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听得面面相观,还是那军官点个头。
“你二人跟我来。”
杨香武的内心中有什么计较的?
他竟然大胆地去见总兵大人。
当然啦,如果他的总兵大人不是洪承畴的儿子也就算了,若是他洪涛在此坐镇,这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也因此,他把带在身边的金银全数给了难民们,他不能带着那么多元宝去见总兵大人吧。
那是一处三合院房子,屋子不大很精致,距离此处的关隘也不过一箭之地。
杨香武与小雀儿二人被带进三合院,八名军士直拿眼睛盯着二人,看没多久,便见正屋门下站了个锦袍鹅冠大汉,他的手上托了个鼻烟壶。
“过来,过来。”这红面锦袍大汉向杨香武二人招手。
杨香武与小雀儿并肩走过去,就快走到门前了,早被两个清兵挡在门前。
“站住,够近了。”
那锦袍大汉看看杨香武。
“你说有要事见我?”
杨香武回应得很干脆。
“非常重要的大事。”
“你可以说了。”
“是有关青龙河上逃脱的那个孩子他”
“住嘴,你进来说。”这位总兵大人面皮一紧,只招呼杨香武一人进屋内。
杨香武带着八分装出来的紧张意味,怯生生地走进那间相当精致的屋内。
总兵大人坐在一张太师椅子上,冷厉地问:
“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
“大人,不是得到的消息,是看到这少年,而且也同他很亲密。”
“你叫什么名字?”
“杨香武。”
“你认识的少年人,他又叫什么名?”
“他自称朱天明。”
这朱天明三字真管用,总兵大人如坐针毡地一弹而起,他抓牢了杨香武吼道:
“快带我去。”
杨香武把手一伸,道:
“大人,我是来拿赏银的,听说赏银是五千两吧。”
“把他找到再给你。”
“不见银子我是不会带你们去找的。”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杀了我你们永远也找不到那朱天明。”
“好,五千两银子给你,小子,五千两银子你要怎么拿呀,那要用车拉。”
“你送我银票呀,要不折合成金元宝,十两折合一两,换成五百两我就扛得动了。”
“好小子,你早就打算好了呀。”
“也算有备而来吧。”
总兵大人巴掌一拍,立刻有个管爷从外走进来。
“大人,吩咐。”
“取五百两金子来。”
“五百两金子呀。”
“另外备匹快马,再选二十个武功好的随本人出公。”
那军官先是一呆,但还是很快的走出屋外。
杨香武的一双眼神尽在这间屋内滴溜溜地转,那位总兵大人的大桌一边还插了一面帅旗,旗上绣了个大大的“洪”字。
杨香武心中直发笑,这一回收获真不少。
果然,没多久,出外的军官走回来,他肩上搭了个大大的麻布袋。
“大人,金子五百两,五两重一个,共一百个。”
“送这位少年人了。”
那军官看看杨香武,道:
“这么多的金条,你不怕被抢呀。”
“鸟为食亡,死不冤枉呀。”
“你这是什么话?”
“我这是大实话,哈”
总兵大人淡淡地道:
“马匹备好了吗?”
“大人,令已传,教场上在集合了。”
这位总兵大人对杨香武道:
“走,带本大人去找那朱小子,这几年他可真会躲。”
杨香武走出屋外面,他把一袋的金条交在小雀儿手上,他对小雀儿道:
“丁家堡你去找一家小客栈等我,咱二人不见不散。”
总兵大人重重地看了小雀儿,道:
“去丁家堡等他,别的地方不可去。”
小雀儿只听杨香武一人的话,她背了一袋金条便走出这三合院,向丁家堡去了。
杨香武心中明白,这位大人不但要找到朱天明,而且在找到朱天明之后,回头再杀小雀儿。
只不过杨香武决不会给这位总兵任何机会的。
从古北口街出二十二铁骑,杨香武与洪总兵并骑在最前面,那洪总兵不开口,杨香武却侧过头问:
“我说大人呀,去抓那朱天明小子,又何需大人你亲自出马呀,长途跋涉多辛苦呀。”
“你知道什么,这朱天明不是平常的人,这几年朝廷暗中在找他,各路人马不放松,这可是会轰动朝廷的大事情,岂不慎重。”
杨香武的心中不愉快,要说斩草除根吧,都几年过去了,还不放过他,而他只不过是个少年人。
洪总兵见杨香武不开口,拍马疾驰中,他问:
“你说你叫什么呀?”
