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在回到别墅后让新来的阿姨做两人份的饭菜。
他孤独地在偌大的别墅里,回到家时会习惯性地喊一句“我回来了”,也不管有没有人应;他买了她经常用的护肤品摆在卧室的梳妆台前,第二天早上醒来后想象她还在身边,或许只是去了浴室,却在自欺欺人的等待后愈加烦躁;他最近经常一个人在后花园里抽烟,寂寞到蹲在地上看起了蚂蚁搬家。阿姨经常说他没有活人的气息,他照镜子的时候,看见里面那张消瘦苍白的脸,冷着脸地砸了卧室里那个贵得要死的天价花瓶。
他真是着了魔,才会如此表面平静暗里涌动,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他用这几个月来对自己的惩罚去弥补那五年的过错,可几个月和五年那么不对等,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赎罪一辈子的打算,一如他的父亲。
可他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她。动情容易,思念难,心脏上扯不掉的那块肉,时常隐隐作痛,让他尝遍了苦头。
而现在……他语若寒冰:“说吧,什么事。你可以不说,可以挂电话,但我会马上开车过来找到你。”
去他该死的放手和分道扬镳,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快要疯了。
——
七点左右,顾怀蕊到达小区门口。此时天色还未彻底暗下来,周围散步的行人很多。她和丈夫急忙来到保安室,却见晴晴一人在里面坐着,旁边站着一位中年保安。
保安指了指外面的喷泉:“秦小姐在那边。”
顾怀蕊往窗外看了看,放下心来,让丈夫抱起晴晴。
“晴晴,跟顾阿姨回家好不好?”
“可是我还想找我爸爸……”晴晴很低落。
“外面的叔叔会帮你找爸爸的,你跟顾阿姨回去,坏人不会找到你。”顾怀蕊仔细擦拭掉小丫头脸上的泪痕,“晴晴乖,跟阿姨回家。”
顾怀蕊很快就离开,临走时对秦苒说:“既然他在,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个时候就不要闹了吧,等这件事过去再说。”
待天色彻底暗下来,华灯初上,清风徐徐。温泉那边,谢简打完电话,缓缓转身,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秦苒站定在原地,怎么也挪动不了脚步。他又耐心地叫了一遍:“苒苒。”
她终于走过去,下一秒却跌进他的怀里。
“金盛控股的聂总认识那边的人,他说方骏现在在一个地下赌场的暗室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可能受了点伤。”他将唇贴在她耳边轻语,“为什么不敢承认打了电话过来?”
她脑子一团浆糊,只抓住他前半句话:“方骏不会是那种人,怎么会……”
“是很介意接电话的那个人么?她是我的新秘书,姓苏,你应该见过。”
秦苒躲开他的唇,垂下眼睑:“不关我事。”
他莫名一笑,下一秒放开她,“走吧,我带你去找方骏。”
“不用……报警么?”
谢简捏着她比前几个月要丰满了几分的脸颊,柔声说:“不是什么大问题,相信我。但这个时候你只能靠我,明白么?”
秦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她面色僵硬地点点头,望进他的眼里,深邃如潭,一如最初看不懂他时。
秦苒直觉能感受到他在生气,可她说不上那是种什么奇怪的感觉。他的侧脸清瘦俊美,此刻却毫无表情,冷得比从前还甚。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秦苒昏昏欲睡。她还没吃晚饭,肚子难免发出尴尬的声音。谢简找了个地方停下,让她在车上等着。
她趴在车窗上看他远去的背影,直到他走进一家餐厅。十来分钟后,他提着两个盒子往这边走过来。
“凑合着吃点,都是你最爱吃的。”上了车,他将盖子打开,饭菜的香味儿在整个车厢里飘着。
“谢谢。”她抿唇道。
“不用跟我说谢谢,以后都不用。”
“我是替方骏跟你说一声‘谢谢’,还有他的女儿。还有,谢谢你的晚餐……”她拿起筷子,挑了一团米饭放在嘴边,欲言又止。
谢简看着她:“还有什么想说的?”
她顾左右而言其他:“果果生了一对双胞胎,很可爱。我之前听说你的公司好像有一个御用设计师,能不能……帮我设计一对吉祥锁?”
