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也没什么啊,在加班。”何轻轻说得轻描淡写。
“轻轻,有合适的就交往吧。”余宝笙想何轻轻一定把她当成傻子了,就她下午那声音表现没有事情是不可能的,作为朋友她不希望何轻轻不负责任地染上那个圈子里的恶习,但是她也不能无端怀疑自己好友的人品和定力。
“嗬,我一个身经百战的情感主持人还让你教育我了。”何轻轻先是娇声一笑,默了几秒,又道,“宝笙,我的事情以后跟你说吧,我现在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总之,你不用担心我的。”
挂掉何轻轻的电话,余宝笙再次陷入一种悲凉的情绪之中,当年她和何轻轻说悄悄话,偷偷看言情小说,吃着冰激凌肆无忌惮评论那些男生们的丑事,人生最大的烦恼不过是长了几个痘痘,老师又找谈话不让早恋影响成绩,真的长大了过了青春,可以甩开家长老师的管束,痘痘也不长了,却发现原来烦恼不止于此,那些看不到的无可奈何的情绪正把生活本真的另一面一点一点展示出来,貌似自由民主的家庭其实是没有感情的苟延残喘,甜蜜幸福的早恋其实还会有撕破脸的一天,而琼瑶的剧情落到真实的生活里无非是一地鸡毛。
前景
宋向宇临时接到要和佐芝夏周日出差到上海,在机场给余宝笙打电话,又嘱咐半天她按时吃一段时间胃药,这才挂断电话。佐芝夏坐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
“宋助理真是心疼女朋友,你们感情这么好,是不是好事要近了?”
“这个倒没商量过,但是没什么意外的话,我想应该没有多长时间,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会去拜访她父亲。”宋向宇也没有避讳佐芝夏,作为老板,佐芝夏很有亲和力,跟员工关系都不错。
“你当初怎么追余医生的?”佐芝夏纯是好奇,尽管乔远峰对他和余宝笙的关系避而不谈,而且确实他们的交集很短,但她就是好奇为什么会有这么个女人?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注意到了,觉得还不错,试着追求,成功了。”宋向宇凝神想了下笑着解释。
“余医生很大方,我挺喜欢她的。”
“她就是那种女孩子,很简单,什么事情都挺淡然的,以前我觉得那是自己不受重视,现在倒觉得挺好的性格。”
“你们是初恋情人?”
“哦,这个,呵呵,应该我是她的初恋吧。”宋向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隐隐的沾沾自喜的自豪。
“那宋助理很幸运哦,余医生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一定很多人追求,你可要有危机感哦。”
“佐小姐说笑了,的确是我比较幸运。如果像佐小姐这样漂亮的女朋友,我就真不放心了。”宋向宇也就是一句恭维话,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何况是真漂亮,虽然他不觉得余宝笙与佐芝夏相比差到哪里,但是人家夸自己的女朋友漂亮,总也得谦虚几句。
“宋助理说话真是让人喜欢听,你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甜言蜜语追到余医生的?”
“女孩子哪有那么好追的,我也是在电台送了一星期的歌曲,想想那时候真是傻气。”宋向宇实在不想提当年的事情,便转移话题。
“多浪漫啊,如果有人给我送歌,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
“佐小姐这样漂亮能干,追求的人一定不少。”宋向宇其实并无意打听佐芝夏的情感故事,只是话说到这里,略作调侃,明眼人怎么会看不出佐芝夏对乔远峰始终有意思。
“其实女孩子最想要的不是多少人的追求爱慕,而是与某一个人的心意相通。”佐芝夏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宋助理和余医生感情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
