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河沉默。
他却在晕黄的月光下,看见了妖艳的一丝金黄。一个美丽的侧影,那么忧伤,那么沉静。他从未见过如此装扮的女孩,一袭白色的纱裙,只至膝盖,乌黑的秀发只高高一束,像极了他那匹忠贞的黑色骏马的尾巴,想到这里他不禁笑出声来。
一点轻微的响声惊动了那个美丽的侧影,埃赫那吞既紧张又兴奋。他怕打扰了这宁静的夜,他怕这美丽的侧影就这样离去,然而他更加害怕她发现他后的尴尬。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美丽的侧影变成了一个渐渐放大的身影,向他走来。她是一个如此特别的女孩,难道她不知道她如此的穿着会触犯了众怒?难道她不知道在这样宁静的深夜,一个美丽的孤独的女孩是如此得让人迷恋?还是所有的一切她都知晓并且悠然自如的掌控?
他很好奇,向他走来的是怎样的一段美丽时光,毕竟他们都不该辜负这美丽的月色。
第二十二章 找回丢失的自己(中)
他是她来到这个时代见到的第一个男子,背后那阵轻微的笑声传来的时候,她还是被吓了一跳。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不同于书,不同于电影,她正有幸感受这一切。
她向他走去,会是怎样的一番风景呢?她开始紧张。
但是,她知道,当你的所有就只剩下你自己的时候,什么都不值得恐惧了,因为没有什么好再失去的了。她决定向这个时代张开胳膊,来个友好的拥抱。
裙裾飘起的时候,散发出一阵清香,因为她习惯于在她的裙边上洒上一些香水,不浓,淡淡的,只要有它们存在的味道就好。
埃赫那吞也刚巧闻见了那一阵淡淡的香味,好特别,不同于尼罗河畔的荷花,那样的气味是清爽的,带着新鲜的泥土的味道,而这样的一种气味是属于一个女人的,含蓄的,内敛的,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资格拥有的一种香味。
他兴奋的期待着,她会如何对他,他几乎可以确定她不知道他的身份,这样的游戏,他跃跃欲试。
一个美丽的女人,毋庸置疑。
白皙的脸庞,不同于他们国度的那些美丽的女人,她们的肤色偏黑,透出健康的红润,他喜爱并且由衷地赞美她们。而他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不同的,她的肤色是一种半透明的瓷白色,只在脸颊的部分泛出一层红晕,高挑细致的眉毛下面是一双迷蒙水润的大眼睛,透出一种智慧而矫捷的眼神,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虽然他从不相信一见钟情这回事,却还是不忍将目光从这样的眼神中抽离出来,久久停留。
欧阳晴早就习惯了男人们迷恋甚至是带些色彩的目光。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任何一声询问,有关于你愿不愿意成为别人眼中一道美丽的风景,即便它已经成为一种事实。美丽是你自己的,但同时也属于任何一个和你相遇的人,只要他们懂得欣赏。
但是,欧阳晴还是感觉到了不同,他是高贵的,甚至是有些傲慢的,虽然她不知这是什么原因。他的眼神带些怀疑,有更多的不信任。那么他会是谁?
