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媛媛的义父,飞鹏的干岳丈,一生嘻笑人间,丐帮硕果仅存的方朔奇丐。
一直不说话的妖道,想必已听出方朔奇丐的声音有些熟悉,突然睁开冷电四射的双目,厉声问:“你是谁?”
由于妖道的发话,全场数百弟子,俱都十分震惊,殿上八个高级门徒,目光中也露出了震骇,知道来人必然也是昔年的厉害人物。
方朔奇丐哈哈一笑、说:“李全真,你这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狗东西,终日装聋作哑,扮神扮鬼害人,难道你真的听不出老子的声音吗?”鬼面道人一听,勃然大怒,不由怒声说:“贫道数十年不历江湖,久与外界隔绝,昔年故人多已谢世,怎知你是何人?”
方朔奇丐一听,立即笑声插言说:“不错,不该死的都死了,只有你这该死的反而活着.’
鬼面道人气得已经浑身发抖,突然厉声说:“姓郑的,贫道看在昔年同为一条线上的份上,不为己甚,放你一条生路,立刻退出山区,否则可不要怨贫道不念旧谊!”
方朔奇丐哈哈一笑说:“既然还认得老子,老子就当面和你谈个清楚吧!”
说着挥臂脱下大氅,举手扯下头罩。
数百徒众一看又是一片惊啊,他们确没想到竟是一位蓬头垢面一身破衣的老乞丐。
鬼面道人一见方朔奇丐立即沉声问:“据说你们今夜来了三人,其余两人是谁?’方朔奇丐依然嘻皮笑脸地说:“其余两人虽然和老子同道,但却井水不犯河水,我老子来找女儿他们是来找女婿、’
鬼面道人不知原因,立即恨声说:“你就是活一百五十岁仍改不了那张贫嘴。”
方朔奇丐哈哈一笑,说:“你以为老子耍噱头吗?喏,向右墙上看.找女婿的来啦!”
如此一说全场骚动纷纷转首向右墙上望去。
飞鹏,媛媛和宜君早已断定是栖凤妃子和金员外,这时转首一看,一点不错卓然立在墙上的两人,正是两位老人家。
金员外依然是头戴员外帽,身穿紫锦袍,五缕长髯,直垂腹前,肩后也插着一柄黑穗宝剑,只是修眉微皱,似有隐忧。
栖凤妃子则换了一套水经亮缎劲衣短剑氅,背插宝剑,足登小剑靴,高挽的云发上,束了一个水紫蝴蝶结,柳眉微剔凤目闪辉,雍容中散发着英气,较之地穿罗衫时,至少年轻了五六岁。
媛媛虽然没见过金员外和栖凤妃于,但早已经飞鹏和宜君详细形容过,是以一看便认得。
飞鹏看了栖凤妃子和金员外,断定两人是和方朔奇丐一同前来,至于他们怎地遇到一起.为何突然赶来,只有事后再问了。
立在一角的宜君正感和飞鹏、媛媛失散而忧急,这时看到方朔奇丐和父亲以及栖凤师叔一同赶来不由宽心大放,尤其听到方朔奇丐说的是有人前来找女婿,自是指父亲,芳心更是甜甜的。
蹲坐在门脊上的方朔奇丐见妖道愣愣地望着栖凤妃子和全员外久久不知发话,不由仰面一个哈哈,讥声道:“李全真,你那一对鬼眼难道瞎了吗?如果你真的不认识金扇王,老子就给你介绍介绍”
话未说完,蓦见妖道左右第一张锦墩上的两人,突然起身,面向妖道躬身要求说:“属下两人擒搞此疯丐,听候天帅制裁!”
方朔奇丐一听,毫不生气、未待妖道发话,先笑嘻嘻地说:“好呀.老子讨了一生的饭,看了一辈子的势利嘴脸,正感活的不耐烦,自杀不忍.投河怕水,上吊怕勒颈子,来来来,你们两个鬼孙子就成全我老花子吧!”
数百徒众知道今夜来的俱是昔年的大人物,但都慌惶不安,虽然方朔奇丐嘻笑叫骂,状至滑稽,但全场却没一人发出笑声!鬼面道人似是也有意让两个高级门徒先试试方朔奇丐这些年来的武功进境,如果两人能胜了奇丐,至少兔却他一对三的压力。
于是,注目望着两个高级门徒,郑重地低声说:“你俩要格外小心,他就是昔年江南高手金鞭侠!”
两个高级门徒,毫不迟疑地躬身应是,转身走出殿来,对金鞭侠这个名字,似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但是,立在墙上的栖凤妃子却不禁一阵愧意涌上心头,想到昔年那样英俊飘逸的未婚夫婿,江南大侠郑金鞭,一气之下,人了丐帮,看破人世,嘻笑风尘,如今落得个蓬头垢面,孑然一身,这是准害得他如此?