“这个自然。你提的任何要求我都满足。还有呢?”他直逼她。
秦苒摇摇头:“没有了,吃饭吧。”
“苒苒。”
“……嗯。”
“你有多喜欢孩子?”
她不明白他突然这样问的含义,于是回答得也含糊其辞:“大部分女人都挺喜欢孩子的,母性使然吧。”
他点点头,不再说话,埋头专注地吃饭。
到达那个地下赌场时,聂清远早已在门口候着。秦苒第一次见他,听说是金盛控股的老总,不由得想起沈凝溪的那位男友,貌似两人是亲兄弟,长得果真有几分相似。
聂清远说:“那位姓方的小兄弟惹了点麻烦,不过不难处理。我和这里的老板交情不错,谢总你不用担心。”
谢简淡淡一笑:“那麻烦聂总了。”
“这位就是你的夫人?”聂清远挑了挑眉。
“是的。”
聂清远走上前,礼貌地问候了两句。秦苒扯出一抹客套的笑,下一瞬却听他揶揄地说:“这就那个……把你折磨得抽筋扒皮的前任夫人?”
闻言,秦苒尴尬得不知所措。
“聂总,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在她面前开了。她会吓到的。”谢简扶额,“先办正事吧。”
聂清远意味不明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战线还很长远啊。”
赌场里面的环境相当不好,乌烟瘴气,聚集的都是些社会上的人。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将三人带到走廊尽头的一间铁屋里,而那边早已有人在等着。
走上前,聂清远从容不迫地和那人握了手,说:“三哥,好久不见。”
“聂总客气了,按岁数,我应该叫你一声‘哥’才对。”那人穿着一身黑,五官极为英俊,但在暗处,总觉得跟毒蛇一般渗人。秦苒和他对视了一眼,当下心里便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她下意识地往谢简身边靠了靠,他顺势握住她的手,低声说了句“没事”。
“方骏是吧?”被唤作“三哥”的男人点燃一支烟,眉毛挑起,“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想修理修理他。三年前他在我的赌场惹了事,后来又害得我一个朋友进了局子,昨天请他来喝喝茶,今天本来就打算放他出去的,没想到他面子这么大,竟然惊动了聂总和谢总。”说完他拿出一串钥匙。
铁门被打开,满脸淤青的方骏抬起头来,表情复杂又难堪:“秦苒?”
之后的一切比想象中顺利不少。
车上,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秦苒彻底放松下来,看向方骏:“晴晴在怀蕊家里,我们怕她也出事……我马上打个电话过去,你明天再去接她吧。”
方骏默不作声地点头。
她想了想,不放心,于是问:“你怎么会和那帮人扯上关系的?”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沉默良久,方骏开口,“家族恩怨。”
“……这样啊。”
“抱歉隐瞒了你。”
秦苒摆手:“你不用跟我说抱歉,我还以为你和他们有什么大的矛盾。不过人没事就好。”
“谢谢你们。”方骏抹了把脸,苦笑,“晴晴那丫头肯定吓死了吧,我能借下你的电话么?”
秦苒将手机递给他:“打给怀蕊吧。”
——
将方骏送回了家,车上便只剩她和谢简两人。“今天谢谢你了。”她诚恳地说。
谢简将车在十字路口停下:“我说过,不用再说这两个字。”她刚想开口,一阵突兀的铃声便在两人中间响起。
“蔚时……”
谢简握着方向盘的十指紧了紧,侧脸凌厉又僵硬。
“嗯,我刚刚有事……没关系……嗯,吃过饭了……好……注意安全……再见。”
秦苒收起手机,因为车子的突然启动身体不自控地往后仰了下。她看向一旁的男人,“麻烦送我回家吧。”
“程蔚时?”他微微侧过脸来。
“……”
“你和他在一起了?”
