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二人还在地石洞中的温暖毛毯上睡到了四更天,四更天二人养足精神找乐欢,而且乐得不得了。
夫妻的乐欢是什么?那还用得详细说吗?没必要了。
只不过二人热乎到天刚亮,外面传来丁婆子的叫,外面也冒起火光来。
想想看,谁遇上火也会慌。
不搞了,不搞了,二人忙收兵,穿衣裤,拿武器,哼哼不止地从暗门跳出来了。
跳出来可也吓了丁婆子一大跳,因为丁婆子觉得杨进尺的双手捧着那要人命的琴。
谁是杨进尺?
杨进尺就是杨琴痴,江湖上不叫她琴痴,叫她进尺,这与她的丈夫名字一合,便知道是得寸进尺了。
丁婆子拔腿逃,大石后闪出了天山虎。
天山虎抓住逃过来的丁婆子,吼道:
“别怕,逃什么。”
忽然跳出天山虎,杨老夫妻也呆了。
杨得寸冷叱:
“范文程手下哼哈二将之一的罗彪,我们小心应付他。”
琴痴婆咧着嘴巴抱着琴,道:
“我来对付姓罗的。”
原来这天山虎名叫罗彪,驻守长城的范文程手下大杀手,他还有个同伙叫张放,两个人乃是范大将军的两员虎将,那范文程又与洪承畴同为关外大将军,却又早与关外满州女真八旗有勾结,这二人不降,清兵很难入关。
此刻,杨得寸走在老伴前面,山道上可也挡住了怒冲冲而来的罗彪与丁婆子。
那罗彪怒指杨得寸,吼道:
“你个老贼头,原来你两个躲在这个山坳里呀。”
杨得寸回吼:
“罗彪,你同这个丁婆子勾搭在一起就以为可以横行江湖吃尽一方么?”
罗彪忽然哈哈狂笑起来,道:
“哈听说这一阵子天下大乱,你两个弄了不少宝贝呢。是不是藏在这儿呀。”
罗彪说出这话,便是丁婆子也吃一惊,原来,这天山虎在听了杨香武是杨得寸的徒弟之后,就疯狂地找上门来,他来的真正目的绝非是为了出口窝囊气,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找出贼窝在什么地方。
江湖上的贼祖宗,必然拥有不少宝物。
杨得寸听了罗彪的话,他打心底不自在,便侧身对老伴道:
“日子不太平了也。”
杨老太道:“老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呀。”她忽的指向丁婆子,又吼:
“说,你为什么把他带来?”她的七弦琴猛一指,丁婆子忙闪身。
丁婆子闪出两丈外,道:
“都是你们两个老贼,调教的那么一个兔崽子。”
杨得寸双目一亮,道:
“你说什么?”
“你们的徒弟杨香武呀。”
“香武怎么样了?”
“那小子先是遇上老婆子,他叫我放火烧屋子。”
“什么?我干儿叫你烧我的屋子?”
“因为你们虐待他,叫他去闯江湖,只送他一张大饼太过份了。”
“所以他叫你来烧房子?”
“不错!”
“你丁婆子也非省油灯,你会听他的话?”
“他送我二十两银子呀。”
“哈”
“嘻”
杨得寸夫妻二人乐歪了,杨得寸还拍巴掌:
“瞧,咱们的干儿子真机灵,果然是他的佳作呀,哈。”
琴痴婆也笑道:
“只此一招就是高明。”
忽听罗彪一声雷吼:
“别笑,快献宝来。”
杨得寸面皮一紧。
“献什么?”
“装糊涂不是,献出你们多年来偷到手的宝物。”
“就凭你?”
