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焦灼和忐忑,要冲进去找她。南方一把拉住我,希望我镇定,就在我挣扎推搡的时候,看到前方有很多人向东边涌去,我上去拉住一个人问怎么了。
好像有人跳楼了,那人说完匆匆离去。我的头一下炸了,心脏像被捅了一刀,强烈的痛感让我险些晕眩。晃过神来,我发疯一样的向东边跑去,隐隐听到南方在身后叫我的名字。此刻我什么也看不到,世界都和我无关,我只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莫莫,我的莫莫现在怎样。
跑到一座高楼楼下,看到一座拱形的人墙,看到了散落在地上不同角落一张张画着许暮的画,我全身冰冷而又僵硬的拨开人群一路挤过去,走到了最前面。
我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莫莫,仿佛一朵绽放在地上的血红花朵。莫莫侧身蜷缩静静的躺着,白色T恤红了一片,她的脸她的头发她的手臂都沾染着血红色。粘稠的鲜血顺着她的额头她的伤口不断流淌,如同一条红色蜿蜒的溪流慢慢浸染整个地面。
整个世界特别安静,听不到一点声音,我的身体像被抽空仿佛我的灵魂飘到了莫莫身边,莫莫的脸睡得很安详,还带着微微的笑意,酒窝若隐若现。
我跪倒在地,我轻轻把莫莫抱在怀里,不想弄疼她。我让她的头靠在我肩膀,我把脸贴在她脸上,还是那么白却冰冰凉,身上也越来越没了温度。南方走到我身边蹲下,已经叫救护车了。
莫莫手里紧紧握着一幅画,我拿出来慢慢展开,是最后画的最用心的那幅画。男孩的翅膀女孩的白色长裙都沾了殷殷血迹,我只觉得心脏再次被击中,像被石头压住一般窒息。
终于救护车来了,医生把莫莫抬上了担架,南方扶住捧着画的我一起上车。下了车莫莫被一路推进急救室,然后手术中的灯亮了,我们只能留在门口,我倚着墙祈祷,请保佑莫莫醒过来,她还有很多事没做还没过上幸福的日子。
像过了几百个光年,手术室的门“砰”的一声开了,在这个无比死寂的地方特别刺耳。两个医生先从门里走出来,其中一个开口说我们尽力了。
我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什么叫尽力了,再回去救救她,她还没有死,再回去救救她啊!我吼得嗓子都哑了,死命的摇着他的胳膊,最后变成了乞求,我乞求他们进去救救莫莫。南方把我拉到一边,两个医生都走了,后面护士把车子推了出来,莫莫头上蒙上了白床单,我没勇气掀开白布再看一眼。
我抬头看着医生穿的大褂,病人穿的病服,四周的墙壁头顶的天花板,还有眼前莫莫盖的布单,一切都是白花花的。从小我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从一进门闻到各种福尔马林来苏水双氧水等各种消毒水混合着药物的味道。一切都白的晃眼,走在里面如同身处一个巨大的冰窖。
四处都是冷冰冰的,只能感觉到两个字,冷漠。无数人家抱着家属生存的最后希望来到这里,里面躺着的都是此生的至亲,结果焦灼的等待满怀的希望很多时候就换来五个字:我们尽力了。说完就走了。
也许他们的职业不允许他们掺杂太多的个人感情,每天见证太多的生离死别。他们对死亡和哭泣完全免疫,痛彻心扉的哀号感染不了他们与世隔绝的神经。但也就是这点让我感觉医院的一切人和物都是麻木的,漠然的,冰冷的。
此刻我看着被推走的莫莫,站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无尽的白色在眼前蔓延,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寒冷,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是那样无力。只有南方一如既往的站在我身边,在我喜怒哀乐的每一个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 莫莫离去的时刻
☆、Chapter34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红线里被软禁的红
红是朱砂痣烙印心口是蚊子血般平庸
时间美化那仅有的悸动 也磨平激动
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再无动于衷
从背后抱你的时候期待的却是她的面容
说来实在嘲讽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
是否幸福轻得太沉重过度使用不痒不痛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烂熟透红空洞了的瞳孔掏空火红容易受伤的梦
蛇行缠绕心中失于指缝终于冷冻终于有始无终
