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的年轻男士都会选择立刻跑开,才不会关心尸体会不会被水冲走。”
“呵,要知道,”知秋解释说,“我知道面对这种事的时候应该怎么办。我是一名侦探。”他又加了一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又想警长一定觉得这是个很愚蠢的职业。
“那就是了,”警长说,“我得说这可不常见,你现在有机会亲身体验了。”
“呵呵。”知秋只能如此回答。
“韩天,你就在这里下车吧。尽量多找些帮手,等你办完事让人开车送你回来。我们继续走,知秋侦探。你刚才说那小伙子长什么样?”
知秋再次描绘了一下那具尸体。
“胡子,嗯?”警长说,“听起来像是个外国人,是不是?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会是谁,但想查到他肯定不会是难事。我们到警察局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进来坐一会儿,局长想见见你。”
于是知秋走进了警察局,把他的故事对局长再次讲述了一遍,这次叙述详细到每一分钟的细节。局长全神贯注地听着,表示出极大的兴趣。他把从尸体那里得到的东西都交给了他们,还有照片。局长仔仔细细地盘问了一番,问他今天在发现尸体之前和之后都干了些什么。
“顺便问一句,”局长说,“你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年轻人——他到哪儿去了?”
知秋环顾四周,仿佛觉得叶凡先生还在附近。
“我真不知道,完全把他给忘了。我给你们打电话的时候,他一定已经跑了。”
“真奇怪,”局长一边说,一边把叶凡的名字记下来。
“但他不可能知道任何尸体的事,”知秋说,“他受惊不小,都快吓坏了,所以才会跟着我回来的。”
“不管怎么样,我们得调查一下他,这是我们工作的流程。”局长说。知秋正准备说这只会浪费时间,突然意识到他口中所有的故事很可能都在“调查一下”的范围内,所以一句话也没说。然后局长继续说:“好了,知秋。恐怕我们得让你留下来住几日,好方便找到你,你怎么想?”
“哦,我完全理解。我想我最好在xx村找个地方住下来。你完全不用怕我会跑掉,我十分乐意参与办案呢。”
警察们看起来有些不以为然。谁都愿意在一宗谜案起到哪怕是微弱的作用。顾鹏飞警察谨慎提议说,温暖旅社挺好的,有便宜又舒服。
知秋笑了,突然想起他这位侦探还身兼新闻报道的差使呢。“侦探知秋在温暖旅社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我对温暖旅社没兴趣,”知秋坚定的说,“这里最好的宾馆是哪家?”
“辉煌大酒店是最大的。”局长说。
“那我就住辉煌大酒店,要找我的话就去那儿吧。”知秋一边说,一边拎起他的背包准备走。
“顾鹏飞警长会开车送你去那里。”局长说,然后冲顾鹏飞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知秋开心地说。
几分钟后,车把他载到一个美丽的海边广场,看上去像是儿童玩具制造商的杰作。宾馆的玻璃门廊上都是热带植物,接待大厅上的穹顶很高,被镀金的柱子撑了起来,下面则是海洋般的蓝色地毯。知秋走过这片光彩夺目的布景,丝毫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对前台接待人员说,自己想要一个大床房,要有私密的浴池,还要能够在一楼看到海洋风景。
“恐怕,”前台接待人员轻蔑地瞥了一眼他的背包和鞋子,“我们所有房间都住满了。”
“不可能,”知秋说,“这才是早夏呢。把你们的经理叫来,我要跟他说话。”他心意已决,在最近的沙发椅上坐下,招呼来一个侍者,向他要了一杯酒。
“你也来一杯吗,警长先生?”
警长谢绝了他,解释说警察的职业让他在上班时间对此有所约束。
“那就改天吧。”知秋笑着说。
顾鹏飞警长看见前台人员在招呼侍者过去。他微微咧嘴笑了,然后轻轻地走上前去,说了几句话。不久,前台主动就过来找知秋,笑得非常谄媚诚恳。
第十八章 舞厅
“尊敬的客人,我们可以给您安排住宿。一位客人刚刚告诉我们,他在第一层的房间今天空了出来。那房间可以看到海滩风景,我想您一定会很满意的。”
“有私人浴池吗?”知秋无动于衷地问。
“哦,有的,还有阳台。”
“好极了,”知秋说,“房间号是?我想,里面应该有电话吧?好了,顾鹏飞警长,你知道在哪能找到我了,是不是?”
