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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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脑-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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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忙解释:“那是MIAO的老公,人家那可是正宗的美国特种兵发型。”
  杜伟不吱声了,估计心里还是在狐疑着,这样的时候提出我要来讲课显然不太合适。
  后来发生的事情正应了中国的一句老话,无巧不成书。按照青青的安排,我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准备讲电影“阿甘正传”,每天拿着个英文电影剧本琢磨,看哪句话里面有什么知识点可以讲给学生听,忽然发生的一件事情打乱了整个安排。
  

去新东方教书(1)
  阿舅来了
  至今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一夜之间几乎有一半的少儿部老师辞职,甩下了好几个教到一半的班,学生都眼巴巴地等着老师去讲课呢。我一边惊讶于这些辞职的老师可以如此对待这份严肃的工作,一边也欣喜于自己的时来运转。
  杜伟当时不但是主管听力口语部的北京新东方学校副校长,同时还监管着少儿部的统筹事宜,遇到这么重大的老师集体辞职事故,少儿部主管张老师当然是要寻求上边的协助来解决问题,于是就找到了杜伟,杜伟也找到了我和MIAO,我也终于鬼使神差一般地走上了新东方的讲台,即使是少儿部。
  在我最狂野,最浪漫,最荒唐的梦里,也从来没有梦到过有一天我会去给一帮不到十岁的孩子当阿舅。三个月之前还满脸涂着绿色,全副武装地从飞机里面跳出来,干着杀人的勾当,现在居然要教这些孩子说英语?!
  我有点担心自己会“咔嚓”一声拗断他们的脖子。
  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紧张过,第一次跳伞之前都不至于这样,跳伞跳不好,顶多是摔死,这教书教不好可真就没有退路了。我把教材翻了有十来遍,备课备到后半夜,连续准备了三天,终于稍微有点自信了。
  那天走进教室,一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上课呢,管理教室的阿姨看我去得那么早,被我的敬业精神感动得一塌糊涂。我紧张地搓着手,说:“反正也是闲着,您帮我一起把这些桌椅板凳什么的都收起来吧。”
  她有点犯嘀咕:“收起来,等会学生坐哪儿?”
  “坐地上,躺地上也行,”我安慰她:“我以前当兵的时候都是坐地上,没事。”
  等把那些桌椅板凳都靠墙摆好,屋子立刻显得大起来,我溜达着,琢磨哪里适合做俯卧撑,哪里适合做仰卧起坐。陆陆续续地进来一些学生,看教室里变了样,尤其是屋子中间站着我这么个发型古怪的壮汉,都有点含糊,胆小的干脆就打算回家了。
  眼看到了上课时间,我对坐在教室后面的学生家长们审视的目光视若无睹,面对着二十多个坐在小马扎上的孩子们,激动地开始了第一次授课。
  按新东方少儿部对老师的规定,上课必须是全英文授课,这使我非常之头疼。关键是这些孩子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挺简单的自我介绍,用中文一下就解决了,可是不行,必须眉飞色舞比手划脚地用英文说,傻得不能再傻。
  我半蹲在地上,保持着跟学生同等高度,请每个小孩子都轮流上前来做自我介绍。我会认真地看进他们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跟他们握手,拍着自己的胸脯,用英文慢慢地说:“我叫高嵩,你呢?”
  小孩子都很兴奋,他们发现面前这个壮汉并不是想像中的盛气凌人,而是把他们当成大人来对待,所说的英文又很容易就可以猜明白意思,这使他们好像瞬间就明白了成年人的心理,也明白了英语不过就是一种说话的方式。
  我板起脸,还是用英文,很严肃的说:“从今天起,在我的课堂上,不许讲中文,否则就要做俯卧撑。”
  他们听懂了绝大部分,只是不明白什么叫“俯卧撑”,我趴下去,按军人的标准做了几个俯卧撑,孩子们立刻开心地叫起来,兴奋得忘了这是英语课堂。老师趴下做俯卧撑?他们终于相信在我的课堂上可以为所欲为,也终于从开心地游戏开始,慢慢的过渡到开心地学习。
  那一节课的一百分钟过得飞快,孩子们被一个接一个的游戏吸引着,超常发挥着他们的智慧,圆满完成了所有我希望他们掌握的知识。到下课的时候,我终于有机会扫视一下家长们的表情,一眼看过去,都是开心地微笑着,我知道自己成功了。
  我满头大汗,疲惫不堪地走出教室,这短短的一节课下来,比野外拉练还要消耗体力。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开始琢磨,是什么使我这个从来没有讲过课的人可以讲好这节课?