宋向宇识相地不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明显佐芝夏对自己的感情有些悒郁不纾,如果是朋友他或许会多说几句,或劝或骂,佐芝夏再怎么亲和毕竟也是自己的上司,态度合适不合适另说,单就老板情感困境这个话题也该是明哲保身自动回避的事情。
佐芝夏也陷入沉默,刚才听到宋向宇说他是余宝笙的初恋,心里有一些放松,如果宋向宇是余宝笙的初恋,无论乔远峰对余宝笙怀有怎样的心思,说明他和余宝笙还没有过情感纠葛,或者说起码还没来得及开始。有时候觉得自己这种执着很可笑,既然这个男人都离开她了,为什么还放不下,可是另一个念头却又告诉她这是她亲自打理过的男人,不要轻易放开,每一个出色的男人都起码毕业于一个女人的学校,她曾经取笑他穿衣不讲品牌,缺乏特点,白衬衫和黑西服搭配虽然保守却也最没看头,他的衣橱里逐渐地按照她的品味排列组合,每当他穿着她搭配出来的装束耀眼地站在人群里,心里总是不由自主地骄傲,她的男人,值得这样的令人瞩目。就是今天他穿着简单的衣服在另一个国度工作生活,虽然着装不再像以前她设计的精致体面,但是衣服品味装扮细节仍残留她的喜好痕迹,这又怎能不让她难以放弃。
在上海经人介绍认识了几家综合医院的重要人物,宋向宇很努力,也尽量利用各种社交情况下认识的关系为公司谋求发展的通道,佐芝夏很满意他的认真卖力,她对于目前国内的业务拓展大概有自己的打算,在北京和上海都同时进行市场拓展,总部设在北京,上海成立分公司,她坐镇北京,待业务成熟后向北方拓展区域,宋向宇开拓上海,同时也会负责东南沿海的业务营销。
这次来上海进展比较顺利,佐芝夏去当地一家日本餐厅吃饭认识了开餐厅的老板,一个在上海生活多年的日本裔男子,男子一面将她介绍进入当地的日本商会,另一面也积极帮她牵线搭桥,就眼下的形势看上海分公司成立在即。回北京的前晚在餐厅的酒吧放松,佐芝夏向宋向宇表达了希望他将来负责此地分公司事务的意思。
宋向宇只犹豫了半分钟便表示出对此事的极大兴趣。佐芝夏知道宋向宇那二十多秒的沉默并不是真的犹豫,大概只是态度上表现得故意犯难,以他的精明对此事大概早有所察,且志在必得,男人有功利心不是件坏事,起码对于老板不是件坏事。
“宋助理,你可得做好女朋友的工作,到时候余医生因为两地分居向我提意见,我大概会忍不住同情她把你调回北京的。”佐芝夏小口地抿着酒开玩笑。
“宝笙不是那样不懂事理的人,这个佐小姐放心。既然佐小姐肯把上海的事务交给我,我也不会让大家失望。”宋向宇在几杯酒后又得到最终想要的结果后有些压不住的意气风发。
看着宋向宇自信的笑脸,佐芝夏不由得心里有一丝轻嗮,前天在机场她还有些羡慕宋向宇对余宝笙的爱护,今天便发现其实男人也没有什么差别,有野心便会自私,会为了个人事业的成功将感情放置一边,余宝笙找的这个男人也就这样啊。本来她是不喜欢余宝笙的,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有那么一瞬她甚至开始同情余宝笙,这就是她选男人的眼光?以宋向宇做事的心计和绝厉,不出所料,等他们结婚后,余宝笙会渐渐成为宋向宇的附属,一个没有独立情感的女人终究会是男人的影子而已,这就是乔远峰心里在意的女人,也不过是平庸的一个女人。对于余宝笙,佐芝夏是敌意的、矛盾的,她几乎可以肯定乔远峰对于余宝笙有不一样的情感,潜意识里对余宝笙有一种对抗,甚至本能地对余宝笙的好排斥,对她的不好会幸灾乐祸。但此时又生出同为女人的同情,在爱情方面,尤其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女人大部分是弱者,妥协追逐。
“芝夏真是个好老板。”餐厅老板跟他们坐一起,笑着参与话题,“宋先生在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能帮的定当尽力。”
“宋助理,虽然将来你负责上海这边,但北京那边你也人头熟,有些事情可能还要多辛苦你,我这里先表示感谢了。”佐芝夏举举杯。
宋向宇明白佐芝夏的意思,她倚重他,不光会把上海分公司交给他,而且在北京的总部仍会给他留有一席之地,他很庆幸自己醒悟得早,能够当机立断做出决定辞职闯北京,作为一个男人有一个金灿灿的成功事业恐怕是在这社会上畅行无阻的通行证。想到这些,他也举起酒杯主动和佐芝夏碰杯然后一饮而尽,这清酒不怎么好喝,但是喝酒不就是品酒以外的滋味吗?
