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过一人一身,又如何能随叫随到呢”
莫流香愣了下,沉吟问:“大师有何指教,还请明示!”
圆缺大师点点头,缓缓笑道:“公子少年得意,能知急流勇退本是豁达明智。但在此风雨飘摇之际,却显得不免有些虚乏之意了!公子怀才极至,能收心养性自是好事。可惜!在盛世之时自是高雅通透。但于乱世,即便可视名利如浮云,可如何不思及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如今公子已然名在尘寰,即便你甘心隐忍,旁人又如何容你卧于肘侧!因而,依老衲之见,公子虽尚需内敛锋芒,却不应使锋芒消融。毕竟,一人势微,众人势大。公子身负奇才,又难得有济世之志,何不广寻同道,共襄盛举呢!即便公子真的无心繁冗,日后大可择一良善代劳,自己也能常常于旁匡扶,也不失美态。切不可如令尊一般,虽保一卵不破,但正巢却将毁啊”
莫流香心里转念,缓缓道:“大师金玉良言,在下深感获益匪浅。只不过,在下毕竟年轻德浅,如何能令贤达英豪甘心委身!所以,大师所言在下恐尚还力有难及啊!”
圆缺大师摇摇头叹道:“哎!公子所言差矣!公子学冠古今,岂不知楚霸王草野为首,三千子弟的壮志雄心几成一代伟业!又有汉高祖百余孤匪,树汉家数百年深根!如今公子并无楚霸王当年之骄奢、狂悖,依远胜汉高心胸狭隘,怎不可建功立业!况公子如今名震江湖,多少英雄豪杰对你心向。若你可登高一呼,老衲相信以公子之能必可建功于众生。只是公子应牢记宽于人,严于己!方能德服人心,合众之诚,扶狂澜之即倒啊!”
莫流香恭敬点头道:“闻大师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让在下心怀畅通。日后在下若能稍有成就,必当再来拜谢大师今日教诲!”
圆缺大师微笑点头,又缓缓道:“公子,老衲尚有一言相劝,不知公子可愿一听”
“晚辈恭听教诲!”
“教诲老衲实不敢当,只是于公子数年经历,老衲却也略有听闻所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绝非一人一意可以概全。公子虽学达天人,心明如镜,但毕竟也身在凡尘,难免为世情所迷。若公子不能真正于人于己以诚相待,那又如何才能看到世间真情,明辨真实若何呢!”
“大师所指!”
“哈哈!公子聪明绝顶,何须老衲点名!老衲方外之人,本不可轻谈情意之事。但于尘世中人,一生若能得一真心之人,那又何其可贵!公子惠人,许多事本无需老衲多言。只是观公子本已根源深厚,只是难脱一己臆测之思。何不放开胸怀,去感受一下擦身人事。真情实意不过稍纵即逝,应把握时机,不可太过偏执,以致误人误己啊!”
莫流香心里一颤,他当然知道大师意指为何!可问题是,很多事情并不是旁人可以了解的,他又怎么能对人解释!无奈的叹口气:“大师良言,在下必当谨记在心!多日来多谢大师照顾,在下等今日就此别过。日后有空,在下必定再来恭领大师教诲!”
“公子一身干系重大,世事繁重,但还应擅自珍重才是啊”
莫流香一行三人离开龙隐寺,回到府里听官家说官差果然来过。而他依照莫流香嘱咐说主人不在,拿了千两银子打发了。莫流香点头赞了几句,又吩咐说不必告诉别人自己回来了,以免有什么麻烦
连续几天,莫流香几乎全心全意投入在钻研七绝秘籍里。这次龙隐之行又学到了三门武学,对他的武功可以说又提高了一个层次,似乎对七绝武学也更能领悟了一些。可是,真的结合起来又好像显得似是而非!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冒出了个奇异的想法。可仔细想想,又似乎还有很多疑惑,一时不敢轻易明确!
坐在前堂饮茶,莫流香仍思索着七绝秘籍中的疑难。见何正匆忙进门,脸上有些急切表情,当即问:“何兄,怎么这么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兄弟,我你猜我遇到谁了”
莫流香心里一动,缓缓道:“天大的事有人扛着,何兄别急,坐下慢慢说”
何正缓了口气,讲出今日街上的遭遇
何正搬到白府以后,最初每日无所事事,大多时候跟莫流香切磋一下武艺。可他本身武功与人家相差太远,人家教自己的也都不是一时半刻能领悟的。莫流香有心传他武功,当然也不会一股脑硬塞。
而何正除了钻研武学,其他时间也不少。他自觉不能在人家这白吃白住,总得干点什么,于是主动承担了府里采买的事情。今天一大早他上街,突听后面有人招呼!回头一看,竟然是殷慕情和慕容金胜!
