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起回来了!然后又问了我妈的情况,我没告诉他癌的一情,他还是多感叹的,说等会儿和我一起去看看。
我说好啊,然后问他这是回来探亲么,要耍多久。小五说这次可以耍一个月,然后又说,若是结了婚,每年有两次探亲假。我说哦,然后一边夹菜吃一边说,你怎么会去当兵呢?小五说,我想锻炼锻炼自己。还是大姐夫帮忙的,是从他们那边走的,你看我的户籍都改了。说完掏出身份证给我瞧。我一瞧,还是吴长寿这个名字,却连省籍都变了。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出来的。
我望了望春花说,前两年都没咋见你春花姐呢,她也结婚在这个地方吗,你姐夫做什么的?
小五撇着嘴说,他?他就一收垃圾的!你看到我三姐夫被人揍成熊猫样了吗?是我去派出所把他取回来的
29。钢材生意
我说春花姐的老公吗?不是说他是做钢材生意的?
小五说,什么钢材生意!就一砣子,小偷哥儿!你倒是他在做正经生意啊!哪有来钱那么快的!他是在偷油抹嘴,说起来我说多了他们都不爱听,夜路走多了早晚会遇到鬼,这不我三姐夫捱了!
我眨眨眼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小五凑着我耳朵边继续说,他们白天到晚就到处瞅哪有废钢材,再收过来卖给别人。
我说挺好的啊,没不正当啊。
小五说,表面上看是。其实你不知那一堆钢材岂码就是上几吨重,他们就是在过秤上面耍花样,然后卖出去了后,不都堆在露天坝里吗,又叫人去偷回来。我三姐夫太老实了,被他专门喊去偷那个。结果被逮住了,让人给打得死去活来,还不能说是哪个喊来干的。一说就全部捅出去了,打烂牙都只能吞下去。我去把他领出来的时候,你不晓得有好遭孽,饿得站都站不稳了!
我说啊!原来是这样!
小五说,可不是么!我看哪天他踩着了挑子,钱砸了就不说了,坐牢也不说了,都是些黑屁P眼,你整我来我整你的,一个比一个狠,早晚命都要玩完!
我呵呵笑笑,换个话题说你三姐夫回来就好了撒,不说这个事了。你看你妈弄的这个酥肉还多好吃的。小五说好吃就多吃点吧。我在外面天天想念家里的菜和~你~们。我笑笑假装糊涂地说小五你这几年变化挺大的啊!小五说,是,以前是不是觉得我跟耗子一样胆小没用?他说,老子现在哪个都不怕!我说真这样那就好了!小五说,咋样,以后让我保护你撒?我说要得!
然后银花姐夹在我们中间来添菜了,将空了些碗又添满,完了还笑着跟我说,小卿,难得碰到一次,要多吃点啊!别象你妈,想吃都吃不成了!
她刚说完就被春花姐白了一眼,一把抢过碗说你就个不会说话,笨手笨脚的,跟你男人是一窝配的!
散席后我坐了会儿,就起身和他们打招呼,小六一边去牵狗一边推搡小五送我。小五妈说哦,把狗牵到点好,保险点,免得咬了屁股。然后也帮小六去踩狗链子,小五和我一起出来了。手里有碗吃剩下的大肥肉,是带给缺嘴儿的。
我说你弟弟的女朋友挺漂亮的啊!小五说嗯,以后这个房子就他们住。我说你呢?听你妈说你多想转业的?小五说,想得很。不过我爸不让转,说能在部队上混就在部队上混,回来捏泥巴没意思。我说你自己啷门想的呢?小五笑笑说,你可能觉得我没啥出息。我的愿望挺简单的:农妇、山泉、有点田。
我听了呵呵笑了,跳过草垛子,甩着手走在田边的小路上,路边青菜叶子大朵大朵的开着,还散着一丝粪和尿的味道。我回头对他说你的愿望多纯的,倒也美好,还不难实现。这房子,这山这水,空气又好,很适合养老。
只是,这样的生活离我比天边的云还要远了。我有很多的事,没有对他讲,是我不愿对他讲。而我想讲的人,却没有心情来听我唠叨。因为,他的心不在我这儿。
我们先到了缺嘴儿家,门紧闭着。我们喊了两声没有回应,我说不在家吗?那先到我家去吧。小五说,缺嘴儿现在老了哦,是五保户哈,还听说他弟弟秋儿有消息了,而且还妻有儿有女的。我说不会吧?十多年都没得消息了!不是说死了吗? … 手机访问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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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买来的婆娘
十多年前,圆缺嘴儿的老娘蒋老太婆还活着时,常趴在她们家的围墙根驼着腰招手喊我的名字,手里总会拿一块热呼呼的叶儿粑,但我只是远远的看她,从来不去拿。那是个脱了牙的老太婆,笑起来嘴是瘪的,满脸树皮似的皱纹,突眼,脸色阴黑,死亡的阴影随时把她笼罩着似的,使她看起来象个阴间来招魂的老婆婆。