  显然不是我的英文水平高,因为给孩子上课所需要的英文非常简单,几乎任何一个大学生都能掌握的口语;也不是因为我更明白孩子的心理,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受过任何心理学方面的训练。
  我只能感谢多年在美国生活所习惯的思维方式,就是任何人都是有着独立思维能力的,即使是小孩子,他们的智商同大人相比没什么两样,只要稍加点拨,启发他们展现自我的能力,剩下的事情都是水到渠成,不需要我们太花精力。
  两个多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顺利地完成了两个班,将近五十个学生的教学,没有受到任何学生家长的投诉,并保证全部学生都顺利转到稍高级别的班级继续学习,这使少儿部主管张老师非常满意。
  而我个人来讲,最满意的是所有这些学生都打好了非常坚实的口语基础,他们可能单词量不大,对语法的掌握几乎为零,会的句型也非常有限,但他们可以把自己会的所有英语用非常标准的美式口音说出来,跟美国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有了这样的资本,我想我可以再次去见杜伟,讲听力口语部的电影课了。
    讲课也就那么回事
  现在回过头一想,觉得自己那时候挺牛的,完全不像个要找工作养家糊口的样子,感觉能在新东方讲课固然好,不能也无所谓,反正咱随时都可以回美国,那边一堆事等着呢。
  

去新东方教书(2)
MIAO一直挺着急,怕我闲出病来,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带我跟新东方这些同事一起玩,我就这么着认识了ANN,阿峰,阿威等等,一大堆神人。他们智商肯定是高的,各自的经历也都神出鬼没,加之当老师时间长了练出来的一张好嘴,大家凑一块聊天吃饭是当时我最大的娱乐。
  我都不记得当初是怎么被MIAO说服,准备去讲课的,就记得她和青青嘀嘀咕咕一会后,向我宣布她们的协商结果:“那你就讲电影课程吧。”
  “电影?什么电影?怎么讲?”我是满脑门子的问题。喜欢看电影倒是真的,就是从来没想过还得给别人讲解。而且,凭什么我就敢认定学生们想听呢?
  我一世英名啊饿死事大丢人事小传道授业解惑进一步海枯石烂大难不死必有后来人等等等等,此处可省略五千字,都是从来没上过讲台的人自己吓唬自己的那些套话,总之我是经历过一番惨烈的心理斗争的。
  其实真没什么了不起的,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吓自己。讲课也就那么回事,跟别的行业一模一样,会者不难,难者不会,都是天生的。指望着笨鸟先飞,勤学苦练,像磨针那样把铁杵磨成新东方老师?没戏。
  最关键的是要有自信,当然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真能发掘出自己的长处来,因此而自信。老盯着别人的强项不行,非累死不可,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嘛。
  我刚开始备课“阿甘正传”这部电影的时候也是,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就去问电影专家ANN:“ANN妹,你课堂上都讲什么啊?”
  “什么都讲,语法句型语音思维文化,什么都粘点边儿。”
  得,一个语法就把我难住了。我哪学过语法啊,主谓宾定状补一直都是当顺口溜背的,到底什么意思就不明白了,就这水平,听课都听不明白,还讲呢。
  如果我继续按这种思路走下去,肯定是没等到看电影剧本,就已经被英语硕士ANN给吓死了。所以我决定谁的也不听,我想怎么讲就怎么讲,不去旁听别人的课,也不借他们的讲课录音,就信自己。
  “阿甘正传”的电影剧本一共二十一页,第一页看到一半我就笑了,很得意地笑,因为我找到了自己的强项,就是了解美国文化。
  阿甘我熟啊,不就是一个没什么文化,智商不高,身体不错,当过兵的美国农村孩子吗?我那些战友,甚至包括我自己,不都是这样吗?
