖
墨府宅院很大,高有果树,低有蔬菜,瓜田李下,红绿掩映胡长生好像置身在农家大院。怎么会这样?还有更奇怪的,墨府人丁稀少,三进院落只有七八个人。
二人在墨安的引领下进入客厅,胡长生发现房间宽敞明亮,然而摆设了了无几,仅有三张梨木桌子和九把椅子,四面墙壁雪白,连一张字画都没有,如此简洁的布置与大宅的规模颇不相符。
主客相见,墨安退后三步,转身出去。
墨先生四十岁年纪,目光湛然,身材挺拔,一身黑衣显得精壮沉稳。他抱拳道:“来者莫非是以‘游西湖,提锡壶,锡壶落西湖,惜乎锡壶’一联难倒朱老朽的翰林学士探花郎?”
言罢,哈哈大笑,其状幽默,又极其洒脱。
胡长生见主人气质豪放,热情待客,不禁大生好感,急忙行礼道:“不才正是胡长生,前辈耳聪目明,消息灵通,实出晚生意料之外。”
“胡翰林,请坐下说话。”
墨先生一面伸手示意,一面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天下能瞒过老夫的事情少之又少,更何况胡探花难为朱老朽的妙联。”
言语之中颇为自负。
“小巧而己,难登大雅之堂。”
胡长生摆手道:“前辈切莫再提,免得贻笑大方。”
“胡公子,老夫墨白,如不嫌弃,叫我墨大哥就行,不必称呼前辈。”
“不敢,在下年少,怎敢轻狂?还是称呼墨先生吧。”
胡长生心想,本公子最好与你的女儿平辈论交。
李能听胡大人与墨先生对答顺畅,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下来。本以为墨家巨子神秘异常、不易亲近,没想到他毫无戒心,而且已经知道胡公子的大名,如此甚好,既然双方了解,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二人主客落座,李能恭敬站在胡大人身后。
“咦?”
墨先生抬头道:“这位兄弟如何称呼?也请坐下说话。”
“不敢,在下李能,是胡公子的家人。”
李能陪笑道:“墨先生不必客气,您二位尽管说话,我站着就行。”
他心中有愧,说话格外谨慎。
“李能兄弟,不必见外。”
墨先生挥手道:“俗话说来者都是客,你是胡公子的家人,但在我墨府,大家就是好兄弟,且请坐下说话,想必你家公子不会介意。”
胡长生笑道:“李兄坐吧,墨先生平易近人、非同凡俗,实在令我辈衷心感佩、自愧不如。”
墨先生慨然道:“胡公子有所不知,我墨家一向倡导‘兼相爱、交相利’,视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崇尚贤能是墨家的天性,我观李能老弟目光内敛,精明干练,应该是德才兼备之士,非久居人下之人。”
李能闻听此言,大为感动,一面侧身落座,一面拱手谢道:“墨先生真乃天下绝无仅有之高人也,唉,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李某当不起墨先生赞许,惭愧,惭愧。”
他真诚感谢墨白先生,不仅不怪罪自己浅薄,反而独具慧眼,有知人之明。
胡长生含笑道:“先生高论,令晚生眼界大开。学生久闻墨先生大名,早己如雷贯耳,先生博学多才,独树一帜,是以晚生千里而来,望先生不吝赐教。”
墨先生正要借胡翰林之口,向天下传播墨家主张。他略一思索,然后侃侃而谈:“胡公子,赐教不敢当。不过我墨家子弟胸怀天下、身体力行,的确自成一家。我们第一主张‘兼爱’,人不应该分作三六九等、更不该分远近亲疏,如果人人博爱、爱己及人,这样的世界才会美好;我们第二主张‘非攻’,墨家弟子坚决反对战争,维护人间和平,为实现这一目的不惜粉身碎骨;第三主张‘尚贤’,希望圣主不分贵贱,选用德能兼备之士治理天下,教化万民;第四主张‘尚同’,政令与圣主的意志相同,如此才能政通人和,人人安居乐业;第五主张‘节用’,反对奢华浪费、提倡勤俭用度,如此才能国富民强;第六主张‘节葬’,用财于实于生,反对厚葬久丧之风;第七主张‘非乐’,反对奢靡之音,使人人发奋向上;第八主张‘非命’,反对顺天由命,提倡强力从事;第九主张‘天志’,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第十主张‘明鬼’,鬼神乃天地之灵,能扬善惩恶”
胡长生听得热血沸腾、心潮澎湃。这位墨先生,果然不同凡响,墨家学说当真别开生面,如果能按他的十项主张治理国家,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圣国怎能不繁荣昌盛?百姓怎能不安居乐业?可是听到后来,他悚然而惊道:“先生,天下果有鬼神乎?”