当时他心里便不禁打鼓,对慕容金胜的邀请本不想去。可又怕惹两人怀疑,只好跟着在附近的一家茶楼坐坐。
闲聊间慕容金胜果然含沙射影涉及了些有关莫流香的话,而何正近来进入白府在杭州很多人知道,他只能故作镇定,顾左右而言他,而慕容金胜似乎也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分手以后,何正一路小心翼翼回来。到了门口仍未见有何异常,才算心里稍安!
莫流香听完淡淡道:“无妨!既然他们没什么发觉,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何兄也不用介意”
“兄弟,其实其实我心里一直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可不说憋在心里也实在难受!兄弟,殷女侠对你可真是一片诚心诚意的,你这么骗她,我感觉也不太合适。你看是不是”
莫流香淡淡截口道:“何兄,小弟身上如今担负了很多问题,在一切不能确定稳当之前,我不能再惹更多麻烦。以后如果再遇到什么熟人,你只要记住小心说话就可以了!”
“可是”
正说着话,白玲珑带着两个丫头大包小包欢天喜地的进了门。
莫流香见了皱眉道:“玲珑,你怎么又乱花钱了!你不是不知道,最近风声紧,家里的积蓄又已经不多了。你再这么大手大脚,过几天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白玲珑本来满心的欢喜,可一进门就迎来莫流香劈头一阵数落,脸不由一下子耷拉下来:“干嘛啊!刚进门就训人!人家不过是大哥你整天都只这两件衣服,上街转转想给你多买几件。你看,这都是给你买的。人家一片好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干嘛还训人啊!”
看着她一脸的委屈,莫流香无奈叹口气劝道:“玲珑,大哥不是想训你,大哥也是没办法!你看,家里的积蓄已经越来越少了,咱们现在就只能是坐吃山空。还有这么多人要过日子呢,你再这么没有节制可怎么行呐!大哥并不是舍不得你花钱,可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咱们应该能省则省。有钱的时候,大哥不也从来没所过你不是”
此时外面家丁来报“公子,外面来了一男一女求见”
“什么人?”
“那位小姐自称姓殷”
莫流香眉头一皱,何正惊道:“怎么会”
莫流香摆摆手道:“何兄不用急,他们是跟着玲珑来的”
白玲珑奇道:“我?”
莫流香缓缓道:“行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看来是避不过了!请两位进来吧!”
家丁去后,莫流香对两个丫鬟道:“你们两个先陪小姐回房去,没我的话,不许出来”
“是,少爷!”
“大哥”
“回去”
白玲珑见他坚决,也只好一赌气往后院走去。
何正皱眉道:“兄弟,他们”
莫流香摆摆手截口道:“何兄,一切随机应变”
两人坐下不久,家丁已经领着殷慕情和慕容金胜进来。两人看到莫流香皆心里惊讶,虽然意外见到白玲珑,也知道跟着她可能会遇到莫流香。可见她走进数月来闻名江南的白府,两人已经大为好奇,再见了莫流香更不免一时难以反应!
屏退家丁,莫流香看都未看两人一眼,只淡淡道:“两位请坐”
对他的漠然,殷慕情心痛如绞:“香儿,你你不认得我了我”
莫流香淡淡截口道:“两位,在下是这白府主人,白末流。不知两位此来有何见教”
殷慕情刚想说话,慕容金胜拉住她,冷冷看着何正笑道:“何兄!恭喜你找到了个好东家啊!”
何正一阵尴尬,不等他说话,莫流香淡然道:“在下不久前偶遇何兄,彼此相谈甚欢,遂不揣冒昧请来家中作客!我等凡俗间义气朋友,自是极易倾投!似阁下这般超然高士,在下便不敢高攀了!”
慕容金胜冷笑声:“刘公子”
“在下白末流”
慕容金胜一滞,点点头道:“好!白公子,在下二人路经杭州,听闻白府上下皆积善之人,对江南灾民极多恩泽!此次慕名造访,还请原谅冒昧!”
