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鹏一听,吓得“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惶声呼了一声“师叔”,俯首不敢再说什么。
奔至云昙师大身边的宜君,立即委屈地解释说:“师父不知实情,只知责备陆哥哥”
话未说完,老师大已怒声斥责说:“闭嘴,稍时回去,一并罚跪!”
宜君一听,立即俯首,嘟着小嘴不再言语。
这时,广缘大师等人,早已列队走下阶来。
他们虽然未曾见过云昙师太,但曾经上代师用洪元大师的告诫,断定这位满面红光,神色慈祥的老尼姑,就是师祖禁止寺中弟子过溪前去后山打扰的那位老师太。
由于他们严格遵守着师祖告诫,是以至今无人敢越后山洪溪,想不到这位老师大仍然健在。
广缘等人来至场中,立即合什宣了声佛号,微躬上身,朗声说:“贫钠等不知老师太莲驾莅寺,未曾远迎,尚请宽恕失礼之罪。”
老师太合什还礼,肃容回答说:“岂敢,岂敢,寻找劣徒,贸然前来,失礼之处,尚请诸位大师海涵。”
广缘等人,纷纷合什躬身,齐称“不敢”。
老师太看了一眼垂首跪在地上的陆飞鹏,佯装不知地望着广缘大师等人问:“鹏儿年幼无知,遇事急怒躁进,不知何事与诸位大师发生冲突?”
广缘大师见问,首先黯然一叹,接着台什恭声说:“此地非谈话之所,恭请老师太斋室待茶,老钠也好陈述前因后果。”
老师太略微迟疑,说:“既然如此,只好打扰了。”
说罢,转身望着跪在地上的陆飞鹏,沉声说:”还不起来!”
陆飞鹏恭声应是,俯身叩首,随之立起身来。
于是,众人一行,迳向广台高阶前走去。
登上广台高阶,云昙师太例行跪在炉前向殿内的佛像膜拜,飞鹏和宜君,也跪在师太的身后叩头。
老师太拜罢,即在广缘大师的引导下,绕过大雄宝殿,进人左侧殿后的一座独院内。
院内整洁,青砖铺地。一厅两厢,窗明几净。
进人小厅,宾主落座,飞鹏和宜君分别肃立在师太身后。
由于明慧是广缘的师叔,特设一张侧椅外其余悟善等人,一律侍立。
值勤的僧人,早已献上松子茶。
广缘大师首先黯然说:“此事是否出于误会,老袖不敢肯定,因为这件事,老袖与诸位师弟,但都不知齐老英雄决定今天前来本寺会见陆小施主。”
老师太霜眉一皱,不解地问:“不知何人知道此事?”
广缘大师暗现愧色地回答说:“小徒印空!”
云昙师太会意地颔首说:“那就请大师请出令高足一问便知!”
广缘大师老脸一红,羞惭地说:“劣徒早在中秋之夜已被陆小施主击晕了,至今尚未苏醒过来,”
云昙师太立即起身歉声说:“罪过,罪过,快请带贫尼前去看看,也许能将令高足救醒过来。”
广缘和明慧,同时急忙起身,连声谦逊说:“老师太请坐,老钠即派本缘师弟将劣徒抬来。”
说罢,即向本缘大师挥了个手势。
本缘大师合计应是,转身匆匆走出室外。
云昙师大一俟本缘走后,立即转首望着飞鹏沉声说:“既然印空正在晕迷之中,就该等他醒来再问,再说齐老英雄今天未至,也许仍在途中,怎可大胆闹事?”
陆飞鹏见问,立即躬身解释说:“鹏儿为慎重计,曾于午间前去山下各镇客栈查问,原先鹏儿宿过的一家客栈店伙说,齐公公二十天前已前来少林寺了。”
云昙师太惊异地“噢”了一声,故意迷惑地去看广缘大师。
广缘大师急忙欠身说:“稍时劣徒前来一问便知,老钠深信,齐老英雄果真前来本寺,劣徒印空不敢不报与贫钠知道。”
云昙师太一听,只得赞同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匆匆出去的本缘大师,神色十分难看地一个人又匆匆地回来了。
广缘大师一见,心知有异,不由急声问:
一印空可曾带到?一
本缘大师神色十分难看,只得低沉地说:“印空已不在他房内。”
广缘大师听得一楞,明慧和悟善等人,脱口一片啊声,俱都呆了。
陆飞鹏一听,顿时急出一身冷汗,断定印空必是畏罪逃跑了,不由焦急地说:“贵寺的暗桩必然知道他由哪个方向逃跑了,请大师火速派人将印空找回来。”
本缘大师立即羞惭地说:“他伪称腹饿,前去厨房点倒了通凡,由后门逃走了!”