我的莫莫的人生永远终止在2009。6。7,莫莫被推走后我赶忙赶到出事地点,已经有人在打扫了。我又把画拿了出来,然后在地上捡莫莫散落的画,把所有能找到的都捡了起来,这都是莫莫的绝笔,是莫莫用最爱的方式记录下最爱的人的纪念。医院和学校联系到莫莫的母亲,我不忍想像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是多么伤心欲绝万念俱灰。
一天后我见到了莫莫的母亲,一身黑色,头发高高的盘起,干净而利落,掩不住的是头上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她怀抱着莫莫的骨灰,我站在她面前见证这位伟大母亲的沧桑和悲伤。不知该说什么,遭遇婚姻不幸和丧子之痛的接连重创她该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
“你是夏清心吧,李莫回家就提起你。”我点点头,“是的阿姨。”“这孩子从小的性子就这样,当我那年听到她说只要许暮的时候就知道她的爱情不会像普通人一般,也都怪我的这番经历影响她太深了。”莫莫母亲深深的叹了口气。
“阿姨”,我拉起她的手却看到她手上的针眼,“您怎么。。。。。。”她摇了摇头,“听到消息后我晕了过去,被人送到医院,醒来我拔了针就赶来了。”“您得看好病休息好再来啊。”“有什么好看的呢,都这把年纪了如今就剩我自己更是不用了。
终究是我对不起李莫,没能给她一个幸福的童年一个完整的家,也不能帮她找到美满的感情,都是我不好。”她敲着自己的胸口,终于哭了出来。我伤感的看着,感慨人生是如此变幻莫测,不能预知未来,不知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到来。
我想带阿姨去医院把身体养好,阿姨执意拒绝,无奈我南方只能把她送到车站。临行前嘱咐她回去一定保重好身体,以后我们有空就去探望。阿姨说抱着莫莫回家了,也不需要什么虚无的仪式,回去就放在床头陪伴余生,到最后在一起罢了。我的悲伤再一次席卷全身。太阳落下去,在它重新升起之前,有一些你以为还会像昨天一样和你在一起的人,就此和你分别。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还是苏轼大师的诗作经典。使人黯然伤魂者,惟别是矣。古往今来,无论时代如何进步发展,别离永远是每个人不可逃避的命题。人世间唯一的公平就是生死,与条件无关,谁也掌控不了。诞生是死亡的序曲,相遇是离别的前奏,拥有是失去的开始。
送走阿姨我依旧无精打采,我接受不了莫莫已经离我而去的事实,两天前还在身边还在狂奔的鲜活生命,怎么一转眼就阴阳两隔。这世上最和我心意相通的朋友友永远离开了我,莫莫,我们那么相像,很多时候感觉你就是另一个我,抑或我们前世就是姐妹。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以后必定会闪闪发光,就在你快要迈进的梦想殿堂门口你戛然而止,就只有一扇门的距离了。我想到了莫莫说的毕业前要在这里开画展,向生命里很多难以割舍的记忆作别。我转头对南方说我要在这里给莫莫开画展,南方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们开始四处联系场地,三天过去一无所获,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我接到了电话来到了博物馆一楼的一间办公室。“这里。。。。。。”,我很疑惑,之前他已经拒绝了我们在西大厅的请求,“跟我来。”我们跟着他来到一个展厅,我进去一看里面还有前几天展出未收完的画,“许暮让你们在这开。”“能不能在其他展厅?”“不行,就这还是许暮来找我说的。”
“好吧”,我转身要走。南方却拉住我,“干什么,现在可以开了啊。”“我不要在这里”,我发疯一样的大喊,“也不要受这个人的恩惠!”“你冷静点,如果莫莫还活着肯定会愿意,和爱的人在一个地方,梦想实现的多么有意义。”“我就是不要,在这我受不了”,我深刻觉得莫莫的死就是许暮害的。“老板,我们明天就来这开”,南方说完便把我拖了出去。
我不知道轮回到原点是该高兴还是悲哀,我不知道莫莫是否真的愿意在这里开。我想南方也许是对的,最后,我还是妥协了。我们去印了画展的宣传海报,底面图案是莫莫最后手中握着的绝笔,画展起名为“离墨。”
然后在各处宣传栏张贴好,也就是在重新打开这幅画准备为海报扫描的时候,我发现了之前不曾看见的一首诗—神祗。“炫彩如霞光,温暖似骄阳。人间多悲苦,生来本孤独。光明如斯即神祗,待你携我逃离时,永脱人世悲苦池。”
这该是莫莫来这后写上去的,无论他怎样你都坚定地找寻等待,直到生命最后一刻。第二天画展如期举行,来了很多人,我看着满厅皆是许暮的画像。这些画曾陪伴莫莫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只有这一种思念方式,最后成为宣泄方式。莫莫,此刻的你开心吗?
