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旁边的风灵儿忽然不满起来。
在山下,她早判断出是那尺云飞设计让她摔倒,而气宇轩昂的萧乘风则是在帮她,加上红粉学院尊者的身份,她已为萧乘风着迷,后来更发现萧乘风的英雄事迹,再则他身上有种神秘的魅力,于是她早被迷得神魂颠倒,所以才要和萧乘风携手作战,萧乘风认为她豪爽,其实焉知她的心事;小女孩心思细腻,天生藏不住脸上表情,她见到雪海滨和萧乘风的亲昵后,心里失落的难受,眼看泪儿就要夺眶而出。
此刻她怕说话会泄漏自己的辛酸,可是又不舍得离开萧乘风,在旁边兜了一个大圈子,可是萧乘风和雪海滨彼此亲昵,一时忽略了她。
“他肯定对这小公主着迷了!说不定在这万千豪杰前,会作出很亲昵的行为。”风灵儿失魂落魄,她轻跺着脚:一想到他们那么亲热,她的心几乎都要死去。
她生怕看到越走越近的萧乘风和雪海滨,连忙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语气的平静:“我还有事,先走了。”
萧乘风对这个风灵儿颇有好感,此刻这才发现忽视了她,不免歉然说:“在天帝山上,多谢你和我并肩作战。”
风灵儿见到他说话,心头小鹿乱撞,说及在山顶之事,其实她早被他推开,是他单人作战;她不免抬眼高傲地掠了一眼雪海滨:我可是和他同甘共苦的!
可是细细品味,发现萧乘风根本没有挽留她的口吻,心下便赌气起来:“那后会有期了!”她身形缓缓飞开,既舍不得,又想早点离去,心里愁肠万结。
萧乘风心在雪海滨身上,自然没注意到风灵儿的表情,而雪海滨冰雪聪明,也不说破。
此刻群豪一起下山,对于身边有诸位外院弟子保护的萧乘风,更是心生惊觉,生怕追究自己责任,再不济,被说成“盲从”,或者“意图不轨”,实在是不好的帽子,如何还敢和萧乘风套近乎?那数万豪杰,如同鸟雀散一般,不半刻都已走得无影无踪。
将那些百姓安然送回后,那外院弟子多是经历风浪的英雄豪杰,见到几位少女围在萧乘风身边,自然懂得少年心事,都找藉口离去;而小云亲热地拉着萧乘风的手,仰慕地说:“萧哥哥,你是天下第一大英雄!”
萧乘风不免莞尔,而小云忽然又拉住花含萱的手,说:“姐姐是天下最好的姐姐。”然后他郑重地将两只手合握,说:“最大的英雄牵着最好的姐姐,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花含萱大惊失色,想不到小云这般“肆无忌惮”,她只觉在萧乘风面前,自己心事完全被看破一般,此刻她脸上陀红,如同春花灿烂一般,娇嫩欲滴;而手上出了汗水,更是紧张地连另外一只手都颤抖不止。
雪海滨想不到自己的诸般努力,几乎在这一刻被浑碎,不免面色黯然,可是还要强装脸上的自若,勉强一笑附和说:“是呀。”
萧乘风自然手足无措,他自从学会红粉心法后,不知迷倒多少女子,海云国公主、大沙国女王等,几乎每遇到一位女子,她们都倾心以对,而他只对雪海滨动情,于是便戴上面具行走大陆,他和花含萱相处这些日子,也颇为喜欢花含萱,可是终究只是哥哥对妹妹的一种爱怜,虽然觉得拉住花含萱的手是天经地义,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免尴尬。
反而是小云又牵起雪海滨的手,交到萧乘风的另外一只手上:“雪姐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所以萧哥哥也应该牵着呢。”说完,他狡黠一笑,左手放在肚皮上,原地旋转一圈,颇为自得的样子。
萧乘风心下明了,原来小云是天真灿漫,认为牵手是理所应当,他不免脸有些红:对于一个孩子这样的请求,自己居然胡思乱想。于是他握住两个女孩的手,施然向前走去。
雪海滨和花含萱如何不知小云的真正想法,此刻见到萧乘风安然自若地一起牵手,忽然都起了“娥皇女英”的感受,虽有些别扭,可是心下都有一丝甜蜜,默默接受了。
数人飞回到原来的小镇,连续几日都在那小湖上行舟翩飞,过得神仙生活;而雪海滨和花含萱则“相亲相爱”,都想在萧乘风面前留下好印象。
花含萱觉得雪海滨又美貌、又气质、又温柔,身份又高,不免有些自惭形秽,更是竭尽心力对雪海滨好,心头什么事也不瞒雪海滨;雪海滨难得有这般一个贴心知己,更是携手浅笑,她不顾身份,只觉若能伴在萧乘风身边便已足够。
这般其乐融融,却是非常难得。须知俗世女子,大都嫉恨,对于所爱之男子势必霸占,然而这两个少女,一个怀春数年,终在茫茫人海里寻得爱人,而且是在两个“萧乘风”之间得到最大的幸福,便觉已足够;另一个心生善良温柔,从来不懂得拒绝,对萧乘风渐生情愫,加上萧乘风英雄盖世,少女如何不喜?所以两人都竭力贴心对待萧乘风,让萧乘风只觉所处温柔乡,幸福又缱绻。
三四日后,却是小云忽然隐晦地对萧乘风说:“萧哥哥,什么时候你娶两位姐姐呢?”
