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青空之蓝 作者: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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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青空之蓝 作者:沧月-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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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老,时辰到了么?”终于,黑暗里有人低声问。
  “到了。”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看着高台底下整装待发的军人,“去吧,战士们以破军的名义发誓:你们的路将由荣耀和梦想照亮,将一切黑暗和罪恶都踩踏在脚下!”
  “谨尊十长老之命!”无数人一起轰然回答,黑暗里只见寒光闪耀,粗砺的手按在胸甲上,“我等以破军的名义发誓,哪怕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也要带领圣女去往彼岸!”
  铁甲战士一齐俯身行礼,黑暗里有数条船掉转了头,乘风破浪而去。
  那些船共有七条,形状非常怪异,彷佛一个个巨大的银白色海螺。更奇特的是那些船竟然不是木质,发着幽然的金属光泽,在波涛里悄无声息地沉浮只是一个瞬间,便漂出了十几丈,然后潜入了海面以下,只余水面漩涡无声荡漾。
  七艘船沉入水底消失后,空荡荡的海面上只有一物发出晶莹的柔光来,彷佛是一轮明月从海底浮出。
  那是一艘纯银做的舟,浮在在没有星月的大海之上,散发出一种奇特的光芒。
  船很小,小到只容一人乘坐,彷佛一片银色的叶子没有舵,没有桨,没有帆,从船头到船尾都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和符咒,细细看去,竟然是以“璇玑”为中心绘制的九野星斗分布图:天幕上七星璀璨,其中第七颗星正盛放出强烈的光芒,照耀天宇,遮蔽了日月。
  在那条小小的银舟里,居然沉睡着一个少女。
  那艘银舟仿佛是特意为她量身而打造,船舷的弧度贴着她的肩和手,安稳地托着她。那个少女静静地仰躺在那里,面朝苍穹,阖着眼睛,双手交叠在胸口,摆了一个奇特的手势,彷佛握着什么按在心口上。
  她的脸上罩着一层白纱,宛如一层淡淡的雾,遮住了容颜。
  那条小船被七条银索牵引着,缓缓从群岛中漂向遥远的彼岸,转瞬不见。
  元老院的长老们坐在大海中间的高台上,凝望着船只秘密出发的方向,低声祈祷。
  “星槎载着圣女去了。”许久,居首长老低声叹息。
  “这次真的能成功么?”高台上的一个长老满怀疑虑,“快九百年了,‘命轮’的人一直在暗中守卫着云荒。我们的人一批又一批地前去,却始终”
  “此次圣女能诞生在我族之中,乃是上天眷顾。九百年的等待已经到了尽头,”首座长老望着手心里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叹息,“我们为这一日已经整整准备了一个轮回何况现在空桑大军压境,初阳岛危在旦夕,我们没有别的退路。”
  “初阳已失?”其余几位爆发出了惊呼,显然那是极其不利的消息。
  “此刻尚未。”首座长老低声叹息,水晶球在他掌心折射出奇异的光泽,那里面,竟然隐约折射出各种各样的幻影,一会儿是茫茫大海上远去的船队,一会儿又是隆隆炮火声里的战场而首座长老巫咸凝视着水晶,竟似能在里面看到他想要看的一切。
  他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但此次空桑动了真格,竟再度派出了白墨宸!目下征天军团处于荒废的边缘,兵力太悬殊,只能退守。我令战士们守到明年末便可撤回津渡海峡,将初阳岛陆沉。否则,代价太大。”
  “明年”长老们喃喃叹息,若有所思。
  “是啊,到了那时,星斗的位置便可以确定。”首座长老低声,语意深远,眼眸里隐约有杀戮之意,“破军保佑。只要撑过明年,局面便能翻转过来!”
  九位长老一起抬首望着漆黑的苍穹北极星高悬在天宇深处,其下北斗七星凛冽错落地排布,亘古不变。然而,第七颗星的位置却依旧空缺。
  北斗第七星,破军。素来有汹涌澎湃、善战披靡之意,却也是杀破狼星系中变数最大的一颗星,意味着杀戮和毁灭。传说每三百年它便有一次猛烈的爆发,亮度甚至会超过皓月而被这颗星辰照耀的人,在拥有毁灭性的惊人力量同时,也注定一生漂泊动荡,孤立无援。
  九百年前,冰族那个具有魔一样力量的统帅,也有着同样的名字。
  然而,在九百年前那场战争里,破军也被敌人封印,冰族也被空桑和海国联盟击溃,被迫离开云荒大陆流亡西海数百年来,那颗象征着汹涌澎湃之杀戮力量的星辰一直暗淡无光,彷佛沉睡一样,任凭世间万物盛开凋零,光阴流转消逝。
  它在等待什么?他们又在等待什么?