第二天下午画展结束,我和南方默默的把画取下来,收拾好一切。“该是时候了,我要见见他。”南方惊讶的看着我,“还是不要了吧。”“这次无论如何你别阻拦我,很多事他要给我一个解释,我不能让莫莫白白死去。”
南方沉默良久,才无奈的说了好吧。我来到之前接洽我们的那间办公室,“我要见许暮。”“他现在没空啊。”“我一定要见他,麻烦转告他,见不到我会一直在这等下去。”
见我如此坚决,那人十分为难,“这我说了也不算,我先问下吧。”“多谢。”然后他叫来了一个下手出去了,不一会儿下手回来说跟他走,我跟着他来到二楼的一个工作室。我推开门进去,看见一个男人站在落地窗前,对屋内的女人说“阑依你先回去吧。”一个高挑的女人穿着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咯咯”的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男人转过身来,“你是莫莫的朋友吧?”我终于见到了莫莫此生最爱,见到了她心中的神,我一直好奇他到底是什么样子。如今他站在我面前,他很高大,白色衬衣黑色西装长裤俨然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味道,也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看得出他很睿智。
“是。”他掐灭手中的烟笑道“要不你怎么会来这找到我。”“好,既然知道了,那我有些问题想请教。”“好,你说。”“莫莫找了你很多年,这些年你去哪了为什么不见她?”
“莫莫高考那年我在她生日的那天回去,我给她买了一套精美画具本想祝贺她考入美院,再好好给她过个生日。可是回去的路上我得知她报的是我的那所大学并没录取,我乱了。我怪我自己毁了她的梦想,我知道她一定会一路追随我的谁也劝不住,所以纵使我很心疼但是还是决定分开。她不用在我身后永远辛苦追随,永远牺牲自己。”
他像是在讲一个古老的故事,“也是那时的我年纪小,担不起这么沉重的感情。我知道她很爱我,可这份感情越深她付出越多我就越愧疚。所以当我知道她那么大的一个梦为了我碎了,我受不了了,而我觉得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离开我。”“可看到她受伤你就不心疼吗?”
“一段感情失衡最后就会出问题,与其到最后伤的惨重还不如早早分开,她还可以开始新的生活,重新追逐梦想。分开我也是很想,想到她难过我也心疼,可我放假都不敢回去,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知道她肯定会来找我,与其见面伤感还不如不见。我离开了那所学校,到新的学校选了美术专业,我想替她完成梦想,宁愿不学建筑了。”
“她这辈子只要你,没想过别人。”“是,所以我日日活在愧疚中,转校后我画画试图体会她的心情。那是我最难过低谷的时候,我每天精神不振的活着,阑依就在这时进入了我的生活。”
“就是刚刚出去的那个?”“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她在我身边支持我鼓励我,默默关心我两年。我很感激,也慢慢爱上了她,两年后就在一起了。”“你爱过莫莫吗?”我有些哽咽的问。
“不爱就不会在一起了,而且五年不是说忘就忘的,直到现在那段时光也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记忆,谁也替代不了。莫莫对我来说很重要,但很多感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回不去了,你可能现在理解不了。”
我站在原地静静的听着,我想反驳却不知该如何驳,他说的很对,可我想到莫莫就觉得更加悲凉。她此生唯一最爱的人爱上了别的女人,这个人已经把她当作回忆了,可莫莫却一直坚守不肯离去,最后选择了决绝惨烈。
当她得知这些年苦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