萧乘风一怔,说不出话来。他回头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对花含萱的态度,肯定让她们产生误解,此刻不免觉得对不起雪海滨,当下撇开话题。
当日黄昏,他让小云偷偷约花含萱出来,小云兴奋无比;而花含萱心敬雪海滨,便将此事和她说了,雪海滨不由心下酸疼,脸上却柔和微笑:“那肯定是他有什么事要告诉你了。”
说完,她连忙转回头,悄然落泪,待花含萱走后,雪海滨只觉眼前昏黑——相处这如许日子,萧乘风还是第一次偷偷邀请:他刻意去找花含萱,必是什么秘密之事,不让自己得知;而萧乘风说不定是更喜欢花含萱他们恐怕恐怕会在湖边偷偷接吻,尝那美妙的禁果。
此刻的她,全忘了这些日子萧乘风对她的温柔;女孩子被这般事触动,翻来覆去所想的,只是萧乘风替花含萱将蝴蝶收入储物戒指的事情,平时最细微的小事都会被扩大无数倍。
她控制不住想像,在镜子面前,早已一副梨雨泪花的样子。她连声告诉自己:说不定他们谈的是其他事情呢!自己怎么可以乱加猜测?
可是生处在这般微妙的情况下,她又如何不想?萧乘风从来没有亲口说出要娶她们——也许自己在萧乘风心目里占很重的地位,可是男子不都更喜欢比较柔顺娇嫩一点、需要被男人保护的女孩吗?而花含萱便是这般一个少女。
眼泪不断跌下,在桌面上散出无数光雾,那镜子渐渐模糊了,雪海滨用手轻轻将镜子擦干净:镜子里的自己,还依旧那么温柔含笑吗?她咬着嘴唇,用力着,几乎咬出血来。
花含萱只觉心头忐忑,她这一路向湖边走去,心情既是焦灼惊惶又是害羞陶醉;她终究只是小女孩,能得到萧乘风青睐,和他相处已是非常甜蜜的事情,所以她从来不企求什么;若是萧乘风喜欢上她,晚上向她表白,自己一定告诉她,要他同时爱着雪海滨;她知道雪海滨也爱他入骨。
——羞羞,他还没说爱你呢,自己就想替他做主了!花含萱脸上一阵娇嫩。
然而少女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自然更是想入非非:以后会怎么样的生活呢?还是这般的平静吧,自己还去照顾病人,而他偶尔会偷偷吻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惊呆而甜蜜;而她作为萧乘风的首选,以后反而要更体贴雪海滨了。
她走路不免轻快起来,只觉那湖边距离太近,自己快走到了,心不免紧张起来,故意延迟步法。然而,发现自己走了半天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她心头又是急迫起来,萧乘风会不会等着急了呢?
而自己现在过去会不会有些早?万一萧乘风说的是其他事情,自己误解了嗯,总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所以应该是其他事情!然后自己回去,坦然告诉雪海滨,不要让她误解了呢!
可是她虽然无论怎么想,心头总还是偏于那事——不然,萧乘风何必在这种情况下偷偷约她出去?
越是不想这事,心头反而越想。
她终于到了湖畔,见到小舟之上,萧乘风负手站立,微风吹着他额头上的头发,轻轻飘飞。花含萱只觉自己被迷醉一般,呆立原地不动。
萧乘风轻施魔法,小舟已掠飞到花含萱面前,萧乘风柔和笑着说:“含萱上船来吧。”
花含萱恍惚着,几乎听错。“上床?”她忽然联想到若是洞房花烛,他是不是也会轻柔说这么一句呢?
