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们儿,哭哭唧唧的像什么样子,都跟林黛玉似的多愁善感?丢人!这种情绪可要不得。
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倪群长舒口气。
想那个家伙干嘛?
人家这会儿接班袁队,前途大好,以后在部队铁定一路飞升呢。
他不嫉妒,真的,自个儿兄弟,他希望他好。
只是,他也希望他别忘了他们这些曾经肝胆相照如今却退出那个队伍的兄弟们。不管是什么原因,那种情谊这辈子不会再有。
……………………………………………………
“来,出拳再快点!你怎么一点劲儿都没有啊,挠痒痒呢?”
殷虹气的一屁股坐地上,赌气不看他:“不练了。”
倪群蹲下身哄她:“瞧瞧,又生气了。嘴巴撅这么高,都能挂油瓶子了。”
“哎呀讨厌。”殷虹急了,伸手胡乱抓了擦汗的小毛巾丢他:“你说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我都三十多的人了,能从头练功夫吗?这合理吗?”
“怎么不能!”倪群理直气壮的梗着脖子:“你又不肯去外面健身房练跆拳道散打什么的,那就只能我教你了。再说,咱这水平虽然比不过赵全和袁队,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秒杀市面上一切华而不实的花架子。”
“你个愣子!”殷虹拿他没办法,气又气不起来,索性在地板上四肢大开的放松耍赖:“不练了,说什么都不练了,爱咋咋地。”
倪群眯着眼睛看她,单手握拳又松开,带着威胁的味道:“真不练了?”
“不练。”殷虹扬眉,声音拉长:“说话算话。”
“那我抓你痒了啊。”倪群恶狠狠的拧起眉头,作势去抓她:“快选择,是笑个全死还是累个半死?”
殷虹咯咯笑着,浑身都笑软了,辛苦的躲着:“别闹,痒死了……”
躲又躲不开,求饶也没用。殷虹眼珠一转,挺了挺胸擦过他的手腕:“哎你这就不对了啊,怎么能趁机揩油呢……”
倪群惊愕的一张俊脸变了形,伸手指着她结结巴巴的:“嘿,你这……倒打一耙?”
殷虹一骨碌爬起身,得意洋洋的扮个鬼脸:“怎么着?我非礼你?那我可得坐实了这个罪名,不然亏大发了。”
场面一下子逆转。
变成大块头教练在前面逃,身后不依不饶的跟着娇小玲珑的学员,笑闹的不亦乐乎。
闹也闹累了,两个人并排躺在地板上休息。
“我真不练了,也不完全是怕吃苦,倪群,这样不行的。”殷虹伸手拉住他,掌心相贴:“有你在,我不用怕。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啊。”
倪群有点无奈:“没错,是我说的。可要是我不在呢?”
殷虹放松的开玩笑:“你想去哪儿啊?还想另外找个年轻漂亮的?”
“你真能扯。”倪群这回没顺着她瞎说八道:“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跟着你吧,有句老话怎么说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再说了,万一你不要我了呢?我也得帮你寻思个防身自保之计不是?”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殷虹气鼓了小脸,拧着眉毛侧过身看他:“你还好意思说我扯?”
“好了好了算我说错话。”倪群投降:“换个理由。万一我死了呢?”
殷虹大惊,声音发紧:“你还变本加厉了是不是?!”
“真生气啦?”倪群转过身来看她,吐吐舌头:“我就那么一说,你权当我放个屁。”
殷虹转过去背对着他不吭气。
倪群乖乖坐起身去拉她:“我童言无忌,我胡说八道。姐你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一小破孩一般计较。”
他总是这样,举重若轻的耍宝逗她笑逗她开心,他就想不到一个女人听到那种漫不经心的假设时候万箭穿心的难受。
情到浓时,他怎么敢这么刺激她?
