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毛麟角，难成气候。”于苦寒叹了口气，“没有自己的技术基础就不能持续发展。现在包括清华和科大这些精英云集的地方，都成留美预备学校了，科技人才不断外流，高科技领域差距越来越大，我都怀疑我们的下一代怎么过。”
卓悦见于苦寒说得激动，连忙斟了两杯茶，拿起杯子笑着向于苦寒敬茶：“来，趁天还没塌下来之前我们先干它一杯！”
于苦寒为她的幽默哑然失笑，他也觉得在这种场合说这些话实在是杞人忧天。他将浓茶一饮而尽，不好意思地说：“有时候我一说起来就是废话连篇，离题千里，收也收不住。”
“哪里哪里，难得你一腔热血忧国忧民。”
“那是那是，位卑未敢忘国忧啊！”于苦寒煞有介事地说，“中国是个大国，外来的力量对中国的作用，好也好不到哪去，坏也坏不到哪里。搞垮中国，只能是中国人自己；建设好中国，也只能是中国人自己。”
“热爱祖国，放眼世界，高瞻远瞩，忧国忧民，你应该当政治家。搞ＩＴ实在委屈了你。”
“其实我是在故意表现自己。”
“你倒挺诚实。”
“面对精明的女孩，耍小聪明会被对方看不起。”
“你对女孩很有研究啊！”
“不是对女孩有研究，而是对男人有研究。”
“唔？你说的可都是怎么讨女孩喜欢啊！”
“归根结底是维护男人自己的面子，说得好听点是男人的荣誉。男人本不苛求荣誉，因为荣誉这玩艺就像春天的花一样，开得越灿烂越早枯萎。原始时期的男人无论是防御还是掠夺，都是为了求生存。后来，男人打了胜仗，有了战利品的分发，有了女人送来的鲜花。再后来，有了掌声，有了奖惩制，荣誉感才开始萌发。于是有了这样一个声音──为了荣誉而战！我就是因为在你面前总感觉自卑，怕被你看不起，所以拼命想表现自己。”
“你的表现很成功。”卓悦笑，“第一，你说你‘好色’，但品位很高。在抬高你自己的同时也满足了我的虚荣心。第二，抨击时弊，侃侃而谈，观点独到，言之有物，说明你有思想，有抱负。你的自我推销很成功。”
“我以前泡‘美眉’不是这样的。”于苦寒说，“我平时的策略是，与其你一句我一句漫无边际的闲聊，不如用直率老实、略带点憨厚的形象展现自己，让‘美眉’产生信任感，从而解除戒备心理。然后用那些很偏僻的技术词汇将她唬住，使她相信我还是一个挺有学问，工作在社会前沿的专业人士。这种手法和下围棋一开始就要抢占大场的开局是同一道理。但这种办法对你不实用，因为你是我遇到的最美、最特别的女孩。”
“谢谢。”卓悦说，“现在的男孩子都流行用这种‘自我摧残’的方式泡‘美眉’吗？”
“这年头的姑娘们都喜欢坏男人，只要嘴皮子灵便，再加上点不要脸的精神，一般的良家妇女都能手到擒来。”于苦寒说，“其中一个要点就是不能把自己说得太好，人都有逆反心理，你越说自己是个坏蛋，她就越关注你的优点。”
“你把‘泡妞’秘笈都告诉了我，你还怎么混呀？”卓悦不解。
“你听说过三十六计中的‘欲擒故纵’、‘暗渡陈仓’吗？”
两人相视大笑。卓悦原本就是活泼开朗型的女孩子，两人谈笑风生，一顿饭吃下来，彼此间的拘谨和陌生感在笑声中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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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将计就计（1）
自从有了牟经理送的那辆轿车，严伟每天都开车上下班，感觉上很有点小老板的样子了。
卓悦很能干，因此他代理的凯莱堡啤酒生意很好，几乎占领了海津啤酒市场大约十分之一的份额，这也是他当初所期望的。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欣赏歌曲《我们的生活比蜜甜》。这是一首二十年前的电影插曲，算是老歌了。但是他喜欢，就反反复复听个没完没了。他不喜欢那些哼哼唧唧的模仿港台歌星的歌曲，好像唱歌的都是大舌头，连词儿都听不清，真不知有什么好，听了心里堵得慌。
严伟开车到达公司的时候，老远就看见娟子和几个女同学在写字楼前的马路旁聚成一堆，叽叽喳喳地说笑。严伟停好车，走向写字楼。娟子看见严伟，连忙转身躲到同学身后。