“还没……”
“呵。”谢简轻笑一声。一时再无话。
渐渐地,道路两旁掠过的风景越来越不熟悉,秦苒这才察觉到这并不是她公寓所在的方向。“谢先生,麻烦送我回家。”她又强调了一遍。
谢简冷静自若地开车,并没有因为她的只言片语而调转方向。
“谢简,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让你送我回家。或者你在这里停下,我自己打车回去。”
他终于开口,声音如寒冬里的冰棱:“乖乖坐好,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
看着眼前的别墅,秦苒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解开安全带,正想质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边的车门却突然被打开,她被他从车里扯出来。
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
“放开我!你到底要干嘛?”血液不断地往脸上涌,她使劲捶打着他的肩膀,“谢简你有病么?你这是犯法的!”
正在做饭的阿姨听到响动从厨房里出来,见雇主扛着一个大叫大闹的女人进来,吓了一跳:“先生,这是……”
“云嫂,给夫人弄一碗鸡汤暖暖胃。”他淡声吩咐,“待会儿送到二楼的书房来。”
“好好好……”
秦苒咬住他的肩膀,却因为西服太过硬实而无果。她开始说软话:“不是说好了各过各的么?你放我下来好不好?我们谈谈……你现在都有女朋友了……”
“没有。”谢简打开卧室的门,“从来都没有。”
“你怎么突然又这样!”她尖声质问。
门被锁上的声音让她极为崩溃,背部接触到柔软的床面时,她被迫看向他的俊脸。
“苒苒,我快疯了。”
☆、第五十九章
“你先冷静下,我们好好谈谈。”秦苒抵住他不断下降的胸膛,“现在我脑子很乱……我相信你也是,我们彼此都冷静下好不好?”
“不好。”他扣住她的玉指,“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只想听你叫我的名字。”此刻的谢简眼里有着她从未见过的疯狂和灼热,她垂下眼皮,看到他微张的唇和不停滚动的喉结,再往下,是半遮半掩的性感锁骨。他的长腿将她压制得无法动弹,一只手隔着衣物在她的包臀裙上细细弹跳,惹得她无助地颤抖。
她低声哀求:“谢简……”
“对,就是这样。”他的声音缱绻温柔,充满磁性,动作坚定地按压住她的小腹,“苒苒,我好想你。”
云嫂做好鸡汤,送去了二楼的书房,路过卧室时看见里面泄出来的灯光,抿唇偷笑着往楼下去了。
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声音挟裹着泥土的香气,后花园的绣球花在雨里摇曳,一只青蛙跳进黑暗的草丛里,暗示着即将到来的夏天。
卧室里的温度不断上升,摇晃的大床终于有了一刻的平静。秦苒将自己裹在被单里,听着外面的雨声,陷入了沉思。
她很累很累,实在没有什么头绪,眼看着就要睡着,身子却被人捞起来,一股浓郁的鸡汤味道钻入鼻中。
“乖,喝点鸡汤。”谢简将汤匙送到她嘴边。她张嘴含住,抿了一口,随后得到他的夸奖,“乖女孩。”
“再来一口。”
她别过头,沉默不言。
接着口齿被人强制性地撬开,柔软的唇舌将鸡汤渡送给她。这种方式偏偏令人难堪又羞耻,秦苒躲开他的唇,拿过他手里的碗一股脑地灌下。
“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她将碗放到一边,沉着脸躺下,“谢简你真是疯了。”
他不语,随便套了条长裤,出去片刻后又回来。
“外面下雨了。”灯关后,他贴在她的耳边说,“你听听。”
她踢了他一脚:“你烦不烦,我要睡觉!”
“这里的床没有家里舒服……”
沉默片刻后,秦苒哑声开口:“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很正常。”
“你这样是正常人的作为么?”
他将搁在她腹部上的手慢慢上移,惹得她不住颤栗:“你让我走,我走了。可是我这段日子过得……很艰难。我试过放手,可是做不到。”
秦苒翻过身面对着他:“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这样兜兜转转地有意思么?我们能不能痛快点,你娶你的俏佳人,我过我的新生活,为什么非得要再在一起呢?人生还有许多选择,我们不能拘泥于过去。”
“对,你还有很多选择,可是我的选择只有你一个。”
她哑口无言,只能默默拿开他到处作乱的手。
“你病得不轻。”秦苒叹了口气。
雨越下越大,打在树枝上,沙沙声音极为枯燥单调。
“大学时候我与许若棠在一起过一年半,那时我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