她的心几乎呻吟着,说不出话来;此时但见她春山黛眉,唇儿浅笑,面上红晕乍起,让人看了不免怜惜万般。她虽不漂亮,可是身上有种神圣的气息,让人觉得她是洁白无暇的。
萧乘风不免看呆了;良久,花含萱这才有所觉,连忙跑上小舟,她随后觉得自己跑的动作太过焦急,不免泄漏了内心想法,一时忸怩,反而神思不属,重心失去。
而萧乘风轻舒右手,将她挽住,随后放开。而那闪电般的一触,更是让这位情窦初开的少女,脸上红云久久不退。
萧乘风忽然觉得一阵心头不忍,当下用无比怜惜的眼神瞧着花含萱。
花含萱被看得心头颤栗,她终于懦懦说:“乘风让我到这里来,不知有什么事?”她刻意不说“约”这字,却是为了雪海滨早想。
萧乘风心头一凛,自己感情这般游荡,若不乘早断了情思,恐怕以后会横生变故;他硬下心肠,说:“含萱,你知道我很喜欢你的”
雪海滨听了,只觉心都要飞了起来,想不到自己能有这般的幸福,她几乎为之晕倒。她心里强烈告诉自己要自重,此刻不能太冲动,可是身体轻颤,知道此刻若是萧乘风要拥抱她,她必是会不会反抗了。
——不过若萧乘风要进一步,自己一定要把持住,然后郑重地告诉他,那要娶了自己才行。
天!自己都在乱想什么!
她正痴迷着,谁知萧乘风继续说:“所以我想我们不如结拜为兄妹,你意下如何?”
忽然间,从天堂到地狱一般,花含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全身颤抖着,轻声说:“结拜兄妹?”语气里说不出的失落绝望,在她眼前,天地竟变成昏暗了!
忽然发现萧乘风正扶着她,焦急地说:“含萱,你怎么了?”她连忙脱开身子:“我是太激动了呢”她强装一笑,可是那笑容比哭还要苦,“我太激动了”她翻来覆去就说这么两句,整个头脑里已是一片空白。
萧乘风紧张地说:“你是不是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上次那次受伤,现在全部痊愈了吗?”
“我还要谢谢你为我赶蝶儿。”花含萱一阵心痛,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她自从雪海滨那里得知萧乘风对自己这般温柔,一时完全陶醉了。只有对最心爱的人,他才有这样做吧?然而她怕在雪海滨之间的天平发生不平衡,便从来不和萧乘风说自己心头的感激。
而此刻,她倏地明白,原来萧乘风一直是把她当成妹妹照顾,她心如浑碎,而人已婷婷向月光跪下:“月神在上,花含萱今日和萧乘风结拜成兄妹,月神作个见证。”此刻的她,多么希望萧乘风只是开个玩笑,可是萧乘风却已郑重地跪下去:“月神在上,今日萧乘风和花含萱结拜成兄妹”
花含萱多么希望此刻自己能晕过去,永远不用醒来,她就不用见到听到见到世界上的其他事情。
可是她生性坚强,此刻勉强站立,心头虽有说不出的委屈、想趴在萧乘风怀里痛哭,可是她只是挽住萧乘风的手,轻轻地说:“哥,那我先回去了。”她不待萧乘风答应,返身就走。
但见月光已黯,她的身形萧索,照出一个细长的影子,而花含萱一步步踩在自己的影子上,恰走入丛林,那影子忽然破碎开去,不复踪迹。而树上一只孤单的蝶儿忽然落寞地飞起,发出悲鸣。花含萱没有停下脚步,她嘴角僵硬地带着笑容的弧线,告诉自己不要哭,可是泪水洒落在空中,绽放起无数的光晕,虽美却沧桑。
也不知走了多久,花含萱走回房间,她心头万念俱灰,趴在桌子上,泪儿还禁不住在落下。
雪海滨在房间里等的焦急,她想去找他们,但又不敢。
等了若久,她甚至担心他们比翼双飞去了;此刻听到花含萱的脚步声,当真是欣喜之极,心下落了一块石头:她肯定会到我房间来,说晚上究竟发生什么事的。然而雪海滨又不希望知道是什么事,因为万一
等了良久,全不见花含萱的踪迹;雪海滨按捺不住,偷偷掠到花含萱窗口,只觉自己像作贼一般,说不出的心虚;她在花丛下偷偷分开一个花瓣,却见花含萱在那边啜泣。
她心头乍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她不敢想下去,连忙转个身子,从正门过,敲了敲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