“罗大爷当然明白单凭几句话,那是吓不倒你们两个老贼,所以”
他猛地举起双臂,厉吼一声比真的老虎还吓人,他双手飞舞中,掌上立刻多了两把尖而带钩的刀来,那双光闪闪宛如寒显电空:
“你们两个一齐上吧。”
杨得寸怪叫一声:“杀!”他腾空三丈高,引得罗彪挥刀往上杀,就在这时候,杨进尺这老婆子一个劲地冲,她的七弦琴直指向罗彪,立刻之间琴声铮铮响,罗彪那高大的身子便随着琴声往地上缩。
罗彪至少中了七根毒芒针。
那正是自琴上射出来的。
晨曦阳光照射下,兰芒一撮射得罗彪气焰大消,他抹头回跳还大叫:
“老婆子上呀。”
丁婆子也听指挥,她不等琴痴婆的琴指向她,拔身挥刀便杀上去了。
她知道七弦琴厉害,出刀还躲着方位,杨得寸也在此时一声吼:
“姓罗的,留你不得。”
杨得寸急起直追,岂料罗彪也厉烈,忽地回头出手,他右手的钩刀那么凌厉地掷过来。
杨得寸就是未闪开,“噌”的一声刀扎在他的肩窝里,差一点扎中要害。
于是他不追了。
“哎呀。”
琴痴婆一听老伴叫,发了火闪个怪身法便对丁婆子射出一撮毒芒针。
丁婆子一见就地滚,她也发现罗彪已逃出半里外,大叫一声:
“等等我。”
这光景丁婆子能全身而退,真幸运。
琴痴婆不追杀,她的老伴才重要。
琴痴婆抱着七弦琴跳近杨得寸:
“哎呀,我的男人中刀了。”
“快,快扶我回去。”
“便是堆的木料也烧了,咱们更不能此刻回石洞。”
“我中的这一刀真要命。”
“走,山坡林中我为你敷上刀伤药”。她遥看逃走的二人,又道:
“中了老娘的七弦毒芒,想活?”
只见这二人跌跌撞撞地往山坡那面走过去,这光景早已被藏在树上的杨香武看了个一清二楚。
杨香武是有情有义之人,一年多快两年的相聚,干老子也是自己救命之人,前年若非在青龙河上被二老救起,自己也许早死在河水中了。
杨香武不喊叫,他还怕被天山虎与丁婆子二人听到。
杨香武跳落树下就往石洞那面跑。
他可不是去偷他干老子什么宝物,而是潜入地洞中的石室内找到了一袋刀伤药便又跑出去了。
杨香武明白一件事,干爹受了伤,干娘必然不敢马上跑回石室中取药,怕的是会被远处的丁婆子二人看到她的行动,地洞室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当杨香武往山林中跑过去,干娘正站在一棵树边遥看远方的丁婆子二人。
现在,杨香武来了。
杨香武把刀伤药也带来了。
“干娘,快救干爹呀。”
琴痴婆还吓一跳,猛回身,见是干儿子,笑了:
“好哇,你小子才出去几天,就给干娘惹祸端呐。”
她见杨香武提了药袋,便又道:
“你看到你干爹受了刀伤?”
“我也看到干娘射伤了天山虎。”
琴痴婆接过药袋,道:
“快,你干爹的伤真不轻。”
这二人急忙奔入树林中,杨得寸满面痛苦的样子,见了杨香武忍不住地叱道:
“你小子怎么会去捅马蜂窝呀,长城外谁人敢惹范文程的两大杀手,那天山虎原名叫罗彪,还有一个名叫张放,这二人杀人不眨眼呀。”
琴痴婆已开始治杨得寸的伤了。
杨得寸伸手拉过杨香武,道:
“干儿子呀,干爹明白,你心中气我二老,动了心眼叫那丁婆子放火烧我的草屋。”
杨香武一呆,杨得寸又道:
“你却在我二老与那丁婆子发生冲突搏斗中,下手摸走了两个金元宝两个银元宝去,对不对?”
“干爹我们很高兴呀。”
“高兴?你二老应该生我气的。”
“怎么会不高兴,你是我二老教出来的接班人呀,你小子年轻有心眼,我们只有高兴,何况你取的不多,这金银再多,将来还不是由你接收吗?”
杨香武听的全身一紧,忙跪在地上叩头,道:
“干爹干娘,香武真对不起二老的苦心,对不起。”
他顿了一下,又道:
“干爹呀,丁婆子真的是那天山虎罗彪的妻子?”
杨得寸苦笑摇摇头,道:
“十年前丁婆子才认识天山虎,那个时候丁婆子三十岁,她很妩媚,武功又高,出现在大山黑水间迷了不少男人,当她遇上范大将军手下杀手的时候却受到了罗彪的控制。”
“天山虎用什么方法控制丁婆子?”