她知道他的苦心,知道他怕顾峥再来找她麻烦。
其实她的包里有防狼电棍,甚至喷雾。可是那天那种情况,完全来不及用上就被制服了。
不得不说,女人天生的势弱真是没办法。
“姐我说句话你别生气。”看出她的软化和犹豫,倪群顺势拉起她抱坐在怀里。她的背靠着他,是相濡以沫的感觉:“你那天不该放他走,那会助长他的嚣张气焰,他下次不仅不会收手,反而会更加变本加厉。姐,你别笑话我古板或是理想化,我多年受的教育是这些,现在又在公检法这样的执法机构上班,我相信邪不胜正,我相信自己挺直了腰板就不怕别人胡说八道。像顾峥那样已经触犯了法律构成了犯罪,就该被扭送控告,关进看守所接受法律制裁和回炉再教育。”
“我替你说吧,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殷虹扯扯嘴角,裂开的伤疤还有点点疼痛,提醒着她差点被强…暴的不堪:“你觉得我特懦弱是吧?一再纵容顾峥的胡作非为。是,我得承认他说的理由有一半是对的,我跟他丢不起那个人。可是还有一方面,我不能让他把你也扯下这趟浑水。倪群你别说你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怕行吗?我只要一想到那些不负责任的网络传言把各种恶意的揣测和想法往你头上扣,我就觉得自己要发疯。”
“怕什么?”倪群觉得不可思议,开动所有脑细胞试图跟上她的思路:“说我一个公检法工作人员泄私愤动私刑故意伤人?姐我发现我想不到你在想什么,你直接告诉我呗,别让我急。”
这世上的人心险恶,向来不吝于用最大限度去揣测。殷虹感怀于他的懵懂,更伤感他会慢慢被沾染被玷污,变得老练,纯真不再:“会有很多难听的话,算了,说也没意思。”
倪群失笑:“那结果呢?出于保护的心理,你打算一辈子藏着我,不让别人知道咱俩的关系?”怀里软软的娇躯一下子变僵,倪群的反射弧折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乱说话的老毛病,踩的还是殷虹最不愿提及的痛脚:“对不起,我又头脑发昏胡说八道了。姐你捶我吧。”
殷虹抿了唇,试图冷静客观不带个人情绪。只是事关自身,又怎么可能做到绝对的公正?
“我没想一辈子藏着掖着,我们之间不是见不得人的偷情。男未娶女未嫁,正常的交往罢了。只是,我想再等等,等个合适的机会,而不是这样仓促的,尤其还夹杂着一些不好的事情在里面,被迫把你推到前面去承受。倪群,你在部队待了八年,我不说你跟社会脱节,可是那些人心险恶你真的想不到有多离谱。你是政治背景过硬的退役军人,待的地方还是代表国家代表正义的执法机构。这本身就是敏感的话题。如果你找的不是我,而是一个简单清白的女孩,门当户对,那是佳话一场,郎才女貌,谁都挑不出毛病。我殷虹在社会上打滚了这么多年,即使自觉问心无愧,可是一个寡居的女人,又是所谓白手起家的奇迹,多少双眼睛盯着,挑毛病也好,或是时刻准备着咬我一口,连皮带毛的赚点利息……没人相信我们这样的女人还会相信幼稚肤浅的爱情。”
倪群闷了一会儿,再出口的声音带了点难得的扭捏:“那实际呢,姐你相信吗?”
“我信。”小手握住他的大手一块儿搁在小腹上,很坦然的承认:“我不知道别人,可是我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倪群来了劲,扳着她的身体转过来面对面,眼睛明亮:“那你说声好听的,什么哑巴亏倒霉事我暂时也忍了。”
扑哧失笑,殷虹白了他一眼:“那么大人,怎么那么幼稚?”
倪群理直气壮的:“是你说的,爱情本来就幼稚肤浅,能怪我吗?”
