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幽垂下了眸,目光落在了萧晓筱的脸上,她的五官就像她给他的感觉一样,干净清秀并不惹人惊艳……但却透着点点温暖。额头带着薄汗,唇瓣抿成一条线的黑发女子在他面前睡的很香,脑袋侧着搁在枕头上,紧锁着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黑软的头发伴随着呼吸不时的轻晃。
陆子幽那透着凉意的手按在肩膀上,他的手指是一贯的冰凉,贴在她温暖的肌肤上,让他有种整个人都被温暖起来的感觉。
他迟疑了一瞬,还是忍不住俯下了身子,感受着那人的呼吸,一点一点的朝着那人紧抿着的薄唇靠近,垂着的眼眸里带着不受控制的迷蒙,他的另一只手撑在了床板之上,两边的发丝顺着滑落了下去,落在了那人的脸颊之上,划过了肌肤。
而正因为这细小的动作,闭着眼的人睫毛轻颤,下一刻……便睁开了眼。
……
在睡梦中,萧晓筱梦见了自己遇到了一只大老虎,那只大老虎把自己扑倒了之后,用着自己那尖锐的爪子把自己的两边肩膀都扣在地上,拿着爪子压着她的肩膀,很疼很疼,可她挣不开,就像肩膀使不上劲似的。
可是很快她发现那只大老虎并没有紧接着张开口把自己吃下肚,而是拿着爪子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在她觉得肩膀不是那么疼之后,那只老虎便低下了头,在自己身上嗅嗅嗅,像是辨别什么食物似的。
最后,它嗅到了她的脸上,那属于野兽般的气息尽数吐息到了她的脸上,比起危险的野兽,反而更像是一只大狗在自己脸颊旁拱拱拱,那属于大狗的毛发很快便划过她的脸颊,她便朦胧的睁开眼。
……
萧晓筱睁着迷茫的眼,稍稍抬起眸与眼前近在咫尺的男子对上视线后,看着他敛着眸望着自己的眼神,闪烁着淡淡眸光的墨眸望着自己,那一刻,她像是看到了一只朝着主人求疼爱求抚摸的小狮子。尽管透着危险,但却极力了收起了自己的爪牙,望着自己。
所以她抬起了手,轻轻的搭上了那人的脑袋,并不能有太大晃动的萧晓筱只能抬起手,搁在了那人的头顶,掌心是那人柔软的发丝,她无意识的……轻轻的揉了两下后,手腕便顺着头顶滑落,垂在了一旁,落在了床板上的那只手上。
滚烫的指尖错触及的是冰冷的手背,她轻轻收拢的五指,再度合上了眼。
……
……这只野兽的手上,没有毛啊。
……
相反陆子幽这边,被这一连串的反应弄的直接愣住了。
萧晓筱突然的睁眼让他怔了一下,不过他没继续动作,也没退开,只是看着那人。看着那人仍旧没有多少表情,甚至有些虚弱的脸,那一刻那人所有的表情和细微的动作都能清晰的映入他的眼中。
他没在那眼里看见惊讶和错愕,也没看见其他的,只是看见那双淡漠的瞳孔里渗出了笑意,下一刻……他便被她抬起的手,揉了揉脑袋。
……这个,宛若安抚和宠爱的动作。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她这个动作的意思,头顶上的手便滑落,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顿了很久,没再继续凑过去,而是起身回到了床边,他蹲下身子,低头。
看着那轻轻抓住他手背的手,纤细……冰凉……似乎只要轻轻一动,就可以挣脱开来。
他敛了敛眸。
手轻轻一转,那只冰凉到让人忍不住挣脱的小手,落在了他的掌心,他缓慢的收掌,握住了那只手。
这一次他低下了头,没有丝毫的停顿,吻上了那纤细的指尖。
那眼神渗着笑意。
宛若得到了自己……最好的宝物。
*
萧晓筱是被渴醒的,再度醒来的时候,对上的又是一张俊脸,不过这次与上次的不同,萧晓筱眨了眨眼反应了许久,这次可能是睡够了,所以比上次要清醒些许。
这次眼前的那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便退了回去,举起了手指停在了唇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即低头看了眼身旁。
萧晓筱顿了顿,这才顺着自己的旁边看过去,一下子便瞧见了靠着床边睡着的庄主。
庄主!
