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洛凡看着她带着一群人离开,突然喊住她,“你们或许可以从告诉你们这件衬衫的人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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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我们一起
夕阳未落,红霞又起,天边被染上一层血色。
尹洛凡站在医院病房的阳台边,双手反搭在背后,望向天空的如火如荼。舒敏带着一群人离开,江修仁也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他和青末两个。
青末端坐在沙发里,垂着头想事情。她知道尹洛凡现在面临一个很困难的处境,警方手里的所谓证据对他很不利,若不是江修仁的缘故,舒敏可能会强制要求带尹洛凡回苏城。
“青末。”久久地,尹洛凡转过身子对着她,血红的云霞将夕阳衬出几分妖冶,淡淡的光线散落在他的身侧,他的目光清明,青末觉得她从未像这一刻般认真地看清过他。
是的,以前她总觉得自己看不清他,甚至有一刻她觉得他是一个把心思藏得跟他的眸子一样深邃的男人。可这一刻,当他为了她而骗她,对着他装失忆,当一个自身危险却想尽办法护她周全的他出现在她面前,她忽然之间懂了。
起先知道他骗她,对她装失忆的时候,她真的很难受,但当她冷静地听着舒敏和尹洛凡的问话回答,她才明白,原来,他面临着一个大困难,而他不想将她卷入其中,骗她,是为了护她!
他还是和七年前一样傻,他怎么就不知道她宁愿陪着他一起面对困难,也不要他为了保护她而让她一个呆在一个他自认为的安全的角落。
七年前他为了保护她,他也这么做,将她一个人留在荒凉的大街上,一个他以为她可以安全的地方,他以为他保护得她很好么?他不知道在她一个人走回家的路上,还遇到了别的人……
她还记得那时候有个人突然从暗处冲了出来,拦住她,警告她不许再接近尹洛凡,否则就送她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去见阎王。她并不认识那个人,也不知道他和尹洛凡是什么关系,但当时她还以为那人是来帮柳榆的……
那次回苏城她才知道,他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尹天恩告诉她一部分,她是个聪明人,猜得出另一部分。
而现在也一样,尹洛凡肯定早就知道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才会装失忆,而不让她知道真相,只是不想她受到伤害。
他轻唤了她一声,将她那凡尘复杂的心思都收了回来,青末抬起明亮的眸子凝睇着他,只听他继续说:“对不起。”他的声音温和真挚,垂着的眼皮蓦地抬起,像是做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青末从沙发里坐起身,走到他跟前,插衣服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钻进了他宽大的手掌,她的手指冰凉,有时候他怀疑她是不是冰做的,为什么怎么捂都捂不暖和,怎么搓都是冰冰凉的。
“如果你想说你是为了瞒着我装失忆而向我道歉,那我接受……”她抬头对视着他,语气分明表示她的话并没有说完,还有后半句,顿了顿,她果然接着说:“但如果你想说让我别管这件事,那,我做不到。”吸了一口气,她接着说:“那就请你收回刚才的道歉,我不接受。”
他的青末真是一如既往地倔性子,她就不能听他一次话,好好地保护自己么?
“青末,那天,其实我想告诉你的。”尹洛凡将她冰凉的小手放在手心搓了搓,想让它尽量温暖一点。
他是指她突然觉得他很不对劲的那天,对呀,那天她确实在想他是不是恢复记忆了,可后来尹洛奇和尹天恩来了,他便又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但后来,我知道事情可能变得很复杂,很危险。而且……”他顿了顿,将她缓缓拉进自己怀里,宽大的手掌贴在她的小腹上,“那天你告诉我你有了身孕……我,我怎么能让你们冒险!”他的声音中有着心疼,有着疲惫,可最多的还是忧虑。
真的是那天,原来那天他打算把真相告诉她的,只是……只是他感受到危险逼近,只是他得知她有了身孕。是啊,他怎么舍得她冒险?!可、他又怎么能舍得让她一个人面对他的失忆,甚至以为他会被李公子和Julia占了便宜,所以想尽办法阻止……
回头想想,其实他们是一样的,尹洛凡为了保护她而不告诉她,而她同样为了保护尹洛凡而不把公司的种种变化告诉他。
公司这几日的变化显而易见,这一点可以从夏氏集团附属的小公司“颜羽”中看出来,Julia已经肆无忌惮,她似乎丝毫没有在意过两个股东的看法,甚至有时候青末觉得Julia已经把自己当作是股东了。
他们都不曾把难题留给对方,而是选择自己默默地去解决问题,可他们又分明知道两个人一起,或许更容易解决问题,只是,他不想她危险,她不容他闪失。
那么她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他是不是该把他所面临的困境告诉她,让她分担呢?
“我不怕……”她的手覆上尹洛凡搭在她腹部的受伤,温柔细语,“我想我们的宝宝也一定不会怕的,我们要一起面对困难,一起想办法……我宁愿选择和你一起面对困难,也不要一个人躲起来,猜测你安全与否,这样子我会更担心的。”她顿了顿,抬起琥珀色的眸子对着他,“别再让我一个人好么?”
尹洛凡低下头,薄而湿润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浅浅地烙下一个吻。久久地,她听见头顶传来他低沉暗哑的声音,他说:“嗯……”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照顾我们的孩子的。”她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感受着那里由快速的心跳转变到平稳。她问:“到底是谁想害你?”
尹洛凡垂着眸子,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我,大哥。”
他的声音很低沉,她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疲惫,“你,大哥?怎么会?他是你的亲哥哥!”怎么会?尹洛奇是尹洛凡的亲哥哥,即使再冷血无情的人也不会对自己的亲人动手啊!