“当然,老夫始终认为,鬼神不仅存在,而且顺天理、合地义,赏贤罚暴、明理治世。假如官吏不廉、男女混杂自有鬼神见之,行天鬼之罚;假如世道不堪、暴寇乱自有鬼神见之,得天鬼之诛。胡公子试想,如果圣主和万民都明白这个道理,则人人洁身自好,天下可安矣。由是乎,官吏不敢不廉,见善不敢不赏,见暴不敢不罚,秉正义替天行道,则暴寇乱之众、以兵刃毒药者、于道路劫持者,皆可由此而止,天下由是清平。”
胡长生大为叹服,看来天鬼果然有之,人心善恶、赏罚分明,天地之道也,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然而此说与儒家正好相反,可谓怪力乱神也,不过当初自己阳魂出窍,与天鬼何异之有?
李能听得瞠目结舌,这位墨先生,敢想敢为,真神人也。
胡长生道:“先生,请问墨学与儒学有何异同?”
墨先生口若悬河道:“胡公子,墨学‘取实予名’,儒学‘因名责实’,此本质差异也。如果以儒治世,则任人为亲、怀柔远人,弊端多多。胡公子昨日已经去过岳山书院,想必对儒学知之甚深,对其学其论己有明确判断。依老夫所见,其说其行多愚腐之处,突出一点,就是尊礼太过,二位凭心想一想,‘父母去世厚葬,子女守三年之丧’,这要浪费多少民众财富和精力?其‘盛为声乐以愚民’,结果怎么样?哼,只是少数特权者奢侈享受,而天下百姓呢?他们何乐之有?而我墨家子弟舍身行道,以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为己任,为维护人间的公理与道义,可以赴汤蹈刃、死不旋踵”
他长篇阔论,滔滔不绝,一直慷慨激昂地讲了两个时辰。
胡长生始终点头不止,抚膝感慨道:“先生以兴天下之利为己任,志存高远,所论极有新意,令晚辈茅塞顿开先生学究天人,晚生还想请教天地之道。”
墨先生笑道:“胡翰林谦虚了,但我墨家机关术独步天下,也是不争的事实。依老夫所见,天地至理自始永远、时间空间恒久存在,生命自有生机和活力,万物皆可为我所用。我们生存的世界是一个三度空间,有长宽高,可以微至极渺,也可宏至无限然如此评定,仍有极大缺陷,难以描述万物的构成与发展,所以老夫为计算方便,再加上时间一度,把世界定为四度移动时空,如此一来,许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胡长生立刻兴奋起来,仿佛眼前开启了一个新视界,如果以前“夏虫不可语冰”的感悟,只是老生常谈,如今却可从一个崭新的角度来理解。他喜不自胜道:“墨先生博学多才,令人耳目一新。晚生明白了,依先生高见,蝼蚁生活的只是二度空间,它们所能理解的,仅限于长和宽,永远无法领悟高度的含义。”
“大致如此。”
墨先生含笑道:“胡探花天资聪颖,一点就透。可惜老夫的高论算不上高,还有许多不可索解之处,有道是天地莫测,依老夫浅见,四度时空仍然不能解释一切,还应该加上一度才行,这个需要继续探讨。”
“我的天。”
胡长生惊讶地站起来道:“墨先生,难道天地至高境界是五度时空?不对,这种称呼难尽其妙,请问先生,何以名之?”
墨先生摇头道:“老夫不敢随意称呼,暂且名之‘无名’吧。”
胡长生若有所失,慢慢落座,感叹道:“先生博物通达、高才硕学,尚不能穷尽世间万物,看来晚生还要努力奋进、勇于实践。啊,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墨先生赞道:“公子少年英才、志向远大,可钦可佩,公子游历四方、增长见闻,也正是我墨家的践行宗旨。”
李能终于得到插话的机会,赶忙陪笑道:“依在下想,这正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他一句恭维话,引得墨先生和胡长生会心一笑,三人同时大笑起来。
忽然,后堂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争执声。
“韵儿,你听话,不要乱了规矩。”
“偏不,我就要去,姐,你不要管,我一定要看看那两个人是何方神圣?凭什么自以为能、夸夸其谈,让父亲浪费大好时光,连午饭都忘记吃。”
“韵儿,姐跟你讲,即便这两个人再讨厌,你也不能胡来。”
“不,我偏不,我就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
李能听墨家姐妹在后堂对话,深感不安,待要躲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后门怦然洞开,一先一后,风风火火闯进两位俏丽的女孩儿。
一位绿衣女孩儿在前,气势汹汹;一位黄衣女孩儿在后,搓手顿脚,她拉不住妹妹,急得脸色艳红。
胡长生早已望眼欲穿,巴不得两位美女早点进来。啊,美色当前,终于称心如愿啦!只见绿衣女孩儿如花似玉、艳美无敌,虽然怒形于色,然而楚楚动人;黄衣女孩儿胜雪,宛如清水出芙蓉,此刻又羞又急,当真是我见犹怜啊!
姐妹俩一黄一绿,妙不可言;一怒一急,妙趣横生;更妙的是美女千娇百态,居然一模一样,同样的月眉星眼,同样的杏脸桃腮,同样的亭亭玉立,令人叹为观止。胡长生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此时此刻,他真正领悟到蓬荜生辉的含义,原来两位女孩儿闯进客厅之后,竟然照亮了一切。
墨先生连忙起身道:“胡公子、李能兄弟莫怪,这是老夫的双生女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