念及至此,心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想到方才同途人山。同舟渡湖之时,看他那副神色自若,谈笑风生的样子,在他的心灵上,似乎早没有一丝昔年的创伤和痕迹!
尤其对她谈吐谦和,适中有礼,似相识,又似陌生,当时真忍不住放声一哭!
心念未完,两个高级门徒已走至殿阶下。
方朔奇丐未待两人立稳,立即笑声说:“你两人是鬼儿子还是鬼孙子,快些说个清楚,稍时我死后见了阎王老子,也好报告是死在谁手里!”
两个高级门徒,并肩而立,目射凶焰,举手一指方朔奇丐,怒声说:“我看你这老花子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本人乃是天师座的瑞光堂和祥云堂的堂主”
话未说完,方朔奇丐已指着殿中的扶道,笑声问:“什么?天屎(天师)?是天狗屎还是天马屎?-”
瑞光、样云两堂主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暴喝一声:“大胆恶丐找死!”
暴喝声中,飞身前扑。大氅蓦然一张,分由两个圆孔内,伸出两只手臂来,同时每人手中各握一柄寒光闪射的短剑,分向方朔奇丐刺来。
方朔奇丐哈哈一笑,身形一闪,让开了,同时笑声说:“你说是尿糖,他说是香糖,你们到底是什么糖,最好扯下头罩来亮亮相”
话未说完,瑞光、祥云两堂主不由气得同时一声厉喝,再度挺剑刺来,这次深怕奇丐闪开,刷刷刷,各自一连攻出三剑。
方朔奇丐一面嘻嘻哈哈,一面穿花般在两人之间游走,只见他东窜西跳,前纵后跃,看着刺中,偏偏刺空了。
两个堂主愈打愈焦急,愈打愈心寒,全场数百男女徒众,俱都看得目愣口呆。
方朔奇丐闪过对方连番攻来的六剑,立即忍笑正色说:“你们两人既然无暇取下头罩,说不得只好山我老花子代劳了!”
了字出口,双手分张,身形如电一旋.瑞光、祥云两堂主的黄呢头罩,同时被方朔奇丐扯下来。
头罩已被奇丐取下,两张奇丑怕人的面孔,立即呈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数百徒众,虽然也是个个面目可憎,但却忍不住齐声惊啊!
瑞光、祥云两堂主,似是深怕数百徒众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一声惊呼,齐掩面孔,躬身低头,飞身向三孔红门逃走。
方朔奇丐,依然哈哈一笑说:“你们这两柄短剑,俱非普通货色,非常令人喜爱,就交由我老花子代两位保管几年吧。”
说话之间,身形逾电,宛如一缕轻虹般,已到了瑞光、祥云两堂主之间,未见他有何动作两柄寒光闪射的短剑,已到了奇丐的手中。
殿中其余六个堂主级的人物一见,顿时大怒,一声暴喝纷纷纵出,齐向方朔奇丐扑来。
方朔奇丐一见,立即收起笑脸,嗔目大喝一声:“站住!”
这声大喝,有如焦雷,六个飞扑而下的堂主人物,不自觉地刹住身势.方朔奇丐立即肃容怒声说:“你们当老花子真的痴痴呆呆装疯卖傻,和你们打哈哈不成?老实告诉你们,我老花子是菩在肝肠豆腐心。不愿伤及你们这些可怜虫,才要你们知难而退,须知老化子今在要杀的是罪大恶极的鬼面道人,也正是刺毁你们尊容的最大仇人”
话声甫落,大殿中突然传出一声厉喝:“姓郑的小辈闭嘴!”
厉喝声中,人影一闪,鬼面道人已立在殿阶上。
立在石墙上的金员外和栖凤妃子一见,面色一变,同时怒叱一声迅即飞身扑落场中,分别立在方朔奇丐的两边。
飞鹏一看两位老人家的神情和举措,知道三人均不是妖道的对手,看他们严阵以待的情势,显然是三人合力对付妖道一人,因而,也看出妖道的功力,的确到了莫测高深的境地!
心念间,只见立身殿阶的妖道,浑身发抖,日光如电,以中金丝拂尘,指着方朔奇丐三人,切齿报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们要来,贫道要不让你们粉身碎骨,倾刻化成小滩血水,你们永远不知贫道的厉害。”
方朔奇丐霜眉颤动,目如寒星,虽然知道情形严重,但仍哈哈一笑说:“老杂毛,你别尽拿大活吓唬老子,有本事你施展出来,看看到底是谁碎骨粉身,我想你老杂毛也决没想到数十年后,仍逃不脱震云雷。”
鬼面道人目露凶焰,暗透杀机,将牙齿咬得格格吱吱,一个字一个字地恨声说:“贫道如无破解震云雷的绝门武功,焉敢公然隐居在吕梁山中?”
