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扬笑着问，“一个星期了，连睡觉你都在车里，你敢把车扔在停车场陪我登长城？算了，就近找个能透气的地方就行。”
少将一边启动轿车一边笑着说，“我哪敢不看车，就是过过嘴瘾，如果这个车出了事，把我卖了都不够一个设备的钱，林头你评评理，伍头是不是有些过份了，凭我的资历还要遭这份罪，要不是你，我宁可装病也不来。”
“我知道这些年你过得不顺心，伍头心里也清楚，他和我说过，如果你愿意，这次我回俄罗斯把你带上，至少外派的补助还多些，你呢，就当出去散散心，如果这次的项目安全运作成功，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加上你的资历，官升一级没问题，考虑一下？”
“林头你就给我下套吧，我好不容易才习惯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你又勾引我，回来后，我还怎么接着过粗茶淡饭的日子。”
林清扬边听边扫视着路边，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是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呀，少将，前面是不是快到北海了？”
少将阴阳怪气的答道，“没错呀，林头你对附近的不是挺熟吗，怎么还问我。”
原来齐恬的家居设计室就在附近。
林清扬瞪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还想说，你也别找新鲜地方换气了，干脆找齐恬聊一会天。”
“我可没说，你别冤枉我。我就近就停了啊，省得你多心。”少将边说边将大轿车停进了一个紧临绿色带的简易停车场。
下了车，两人来到绿色带上边上，找个能清楚看到大轿车的长椅坐了下来，林清扬深深吸了口气，吐出后说，“这儿的空气也不行。”，“你就凑合着吸两口，这北京城的空气再净化也比不上俄罗斯，反正你立刻就要回去了，到了那边你再尽情的呼吧。”
林清扬放展了身子，看着神经有些绷紧的少将说，“都老革命了，怎么还象个雏呢？放松点，出了事，连车带设备我替你陪，如果伍头把你开了，你正好可以和小野、凌风他们一起打天下。”
“林头，你早说有这好事呀，我七天前就想办法把车弄到沟里面，何必遭这洋罪呢？”
林清扬听了怪笑着打了少将肩膀一拳，少将挨了拳混然不觉，林清扬反倒把拳头拿到嘴边吹了吹，他正想再试一拳，突然一个小黑影刷得一下从他的眼前闪过，旁边的少将条件反射的伸手向黑影抄去，但是黑影并不是垂直落下，而是沿着奇异的路线摔向地面，叭的一声轻响，几乎同时伴着吱的一声鸣叫。
少将看看一只摔在地上的小雏鸟，又遗憾地看看空空的右手，如果他在第一时间判定落下的是鸟，他会修正自己出手的路线把它抓在手里。
林清扬蹲下身子，把挣扎着想飞的小鸟轻轻的捧在手里，在俄罗斯生活了多年，受俄罗斯人影响，他也喜欢上了小动物。少将抬头看了看，透过不算太浓密的枝叶能看到半个鸟巢，他估算了一下高度然后摇了摇头，“林头，太高了，这个鸟儿的恐怕难活了。”
小鸟儿的嘴丫上的黄色褪半，黑色的翅膀也很丰满，如果再过十多天，它就可以自由的飞向天空，林清扬看着小鸟儿明亮的小眼睛一时没了主意，如果不管它，就算它大难不死，等到了晚上也会被野猫吃掉，如果管它，怎么管呀？一个叱咤风云的鬼才竟然被一只小鸟难倒了。
不远处一个环卫女工目睹了一切，就在两个大男人手足无措时，她提了提大口罩走了过去。
少将警觉的看了一眼来人，来人带着大口罩，裹着宽松的工作服，戴着白手套，只有一双清澈大眼睛和布满细密汗珠的额头露出来。
她冲着林清扬微微一笑，虽然遮着口罩，林清扬仍从她眼睛里看到不可抗拒的真诚；“劳动人民最美丽”不知为什么，这句话跳进了林清扬的脑海，“把小鸟儿给我吧，我就住在附近，等它能飞了，我就把它放飞到北海公园里，让它有个好归宿。”
标准的普通话，嗓音如她的眼神一样清澈，凭声音判断她的年龄大概不到二十岁。