知秋对顾鹏飞友好地笑了笑。
“是的。”顾鹏飞警长也笑了,他的笑容另有原因。如果说知秋点酒为他自己赢来了辉煌大酒店的一间房间,那他的一小声“警察局局长的朋友”则为知秋赚来了海景、浴池和阳台。这最好不要让知秋知道,不然知秋会不高兴的。
奇怪的是,在知秋给《xx报》打电话,告诉他们地址的时候,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死者的样子。甚至在他享用辉煌大酒店的奢华晚餐时,这个形象也挥之不去。
知秋从餐桌起身,去了一间很大的厅堂,正厅中间的地方空出来让人跳舞。平台一边被小型交响乐队占据着,房间的四周摆满了小桌子。客人们可以在那里喝咖啡或是喝酒,并可以观赏舞蹈。他找了个地方坐下,点了杯蓝山咖啡。舞池里显然是一对专业的舞蹈演员,正在表演着舞蹈。那个男人很高很英俊,顺滑的头发紧紧地贴在头上。他的脸看起来不太健康,嘴巴很宽很忧郁的样子。那女孩穿着一件夸张的印花绸缎礼裙,胸衣很壮观,长袍也同样壮观。随着音乐的节奏,她在她舞伴的手臂里旋转着,脸上写满了伪装出来的羞涩。知秋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映入眼帘的长裙子和服饰——甚至还有鸵鸟毛和屏扇。就连羞涩的样子都有人模仿,但那明显仅仅是模仿而已。那看起来纤弱的腰身是女装设计师昂贵的杰作,而并不只是靠狠心的束缚成的。知秋想,“男人们清楚地知道,只需要把胸衣和长袍解开,里面就是短裙,然后就得手了。这就是你需要做的,而钱就在口袋里。游戏就是这样,每个男人都应该知道游戏的规则。”
伴着乐曲终止的音符,舞者停下了旋转的脚步。在一阵不那么激烈的掌声掩盖下,演奏者们忙着调音,准备开始下一轮的音乐。然后,那位男舞者从附近的桌旁挑了一位舞伴,那个穿印花绸缎礼裙的女孩则顺从了房间那头一个矮胖子的召唤。一个淡蓝色衣服的金发女孩从舞台旁边的桌旁站起来——给自己找了一个老舞伴。其他的客人们也都起身了,跟自己的舞伴门下了舞池,随着下一首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知秋招呼侍者过来,又要了一杯咖啡。
男人,他们就沉浸于这样的幻觉,幻想女人这一辈子全部的喜怒哀乐都仰仗于男人们的欣赏和嘉许。但男人们会喜欢残酷的现实吗?不会的,知秋有些苦涩地想,当一个人过了最初的青春期就不会了。那边的那个女孩,正在一群看上去有家有室的男人中间卖弄性感,而她终究会变成邻桌那个空虚老太婆的样子——除非她现在就是开始找点什么东西充实自己的脑子,当然,这是在假设她还有脑子的情况下。可这样的话,男人就会觉得她让他们不安。
那个“空虚老太婆”是个消瘦的女人,化妆浓得让人心酸,衣服时髦得夸张,简直让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都难以穿出门。这个女人早就引起了知秋的注意,她看起来那么容光焕发,像是个激动的新娘。她是一个人来的,但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因为她一直不停地在房间里张望,特别是冲着舞台旁边舞蹈演员们的那几桌打量。不过现在,她似乎有些焦急了。她那戴着华丽戒指的手正在紧张地发抖,一支接一支地点香烟,不是为了抽,而只是为了把它捻灭。她把香烟吸到一半就熄灭,然后从手袋里取出镜子来,整一整她的妆容,坐立不安,然后再拿出一支香烟把这个过程又开始一遍。
“在等他的舞男吧,”知秋猜测着,对此有一半的同情加一半的厌恶,“我猜,应该是那个嘴巴像青蛙一样的男人吧。他看起来似乎有更中意的目标了。”
侍者把咖啡端了过来,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把他叫去了。
“林克今天晚上不在这儿吗?”