“小子我叫杨香武。”
“杨香武。”
“大人。”
“那朱天明躲在什么地方?”
“他呀,那个地方很隐秘的。”
“他跟什么人在一起?”
“是两个老贼。”
“你知道的两个老贼又叫什么名?”
“一个叫杨得寸,另一个叫她琴痴婆。”
“也姓杨呀。”
“大人,天下姓杨的很多,天下姓洪的不少,不论姓杨姓洪,这中间有好人,也有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洪总兵双目一厉,道:
“本大人是什么样的人?”
“好人,好人呀,哈”
“哈你倒是挺机灵的,那你说,朱天明是怎么同那一双老贼搭在一起的?”
杨香武不加思索地道:
“实际上我听朱天明对我说,他是在青龙河上快被淹死的时候,被两个老贼救活的。”
“哈”这位洪大总兵笑得很得意,道:“本官已相信你小子的话了,不错,当年也听那死去的范将军手下传言,福王有个妃子带了儿子往北逃,就死在青龙河上,哈这一回错不了啦。”
他用力打马,飞一般地往前奔驰,仿佛他已看到自己前途一片锦绣光明了。
快马匆匆奔驰一天半,这中途曾在花井小镇西南方三十里的山林中驻扎一夜。
这一夜杨香武有机会下手,但他放弃了。
这一夜为什么不到花井小镇上过夜?
杨香武心中明白,花井小镇上的人们一百多口,早就把他当成了神,他如果带着洪总兵这二十一个杀手入去到花井镇上,只怕很快就被洪总兵这些人识破。
杨香武不是猪,他是个猴儿精。
那还是去年秋天的事情,胡子丁云昌与两大头目带人驻扎在花井小镇上,丁云昌弄到手的一袋珠宝被杨香武以神偷法摸走,丁云昌咬定是花井小镇上的人干的,杨香武蒙住一只眼为胡子们送牛肉。
丁云昌丢了宝,他要杀花井小镇上的人,杨香武被逼出来与丁云昌这批人杀起来,杨香武打跑了胡子们,便也成了花井小镇上人们心目中的神。
有了这一段,杨香武便不会再去为自己添麻烦,他带着这批人往野山林。
杨香武与洪总兵二人围坐在火堆边,那位总兵隔着火光看向杨香武,道:
“曾听说两个老贼在深山中藏了不少宝物,小子,这件事你知道吗?”
杨香武猛点头,道:
“知道,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怎么知道的?”
“大人,我与朱天明好的就如同一个人一样呀,是朱天明他告诉我的。”
“可知有多少?”
“有金元宝银元宝,古董字画都是千年名家的,七彩宝石有两箱,玉器摆了几货架,最引人夺目的是那千年参宝,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必有不少人去抢夺,嘿”
“当年有位大人他姓范呀,他率人去抢过,可是他”
“他死在大山里了,对不对?”
“大人如何知道?”
“范将军死在深山中,上报他是因剿胡匪阵亡在大山里,但我们明白不是的。”
杨香武听得想笑,他提了个毛毯睡下了。
那位范大将军范文程,他死在杨香武的手中。
姓洪的名叫洪涛,他乃承袭他老子洪承畴的官位,如今驻在古北口。
天亮了。
这一天是个什么天呢?
杨香武以为这一天是个杀人天,要不然,抬头看,今天的太阳血样红,红得就是几块飞云也染上了红边好像是镶的大红边一般。
杨香武带领着洪涛这二十一个杀手策马在山坡上,远处的山沟中出现了一座烧毁的草房。
远处也看到山峰崖下有火光。
洪涛手指高山,道:
“那是什么火光,烧得好烈。”
杨香武当然知道那个有温泉荒洞,洞中才真的藏了不少宝物。
他对洪涛大人,道:
“那儿是个火焰洞,长年往外喷火焰,去了没命。”
洪涛又指山沟茅屋,道:
“是不是那个被毁的茅屋呀。”
“不错。”
“谁会住那里,朱天明会在那儿?”