“这件事江湖上有几种说法,有的以为丁婆子爱天山虎的强壮,她被天山虎吃定了,但有的以为丁婆子在关外做过几件大案,被天山虎抓住了她的小辫子,只好屈从天山虎的淫威之下,更有人说丁婆子的丁家屯子驻守着天山虎那批叛军,她怕族人遭到屠杀而屈从天山虎。”
这时候琴痴婆已为杨得寸的伤紧上了绷带,杨得寸接过天山虎的那只钩刀,冷笑笑,道:
“王八蛋,真狠,差一点要了老夫的命。”
说着,他把那尺半长的钩刀交给杨香武,又道:
“拿去吧,作为身边的家伙。”
杨香武接刀在手,杨得寸自袋中抽出一张银票,是一张一百两的,他对杨香武,道:
“收下吧,一年后再回来。”
语音突然僵硬,杨香武可发了呆,道:
“干爹,我不能在你老受伤的时候就走人,”
“有你干娘就够了,快走。”
“快走”二字带着厉色,那走不容反抗的。
琴痴婆也冲着杨香武点点头,道:
“去吧,天下大乱,小心安全。”
到了这时候,杨香武不走也不行了,他再叩头,一脸无奈地站起来,道:
“干爹,干娘,我必定一年后来问候二老。”
杨香武起身走了。
杨香武一步一回头地步履沉重,他真心想留下来伺候杨得寸,至少伺候到干爹的伤好了再离开。
杨香武往对面山坡石道走去,他很想哭,后悔为二老惹上这多么的麻烦。
于是,杨香武走往花井小镇去了。
花井小镇上还有个丁玲咚在那儿。
杨香武也只有丁玲咚一个朋友。
杨香武走远了。
翻过了山脊不见他的人了。
这时候,杨得寸一跃而起,他对老伴,道:
“快,快行动。”
“行动什么?”
“你个糊涂蛋,老糊涂不是?”
“你得先说清楚呀。”
“还用我多说?咱们这儿不安全了,赶快转移阵地换个地方。”
“咱们的那些宝物”
“全部包扎起来,我们两人挑了走。”
“为什么要换地方?这地方也挺安全。”
“已经不安全了,你想想,那丁婆子与罗彪二人,他们一旦想通我二老留恋此地而不去,必会怀疑我二老这一生积蓄藏在这附近,你想,他们会轻易地放过吗?”
“哎呀,我的乖乖啦,你看看,我真老糊涂了,可不是吗,他们必然会再找来。”
“而且一旦再来,必大批人马呀。”
“快呀,天爷,本想在此享清福的,这一下子全部光了,还得再迁徙。”
顿了一下,琴痴婆子又道:
“老伴,咱们”
杨得寸道:
“我送干儿子一百两银子,实际也是双方断绝关系的费用。”
“什么?你同咱们的接班人断了关系?”
“你怎么又糊涂了。”
“你想想,如果干儿子在外遇上大麻烦,他免不了地又会找上山来,一旦他被人盯上,咱们这地方还能安全吗?”
“那以后再也看不到香武。”
“他本来就不是咱们的儿子,休太伤心了。”
杨得寸还遥看远方,又道:
“希望你那些毒针把个天山虎扎死,也许”
琴痴婆道:
“他中了不少毒芒针,他还能活?可惜未把丁婆子一并扎死。”
“所以我们要赶快地搬家。”
这二老说搬就动手,二人匆匆地走回石洞内,捆的捆,紧的紧,宝物金银全打包。
杨得寸手指荒山顶,道:
“走,咱们一批一批地往那山头上搬,我知道那儿有个荒山洞,也算是个清静地方。”
琴痴婆背得多,因为她没受伤。
杨得寸也背得多,他虽受伤,但为了争取时间,即使再疼也得咬牙背大包。
这一忙忙到第二天过午才搬完,累得这两个贼祖宗躺下来大喘气。
那个山洞也就是青龙河的最高峰,很少人会知道峰上有个天然大石洞,而且还是个神秘的温泉山洞。
杨得寸是年轻时候为了逃过官府的捉拿藏在那大山洞中住过些日子。
在杨得寸的心中,那儿虽然是高处果然不胜寒。
丁婆子看着天山虎罗彪,她关切地问:
“感觉如何呀?”
天山虎罗彪在逃出几里外站住了。
他用力地扯开了店家给的长衫,只见他的胸前还有一块红嘟嘟的硬牛皮好像是护心盾的模样。
如今牛皮上紧紧地钉了六根毒针,有一根却扎在他的左上臂,就是那一根毒针令罗彪全身不自在,所以他拔腿逃。
此刻,他对丁婆子,道:
“这块牛皮救了我,臂上的一根快割开肉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