严伟叫道：“娟子，你给我过来。”
娟子知道再也躲不过去，只得乖乖从同学身后走出来，垂着头来到严伟面前。
严伟问：“你怎么不去医院实习？”
娟子小声说：“我不想当护士啦。”
“为什么？”
“他们说，现在想去大医院当护士，至少要花两三万。”
“现在工作难找，是要托人才行。你不用担心，我帮你出这笔钱，算是大伟哥送你的嫁妆。”
娟子倔强地说：“可我不想花这笔冤枉钱。就算花钱去大医院当了护士，又怎样？每月只有那么一点钱，两年的工资加起来也没有三万啊！我为什么要白白给他们剥削两年？”
严伟说：“可你不当护士，这几年你不是白学了吗？你不要看现在推销啤酒之类的工作赚钱很容易，这些工作都是吃青春饭，十年后你怎么办？你见过年龄超过三十岁的啤酒女郎吗？再说，你爸妈岁数也大了，将来还指望你能帮着打针吃药，照顾晚年呢，你说不干就不干啦？”
娟子嘟着嘴说：“我也没说不干，我只是不想花那种冤枉钱嘛。”
严伟说：“你愿意趁着年轻做兼职，多接触社会也可以，但你的一技之长不能丢，明白吗？”
娟子露出乖巧的笑容：“知道了，大伟哥。”
严伟指指娟子身后的同学问：“你们在这嘀嘀咕咕干什么呢？”
“噢，我同学说有一个街舞比赛，她们想让我也去。”
“街舞？什么叫街舞？在大街上跳舞？”
“差不多。”
严伟摇摇头，走向写字楼，自言自语道：“看来我真的老啦。”
望着严伟走进写字楼的背影，娟子的同学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娟子：“好酷啊！他是谁呀，对你那么凶？”
“他是我哥的朋友，严伟。”
“他是严伟？”
“他真的杀了三个人？”
娟子纠正道：“不是三个，是两个。另一个只是被他打成了残废。”
“哇！酷毙啦！缠住他，我们支持你！”
娟子黯然地说：“你们支持有什么用？在他眼里我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姑娘。你们也看到啦，他现在还只是把我当小妹妹呼来唤去的，根本没把我当女人看。”
“你可以向他表白嘛。”
“唉──其实我从来没想过大伟哥会爱上我，只要我爱他就足够啦。”
“是啊，暗恋是最美的。”
“美你个头啊！”娟子说。
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严伟走进办公室刚刚坐定，许经理就来了。他在门口有礼貌地敲了敲敞开的门。
“哎，老许。请进！”
许经理来到严伟办公桌前，好奇地问：“我怎么发现你总是喜欢开着门办公？”
严伟神秘地说：“告诉你个秘密。蹲过监狱的人，就怕房间不透风。开着门，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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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将计就计（2）
“你真会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
许经理看看严伟摊在桌上的帐本，问：“忙什么呢？”
“这段时间我们的啤酒销量成倍增长。我在算啤酒的利润。”
“这都是你伟哥策划得好。”
“别给我戴高帽，没有你老许，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局面，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严伟见许经理像有心事，便问，“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的。前几天我从朋友那里听说海津金城公司有一大批积压毛毯要处理，昨天四川一家公司向我们公司询问有没有便宜毛毯的货源，它出的价钱比海津金城公司的价格高出百分之五十。我把金城公司的毛毯给四川方面看了，他们表示满意，要定三百万元的货。”
“这是好事啊，转手就赚一百万元。”
“就是因为这钱太容易赚，我才不放心。我找了个行家看了，这批毛毯根本不是纯毛的，实际价值只有金城公司要价的一半，而且还是滞销产品。”