  如今,已经是第三个三百年了。
  漂流在西海上的子民们,何时能踏上陆地、重归故园?
  ─
  军队出发,狂欢过后的高台上只有海风呼啸。
  风里飘转着衣袂。那些少年人还在闭着双眼狂舞,身子悬浮在空气里,面上充满喜悦,竟陷入了无知无觉的状态。除了寥寥几个浮空的少年,另外人在鼓声歇止后倒了一地,显然已经从美酒的魔力中苏醒过来,有些正在发出痛苦的呻吟,而有些已经死去。
  高台下围观的平民里有人暗自在哭泣,却没有人上来将自己的孩子抬下去。
  “一、二”首座长老抬起手点数了一遍,彷佛是一个清点羔羊的牧羊人,有些遗憾地叹息,“可惜,今年竟只得了十九个。”
  “是啊。”另一个长老回答:“最近的几年里,‘觉醒者’似乎一年比一年少了。”
  被称为“巫咸”的首座长老摇了摇头:“也难怪,我们都已经连续遴选了几十年,有灵力的孩子就如赤金砂矿藏,也会越来越稀少。”
  另一个长老提议:“是否应该加大‘醍醐’的药量?”
  “不可以。”巫咸断然否决,“你也看到了,如今的药量已经是极限若是再加大药量,只怕十个里有九个孩子会在狂欢里因脑部溢血而死。”
  “无法被选中的孩子,即便活下去意义也不大。”巫朗声音冷酷,“冰族只需要战士。”
  “就算无法成为觉醒者,也同样是一名优秀的战士啊!”巫咸回答,俯下身去抱起了一个已经失去知觉的少年,默默阖上他的双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意义就像每个种族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力一样。飞廉将军的遗训,你们难道忘记了?”
  听到首座长老提及开国元勋,其他长老不敢再说什么,纷纷沉默下去。
  “我们冰族人的血管里流的不是血,而是铁啊!”巫咸望着高台上死去的少年们,语气沉重,提高了声音,“这也是我们被赶到西海这个荒僻之地后,尚能坚持到今天的缘故!这些孩子,无论是否被选中,他们和真正的战士一样都是无比光荣的!”
  他蓦然转过头,看着另外八名长老:“不能轻贱生命数百年前我们是怎样失去云荒大陆而亡国的、你们难道忘了么?”
  另外八位长老脸色一肃,齐齐颔首,将手按在心口,“不敢忘!”
  “记住,在九百年前破军血洗帝都、破除一切规矩的时候,冰族的门阀时代便已经结束了。”巫咸沉声提醒,“亡国之下,岂有贵族?”
  “是。”其余长老低下头去。
  “巫真,把今年的十九位觉醒者带回去吧。”巫咸叹了口气,对身后一位白袍女子道,“如果圣女的星槎能顺利抵达,那么,随之而来的‘神之手’计划便要接着启动了。”
  封号为巫真的白袍女子名叫织莺,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容颜清丽,苍白的脸上似乎总是带着疲倦的模样,说话声音很轻。看到被长老点了名,她俯身回答:“禀大人,如果加上这十九位新人,估计半年内应该有大成。”
  “如此甚好。”巫咸欣慰地喃喃,“你赶紧带这些孩子们去吧。”
  “是。”巫真回身面对着高台的中心,手指动了一动,轻轻念了一句什么。那些凌空舞蹈的少年们忽然间都停住了动作他们悬浮在空气里,依旧是阖着眼睛,面容喜悦,然而双手双脚却无力地垂落下来,在海风里微微摇晃。
  就像是十九具被挂在空中的木偶人。
  巫真看着他们,眼里有哀伤的表情,轻轻拍了拍双手。“啪”的一声轻响,那些少年彷佛被看不见的绳索拉着,齐刷刷地转身面朝着她,依旧闭着眼睛。巫真看了看他们,拉起长袍遮住了半张脸,招呼了一声:“走吧,孩子们。”
  她脚步轻盈地走下了高台仔细看去,她的双足根本没有踏在台阶上,一直悬浮在地面以上一寸的地方,竟是御风而行!