广缘大师一听,勃然大怒,不由望着法缘和法空,怒声说:“你两人快率二十名印字辈弟子分途追缉,务必将这叛徒捉回严办!”
法缘和法空,恭声应是,转身奔出院去。
广缘大师,又望着本缘,怒声吩咐说:“快将上月下旬掌理大雄殿香火的弟子找来答话!”
本缘躬身应是,匆匆走出院去。
云昙师太见广缘大师震怒,明慧等人难堪,立即宽声说:“门人众多,难免良莠不一,伪过伪善者,更是大有人在,大师也不必过于自责。”
广缘大师心乱如麻,急怒交加,不由既懊恼又伤感地说:“老钠二三十年心血,尽付此劣徒身上,只怨老钠教导不严,管束无方,以至才有今日,老钠深感愧对祖师。”
明慧掸师也在旁惋惜说:“印空为人机警,遇事沉静,武功多能领悟练成,在同侪辈中,算是首屈一指的高材,想不到他一念之差,竟作出这等不可宽恕的蠢事来。”
广缘大师黯然接口说:“所幸及早发现,否则让这蠢材接掌了方丈,少林干年大业,恐怕也要在他的手下断送了。”
陆飞鹏见广缘等人尽谈印空和少林的事而不谈齐公公,不由暗自生气,但有云昙师大在座,又不敢发作,只得沉声问:“印空此番离寺,显然是为齐公公的事畏罪潜逃,希望大师严究同谋,查出齐公公的下落。”
广缘、明慧,同时颔首,正待说什么,本级大师已率领着两名青年僧人,由门外匆匆的走进来。
两名青年僧人,并肩站立,广缘先命见过云昙师太,接着沉声问:“上月下旬可是你两人负责大雄宝殿的香火?”
两名青年僧人见问,齐声应是。
广缘大师继续问:“你两人可曾注意有位齐老英雄前来本寺,由何人接待,以后又去了何处?”
两个青年僧人,立即恭声说:“上月二十六日来了一位老施主,由印空师叔接待。”
云昙师太为了慎重,特别正色问:“你们是否仍记得那位老施主的面貌和衣着?”
其中一人恭声回答说:“回禀师太,记得,那位老施主,霜眉虎目,方颐大嘴,满额落腮胡须,一身布衣,年约七十余岁”
陆飞鹏一听,热泪夺眶而出,不由沉痛焦急地说:“那就是齐公公了。”
广缘大师不自觉地黯然低下了光
明慧老禅师立即宽声说“小施主不必难过,印空斗胆也不敢伤害齐老英雄!”
陆飞鹏含泪焦急地说:“可是齐公公现在什么地方呢?”
本缘大师插言说:“印空绝不敢将齐老英雄软禁在寺内,极可能藏在本寺周近的几个山洞中。”
云昙师太一听,立即要求说:“事不宜迟,就请广缘大师即速派人搜索,再迟恐怕印空将齐老英雄移走了。”
广缘大师连连颔首,立即望着悟善大师和本缘,黯然吩咐说:“就请两位师弟辛苦一趟,务必查个水落石出,一有消息,即速报我知道。”
悟善大师和本缘,同时恭声应是,正待转身离去,一个身披杏黄袈裟的中年僧人已急步奔进门内。
广缘大师一见,心知有异,不由沉声问:“印奕何事如此慌张?”
中年僧人印奕,立即躬身急声说:“弟子随法缘师叔前去追赶印空师兄,经过前崖山洞时,发现洞内有炊火痕迹,并遗有一方发巾。”
说着,即将手中一方土巾,双手送至广缘大师面前。
陆飞鹏一见,不由流泪凄声说:“这正是齐公公的束发头巾。”
说话之间,急步向前,伸手由印奕手中接过来,仔细再看一遍,悲痛地说:“不错,后生认得他老人家的头巾、”
说着,又将发巾顺手交给了广缘大师。
广缘大师见飞鹏已经认出头巾,已不须再看接过头巾立即沉声问:“可曾发现印空在那附近?”
印奕摇首恭声说:“洞内火痕残久,似是炊食仅仅三五次,同时,这方头巾上积尘很厚,显然早已无人”
云昙师太一听,心中已了然一个大概,立即镇定地说:“根据实际情形,齐老英雄早已被人押走同谋之人,设非贵寺弟子,便是江湖恶徒,只是他们劫持齐老英雄究竟是何动机?”
