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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子,沙粒一般流进岁月长河,一滴一滴,清清楚楚。
天长地久只不过许多这样的沙粒,经年累月的聚集,它没有生命,却会让人自以为是到如痴如狂,如今梦醒,回头看去,所有的心痛,都只不过是青小妹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曾经在庵里的日子是多么纯粹灿烂,阳光多到奢侈,明亮到不可思议,那时的天空,蔚蓝又透明,亮亮的,像一块玻璃。天真烂漫的自己,笑的好像蝴蝶一样斑斓,风铃一样清脆,和山雀、明月、小鹅她们一起跑啊、跳啊,在秋千上摇啊、晃啊,春风吹起花瓣裙裾,像一朵绽放在风中的雏菊,让如今回首的人感触的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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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姐,别再伤心了,回来跟大家一起不很好吗?你常常说的,很想搬回来陪我们一起住,不会都是骗我们的吧?”昏睡中的青小妹,恍惚听见明月的声音。
“青姨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你也不想拖她后腿对不对,她照顾你十年,对你情深意重,你这样算怎么回事啊,她让你回来,你也不应该忘了她对你的好!”是钱伯在劝自己吃饭,可惜自己不再是那个不懂事的娃娃,只要他晃晃手里的糖葫芦,自己就忘了伤口在痛。
“以后你还可以常常回去看她吗?大家还是像亲人一样。”
小鹅,不要这样说,我还能吗?我可以吗?青小妹头痛欲裂,嗡嗡作响的耳朵,实在听不进去任何“金玉良言”,恍惚中竟然冷笑出声。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整整十年,自己和青姨手拉手,走过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一起唱了二十次Happy Birthday,一起给给葡萄修枝,毫无理由的吵架斗嘴,在每一个有雷有雨的夜晚相拥而睡……
青姨,十年前,是你牵着我的手,把我拉出那个让我一次次感受死亡恐惧的梦魇,拉进一串寻常却快乐无比的日子;现在,那些破碎的画面、那些潜伏在记忆深处的黑暗魔咒,又重新回来了,青姨,这次你还会帮我吗?
青小妹默然了,足足沉默了一个月,没有说一句话。在中学时代的最后一站,有一扇门在青小妹心里 “咣当”一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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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梦里故乡
中秋之前,夏季的性感还没有完全褪去,灞上垂柳、河边芦苇依旧郁郁葱葱,辽阔迷离。东方昊一脚踏进凤凰,立即被千年古镇的风采俘获。
凤凰号称“天下第一村”,是一个颇有魏晋遗风的千年古镇,面积不到5平方公里,常住人口1万多人,固定资产在100亿美元以上,其中绝大部分是东方、欧阳两大家族的产业。
凤凰的生活,根本不像东方昊之前料想的那样枯燥,这里的生活很精彩——欧阳家族在这里开办了五星级酒店、高尔夫球场、跑马地、休闲PUB、温泉度假村、原生态公园、标准体育场,所有奢华设备一应俱全;这里还有东方古镇妙趣横生的艺术——专门表演凤凰戏曲艺术的演出队,专门展示本地特色服饰的model;水乡还拥有自己的报纸、电台、电视台,每天可以听到《大海航行靠舵手》这样的古董级老歌……
这一切,都让东方昊这个第一次踏上自己领地的主人惊奇,经过家族二十年的悉心经营,凤凰飞速发展,大名传遍世界,各种潜伏的矛盾也渐渐浮出水面:表面上,世界顶极的时装和百货在这里展销,国内外一流的专家在这里工作;实际情况却是:产品雷同、设备老化、分配不公、员工懈怠;向来最值得称道的——涵盖凤凰每一个人生老病死的福利,也已经逐渐偏离它本来的意义,成为凤凰的一个庞大包袱。
不解决好这些迫在眉睫的问题,东方家族在凤凰的巨额投资,很可能会被董事会召回,凤凰也将不复再是仙境。自己这个牛津大学的高材生,就这样临危受命。
东方昊把头埋在一簇一簇的垂柳里,享受水乡清晨的凉爽和惬意,极黑极浓的剑眉微微皱起,他很清楚父母在凤凰问题上无法调和的分歧,才最终决定由他来到凤凰执掌大局。
除了刚才那些问题,凤凰现有的土地太少,需要考虑并村问题——周边有黄坡、绿坡、青坡、蓝坡四个各有所长的小村,并哪个、怎么并,都需要分清利弊,快刀斩乱麻。
凤凰,是东方家族的故乡,自己此行身负重任,牵一发而动全身。
现在,东方昊还在想着自己的外公——那个在凤凰举足轻重的老人——司马风,凤凰村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兼任书记的红色村长,掌舵凤凰大半个世纪,在凤凰村民的心目中,他就代表了公平、理想和信念,是凤凰的上帝!