“也不错。”
“怎么不见人影呀。”
“如果能看到人,朱天明早就被官兵拿去了。”
“你说那是伪装的。”
“大人,正是二贼伪装的,去了便知道。”
“带路。”一行策马到茅屋附近,马匹拴在树林里,杨香武示意大伙小声些,轻手轻脚地接近过去。
杨香武回头示意不用急,他自己溜到茅屋断崖垣内,只见他在墙内低声呼叫:
“朱天明呀,快出来,我是杨香武呀。”
他叫了两声没回应,当然这儿没有人回应,于是——
于是洪涛带人过来了。
洪涛看看断墙内,冷冷道:
“这儿怎么会有人?”
“我知道有秘道。”他走到墙边踢去了灰尘,把一块大木板掀开了。
“大人,这是秘道口,是朱天明对我说的。”
“这下面有宝?”
“也许朱天明就在秘道内。”
洪涛手指地洞,道:
“杨香武,你下去,把那朱天明带出来。”
杨香武道:
“地道中藏了许多宝呀。”
“先抓人再找宝,下去。”
杨香武无奈地点点头,道:
“那两个老贼武功高,我怕他们杀了我。”
“别怕,有我们在,他们不敢杀你。”
于是,杨香武只得溜下去了。
杨香武溜进了地洞室,他的心中开始盘算了。杨香武回头往洞室中走去,冷不丁吓了他一大跳,因为洞室中住了两个人。
这二人正在穿衣裤,杨香武已认出是干爹干娘二老人,吓得他张口不敢再出声。
杨香武急忙溜前以手示意:
“哎呀我的干爹妈呀,怎么你们又回来了?”
杨得寸已怒叱:
“好个小子,咱们能去何处呀,自从有了你,我二老算是倒八辈子霉了,你今还带了什么人来呀?”
琴痴婆还手指山上,道:
“是谁点的一把火,烧了我二老一生的心血呀?”
杨香武低声细语地道:
“上面来了洪涛总兵,他来要抓朱天明,洪总兵更想二老的宝物呀,我得乖乖下地洞。”
杨得寸更怒,道:
“必是你引他们来的,朱天明就是你自己。”
“如今咱们一条船,得想法子杀了洪总兵。”
“你去杀,因为他们背叛的是大明朝,国家大事管我二老何干呀。”
“你二老是我干爹呀。”
杨得寸看手上仅有的金盆,道:
“什么干爹呀,弄得我二老仅此一宝了也。”
琴痴婆叹口气,道:
“滚吧,自从河上分离,我二老恨死你小子了。”
杨香武也觉自己无计可施了,他正在思索着,忽见杨得寸一个起步奔到了洞口,他往上方大叫:
“大人呀,那小子他就是朱天明,快把他抓走。”
上面的洪涛听得一呆,乖,下面还真的住有人呀。
但他并不下去,也不叫他的二十名杀手下去。
“快把那小子叫来,娘的,我就觉着他不对劲。”
下面,杨得寸道:
“他真的是朱天明,也是我二老在河面上救的人。”
忽的,洪涛手指杨得寸手上的金盆,道:
“地洞中真有宝呀,快把你手上的宝盆交上来。”
杨得寸这才发觉自己笨得比猪也不如,怎么会把这唯一的金盆子拿手上。
杨得寸忙用力抱入怀中,道:
“老夫只有这个了也。”
“拿过来。”
“不。”
“想死吗?”
杨得寸一听,回头便又进入洞中了。
洞上方的洪涛大怒,他狂叫:
“杨香武,不,你叫朱天明,还不快出来。”
杨香武过来了,他抬头,大笑:
“哈要抓吗?下来呀。”
洪涛比之范文程精明多了,他冷冷地道:
“你们还能逃吗?哈”他就是不下去。
于是双方好像就这样僵持住了。
杨得寸拉了老伴,道:
“这小子是个瘟神,可又是个丧门神,我二老别留下来了,咱们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