严伟想了想：“也就是说，金城公司的这批毛毯实际只值一百万，而四川那家公司却要出三百万买？”
许经理说：“是的。所以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可我又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就跑来请你帮我拿个主意。”
严伟问：“金城公司什么条件？”
许经理说：“金城公司要求在提货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四川那家公司呢？”
“四川那家公司先付百分之二十的预付款，货到四川，一手交钱，一手卸货。条件都很合理。”
严伟摸着鼻子沉思道：“三百万的百分之二十就是六十万，四川的公司付六十万预付款提货，而我们要付给金城公司二百万，提走最多只值一百万的货。这中间有一百万的差额。”
许经理似懂非懂。
严伟说：“我估计这笔生意的结果可能是这样：你付给金城公司二百万，提走只值一百万的货。货到四川，四川的公司撕毁合同，六十万预付款算是给你的违约金。这样你等于花了一百四十万从金城公司买了只值一百万的货。金城公司把压在手上的货处理掉了，还净赚四十万。”
许经理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说：“原来这伙王八蛋是合起来骗我！”
严伟说：“骗子永远只能骗贪心的人。”
许经理感激地说：“谢谢伟哥。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这笔生意我不做了，别想抓我当冤大头！”
严伟问：“你真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
许经理说：“不放过他们，我还能怎么样？主动权都在他们手上。”
“他们设计这个圈套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货到四川后，他们会想办法把货扣下，让你钱货两失。”
“那不是更糟！”
严伟强调说：“我说过，贪心才会上当。”
许经理没明白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严伟坚定地说：“我陪你去四川走一趟。”
第二天，严伟和许经理就出发了。他们先乘飞机到成都，然后又乘车到达靖安县县城。一路打听，终于找到“大东环球贸易有限公司”。
“大东环球贸易有限公司”的胡总经理腆着啤酒肚，派头十足地在装修豪华的办公室接见了严伟和许经理。严伟注意到，他的手上戴了八个金戒指。
寒暄过后，许经理开门见山地说：“胡经理，我们可以看看贵公司的营业执照、税务登记等相关文件么？这是笔大生意，我们又是第一次合作，所以……”
“应该的，应该的。”胡总经理说，立刻就派人去拿相关的文件。看来他早有准备。“现在骗子很多，做生意谨慎一些是应该的。”胡总经理煞有介事地说，“以后你们就知道了，我这人一是一，二是二，和我做生意尽管放心，三百万，小生意而已……”
第七章 将计就计（3）
秘书拿来一摞文件。严伟和许经理一起翻阅。许经理提出要复印一份带走，胡总经理马上表示同意，并让秘书去复印，一副胸有成竹、真金不怕火炼的神情。
正事办完，严伟开始和胡总经理瞎聊，顺便问他靖安县有没有个叫广安的村子，胡总经理摇了摇肉乎乎的大脑袋说：“我不知道。我给你问一下。”起身走出办公室。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我们一个业务经理说，他有一个远房亲戚住在广安村，那是个穷地方。严经理有什么事要办吗？”
“噢，有个朋友老家在广安村，她托我给家里捎点东西。”
“这好办。下午公司派辆车，送你去趟广安。我太忙，就不陪你了。”
“谢谢。”
中午，胡总经理在靖安县最好的饭店请许经理和严伟吃饭。席间，自然称兄道弟互相吹捧互相祝愿一番，气氛十分热烈，但是各自心里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许经理和严伟在卫生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