“你是谁?”这么些年的宫廷生涯造就了他的不信任感,在一种险恶的环境下要学会生存就必须锋芒毕露。
“”欧阳晴无法回答。
“这样的夜晚你怎么会在这里?”埃赫那吞紧皱眉头,虽然每个人都喜欢美丽的事物,但是经验告诉他,越美丽的女人就越危险,“还是你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欧阳晴张了张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她还是无法回答。难道她能够告诉他,她穿越了三千年的时空,飞到他的身边吗?但是如果可以选择,她也宁愿自己出现在火辣辣的太阳下,而不是这个如死般寂静的深夜,至少不用担心这个夜晚需要露宿街头的问题。
原来她是个哑巴。埃赫那吞重重的叹了口气。
第二十三章 找回丢失的自己(下)
“既然你不能说话,如果不介意,那就让我们一起欣赏这美丽的月色吧。”埃赫那吞大度的拍拍石头上的尘土,作了个邀请的手势。
什么?!他居然当我是哑巴?!刚想痛骂这个不识好歹的男人一顿,转念一想,如果她注定要来到这个时代,也注定是个历史的旁观者,那么不说什么或许真的会比较好,至少她能够始终保持一种局外人的态度。
既然她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去处,那么何不先坐下来,即使只是为了这皎洁的月光。
欧阳晴真的累了,这个男人的特别之处就是他始终没有对她说过什么,就连肢体语言都很少,他只是静静的沉默的看她或者看月亮。他的眼睛明亮清澈,带着一丝纯真。于是,她便安心的睡着了。
她是个天真的可人儿,在这样的深夜,一个陌生男子的身边,她居然睡着了!他几乎有些愠怒,还会有像她这样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女人吗?但是他仍旧把她拥进了怀里,夜凉如水,他的披肩至少可以为她带来一些温暖。
太阳终于冲破黑暗跳出地平线,刹那间光芒万丈。这是力量的象征,每次看到太阳神阿吞重生的那一刻,他总是特别的感动,并且浑身充满力量。这就是他伟大的父亲——阿吞神。他希望他的子民也和他一样崇敬爱戴阿吞神,并且把这份爱只归于他一人。
埃赫那吞是一个执著并且倔强的人,他认准的事情,即便是错,也要坚持到底,也正是因为他的执著倔强,他的亲人们并不能理解他,他孤独。
但这一刻他是幸福的,他拥着一个对他安心的女人,和她一起度过的这一时刻,对他来说是一个新的开始。
再次醒来的欧阳晴惊呆了。她睡在一张柔软豪华的大床上,浑身一丝不挂,身边还睡着那个男人,那个可恶的骗子!
她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声音之大连她自己也觉得羞愧。埃赫那吞捂着疼痛的脸颊清醒过来,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她发愣。
她确实是失身了,她感受到下体的一阵疼痛,可是为何她会完全没有记忆?'奇·书·网…整。理'提。供'
他告诉她,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了两天了,明天就是他正式封她为妃的日子了,他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尼罗河边采集她最爱的荷花的吗?要一起把他们的礼堂布置得像一个真正的家的吗?
好混乱,欧阳晴只是沉睡了,不知过了多久,醒过来以后却变成了这幅场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对了,封妃?那么,他是谁?
“我是上下埃及的法老王埃赫那吞啊,爱妃,你怎么了吗?”
什么?!他就是那个传说中叛逆的法老,那个执著的疯子?心里百感交集,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她是二十一世纪上海文化圈的名人欧阳晴,而他是古埃及新王国第十八王朝法老埃赫那吞,而此刻,他和她竟赤裸相对,躺在同一张床上!
而这个男人,他夺走了她的第一次,并且想要把她留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
第二天的清晨,埃赫那吞发现那个女人像她神秘出现时那样又神秘的消失了。
第二十四章 破茧而出
欧阳晴终于睡醒了,她躺在床上,浑身汗涔涔的。原来事实是如此的令人心碎,记忆的另一端并没有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在等着她,她只是个受骗者,她还没有来得及爱上那个孤独的暴君,他已经先占有了她,可是她为什么被剥夺了记忆,明明她还有机会爱上他的。
被人从尼罗河水里救上来以后的生活她清清楚楚了,可是既然让她找回了记忆,她便心有不甘了,丢失的自己背后仍旧留有一个沉重的谜团,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而此刻,她昨晚所说明天就在眼前了。她会实践她的诺言,她知道。
何元新在洗手间里待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出来,他知道欧阳晴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么多年无论她多么过分,都没有提过离婚这两个字,而今天,何元新知道是让一切重新开始的时候了。他哭过了一场,但除了自己没人相信他会流泪,这个社会逼得他太紧,流泪是弱者的象征,他不要他们认为他是弱者。
一个人最坚强的时候,其实是他最需要坚强的时候。
他在洗手间里刮干净胡须,还特别喷了一点男士香水,这种香水只有在他出席重要的场合才会使用,这气味使他无论在任何恶劣的环境中保持镇定和绝对的冷静。而今天,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日子。
欧阳晴也刻意的打扮了一番,虽然她始终不相信何元新会就这么轻易的放手,甚至她自己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失落,但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就连自己也劝阻不了。
这样也好,至少她可以想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觉察出何元新的变化,原来他也并不是她想象的那般不堪,甚至有了一些学者的风度与气势。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明天,明天这一切将与她无关,她也不用再在那些姐妹的心中树立一个虚假的幸福形象,这对她不公平,她的苦又有谁知呢?