“不在。”侍者看起来有一些紧着,“不在,他今天肯定不会来的。”
“他难道病了吗?”
“我想应该不是的,经理只是说他今天不会来。”
“他没留下什么口信吗?”
“我不知道,”那侍者的脚步不安地抖了起来,“要不我另外给你找一个……”
“不,不用了。我已经习惯了林克。他的舞步比较适合我。没关系。”
“好的,谢谢你。”
侍者惊慌失措地逃了出去。知秋看见他跟领班说了几句话,并耸了耸肩膀,眉宇之间有股意味深长的感觉,这很让知秋生厌。如果一个人不结婚的话,会落到这步田地吗?在侍者面前,让自己沦落为公众的笑柄?知秋又瞅了那女人一眼,她正起身准备离开舞厅。她的手上戴着一枚结婚戒指,但显然婚姻不能挽救一个人。单身的,已婚的,丧偶的,离异的,大家最后的结果都差不多。知秋有些发抖,突然觉得受够了这个大厅和舞池。他喝完那杯咖啡,到另外一间小一些的厅里去了。有三个胖女人在那里聊天,谈话内容不外乎是生活,疾病和孩子,话题没完没了。“可怜的徐梦丽——自从生了一个孩子之后,就什么都不能干了……我话说得很绝,我说:‘你要搞明白,要是一个月没干完就走的话,可别想在我这儿拿到钱’……一个星期只有几百块块,医药费就要几千块……你瘦了好几斤,我几乎都认不出来……你可不能跟那些神经兮兮的人争执什么,那只会让事情更难。”
第十九章 空无一人
经历了这样可怕的事,对于一般的人来说,一定会把他所有的睡意都赶走。但知秋却在他一层的卧室里——有浴室、阳台和海景——美美地睡熟了,而等他起来去吃早饭的时候,胃口又变得焕然一新。
他要了一份《xx报》,仔细阅读头版上关于这个案子的消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早上好啊,社长。”
“世界太疯狂了,”知秋叫道:“夏想,你怎么都来这儿了?”
“坐车来的,”夏想简短地说,“他们找到尸体了吗?”
“这事谁告诉你的?”
“有人告诉我呗,所以我就赶了过来。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吃早餐?”
“当然可以,”知秋说,“你过来用了多久?”
“从侦探社那过来用了十二个小时。”
“你说他们找到尸体了吗?”
“至少我还不知道。”
“想想他们也不可能找到,海滩上西南风正卷起大浪呢。真是讨厌,没有尸体的话,就没办法做任何检查。必须找到尸体,就像人们常说的一样,‘寻尸’行动。”
“不说,说真的,”知秋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谁告诉你的?”
“《xx报》的记者打电话给我,说社长你发现了一具尸体,问我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我说我一点儿也不知道,然后我就挂了电话,然后我就来了,而且记者也来了。我想着就是记者给我打电话的原因吧。记者是个聪明人——总是会在现场出现。”
“那我猜,是记者告诉你在哪能找到我的。”
“是啊——他好像什么都知道,这可真让我伤心。想一想,我得问《xx报》的人,才能知道自己的社长跑哪儿去了。记者似乎什么都知道。这事怎么会上报纸的?”
“我自己给他们打电话的,”知秋回答说,“制造公众知名度,你知道的。”
“是啊,”夏想一边表示赞同,一边将面包塞进嘴里,喝了口牛奶,“所以你就打电话给他们,把所有可怕的细节都告诉了他们?”
“当然了,这是我脑子里的第一想法。”
“社长你真是个做事的好料。”
“这是肯定的。”
“我能参与进来吗?”夏想问。
“你觉得呢?”
“社长总是会让个人因素参与进来,”夏想抱怨说,“反正我现在能说的就是,你欠我的,你得补偿我。现在就告诉我所有的细节。”
“讲故事讲得我都累了。”知秋执拗地嘟囔着。
“等警察和报社的朋友们都跟你谈完,你会更累的。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撇下记者。他现在正在大厅里。《AA报》和《BB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