萧晓筱顿时瞪圆了眼睛,惊措的抬眸看向了秦不语,秦不语这才在她旁边蹲下身子,抵着她的耳边轻声解释:“我来看看你身上的伤如何了,看来没什么大碍了。”
萧晓筱迅速的看向庄主,又看了看他。她疑惑的不是秦不语刚刚的动作,而是庄主怎么在这?
秦不语大抵也看出来了,迟疑了一瞬,还是给她解释了一下:“我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你抓着庄主的手,因为你伤在肩膀,庄主大抵是怕用力挣脱牵扯了你的伤处,便没挣开。”他顿了顿,再次补了句:“你睡了一天一夜,庄主也守了你一天一夜了。”
秦不语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也没顾听到这话的萧晓筱是什么表情,扫了眼萧晓筱的唇瓣,他转头取了桌上的竹筒递到了萧晓筱的唇边,约莫是早就想过萧晓筱肩膀上的伤起身不便,竹筒里装着的白粥,上面插了一根空心的杆子当做吸管。
萧晓筱正觉得喉间干干的,肚子也空空的,就没客气,就这喝了几口。秦不语这才继续开口:“你睡了一天一夜,等于少喝了三顿药,我稍后会让施不言把药拿来。”
秦不语说完,就把竹筒搁在了床边,朝着她点头笑了笑,径直便走了出去。
三顿药……
三顿药……
那是必须一顿不落的饭么!?还能这么算的么!?慢着你回来!咱们重新算一下行不行!
萧晓筱恍恍惚惚的望着秦不语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很想问出这个问题,不过奈何秦不语的架势很果断,让她没来得及问,再者便是身子还是很虚弱,使不上劲,就没急着开口了。
秦不语的离开让房间重新陷入了安静,身旁那平稳的呼吸声这才清晰起来。
萧晓筱侧头看了过去,男子精致的容颜因为安睡而显得宁静且美好,但即使处于宁静的睡眠状态,他的气息也强烈的侵占着周围,但相比之前,比起危险,却多了几分安心。
——我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你抓着庄主的手,因为你伤在肩膀,庄主大抵是怕用力挣脱牵扯了你的伤处,便没挣开。
——你睡了一天一夜,庄主也守了你一天一夜了。
她突然想起了秦不语刚刚说的话,她的目光便落在了自己的手上,肩膀虽然抬不起来,但胳膊以下却稍微还能动,但却晃动不大。抓着那人的手已经有些发麻,但力道却没有变。
她看着自己抓住对方的那只手,缓慢的抬起另一只手,用着仅有的一丁点的力道朝着他的手腕摸去,然后……轻轻一推……
自己抓着他的那只手,轻而易举的被推开……
她的力道没变。
所以什么‘庄主大抵是怕用力挣脱牵扯了你的伤处,便没挣开’压根就不可能。
那一刻,她的心轻轻颤了一下。
嘎吱——
待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深究的时候,房门再度被人打开,身旁睡着的人似乎也因为这动静睁开了眼,他呆在她的身边窝了一天,随后困意袭来就睡着了,看着窗外打进来的光线明显已经亮了,虽然睡着的地方很不好,但不得不承认,他从没有睡得如此安心过。
……梦中,没有一丝黑暗和冰冷侵袭,只有一个让他安心的气息萦绕在身边。
不过在他醒来的时候,那股气息却淡了些许,他睁开了眼。
听到开门的声音便立刻看了过去,开门走进来的是施不言,踹开门的脚还停在空中,在他的怀里端着一个有一般的碗三个大的碗走了进来,那应该就是秦不语所说的药了。
萧晓筱顿了顿,视线被引开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低头看去。
她的手还保持着刚刚按着庄主手腕推开的动作,她睁着眼与庄主的视线对上后,她陷入了沉默。
……她觉得她再一次见到了终极。
陆子幽的目光从萧晓筱再度陷入面瘫的脸上移到了自己的手背上,原本应该落在手心的手空空如也,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爪子覆盖在自己手腕上,那明显推开自己的动作。
萧晓筱望着垂着眸同样陷入沉默的庄主,她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她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奈何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陆子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扭头,看向了身后的施不言,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刚刚走进来简直不能再无辜的施不言:?
陆子幽并不知道之前的情况,所以轻而易举的便理解成了,正因为自己抓着她手动作而疑惑的萧晓筱听到了突然开门的声音,所以一下子推开了自己。
萧晓筱:“……”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感觉自己逃过了一劫!
