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示没听懂,希望他说明确些。
医生便又说了一大堆,简而言之闫佐此前用药过量,随后头部受创严重,智力方面会受到极大影响,且要恢复如初完全不可能。
庄示当下愣住了,也就是说,闫佐傻了?
这是跟他开玩笑呢?闫佐已经傻过一次,现在又要经历一次?
闫佐再次醒来时,庄示正在病房坐着,他发现后连忙倾身看过去,细细的盯着闫佐看。
对方也直视着他,目光直白而干净,里面透着陌生和些许好奇。
庄示心头突了一下,开口时的声音都是抖的,“闫佐?真的……又忘了?”
他看了他半晌,最后蹙眉,十分痛苦的吐出两个字,“头疼。”
嗓子沙哑,发音是不太标准的。
有着孩童般纯粹眼神和反应的闫佐,绝不可能是以前的闫佐。
这样的话……以后要怎么办?
闫佐很快被转到普通病房,外伤飞速好转,他不记人,只知道穿白大褂每天来看他好几次的主治医生,每天给他带好吃的庄示,还有会陪着他玩的陈天朗,以及偶尔出现的杨虹微,其他杂七杂八的一律不认识。
杨虹微是很不待见闫佐的,这个俊美的男人害得陆筱实在太惨,只是看着他现在偶尔表露出的傻逼样又觉得实在太可悲,看见闫佐拿着没剥皮的香蕉往嘴里塞时,那句罪有应得就怎么都吐不出口了。
陈天朗进来就看见闫佐咬着香蕉一脸纠结的模样,他连忙走过去把闫佐嘴里叼着的香蕉拿下来,剥了皮又塞进他嘴里。
随后转向杨虹微不满道:“你明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懂,居然也不帮把手眼睁睁看他啃香蕉皮?”
杨虹微目光复杂的看一脸懵懂的闫佐,他显然没搞清这两人在说什么。
杨虹微难得没反驳什么,直接转身走了出去,也不管身后陈天朗的叫喊。
坐电梯下楼,到大门口时碰到了行色匆匆的庄示。
他意外道:“这么快就回去?”
杨虹微点头。
“天朗呢?”
“还在上面。”
庄示提了提手上的袋子,“那你等会一起走啊,我正好买了饭。”
“不用了。”说完要走。
庄示突兀的叫住她,又问:“对了,你能联系到陆筱吗?”
“没有,她以前的号码已经空了。”
陆筱离开后没和这里的人再有联络,这么长时间过去,始终音信全无。
闫佐很快出院回家修养,对外做了简要说明,但并没有将具体情况泄露。
回到别墅后闫佐的表情很奇怪,眉头紧皱,带着点疑惑。
庄示问他怎么了。
他说:“这是我家啊?我家好像不是这样的。”
庄示整理东西的动作一停,挑眉看他,“那你家什么样的?”
“不知道,反正不是这样的。”他有些难过的撇开头,显得有些任性。
闫佐的脾气很大,时好时坏,庄示另外有工作要处理,不可能长期陪他,由此找来了一个小保姆。
从大山里来的,挺能干,那里信息闭塞由此也不清楚闫佐的身份,不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庄示对着挂了两颊高原红的姑娘吩咐了好几遍注意事项,顺便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随后走人。
保姆有经过一段时间培训,现代化设备基本也会操作,不过小姑娘手艺不是很好,因此闫佐吃饭吃的很不高兴。
他把唯唯诺诺的姑娘骂了一顿,臭着脸自己一瘸一拐的上了二楼花园去玩泥巴。
玩的灰头土脸的下来,洗了澡又叫她去做吃的,东西依旧难吃,他就又把人骂了一顿。
庄示过来的时候便看见那个小保姆眼睛红红,满脸委屈。
他询问了情况,随后也只能安慰小保姆多包容着点,闫佐现在是孩子心性,没办法。
他找到闫佐时,那人正坐地上摆树叶,一片一片整齐排列着。
庄示问他这是做什么?