  在她身后,十九个少年凌空悬浮着,一个接一个地跟随飘去,彷佛是一串白色的风筝。
  “让这些孩子的家人上来,把他们都领回去罢。”等觉醒者们离开后,巫咸长声叹息,看着台上那些剩下的少年,“好好的安排他们的后事,巫抵。”
  “是。”另外一个长老出列,领命而去。
  “望舒,”巫咸忽然转头,叫住了另一个白袍长老,“你的蓍草呢?”
  那个叫做望舒的长老其实极其年轻,肤色白皙如瓷,隐约有一种怪异的透明感觉,容貌秀美如女子,是一个有些病弱的翩翩美少年。只可惜有一些不良于行,走起路来左脚略微有些跛。他一直心不在焉,好容易撑到了仪式结束,正准备随着巫真偷偷地溜下高台,冷不防被首座长老给揪了回来,不由愣了一下:“啊?这个”
  他的手在袍袖底下紧张地握着,身体开始微微左右摇摆。就在那一刻他手上捏着的东西掉了出来,滚落到了首座长老巫咸面前巫咸瞥了一眼,微微变了脸色:那根元老们用来占卜天意用的蓍草,居然已经被这个百无聊赖的年轻人编成了一枚草戒指!
  旁边几位长老都啼笑皆非,年轻长老露出了极尴尬的神色,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巫咸显然也是知道这个年轻人又开了小差,蹙了蹙眉,居然压住了火气没说什么,只是道:‘疾风弩’的设计进行得如何了?三个月后能投入战场了么?”
  “大概、大概可以吧。”望舒喃喃,紧张地抓抓头发。
  “不要说什么‘大概’!”巫咸厉声,毫不留情地指责,“十万战士在死守津渡海峡,疾风弩早一日投入战斗便早一日减少伤亡!你身为十巫中的巫即,怎可继续贪图玩乐?”
  “是。”少年低下头去,却不以为然。
  “两个月内,把疾风弩的分解图交给我。”巫咸冷冷道,“军令如山,拖延者斩!”
  “是!”望舒的头埋得更低。
  “那好。”巫咸却没有打算就此罢休,继续道:“疾风弩完成后,尽快把‘冰锥’的最终图纸也交出来我们的战士已经做好了远赴北海的准备,只等你的图了。”
  “冰锥”望舒迟疑了一下,“破冰问题有点难解决,尚未有良策。”
  “望舒,这个计划已经进行了五年。如今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不能再拖。”首座长老面色肃穆,“这件事比疾风弩更重要望舒,你要记住,你诞生的唯一目的,便是继承你父亲的遗志,为帝国而战斗!”
  “是。”望舒垂首回答,眉梢却难掩一丝不以为然。
  他又不是奴隶,凭什么生下来就必须做牛做马?凭什么就要把一生用在制作这些冰冷枯燥的杀人武器上?如果有时间,他宁可多做一些木牛流马、风车转轮,也不喜欢去制造那些刀枪箭簇,或者风隼比翼鸟。
  “如果不能完成‘冰锥’,元老院里也不会有你的位置了。”巫咸叹息,手拍在他的肩膀上,“竭尽你的才能去做吧!巫谢他会辅助你。”
  少年的眉梢不易觉察地动了动,再度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如果不是为了方便见到织莺,谁稀罕呆在元老院?
  “尽力而为。”望舒想了想,还是低声回答了一句,“不过就不必麻烦巫谢大人了,他在军工坊那边监管的事情也很多不如让织莺来帮我吧。”
  “哦?巫真对机械制造可是一窍不通。”不知想到了什么,严肃的老者竟是忍不住笑了一笑,“况且她在负责训练新一批觉醒者,也未必见得有闲暇。”
  “可是”望舒有些失望,抓了抓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好了,”巫咸笑了起来,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我知道你在动什么心思,望舒。那就让织莺每天下午来帮你吧这样说不定你还多一些灵感,是不是?”
  “”望舒开始拘谨,搓了搓手,却满眼欢喜。
  那边,台下的人们纷纷涌上高台,蜂拥着去认领自己的孩子那些平民装束的人们显然是刚才那些狂欢少年的父母,虽眼含泪水,却没有一个人失态哭泣或者号叫。尸体一具具地被认领。那些父母们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默默抱起自己的孩子,向着十长老恭谨地行了一礼,便无声地走了开去。
  巫咸带领着元老院诸位长老一起向着那些平民鞠躬回礼,脸色严肃,回头凝望着少年的眼睛:“看到了么?这就是我们铁血的族人为了国家和民族,这些父母在献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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