广缘大师略一沉吟说:“老钠深信守中无人敢与劣徒印空同谋,这件事极可能是受了外界的引诱。”
陆飞鹏一听,立即赞同地说:“大师说得不错,印空听说后生前来学剑,即对后生有些轻视和不满,再加上外界引诱,因而才促成他向齐公公下手。”
明慧禅师和悟善大师等人一听,纷纷颌首称是。
云昙师太,在旁提示说:“现在请广缘大师想想看,外界各门各派中,有哪些人与令高足印空交往较亲密,关系较密切。”
广缘大师皱眉沉思,缓缓点头,似是在回忆印空平素的交往情形。
明慧老禅师一看,立即提醒说:“印空似乎和铁掌银剑商耀南庄上的总管,后三郎乌贵西的情感很不错,而且也常有来往”
话未说,陆飞鹏顿时恍然大悟,立即肯定地怒声说:“老禅师说得不错,就是那厮了!”
说话之风急上两步,面向云昙师太,拱手躬身说:“鹏儿必须星夜赶至益阳庄,在印空到达之前,先行捉住乌贵西,请师叔准许鹏儿即刻下山。”
云昙师太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正待说什么,广缘大师和明慧等人,己惊异地齐声问:
“怎么,陆小施主与益阳庄的乌总管有嫌隙?”
云昙师大只得先转首望着广缘大师等人说:“全盘经过待鹏儿离去后,由贫尼详述,看来令高足印空,极可能投奔了益阳庄的乌贵西。”
广缘大师一听,不由轩眉沉声说。“果真如此,请陆小施主先行一步,本寺即派刑堂、护法两位大师随后赶去,小施主如果先追上劣徒,务请代为逮捕!”
云昙师太一听,立即望着飞鹏,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鹏儿你就即刻启程吧”
活声甫落,立在老师太身后的金宜君,立即低声呼了一声“师父”。
云昙师太转首一看,只见爱徒,黛眉紧皱,暗透焦急,一双秋水般的凤目,正急切企求地望着她。
老师太是经过爱情曲折的人,她也深怕爱徒离开陆飞鹏而遭变故,步了她的后尘,心念电转,立即吩咐说:“君儿,你陆师哥心情不好,沿途极需要有人服侍,你就随你陆师哥去吧!”
宜君一听,芳心大喜,暗暗感激,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陆飞鹏心乱如麻,恨不插翅飞到沅江益阳庄,这时见云昙师太准许离去,立即深深一揖,恭声说:“师叔珍重,鹏儿就此下山了、”
云昙师太,颔首关切地说:“凡事切忌躁进,愈急难而愈冷静,方能启智慧之门。”
陆飞鹏恭声应是,又向已经起身的广缘大师等人拱手歉声说:“后生失礼之处,改日再来谢罪,现有急事,后生就此告辞了。”
广缘大师也急忙合什歉声说:“阿弥陀佛,小施主保重,师太在座,恕老纳不能亲送了。”
说罢,即对本缘大师吩咐说:“就请本缘师弟恭送小施主出寺!”
陆飞鹏也不坚拒,说声“不敢当”,即与宜君双双退出室外,即和本缘大师匆匆奔向寺门。
这时,寺内沉寂,灯火全熄,仅大雄宝殿内有数盏佛灯香火。
到达寺门,飞鹏即请本缘大师止步,互道珍重后即和宜君转身向前驰去。
飞鹏担心齐公公安危,五内如焚,身法愈驰愈疾,到千级阶口,衫袖猛拂,疾泻而下,身形宛如一缕轻烟,似乎忘了君妹妹尚在身边。
宜君一见,立有被冷落之感,心中一阵难过,凤目险些涌出泪来,不自觉地落后了七八丈。
继而一想,觉得陆哥哥这时的心情不好,不能与平素相比、如果想做一个温静贤淑、体贴入微的好妻子,就应该为他分忧才是;
念及至此,心境豁然开朗,绫袖一拂,身轻如燕,急急追上飞鹏。
这时夜空澄碧,霜华似水,松涛呜咽,山风徐徐,陆飞鹏一味飞驰,愈驷愈疾。
看看将至半山,而陆飞鹏仍无转变方向的意思,金宜君看得非常迷惑,再也忍不住娇声急呼:“陆哥哥请停止!”
飞鹏似是正在想着心事,闻声急忙刹住身势,两人同时停身在一道崎岖斜的上,飞鹏愣愣地望着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