他说他在铺地毯。
表情认真,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
庄示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沉默。
闫佐不喜欢这里,他总说这里不是他家,每天都会嚷嚷着要回家,好在这人好哄,给他买点好吃的好玩的就能消停下来,只是治标不治本也没用。
某一天小保姆俯身认真的在擦拭桌子,闫佐拿着飞机看了她一会,突然叫道:“陆筱,今天要吃番薯。”
小保姆一愣,随即站直身体恭敬道:“闫先生,我不叫陆筱,我叫王娟。”
闫佐忽闪着黑亮的眼睛看她,看的人都有些发怵的时候才低下头继续摆弄飞机,低声重复说:“陆筱,我要吃番薯。”
由此王娟这天给他特意煮了番薯,虽然觉得味道有些不太对,闫佐吃的还是挺高兴。
他后来依旧叫她陆筱,王娟纠正了好几遍没用后也就随他了。
庄示过来听见这称呼时被狠狠吓了一跳,他惊愕的看着闫佐,“你怎么会叫她陆筱?”
“她本来就叫这个啊!”
庄示盘腿坐到他对面,严肃道:“她叫王娟,不叫陆筱。”
闫佐有些不乐意,“我不管,在我这她就叫这个。”
庄示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你怎么发明出这名字的?”
闫佐无所谓的说:“做梦的时候啊!”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还很好听的。”
“闫佐啊,都这样了,你……”你怎么还记着呢?
“嗯?”闫佐抬头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看他,“我怎么了?”
“没怎么,你继续玩。”庄示勉强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随后快速起身走出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姿势。
他是一个大男人,这个当下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第60章
没多久闫佐的脾气突然变得更暴躁了;天天念叨着要回家;吃的玩的一律不顶用。
王娟每天都过的心惊胆战,庄示看着他也有些怕了,什么样的算是他家呢?
他实在是发不出来啊!
蹲在地上的闫佐眼里包着泪,瘪着嘴巴,头发被抓的乱糟糟,可怜的没样没样的。
庄示问他:“你给我说说你家是什么样?我才能帮你去找啊!”
“反正不是这样的。”他声音抖抖着。
“那是什么样?你家有什么呀?”
闫佐哼哼着不吭声;庄示勾了很久,他才说:“有很多草的呢!也没有这里车多的。”
庄示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了;可是……
那不是你家啊;你要怎么回去?这话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由此就继续拖着;直到拖不下去……
—
团子在院子里撒欢,周沛买东西去了。
陆筱坐院子里洗菜,邻居大婶经过看见了走到院门口,靠着墙壁跟她攀谈了几句。
后想起什么八卦道:“陆筱啊,前面那幢白颜色的,盖的很好的房子你还记得吧?这两天好像又有人住进去了。”
陆筱动作一顿,抬头看她,“谁……谁住进去了?”
“不好说,也没见什么人出来,你说是不是上次那个傻乎乎的男人回来了?”她在那边笑,“哎呦,当时缠你缠的可厉害了,要真回来了,估计没几天又得找过来。”
陆筱心跳一滞,随即又疯狂跳动起来,有节奏的声音自身体传达至耳畔。
自此陆筱开始变得心神不宁,她也没特意跟周沛说起,就是晚上睡觉又会有点不安。
那幢房子空了这么多年,除了按时打扫的就再没人进去过,房子是不可能卖掉的,若真有人住了,就算不是闫佐,也必定是跟他有关的人。
陆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因此庄示找过来时她一点都不意外。
“你怎么会在这?”周沛颇有些如临大敌的意思,身板笔直的挡在陆筱面前,目光凌厉。
庄示有些好笑,他并不介意周沛的敌视,相反很能理解。
“正好在这附近,来看看陆筱。”他把目光放到周沛身后的人上,“过的好吗?”
陆筱拍了拍周沛的胳膊走出来,并无多大的情绪变化,“挺好的,什么时候来的?”
“前两天,这里真是一点都没变。”
“嗯,中午在这吃吧!”
原意只是客套,结果庄示爽快应承了下来,周沛只能外出去买菜。
陆筱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咱们聊聊天。”
陆筱看过去精神状态很不错,和以前相比性子内敛了不少,总归是不一样了。
庄示大部分都在讲杨虹微他们的情况,据说已经结婚了,最近两家人都在闹着要小孩,只是杨虹微不肯生,那个火爆的女人还是那个样子。
说着说着,最后还是聊到了闫佐,这是不可避免的问题,陆筱只微微蹙眉并不做阻拦。
闫佐很敬业,早出晚归,生活很不规律,落下了很多毛病,时不时得押着去医院做治疗,还得了重度抑郁,前段时间私下瞒着停了药,后来出了些事。
庄示看对面没什么表情的女人,“那事被媒体大肆报道过,你知道吗?”