林清扬点了点头，环卫女孩把扫地的工具放在椅子旁，他松开了罩在小鸟儿身上的右手，女孩小心翼翼捧起小鸟儿，“麻烦你俩帮我看着工具，五六分钟后，我就能回来。”
“没问题，你放心回去吧。”她向林清扬又笑了笑，轻快地向附近的住宅小区跑去。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三章 谜一样的环卫女孩
环卫女孩走后，心有感慨的林清扬问道，“少将，你说中国社会为什么变得越来越复杂？”
“唉，我也说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不管有多少人，可以分成两类人，知足和不知足的，我知足，所以留下了和伍头干。林头，你说为什么呢？”
“你的回答已经和答案只差一步了，我问你，你为什么知足？”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林清扬拍了拍手，“这就是答案，从前的社会只有一个衡量成功与否的标准或者是准则，全国人民都按着一个标准去衡量生活，知足不知足也没有别的选择，这就是大一统；现在呢，中国社会有了无数标准，一个标准只衡量一类人，所以社会出现了无数层次，如果不知足，你可以另选一个标准衡量自己的成功与否，这样一来，整个社会就形成一个流向复杂的大海，但是按照目前的发展来看，有一个主趋势几乎不可逆转了。”，说到这，林清扬停了下来。
少将笑了，“林头，你也学会话到嘴边留三分了，不说也好，其实大家都很清楚，就拿刚才的事来说，如果不是受伤的小鸟，你有可能和一个环卫女工发生关联吗？我们三个人，生活同一蓝天下，可各自生活轨道泾渭分明，不是极特殊的原因，结局肯定是老死不相往来，这也好，符合了老子理想社会的标准。”
林清扬认真打量了一眼侃侃而谈的少将，士隔三日不可刮目相看，从前少思多动的少将如今能说出如此的哲理，难道贫困和思想真是孪生兄弟吗？
正聊着，环卫女孩气喘吁吁跑回来，跑到近前，稍加喘息便问，“刚才没有我们的人问起这些工具吧？”
“没有。”
“那就好，要是被发现我工作时间溜号，这个月奖金就泡汤了，我还想用奖金给小鸟买个鸟笼呢。”说到这，她摘下手套从兜里拿出一个手机按了几个键后递到了两人面前，“快看看，我给小鸟儿弄得临时鸟笼。”
拿手机的手，皮肤细腻透出健康的红润，再看手机竟然是在欧美才上市苹果3G最新款手机。
一个环卫女工用这么好的手机，少将快要抓狂了。
“你俩看我做什么呀，看图片呀。”
“哦，对，看图片。”
图片上有一个绿色的小纸蒌，上面盖了一个小水盆，等他俩看了一张，她又按了一下，下张图片上小鸟儿趴在铺了报纸的蒌底，旁边是瓣碎的饼干渣，一个小铁盖里装着清水。
林清扬又仔细把图片背景看了一眼，图片上所显示到的一切细节，只能用两个字形容：高档，有着同感的少将若无其事的问道，“你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呀。”
收好手机，戴上手套，拿起工具，环卫女孩才回答，“工作半年能买一个刚才那样的手机，你俩别乱猜了，这手机是我向朋友借的。”
说完她摆了摆手向街道另一侧走去，林清扬忽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追了过去，“请等一下。”
听到喊声，环卫女孩眼睛瞬间亮了亮，她转过身问，“你还有什么事吗？我有一堆工作要忙呢。”
林清扬伸出两个手指，“两件事，你记个电话号码，小鸟儿挺过了这两天，它就能活下来，你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
“你以为你不关心它了呢。”环卫女孩语气里带着埋怨，“好吧，你说号码吧，不用纸，只要不超过一百位数，我就能记住。”
林清扬笑了，这个女孩还很调皮，他说完号码，她略一思索就准确重复了一遍，记忆力果然很好。
“第二件，你千万不要给小鸟儿买新鸟笼。”
环卫女孩惊诧得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不买新鸟笼，小鸟在那个小纸蒌里多憋屈呀，把你关在里面，你愿意吗？”
