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两个关起门来还可以有商有量,可是一旦这篓子捅到上面去,陈书记会吃这只死猫,背这个黑锅吗?你高氏还能有任何立足之地吗?”
高志远心知左承尧说的全是实话,他面上的笑意一点一点退去,这件事情的后果有多严重他并不需要左承尧来提醒,其实在他第一眼看到那个报道标题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快刀斩乱麻解决掉这个问题。但他不愿意在左承尧面前承认纰漏,免得给他留下把柄。
他兀自强撑着,“左总,话不要说这么过,整件事也许是误会也未可知。”
“误会?!”左承尧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扯住高志远的衣领,把他拉起来,“高志远,如果你解决不好这个麻烦,那么就只有我们九州亲自出手了,那个时候,我不担保能保住高氏的利益。有一个词叫壮士断腕。”
高志远推开左承尧,整了整衣服,目露凶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也知道有一个词叫投鼠忌器。左承尧,你不要以为和小歌出去玩了一趟感情好了就可以翻脸不认人。信不信我分分钟可以让小歌离开你。”
“要不是看在小歌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和你说这么多?总之我给你半个月时间,把这个麻烦摆平。如果下次我再看见这种报道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谁的面子也不给了。”左承尧顿了顿,最后一字一句的强调了四个字:“包括小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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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高志远怒火冲天的回到高氏集团。% し
他一进董事长办公室就按下内线电话吩咐:“把顾思源给我叫上来。”
顾思源很快领命跑上来。
门刚一关紧,他还没站稳,高志远就狠狠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顾小三你是怎么办事的?!”
顾思源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凭白挨了一巴掌,半边脸都是手指印。但他并没有生气反抗,仍是低着头保持毕恭毕敬的姿态,“高叔,我哪里做错了惹您发这么大的火?”
高志远这一个耳光打完了,刚刚在左承尧那里受的一口恶气也消除了三分,他问道:“环评小组那个劳什子教授的事当初是你负责的?”
“环评小组?新机场的环评小组?”
“你说什么环评小组?眼下除了新机场航空城的项目,还有哪个值得我这么大动肝火?”
“哦,那就是苏教授了。是的,当时是我经手帮他安排女儿出国读书的事。怎么,高叔,现在出了什么纰漏了吗?给他女儿读书的钱我是洗干净了的,从离岸的空壳公司转手,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不是钱的事情,是这个苏什么的教授嘴巴不严,把整件事情泄露出来了。还被一个小记者抓住写了篇稿子想要曝光。”
“怎么会这样?这件事曝光出来对他也没有一点好处。”顾思源有些惊讶,但他很快调整语调安慰道:“不过高叔你也不用太生气,就算有记者乱写我们给他好处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找一个下面的小员工做替死鬼就好了,就说是他的个人行为公司不知情,再雇点水军引导舆论,上下做做公关,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大的风波。”
“你懂个屁!要是有这么简单左承尧就不会找上我了。当初我不是只让你叫那个教授帮我们高氏邻近的地块润饰一下,倾斜一点吗?你是怎么办事的?那个什么专家竟然彻底篡改数据,把一个很不适合做机场的地块搞成了最适合的。你看看左承尧给我的这个报道里面怎么写的?最极端的情况可能造成飞机失事!这种级别的选址失误爆出来会毁了整个航空城项目的!”
高志远把整份报告劈头盖脸的向顾思源扔去,纸页打在他的脸上,差点伤到眼睛。
顾思源一动不动的硬生生挨了这么一下,不愠不怒的从地上捡起报告,快速的翻阅了两页。如果真像高志远所说,那确实不是简单找个替死鬼就能解决的事情,毕竟简单润饰和完全篡改是有质的差别的,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看完之后,他也大惊失色的说:“我明明没有叫苏教授做这么绝的?这种书读多了读死了的人怎么这么实心眼,连稍微倾斜和彻底修改都分不清。高叔,那现在怎么办?绝不能让这件事泄露出去,至少在新机场运营前,高氏收回投资前不能曝光。集团为了吃下这么大的项目,本来资金链就很紧张了,如果再有这么大的丑闻暴露,高氏会、会很危险的。”
“集团的资金情况我难道不比你更清楚吗?还用顾小三你来提醒我?!”高志远破口大骂。
顾思源垂首而立,“是,高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高志远坐在老板椅上,点燃一根烟,他狠狠的吸了一口,“那个小记者那边暂时被左承尧压下去了,这事爆出来对他们九州也是重大损失,我相信他应该能处理干净不用我们担心。棘手的就是这个苏教授了,要想办法让他闭上嘴巴。”
他停了片刻,想了想:“思源,你马上找到这个苏教授,查清楚他还有没有向其他什么人泄露这件事,以及他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将功补过。航空城的项目绝不能毁在这种小渣滓手上。”
“是,高叔,我知道了。”
“如果这次再出了什么岔子,你就不用再来见我了。”
“高叔,您放心。”顾思源恭谨的应承着,然后默默的退出房间。
高志远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烟雾缭绕间,他的面目显得越发狰狞。他没有想到这大好钱景竟然被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专家蒙上了一片阴影。
当初他也不过只是想走一步闲棋,贿赂下这个教授,为新机场的选址有利于高氏集团增添一点砝码而已。这种事情这么多年来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有时候还立下奇功。这种环评,数据排列组合下,他们那些专家妙笔生花下,倾向性就完全不一样了。说穿了,也无伤大雅。谁知道这个该死的苏教授难道是第一次拿这种钱吗?竟然帮高氏帮到这种程度,他只需要他把白渲染成灰,没叫他干脆染成黑啊!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他们现在如此被动。