“很长时间没关注过新闻了。”
庄示快速接口:“他嗑安眠药,跳楼自杀了。”
陆筱震住,惊愕的看向他。
“是真的。”庄示平静的补充道:“他跳楼时手中还拿着一张你的照片。”
而这一举动代表了什么,旁人不做解释陆筱也该明白。
她沉默了好半晌,开口问了一个十分突兀的问题:“死了吗?”
庄示一愣,摇头,“没有。”
“嗯。”陆筱起身朝外走,“周沛该回来了,我去做准备。”
“陆筱!”庄示叫了声,跟着站起来,快速走到她身边,“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
“你想让我说什么?我没逼他生病,更没逼他跳楼。”陆筱缓慢的吐出口气,“如果死了说不定我会去他坟头上根香,既然没死,就没必要见面了,我能给他的宽容就这么多了。”
他害得她还不够吗?不要说那是什么感情,感情不是能产生罪恶的借口,更不是可以原谅他的理由。
这餐饭庄示最终没在这里吃,在周沛回来前他选择离开,走在小道上朝闫佐的住所前进。
搬来的这两天里闫佐明显变得很听话,也表现的更自在更开心,他还是会挑嘴,但是对王娟发脾气的次数变少了。
推开雕花铁门进去,闫佐正拿着些菜叶给青蛙做床铺,那些叶子都是从园地里摘的,王娟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闫先生这个不能摘的,不然下次被农人看见会来骂的。”
闫佐懵懂的道:“我是在地上捡的呢!”
“那也不能捡这样的,你下次要了我去给你捡。”
他有些不情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王娟很快进屋去收拾了,庄示走到他身边蹲下,沉默着看他捣鼓。
好一会,闫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是要跟我一块玩吗?”
庄示摇头,“你喜欢这吗?”
“嗯。”闫佐用力点了点头,“这是我家啊!”
庄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
周沛回来发现庄示走了,没有松口气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深深的看着陆筱。
两人都站在厨房,空间狭小。
他把菜篮随手一放,走过去轻轻搂住她,拥抱了好久。
陆筱才扶着他的腰道:“做饭了,我肚子饿。”
下午两人都待在家里没出去,周沛抱着她陪着看电视,实在没什么看了就一块对着广告发呆,他们很有默契的不提那些痛苦的过往,也没去烦心未来。
这个傍晚他们没有吃饭,陆筱也没有催他,家里放着些干果零食,拿来充饥,周沛这晚又喝了点酒,他让陆筱也喝了半罐,随后将东西一收拽着人去洗了澡。
他们有过很多亲密的行为,但一块洗澡还是头一遭。
陆筱显得很不自在,并不宽敞的淋浴室内挤着两个人也没什么地方躲。
周沛的双手在她身上缓慢且很有力度的游移,目光随着双手的走向移动,火热带着浓烈的欲,望。
渐渐地,室内温度越来越高,充满水汽的环境里陆筱的视线都被模糊了,她看着近在咫尺轮廓不清的脸庞,伸手自他腹部缓慢往上,勾住他的脖子,往自己这压了压。
周沛眸光一沉,瞬间靠近,扶住她的后脑勺用力的吻了上去。
这个晚上周沛显得格外热情,下手的力度也大的惊人,陆筱宛如豁出去一般忍他予取予求,不知是酒精问题,还是环境给予的刺激感,陆筱少见的有些兴奋。
随后周沛惊喜发现了一个问题,她湿了?!
他固定住陆筱的身体,嘴唇在她脸上徘徊亲吻,黏黏糊糊的叫着她的名字,激动的几乎要哭了。
陆筱吸了下鼻子,亲了亲他的嘴角,低声诱惑般的说:“进来,周沛,我们可以了。”
是的,他们可以了,在经历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后陆筱在这个晚上克服了心理障碍,这于他们而言不单单是个生理反应而已。
周沛稳稳的托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