  这个纯得不能再纯的纯粹美国普通老百姓,会是任何中国人在地球的另一边凭空想像就能理解的吗?即使是在纽约受教育长大的MIAO,也不可能熟悉阿甘那一口乡音,更不可能真正理解农村人待人接物的方式。
  让我讲这部电影算是找对人了,我选它来讲也算是选对电影了,换成描写白领阶级上层社会的电影一定头痛,说实话我对那些有钱人的心思从来猜不透。
  讲讲美国文化,讲讲书面英语和日常口语之间的差别,讲讲专业性非常强的军事术语,顺便再帮学生纠正一下常见的错误发音,这不都是知识吗?我要是放着这些不讲,单分析语法句型,不但能把学生烦死,自己也难逃毁人不倦的内疚。
  这么想着,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感觉豁然开朗,备课备得趾高气扬,没两天就催着青青给我安排试讲。
  

新东方的朋友们(1)
  想孤单寂寞都好难
  算起来我认识的第一个人,假如不算在办公室里面公事公办地认识的青青的话,纯粹私人场合认识的,应该是ANN和阿峰。
  那天是ANN生日,我刚回中国大约两个星期。约好了去一个叫做“铁木真”的餐厅吃自助餐。动身之前MIAO很是花了一些时间来描眉画眼,乔装打扮,妖精似的,还是很香很香的那种妖精,一下就让我想起当年恩格斯写了一本什么书,专门就是说劳动者身上的汗味才是最香的。
  进了餐厅,终于明白为什么MIAO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妖精了,因为迎面走过来的ANN和青青更是穿戴得一丝不苟,刚从聊斋里面出来似的,这就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我回中国之前的十个月里,这仨女孩没少“人以群分”。
  ANN是要走优雅路线的,穿的是非常中规中矩的套装,走路都挺胸抬头趾高气扬,习惯拿眼角扫人那种,感觉是雅典娜女神和老处女的综合版本。
  青青也一改上班时那种灰头土脸的样子,脱掉黑棉袄,露出里面的紧身时装,翘起小指捏起杯子来左顾右盼,不知是累的还是被烧烤熏的,眼睛水汪汪的,算明眸善睐,看来是铁了心要走性感路线了。
  我一美国乡下孩子,哪见过这个呀,很激动,心说我终于也混到跟这些妖精们一块吃饭的地步了,以前都是她们吃,我端盘子上菜,她们给小费,我说谢谢。
  一时拿不准应该聊什么,我只好脸上洋溢着礼节性的微笑,倾听着她们三个唧唧喳喳的聊天。有点尴尬,这不合礼仪嘛,只有我一个男的。
  救兵很快到了,远处一阵风似的过来一男的,骇人听闻地穿着一套火红的唐装,鼻梁上架着副肮脏的眼镜,配以一头乱发,整体感觉极其失调,并且怪异,我有一股想抄起板凳的冲动,看看他脸上的笑容还算纯洁,总算稍微放下点心来。
  她们三个女生就不依不饶了,怒斥着:“阿峰!你到底要干什么?穿唐装准备吓唬谁?”
  阿峰谦虚地笑着,面部表情非常之周星弛地回答:“呵呵,刚下课,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
  “啊?!”一石激起千层浪,“你穿这身去给学生讲课?!”她们仨实在受不了,在桌子下面一人踢了他一脚。
  “这不是ANN姐过生日嘛,还得见见MIAO姐的老公,我怎么着也得穿的正式点啊。”阿峰一脸无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衣着打扮带来的社会效应,朝我伸出手来:“你好,我叫阿峰。”
  他居然还好意思假装男低音!
  我们这几个人很快就熟了,并且成了好朋友,好朋友的圈子也在不断地扩大,不论是谁新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人,一定会尽量介绍给大家认识,像滚雪球一样迅速地扩大着我们这个朋友圈,想孤单寂寞都好难。
    ANN是我妹
  和ANN聊天是非常开心的一件事,我最喜欢做的就是恶俗恶俗地嘲笑她所追求的优雅和高尚,然后兴高采烈地欣赏她被我欺负得哭笑不得的表情,第一步就是老实不客气地称呼她为“ANN妹”。
  ANN是我妹。就像卡拉是条狗一样,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尽管她的年龄比我大。具体大几岁不知道,知道也不能在这里说。我比较喜欢满脸慈爱地看着她,说:“ANN妹,一眨眼你也是快四十的人啦。”这话比较损,对她造成了永久的内伤,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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