最后回酒店的时候佐芝夏已经有些微醺,这段时日的忙碌终于有一些成果,虽然父亲不支持她,但她终究靠着自己的实力能打开一方天地,现在的她跟初到这里时的想法又不一样,那时她大多想的还是先以追随的态度稳住乔远峰,复合之后再做从长计议,但两个月之后在公司渐入正轨时想法却改变了,如果公司真的运营稳定顺利,她不介意在这里长待,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有一份珍爱的爱情,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向乔远峰证明她是打算留下来陪他的,她有这样的恒心,当初横亘在他们关系之间最敏感的话题就是这个,如今她跨越千重山水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他这个他最在意的困难排除后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她。
“宋助理,我有一个女朋友,和男朋友闹了矛盾,现在她知道错了,肯向男友低头妥协,你从男人的角度帮她分析一下会不会有好的结果?”佐芝夏说要散散酒气提前下车,酒店在外滩附近,沿着外滩走下去,习习的晚风一吹居然头脑有些发晕。
每个女人都有一个问题重重的女朋友,每个女人都会为这个女朋友的问题热心地四处求人,每个女人都用这样掩耳盗铃的方式为心里的难题得到解决方案。宋向宇大概知道佐芝夏说的女朋友是谁女朋友的男朋友又是谁,如果是一个相熟的朋友问他这样的问题,他肯定会说不一定,以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待佐芝夏和乔远峰的事情,他觉得并不乐观,佐芝夏表现得太一厢情愿、太积极主动,而相比之下,乔远峰的意思却是晦暗难猜,他对待佐芝夏的好更多是礼貌,虽然见面交往次数不多,他能略微猜到乔远峰对于跟佐芝夏的关系多是界定在普通朋友或旧友故交,而不是暧昧的朋友或可继续深入发展的关系,即使他们曾经有过什么,但就他看来乔远峰也没有表现出重拾旧好的意思。但是现在是面对一个有些微醉心思紊乱的女人,又是他的老板衣食父母,宋向宇选择了保守的模棱两可的回答。
“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感情,女人又肯为男人牺牲,总会是桩好事。”
“真的会是好事情?”佐芝夏的话虽然带着疑问但是还是表露出欣喜,是啊,她也不认为乔远峰对自己会无情无动于衷,当年分手时乔远峰问她“我要回国,不是短时间的,芝夏,你要想好是否能跟我一起”,也就是因为这个问题让他们的关系几度混乱最终陷入僵局,那如今她既然想法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她只要让乔远峰相信她这回会守在他身边,陪他待在这里,就一定能让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摊牌
余宝笙是周日去值班又碰到乔远峰的,前一天的思虑太多导致晚上睡眠极差,周日上午晕晕沉沉又补眠结果午饭来不及吃,到医院附近的一家专做煎饼的小店买了一份煎饼和豆浆,刚走回医院就远远地看见乔远峰。如果是平时医院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大概也不会看得清楚,只是周末,医院里病人寥寥可数,余宝笙隔着很远就看见乔远峰冲她招手,只好拎着午饭走过去。乔远峰看清楚她手里的东西后皱了皱眉头没说话,余宝笙自然知道乔远峰对任何不好好吃饭的人和事情都有着不容置疑的反对,当年在高原上如果不出去大家都是等乔远峰做饭,余宝笙自己大概从小跟着妈妈吃食堂对做饭兴趣不大,虽然也能做几个菜,但是不情不愿做出来的饭菜真的不会好吃到哪里去。
天气炎热,刚出炉的煎饼和豆浆都太烫,余宝笙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忍不住呼了气吹吹拿着煎饼的右手,结果左手一轻,豆浆被乔远峰拿过去,余宝笙解放似的把煎饼在两只手上颠来颠去。
“乔主任今天也值班?”不管怎样自己昨天冒昧打扰到乔远峰,而对方宽容客气还帮忙,余宝笙虽然精神不太好,还是扬脸微笑问候,
“临时被叫过来的,你今天值班?”
“嗯,前段时间休假补几个班。”
“既然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大周末不抢时间怎么不好好吃饭,吃这些没营养的?”
余宝笙心虚地找个理由搪塞:“这个煎饼很早就想吃,平时味道那么冲,自己吃着香,别人不喜欢,今天好不容易就我自己在办公室也算解馋了。”
“找那么多理由,直接承认人懒就是,这样吃饭身体顶不住,当医生的还不知道身体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