一辆崭新的君威毫不费力的就开到了那个她俩拿红本本的小屋,这么多年它仍旧在那里,但内部结构和装饰却大不相同,像极了他们的婚姻,维持了那个空壳,其实从里到外什么都变了。
工作人员例行公事的劝解,但其实别人的幸福与否说到底也与他们没有太大关系,除了一些财务方面的协调沟通比较费力费时以外,任何人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就只是一种工作而已。何元新仍旧大度,他从不计较金钱。
欧阳晴签字的时候手微微颤抖,这笔端最终抬起的那一刻,二十年的生活就这样划上了一个休止符,无论这婚姻幸福与否,它都将是一段岁月的见证,从青春艳丽的女子到如今皱纹还是爬上了额头。这个男人见证了她所有的美丽与哀愁。
“谢谢你。”欧阳晴由衷的说。
何元新的眼角还是流出了一滴清泪,在这个艳阳高照的午后,稍纵即逝。
却仍旧没有逃过欧阳晴的眼睛。终于知道,这么多年后的今天,这个男人仍然深爱着她。
第二十五章 伊西斯之镯
当满是斑驳的血渍的裹尸布层层展开的时候,何佩玲紧张得心已经到了喉咙口。她怕出现那张熟悉的脸,更怕出现的是另一张不堪入目的脸。三千年前的木乃伊会是个什么模样?
仍旧是那个迷人的笑容,绽放在卡蒙王年轻的脸上。他顽皮地打了个哈欠:“睡了好久,一直在等你。”恐怖片一下子变成了温馨的爱情片。虽然不那么令何佩玲满意,但至少她还是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
“找得我好苦,还好我的魅力够大,终于成功地将你引诱至此。”
“你”何佩玲其实很生气,但是面对这样年轻俊美的脸庞,她根本无法坚持,“为什么不放过罗叶不,是阿布韩王子?”
“什么啊?”卡蒙王一脸无辜,“对,你不提起我还忘了,那个和你一起私奔的臭小子呢?怎么没见他,敢和我抢王后,真是反了!”
看样子不像他下手的,其实卡蒙王即使要杀他也是易如反掌,没必要隐瞒的啊。
然后,她看着卡蒙把一只眼熟的翠绿色手镯拿了出来。“为什么这么不小心把手镯给摔坏了还弄丢了?”卡蒙一脸责备,“难道你不记得,这只手镯可是你的母亲娜菲尔提提王后亲自向伊西斯女王求来的吗?如此珍贵的手镯,你怎么说丢就丢了?”
何佩玲接过手镯。这镯子发出幽幽的绿色的晕光,上面有一条白色的细纹,像极了一条白色细小的眼镜蛇,如果不注意看不会发现,其实这手镯是上次被她摔断以后重新接合起来的,因为眼镜蛇的头部像被切断一样,留有一条缝隙。
“戴上它吧,跟我回去。”卡蒙恳求她。
何佩玲想起了那些古埃及的人和事,那么模糊,在她不小心成为了他们的女王的时候,他们爱戴她,崇拜她,卡蒙王也万般宠爱。可是她是那个应该心安理得接受的人吗?她不是一个替代品吗?她要走,不能陷落于那个遥远的年代,这样她永远也找不到自己。她不愿生活在另一个女人的影子里,爱着她所爱的人,享受着原本属于她的生活。
但是,罗叶伦呢?他怎么办,现在他遗落在了遥远的古埃及,他在向他求救,她无法离开他而表现得无动于衷。
两难的抉择,在那个国度,她可以再见到罗叶伦,她不要他受苦,并且她还可以继续做卡蒙钟爱的女人,她也不知道是这两者其中的哪一种理由让她想要再次回到古代去。
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以后,她终于决定和卡蒙王一起回去。问题是,如何才能回到过去?她想起了那条妖冶的黄色丝巾和那个巨大的漩涡。
卡蒙王笑着:“傻瓜,我会带你回去的。”然后温柔的帮何佩玲套上了那只翠绿色的手镯,伊西斯女神自会用她的智慧和力量把她带回那个属于她的世界。
手镯被戴上何佩玲手腕上的那一刹那,一阵强烈的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随即在这个密闭的房间里出现了巨大的漩涡,卡蒙王微笑着拉起何佩玲的手,直冲向那个张开大口的漩涡。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