几十年来,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天翻地覆,只要看到老村长还在,大家就能吃得香睡得稳。有人心里委屈,他是耐心的倾诉对象;有人觉得不公,他是权威的投诉对象;在大家心里,老村长即便不是真理,真理也一定掌握在他手中;提起凤凰,就不能不提到凤凰的司马村长。
(24)如你所愿
青小妹脸色大变,回想起昨天两人见面时自己的嚣张,稍稍有点后怕,东方昊以前怎样用凶暴手段折磨得罪过他的人,她没亲眼看到过算是道听途说,可眼下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校至尊,凤凰的衣食父母,今后要想有好日子过,还是惹不起,躲得起!
想到这里,青小妹赶紧底下头,青姨从小就告诫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女不倒眼前霉!
“唉,昨天不该一时冲动招惹他,不过学校这么多人,他应该不会那么快找到我的,时间长了再见到我也不会认出来了……”青小妹狡猾的冲林蘅眨眨眼。
台上正把一首林俊杰的《曹操》演绎的如痴如醉,四个头戴面具的伴舞舞技不凡……
孔雀公主代表凤凰父老乡亲上台向东方校长献花,竟然出人意料的——奉上香吻!台下口哨、鼓掌、惊叫声此起彼伏,场面沸腾得象刚刚烧滚的开水。
青小妹又惊讶又佩服!往前台一看,凤凰四大长老——工会主席孔捷、妇联主任青草、风纪组长江南、保卫部长吴天,一个不落的全数在座,独独少了司马村长。
一曲终了,天穹陡然撒下无数烟花,瀑布般的光影呼啸而下,顿时落英缤纷,箫管弦器齐鸣,更让人惊叹的是,此刻摘下面具的伴舞们竟然是——台北183club组合,领衔的赫然是风魔万千少女的明道……
“哎,孔雀昨天没能如愿出位,今天总算把风头补足。”青小妹摇摇头,心尖酸涩。
此时此刻,绝对不会有人把这个风光无限的公主,和台下呆若木鸡的青小妹联系起来,更不可能想象到,十几年前,二人曾经情同姐妹,形影不离——在孔雀还是一只山雀的时候……
“相信大家已经知道,我——就是东方学院新任的校长东方昊,很高兴将会有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和大家相处……”
如潮的掌声、冲天的尖叫、挥舞的萤光棒,淹没了东方昊接下来的讲话。
“昨天我让助手发布了一则告示——只要是在规定时间、地点找到我的人,就可以免去四年学费,如果他有想实现的愿望,我也会帮助他。”
“我们都没有找到你啊!”台下传来懊恼的呼声。
“不,昨天有一个女生找到我了,尽管她并没有留下名字,我们还是根据录像和新生入学资料,找到了她——”东方昊边说边走下舞台。
台下恢复平静,所有人都伸长脖颈,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幸运的女生是谁。
“她的名字就是——青小妹同学!恭喜你!”东方昊的话筒准确无误的指向青小妹,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自己身边。
青小妹懵了,昨天一时冲动,牙尖嘴利一番,本以为就此罢手,没想到却被当众点名道姓。
“青小妹同学,请问——”东方昊满脸诡笑,一副“你以为我会找不到你”的得意相,这家伙摆明了就是在报昨天的一箭之仇,青小妹恨得牙齿发痒,好,看我怎么整你!
“请问你想实现的愿望是什么?”一副居高临下敷衍了事,施舍别人的表情。青小妹瞪着他,一言不发。
林蘅看着俩人奇怪的样子,忙拉了拉青小妹,“东方校长问你话呢,快回答啊!”看室友没有反应,可怜的林蘅忙替青小妹做了一串歉意的笑脸送过去,“不好意思,校长,青小妹可能有一点紧张,你不要介意噢。”
“我才没有紧张呐!”青小妹调整表情,“东方校长,我现在最想实现的愿望是——请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狠话出口以后青小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东方昊阴晴不定的帅脸,全场哗然!
“好的,如——你——所——愿。”静默片刻,东方昊粲然一笑,朝身后挥挥手,圆穹适时打开,天使座驾缓缓而下,人就此原路返回。
青小妹、林蘅、孔雀、所有在场的人全部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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