久久听不到他说话,她知道他内心一定很挣扎,但她要支持他,而现在她除了相信他,就是让他把藏在心里的事全说出来,替他分担,小手握进他的大手,紧了紧,贴着他的胸膛问:“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不想她担心,他拉着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你今天一定很累了,不要一直站着。”他将一个软绵绵舒适的靠垫放在她身后,扶着她坐下,见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他,他的唇角微微勾了勾,“其实我也想不通。”顿了顿,他的眉峰一挺,“该来的总会来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青末撅着嘴笑了笑,“所以你就装失忆守着树等兔子来啊?”她以调侃地口吻说着他之前装失忆的事,她也希望对方不要太紧张,她不想给他太多压力。
“没想到兔子没来,倒把江医生的前女友给等来了。”他自嘲地轻“哼”了一声。
“我们应该替他高兴的,对吧?”她附和地在他耳边说。
“嗯。两年后重逢,被他赚了……”尹洛凡笑了笑,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都等了七年……”
青末若有似无地拍了他一下,“谁让你不早点来?”
对啊,谁让他不早点来?!
尹洛凡忽然想起七年前接到苏青末的电话,随后疯子一样赶到机场的事,不禁笑出声来,“你还记得么,七年前有一个晚上你打了我的电话,我接了,可是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七年前?她有打过他的电话么?
青末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她真的不记得自己何时打过尹洛凡的电话……
看着她歪着脑袋回忆的样子,他继续说:“那个时候我真的飞车去了机场,买了来香港的机票,可是那班机因为红色预警延迟了上机时间……”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瞥向一旁的她,只见她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闪烁着晶莹。
“真的很巧,如果那天不是因为受台风的影响,我想真的会忍不住飞过去找你。”他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问:“怎么好好的哭了?”
她想起来了,那天内地江南地区确实受了台风的影响……那天——
是她生落落的那天。
如果不是正好刮台风,他是不是会来香港找她,他会在手术台前陪着她,不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些冰冷地手术工具……
她很想忍着不哭,可是泪水却像决了堤,不停地涌出来。
“那天……应该是……落落出生的那个晚上。”她哽咽着说,“落落早产了,那天我一个人在家里突然肚子好痛,我想打电话找人来救我……”
他搂着她肩膀的手一颤,那天……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落落的生日正好在那个日子的后一天!落落是早产?!他怎么一直都不知道?!
他怎么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那天他明明都已经到了机场,可是因为延迟登机,最终认为是天意,所以放弃了……
他竟然放弃了,她给他的机会……
“我本来想打给你的,可后来打给了亦枫……可能……”她停了停,继续说:“可能是后来……我痛得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不小心拨给了你吧……”
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回忆也说得很平淡,并没有太多的责怪他,可他不能不怪他自己,只要他一想到那个晚上她一个人在家里痛得晕过去他就心疼得不行,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他接通了电话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因为她已经痛晕了,已经说不出话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两许男儿泪就这么落下,他泪眼朦胧地将她搂近怀里,“对不起,青末……”
青末抬手替他抹了抹泪,调笑道:“这么大了还哭……”再次贴近他的怀抱,“那这一次你一定要好好补偿我。”
“嗯。”他点点头,手再一次落在她还未隆起的小腹上。
“我要你陪着我进产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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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养子洛奇
下午三点的样子,舒敏去找了江修仁,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也许是因为苏青末的那句“珍惜眼前人”,又也许那天和江修仁的几个简单的眼神……江修仁乘着这个时间段正好没有手术,拉着她去了医院旁边的餐店,边吃边聊……
这是一家简单的石锅拌饭,舒敏以前最喜欢吃的。
“这里挺清静的哦~”江修仁冲坐在他一旁的舒敏侧了侧,轻咳一声说。
他没有坐在舒敏对面,而是在舒敏坐进沙发里之后,自顾自地像以前一样坐在了她的右手边。他喜欢这种过去的感觉,一切都没有变,他还是在她身边,一起吃着石锅拌饭,虽然中间少了两年,七百多个日子。
舒敏轻笑了笑,“现在才下午三点半啊,有谁会这么晚吃午饭……?”
舒敏还没说完,江修仁就接了上去,“又有谁这么早吃晚饭啊?江医生……”江修仁学着舒敏以前的样子,有模有样地说。
舒敏无奈地冲他笑了笑,自顾自地拌着石锅里的饭菜,不时还添一点酱。
“敏敏,对不起,我知道我总是忙医院的事,不能陪你……”江修仁转过身子凝睇着舒敏,弄得舒敏一阵不好意思,当初是她不辞而别,拖着行李箱就走人,两年了也没个交代……可是现在这个男人竟然反倒跟她say sorry……
“你别光顾着说话啊,石锅拌饭石锅拌饭,你都不拌一下怎么行?”舒敏指了指他的石锅,故意扯开话题。
江修仁嘴角扯起一抹笑,抬起手做了个行礼,“Yes,Madame。”
舒敏被他逗笑,忍不住打趣他,“Doctor江,怎么两年没见,你变得这么滑头……跟谁学的……”
江修仁挑了挑眉毛笑着说:“那我以为你嫌这么沉闷才不要我的嘛,所以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舒敏无奈地皱了皱眉,江修仁怎么变得这么口齿伶俐,她明明记得两年前江修仁还是个只知道埋头研究的脑科医生,虽然他很爱她,但是从不会有什么浪漫的表示:他不会送花,他不懂幽默,不会制造气氛,他最多就是默默无闻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