萧晓筱立刻抬头,看向施不言开口:“那是药么?”
一开口,萧晓筱自己都愣住了,那喉咙发出来沙哑的声音又虚弱又难听,萧晓筱呆着愣了好一会儿,努力的清了清嗓子最后却皱起了眉头,喉间的不适很明显了。
不过显然眼前也听到了声音的两人压根就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并不介意,施不言从桌边扯了个椅子过来搁在了床边,然后将怀里的药放在了椅子上,小心翼翼的偏头看了眼庄主,这才看向萧晓筱解释道:“嗯,秦不语让我送来的,他跟我说了,要盯着你全部喝下去才行。”
说着,施不言便将盖子掀了开来,顿时,那股中药的苦涩的味道扑面而来,硬生生把施不言呛出了三米地,拎着盖子靠着门的施不言捂着鼻子闷声道:“我去!这味道……这特娘的要熏死个人啊!”
施不言那瞪圆了眼睛怒视着那碗药的架势就跟个他一代大侠没死在敌人手里,没想到今日今朝竟然被熏死在了一碗药前!
“……”萧晓筱拧了拧眉头,味道确实有点重,不过也算不上很难闻吧?不过是普通的中药味道罢了,萧晓筱抬眸疑惑的看向施不言。
没他说的那么夸张吧?
“他基本没受过什么内伤,也没生过病,所以没喝过这种药,用的也都是外敷的。”陆子幽伸出手,手背在碗边碰了一下,试了试温度,是温的。
无尘山庄外敷的药她见过,也闻过,属于那种沁凉的药膏,带点花瓣的香味,自然与这个截然不同。
萧晓筱这才明白过来施不言为何那么大的反应了,她看了看碗,又看了看门边苦大仇深如临大敌望着那碗药的施不言,她清了清嗓子,用着那仍旧有些难听和沙哑的声音轻声道:“药我会喝的,你不用守着也可以。”
“小小……”施不言顿时感动的朝着她看过来,感动的吸了吸鼻子,随后被熏的翻了翻白眼,连忙再次用手捏住鼻子。这次他拎着盖子两步就跳了进来,把盖子往屋里桌子上一扔,两步又跳回了屋外,立刻开口:“那我待会来拿碗!现在先走了啊!债见!”
这次,他‘啪’的一声带上门,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赶紧去找秦不语问问清楚,是不是什么药都这个鬼味道,要是这样,他以后受了重伤宁愿痛死,也不要被熏死!
萧晓筱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了那碗药上,那碗药已经落在了那如玉般的手中,陆子幽朝着她伸出另外一只漂亮的右手:“来,喝药吧,我扶你起来。”
一手端着药一手朝她伸出手的庄主看上去亲切又温和,俊美非凡的脸上带着笑意,哪怕是那身一天没换的白色衣服也衬得如雪般柔和,举止更是透着慵懒和随意,目光透着温柔和笑意。
如果是之前的萧晓筱,一定是毫无察觉的乖乖让他扶起,但看着那只手,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挣扎的自己起身道:“我自己也可……”
她只是肩膀不能动,又不是瘫了,所以应该是可以起……
话还没说完,腰间就一麻,脑袋刚离了枕头的萧晓筱便气力再失,整个人又跌了回去。
陆子幽从容的俯下身,笑眯眯道:“看吧?果然没气力了,还是得我扶你吧?”
萧晓筱:“……”
她憋屈的抬起眸,重新对视上这会儿俯下身子像是准备扶起她的男子的瞳眸时,想要开口反驳的话语便被吞了回去——那垂着眸抵近的模样,和俯下身的动作及那容颜,让她脑子恍惚了一下像是闪过了一个类似的画面。
不过没给她多想的机会,扶着她后颈的男子便让她抬起了头,俯下身子的男子动作虽不熟练但颇为轻柔的将手中比巴掌还大的碗送到了她的唇边——
那苍白到毫无血色,轻轻抿着的唇边,看上去虚弱,却更加的无害和冷漠。
陆子幽的视线转也不转的盯着她的唇,低低的说了声:“张嘴。”
萧晓筱微蹙着眉这才张开了口,很给面子的准备喝下一大口的时候,药汁刚一入口,便让她不得不即使的再度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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