竖着耳朵偷听的少将忍不住乐出了声。
林清扬自己也想乐，不过他还是耐心的解释道，“这个小鸟儿快出飞了，就算养伤，最多十几天它就能自己生存，如果你买了新鸟笼，等它病好了，我怕你舍不得把它放回大自然，这样一来，这个新鸟笼就让它失去了自由，你的一片爱心也变了味，你说对不对？”
环卫女孩听了林清扬的话，怔了瞬间，“我明白了，你要是不说，我肯定会舍不得它走的，这样吧，十五天后，咱们还在这里见面，你俩和我一起去北海把小鸟儿放飞，好不好呀？没有监督，我怕管不住自己。”
“十五天？肯定不行了，我这两天就要离开北京，而且很可能要一个月以后才回来，我相信你，你就自己放飞吧。”
环卫女孩的眼神变得坚定，并加重语气说，“如果你不来，我就把小鸟儿养在小纸蒌里，一直等到你回来，我再让它回归大自然。”说完她转身离去，林清扬喊了两声，她都装作没听见，也没有再回头。
林清扬凭直觉感到了她背影里的悲伤，很可能她脸上已经有了泪水，这是一个充满了谜团的女孩，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二人驱车前往与陆一鸣相会的星岛咖啡厅。
少将饶有兴趣的问，“林头，你说她真能等咱俩一起放鸟儿吗？”
“会等吧，但是咱俩不来，她也会把鸟放了，怎么看，她的心地都很善良，不会与一个小鸟过不去。”
“嘿嘿，难说，现在的女孩一个个想法太怪异了，简直都是从火星来的，咱们这些纯种地球人早该淘汰了。”
“淘汰什么呀，想勾通学火星文呀，挺好学的。”
“我也学过，要不然我女儿给留的字条都看不懂了，没办法。”
“说到你女儿，我买了点小礼物送给她，就在你外衣口袋里，回家再看吧，要真把车开到沟里去，我可不帮你。”
少将收回了去取外衣的手，“能放到口袋里的礼物，我就收下了，太大了，让伍头知道，他不给我开个批判会才怪。”
“呵，呵呵，只要是我给的，再大，他也得睁只眼闭只眼。好了，一会儿，你把我送到地方就把轿车送回伍头，然后放三天大假，我做主了，伍头那边我搞定，再就是，你一定好好想，三天后和不和我一起回俄罗斯。”
“我回去和我那口子商量一下，这一步迈出去，后面的事，恐怕我自己也控制不了了。”
他说的是大实话，面对加倍的诱惑，他还能把持住自己的信念吗？
第十四章 我和你不是一丘之貉
两杯咖啡，一苦一甜。
陆一鸣喝的咖啡没有加糖，这和他内心的感受相符，苦上加苦，至少还能有一丝甘甜的回味；林清扬的咖啡加了两块方糖，甘尽苦来，他喜欢残留下来的丝丝苦意，甘只能压住苦而取代不了苦，生活也是这样，甜蜜的事只能是调剂，可无法改变人生的苦短。
“一鸣，你知道我为什么喝加了两块糖的咖啡。”
“呵，因为你接受加两块糖的咖啡，存在就是合理，还需要追究存在的原因吗，或者为存在判定一下对错，有必要吗？”
林清扬听出了弦外之音，但是他不想纠缠于理论，更不想陷入陆一鸣逻辑的陷井，所以单刀直入，“你的话有道理，但是不能解释你的行为，我从来不否认存在有合理性，只不过能更深认识到，合理，不一定合法、合情，更不代表合乎生命的基本准则。”
“清扬，咱俩十几年的老同学，相互的哲学思想知根知底，你既然挑开了说，何必再绕回哲学呢，你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关于你的事，我和伍云聊了不只一次，难道你真愿意当外国人？真死心塌地为他们卖命？我虽然能理解你的处境，但还是不能接受你的最终选择，也许你没有意识到，你不仅仅是赚钱的工具，而且已经沦为了打手，说的不客气点，已经成为我们的敌人。”
陆一鸣感到了愤怒，“敌人？清扬，你不是在危言耸听吧，一年有多少中国人宣誓成为外国人，你不清楚吗？象我这等无名之辈先不说，李连杰是你的偶像吧，他是哪国人？不熟的人，我也不说，就拿伍云来说，他姐姐改革开放以后就去了美国，他的妻子儿子，哪个在中国，如果从严格意义上讲，他是不是也属于裸官？”
林清扬举手打断了陆一鸣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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