莫流香淡然道:“在下只是稍尽为人本分,哪里谈到什么恩泽,阁下这是过誉了”
殷慕情强忍着眼泪不让流下来,哽咽道:“香儿,姑姑知道,你心里苦!姑姑给你赔不是,姑姑不逼你当什么盟主,也不会逼你干你不愿意的事。姑姑只求你别不认我,好吗!要是你心里还过不去,姑姑在这,你打也好,骂也好,只要你别再气姑姑,姑姑怎么都没关系的!”
莫流香忍着心里激荡,淡淡笑道:“殷女侠言重了!在下一介俗商,只因见这西湖附近环境清雅,才僻居在此只图个清静!两位若只是为了找人,实在对不起,在下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慕容金胜此时心里不禁有气,漠然道:“公子何必拒人千里呢”
“难不成,阁下以为在下应该远接高送?”
“不敢!在下素闻公子乐善好施,为人豁达!岂不知人之一生应重那情义二字,如今至亲在前本应欢聚,又如何冷淡至此!”
莫流香淡然道:“阁下之言未免匪夷所思!在下到杭州不过数月而已,身边只有舍妹相随。而何兄也只不过近日结交,阁下所言至亲,恕在下不解尊意”
殷慕情已经难忍泪水滚下,凄然道:“香儿!姑姑知道没照顾好你,姑姑也一直很后悔!这两年来,姑姑四处苦苦找你,不管受多少苦,姑姑只想能看到你平安!香儿,你气姑姑,不原谅姑姑都没关系,可你千万不要不认我。香儿,姑姑如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如果连你都不理姑姑了,那以后姑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香儿,姑姑求你了,行吗”
莫流香此时心里也是无比酸楚,只是他不得不强忍着,依旧淡然:“殷女侠的遭遇,在下极感同情!只不过,在下白末流,实非你所找之人,实在对不起!不过在下还想劝你一句,缘起缘灭皆由天定。既然对方执意离去,便是你们缘分已尽,强求无益。不妨多为自己考虑,免得误人误己!”
“你烦姑姑了?香儿,难道两年来,你从来都没再想过姑姑?你真的已经不想再要姑姑了?”
“哎!往事如烟,微风拂过,云烟已散去,又何必太过执迷!而且,如今物是人非心不复,即便让你找到了,又能如何呢”
殷慕情心里突然一阵空白,颤抖着双唇,已经是再说不出话了
一旁慕容金胜一直强忍着怒气,此时看了殷慕情那绝望的表情,更是再也忍不住一掌拍随了旁边茶几喝道;“慕情,既然他如此绝情绝义,你何必再为他伤心!草木尚知受人浇灌当灿烂以报,这人枉读诗书,空怀一身绝学,却不知人间情义!我看他如今在外的善名也不过是欺世盗名,徒有其表。似此等薄情寡性之徒,你应庆幸可早一日看到其真面目!你便当以往不过一场梦魇,不要再为他牵肠挂肚了”
莫流香轻轻拍手笑道:“好!非常好!阁下说的对极了!对薄情无义之人,又何必牵挂于心!如今似阁下这般情深意重之人才是最值得期许,我等又岂能比拟!哈哈”
“你,好你个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凉薄之人!今日我虽自知非你敌手,可也要好好教训你一下。打醒你,让你知道情为何物!”
慕容金胜双拳紧握,刚要上前,突然殷慕情伸手拉住他,轻轻抹去泪水站起来淡然道:“是以至此,我也无话可说了!现在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是白末流还是刘香?”
莫流香一阵心痛如绞,可他此时决不能让自己心软,当即一字字道:“白末流”
殷慕情脑中一阵晕眩,强忍着痛心,淡淡笑道:“好!很好!白公子,今日我二人冒昧来访,本是想要寻回我那可怜的侄儿。但如今我见他已非比曾经,再也不需我照顾,我也可以放心了!但请白公子转告我那侄儿,我并不怪他对我无情!毕竟是我先对不住他的,我只希望他日后可以处处小心,再也不要轻易涉险。能看到他平平安安,我殷慕情此生无怨了!”说罢,殷慕情掩面转身奔出门去
慕容金胜气的浑身发抖,指着莫流香颤声道:“你你你好啊你!当年你爹害的慕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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