当然,改了也就改了,横竖不是这姓苏的来这么一手,高氏集团当初拿下航空城项目的胜算也低了几分。但这头猪蠢就蠢在竟然还把这消息泄露出来。亏得左承尧反应迅速,把这件事情暂时压了下去,不然他就前功尽废了。
高志远一根烟抽完,他把烟蒂狠狠的摁灭在烟灰缸里。
凡是挡他财路的,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他不介意再多一个苏教授。
只要查清楚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手尾麻烦,这位姓苏的就不要怪他翻脸无情。
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牢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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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左承尧回家的时候,卧室的灯还亮着,大概又是高歌在等她。
他觉得她很笨,看不清楚人心,分不清好人坏人,也总是容易忘记旁人对她的不好。还喜欢愚蠢的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就好比现在,留这一盏灯,等他。
左承尧想直接去客房睡觉,可走到门口了,不由自主的又还是推开了主卧的门。
其实只是灯还亮着,高歌人却已经睡着了。
她歪倒在床上,双耳还挂着耳机,ipad从手中滑落在棉被间,早已停止播放自动锁屏了。
他伫立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有一种人到了七老八十,眉宇间都还带着一股天真的气息,高歌也许就是这种人吧。其实她早已不是七年前的那个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少女了,脸颊消瘦许多,蜕变成了一个清丽的女人。他也无数次的在床笫之间知晓了她现在身为女人的妖娆,一次次的令他丧失理智,恨不能将她分拆入腹、揉进怀里。
但每每看着她入睡的模样,他都没来由的觉得她是如此的天真与无助,一如孩童,扯动他掩藏在神经最底层的那一丝怜惜。
他觉得自己又快要叹息,她这样睡觉怎么会舒服?明天会失枕、脖子疼的。
左承尧不免放轻手脚,俯身小心翼翼的帮她把耳机取下来,把ipad拾起来放在床头柜上。又温柔的把枕头放平,让她睡得舒服点。
只是这几年来高歌睡眠一向浅显,即使左承尧动作已经足够轻柔,也还是惊醒了她。
她初初从睡梦中醒来,尚有点恍惚,半抬眼皮模模糊糊的问道:“你回来啦?”
左承尧并不想扰她清梦,简短的回答:“嗯,你继续睡吧,我去书房还有事。”
说着就想速速离去。
也许是还没有完全恢复神智,半清醒的高歌脱口而出:“最近这么忙吗?”
左承尧走到门口,背对着高歌,“嗯。睡你的不要管我。”
高歌知道自己应该习惯这样的失望,但不知怎的,她又加了一句,“你……你不要老熬夜,注意身体。”
左承尧听了在门口略微停了一下,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径直将卧室门带上关好。
高歌看着他的背影和在她面前毫无感情合上的门,一时睡意全无。他曾经对她说过,最讨厌她装作善解人意的伪善模样,她又何苦一次次的惹他厌烦呢?
她双手抱膝坐在床上,这么多年来,她为什么总是学不聪明呢?
谁知隔了没多久,她正自怨自艾间,卧室门却被再次打开了,是左承尧去而复返。
高歌惊讶的抬头望着他。
他的语气仍是惯常的那种不冷不热:“星期六你有时间吗?”
在高歌的印象中,左承尧极少有询问她意愿的时刻,通常他只下命令。
她有些错愕的说:“有,周末一般都休假。”
“挑一条好看的裙子,礼拜六陪我去参加一个拍卖会。”
“拍卖会?哦,好的,我知道了。”
高歌还想再问两句,但左承尧说完却又立即关门离开了,剩她留在原地,不知该为他这个奇怪的邀约或者命令感到高兴还是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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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左承尧没头没尾的在半夜突然留下这么一句,让高歌陪他去参加一个拍卖会。
到底是什么拍卖会,高歌免不了自己略略打听一下。
她本来就是搞艺术的,本市也不是一个拍卖市场多么发达的城市,稍微询问一下就知道周六的这场拍卖会应该就是谢氏家族基金组织的当代艺术品慈善拍卖专场。
不打听还好,一听说这个拍卖会里的竟然有她最喜欢的现代画家刘野的作品,高歌简直惊喜不已。
要不是她太知道自己和左承尧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怪异关系,要不是她从未在左承尧面前提起过她最爱这个画家,她都快要误会这是左承尧专门为她安排的了。
这次要拍的刘野的画是《温柔地杀我》,《rmaid》,和《小拇指》,为此高歌还特意挑了一条红色鱼尾裙迎合他早年画作中的那个小人鱼。
当然,应当没有任何人会发现她这隐秘的应和,这也只是她小女生无聊的小意趣而已。
星期六这天,高歌早早打扮停当,甚至还淡施脂粉,左承尧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她分明在他眼睛里发现一抹惊艳的光。
他绅士的向她伸出了手,她款款的站起身来挽住他的手臂,眼角的余光扫过梳妆镜,里面映照出两人相依偎的身影,她不禁想:如果,没有那些前尘往事,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他们也能是如此相配的一对,不是吗?
两人到达会场的时间尚早,拍卖会还没有正式开始,高歌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想先去看看展示出来的待拍品。
左承尧陪着她一起去看画,高歌当然是直奔刘野的那几幅,左承尧也就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其实左承尧对这些当代艺术一向不感兴趣,他这么多年来都忙着生存,忙着赚钱,忙着报仇,并没有多少时刻能够停下来欣赏这些看起来不知所谓的“艺术”。当然,在社交场上,你要是个艺术爱好者,他也可以同你从塞尚、梵高一路讲到蒙德里安、白准南。但那只是知识、谈资,从不是爱好。
但今天,当他和高歌并立站在刘野的这幅《温柔地杀我》面前,他突然觉得自己即刻了解了高歌对它的感觉与喜爱。他们没有交谈,但他就是知道。
画面上是一个穿红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