斜着眼睛看他,殷虹似笑非笑的就是不说。
男人急了,晃着她的肩膀,一叠声的催促:“说嘛,姐你说声好听的。”
“不懂,什么是好听的?示范一下呗。”看着他急,抓耳挠腮的样子像个小猴子。殷虹大乐,更想逗他到底。
“我爱你。”倪群涨红了脸,不太敢看她,粗声粗气的:“就是这样的话。”
殷虹莞尔,唇角上扬出柔美的弧度。
倾身向前,在他唇上蜻蜓点水的啄了一下,不带玩笑的许诺:“我也爱你,倪群。”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虹虹,你认识人多,我和你王叔也是没办法。王艳这孩子,唉……”
殷虹签了张采购的单子,随手把笔放在桌上:“你不如说我钱多人傻好办事。”
殷妈妈讷讷的:“妈没想跟你要钱。我一个老太太能花几个钱,你不知道,你王叔要被王艳那孩子气死了,这几天哮喘又犯了,天天拍桌子说——”
“他说什么我不想听。”殷虹打断她的话:“妈,我供着你好好过日子就行了,他家的事儿你少管。我不是开慈善机构的,也不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我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辛苦赚回来的,我不想贴给那些不相干的人,尤其费力花钱还不落半个好,活该我们欠他家似的。”
殷妈妈的话带了哭音:“那我怎么办?当年你爸夜训出事儿,你才十四岁,我一个家庭妇女两眼一抹黑……”
“别说这些行吗?”殷虹开始头疼,伸手揉着太阳穴:“行我知道了,王艳的事儿我去弄。妈,我这张脸算是被他们王家给丢尽了。”
“谢谢谢谢,”殷妈妈听到女儿应承下来,竟然喜出望外的道谢,带着卑微:“虹虹,幸好你出息,不然妈都不知道咋办了……”
忍了忍,那些伤人的话和过去还是没有提及。殷虹疲倦的说了再见挂电话。
当年她嫁给顾千的时候,她妈说什么的?
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读大学,不是为了让你嫁给一个比你妈年纪还大的糟老头子的,殷虹,你真是没出息透了,要是你爸没死,他该多失望!
要是爸爸没死。
殷虹觉得眼眶发热,一阵阵的难受冲的喉咙胀胀的。
姐,以后我是你男人,我疼你,我顾着你,谁敢欺负你我捏死他。
倪群不知道,他这句话对她而言有多么重要。
哪怕退一万步说,那或许只是男人满足了下半身的欲望之后随口的许诺。
从今以后,她有倪群了,真好。
……………………………………………………
王艳吊儿郎当的站在她身后,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的人牙根发痒。
“麻烦你了,孙警官。”殷虹看了对方的胸牌,客气的致谢。
“这里再签个字就好了。”孙警官看看她又瞧瞧王艳,微不可查的撇了嘴角摇摇头:“你是她姐是吧?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她,二十岁的大姑娘,有手有脚身体健康的,干什么工作不行非要做这个。”
王艳嬉皮笑脸的嘟囔:“不行搞职业歧视的哈,老祖宗就说过,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孙警官给她噎的直瞪眼,想骂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殷虹把签字笔不轻不重的撂在桌子上,头都没回:“王艳,我不欠你的,我也不嫌钱多。你要是这个态度,我就撤销今天的保释请求,麻烦孙警官带你进去好好反省反省。”
王艳一把搂住她胳膊:“姐,姐,你是我亲姐。我明天就去派出所改名去,我以后叫殷艳行不?”
反感的抽回手,殷虹没搭理她,歉然的笑了笑跟孙警官道别:“对不起啊孙警官,我回去会好好批评她的。”
恨天高的小细跟浅口鞋在地砖上踩出清脆的响声,殷虹听的极其不舒服,板着脸转过身,看着比她还高出半个头的女孩,伸手递过去一包湿纸巾:“把棉衣扣子都扣上,脸上的残妆擦了。”
“姐你是嫌我给你丢人还是怕我冻着?”王艳大咧咧的接过纸巾抽出一张:“哎困死了……”
殷虹难掩厌恶,抗拒的话脱口而出:“你别叫我姐。”
“咋了?”王艳轻佻的笑:“这么快就要撇清关系了?那我叫你殷总?哎对了,我要饿死了,这都快中午了吧,你得请我吃顿好的,身上的钱都被没收了……”
她还说了些什么殷虹已经听不到了。
不说紧张到发懵,最起码眼下这种遇见是殷虹极其不想的场面。
她碰到熟人了。
“殷虹?”袁杨大步走过来,疑惑的看看她又看看落后半步的王艳。身上笔挺的警服衬得他肩宽腿长,说不出的俊朗迷人。
“哦,袁局你好。”看了这样的一身要是她还不知道袁杨是什么局长,那她真是脑袋里装浆糊了:“来办点事儿。”
“哇~”王艳瞪圆了眼睛,只剩流口水的份儿:“帅毙了……”
“我也是。”袁杨微微一笑,没再多问:“我去前面刑侦科,有空跟倪群去我家玩。”
“好。”殷虹微微欠身:“一定。袁局再见。”
“哎……”王艳可惜的咂咂嘴,看着那个身影转进办公室不见:“还真有这么年轻帅气的公安局局长?我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