说话之间,左掌弯曲如钩,缓缓向栖凤妃子、方朔奇丐,以及金员外三人推出来。
六个扑下殿阶的黄氅堂主,早已飞身纵向两边。
飞鹏定睛一看,发现妖道的干枯掌心,竟隐隐现出一个金点,那个金点,正随着妖道前推的距离而扩大,飞鹏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功夫,但他却断定这种功夫必然是极霸道极恶毒。
心念未毕,蓦闻金员外有些激动地大声说:“鹏儿还不现身为师报仇,等待何时?”
妖道听得目光一亮,鸦雀无声的数百徒众,立即掀起一阵骚动。
但是,注目望着扶道的飞鹏,依然静立不动。
栖凤妃子、方朔奇丐,以及金员外三人一看左右徒众中竟无飞鹏在内,惧都面色一变。
妖道看了这情形,不由得意地发出一阵慑人心神的厉声狂笑。同时,笑声说:“莫说那乳臭夫干的陆胜小儿未来,就是他妄自前来,贫道也要他尝尝道爷金光掌的厉害。”
害字出口,掌心中突然射出一道蒙蒙黄烟,由一寸至两寸,逐渐增长,瞬即已增长至一丈。
媛媛和宜君看得暗暗焦急他们闹不清到了这般时候,飞鹏为何还不出场,因而害得她们两人也不敢现身。
栖凤妃子、方朔奇丐,以及金员外三人,神情肃穆,暗透懊悔,似是在怨他们三人不该现身得如此之快。
到了这般时候,三人只得各聚数十年苦修内力,功凝双臂,力聚掌心,准备作孤注一掷的舍死一拼。
妖道左掌射出的那道黄芒,随着妖道的嘿嘿冷笑逐渐增长,而栖凤妃子、方朔奇丐,以及金员外三人的双掌也逐渐提高。
一场数百徒众,俱都屏息静气,张大了眼睛望着那道逐渐增长的黄芒,他们似乎都知道,只要黄芒到达了方朔奇丐三人的身前,三人的身体便会立时萎缩,顷刻之间,化成血水一滩.
媛媛关心干爹,宜君担心父亲,两人已看出妖道的黄芒厉害,如其活着等死,何不挥剑出击,破了妖道的功力?
就在这时,蓦见妖道的目光冷电一闪,接着一声惊“咦”,左掌射向方朔奇丐三人的那道黄芒,就在中途突然停止下来。
数百徒众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妖道左掌射出的黄芒为何停止了而方朔奇丐却突然惊觉这正是干女儿学成的西域神功.
奇丐心中一喜,正待高呼“媛儿”,蓦见蓝氅男徒众中的前排中间一人的大氅臂孔中,正有一只右掌竖出.
惊疑间一打量,这才发现那人蓝呢大氅下的福字公子履,原来正是他们焦急前来寻找的陆飞鹏。
方朔奇丐看了这情形知道媛媛已将西域神功授与了陆飞鹏,不由含笑感慨地摇摇头,似是在说,女儿大了不由爷,何况我这干老子?
心念间,蓦见鬼面道人鼻中一声沉哼湾曲如钩的左掌,猛然向前推了推。
但是,那道黄芒,似是抵在铁墙上,一丝也没有增长。
妖道一见,突然收了功力,黄芒立逝,同时厉声问:“西域那位高人,何不现身?”
飞鹏知道时机已到,立即闪身而出,同时朗声说:“你小爷陆飞鹏!”
鹏字出口,护身神功暴涨,“砰”的一声闷响,罩在头上的呢巾和身上的大氅,顿时被震得粉碎。
正感震惊的数百徒众一看,目光不由同时一亮,他们确没想到,传说武功盖世,致令他们天师惴惴不安的陆飞鹏,竟是一位英姿飒然,年仅弱冠的美少年。
妖道似是也被飞鹏的功力震住了,久久才迷惑地厉声问:“你当真是陆飞鹏?”
飞鹏见妖道距离仍远,只得嗔目怒声说:“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休要罗嗦,快些下来偿还你昔年的黑心债!”
妖道不理,反而厉声说:“你方才施展的弥陀神功分明是西域不老仙的独门绝学,如果展隆丰果具这种功夫,他今天恐怕更要不可一世了!”
飞鹏一听顿时想起恩师被妖道残体之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