但这依然不能阻止我们对院墙边那窝无花果树果实的垂涎。为此圆缺嘴对我们恨之入骨,恼了竟将那株老树连根铲了。
圆缺嘴儿喜欢村里所有的婆娘女人和女孩,那些女人也喜欢他。最有意思的是每个婆娘手里抱着哭闹不停的小孩,一被抱进他的怀里就都不哭了,只是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嘴巴。可他却唯独对我们家的人总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他的兄弟秋儿便不一样了,虽然也是根光棍汉,身上散发着极为浓烈的狐臭,但却不安份得多,他只喜欢年轻女人却不喜欢小孩。他把一屋子泥土墙上贴满了各式的摩登女郎,或红唇的媚眼如丝地浅笑,或是大圈耳环的俯骚弄姿,或是如泣如诉满头银钗的古装美人半遮着面。秋儿一在屋里我们便会跑进他们家堂屋仰着头慢慢地欣赏这些美人。有时候还会探头去他们房间望一望,他们的床上罩的都是黑色的蚊帐,极象现在的蕾丝,墙上的裂缝里还插了木棍用来挂衣服和杂物。他们的屋墙外堆满了柴,边上有一口石磨,一口水缸和一口井,都被小五往里面撒过尿。但总感觉他们那间太过黑暗的屋子里总有那么一抹阴郁的死亡阴影挥之不去。
那时候我们村的老光棍不少。最为有名的是上嘴坡想干他堂妹的何之贵,因为没有干成,反倒声名远播了。然后就是癞子兄弟,是每次停电后被人们拿来开玩笑说成是发电机的对象。再接下来便要属圆缺嘴两兄弟出名了。因为全村的蔬菜瓜果都好象是为他们兄弟而长的。有次我们悄悄去他们家玩耍,揭开那口大锅一看,里面竟然扑出一只*的鸡来,连扑带腾就跳出来吓了我们好一条。小五说狗日的他们家从来不养鸡,这鸡哪来的哇。就是现在,这种偷鸡摸狗的习性依然被圆缺嘴几十年如一日的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用何家村其他男人的话说就是,狗日的两个东西真享了不少齐人之福。不过开始两兄弟倒也过得相安无事,直到蒋老太婆去世后,便干了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那是一个夏天,我正蹲在门坎上数晚归的鸭子,我母亲上山回来才刚搁下锄头,喝了水,洗了把手,伸腰收起挂在柑树上晾晒的腌菜。这时缺嘴儿已嫁出去的大姐桂芝便急急奔过来,她伸出肥手向我母亲招呼,声音听上去很急切。桂芝说,那小婆娘不吃饭,都两天了,我都急得不晓得咋办才好。你又知道我家那两个兄弟,都了打大半辈子光棍了,省吃省用好不容易才买了这个蛮婆娘,跟猴急了似的,哪肯放过她。我想她又不吃东西,身子肯定糟践不足的,熬了些粥给她,刚端到她房里,就见她早昏死过去了。怎么都叫不醒。你不是会掐吗,你去帮我掐掐吧。
我母亲丢下手里的东西二话没说便过去了。小婆娘批头散发的倒在地上,我母亲伸出姆指掐她的人中。不一会儿,她便悠悠的醒了,虽然饿了几顿,身体仍透着结实,圆脸幽黑粗造,她张开惊恐的大眼睛,看见不是男人,这才吱吱哇哇的哭着说了起来。桂芝姨无奈的望了下我母亲说,哎,也不知道她说些啥。我母亲问她这是哪里买来的。桂芝说好象是秋儿拖了个熟人在大凉山那边买来的,不是汉族,是彝族的。
小婆娘唬唬的喝下了那碗粥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我母亲把我吼回家里命令我写作业,写完去洗脚。我说妈你晓得不,今天下午的时候那个女的想跑。我们都追出去了。三叔在山上挑粪都被叫去帮着抓的。那个女的力气好大,又嘶又嚎的,二十多个男的才把她架住了。说完我又小声的说那女的衣服都被撕破了,二个白色的*在空气里甩来甩去的,小五看得目不转睛。 … 手机访问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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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老娘养了个憨包
我妈瞪着我说不要管闲事,快去洗了上床睡。但是那天晚上的月亮却极大极圆,半夜的时候那个婆娘开始嘶嚎,那声音划破了整个村子,逗得一村的鸡和狗叫声此起彼伏,害得一村子的人都睡不着。
第二天星期天,等我们都顶着黑眼圈去,他们家院子里已围了不少女人,鸡一嘴鸭一嘴地和那个女人说话,但那女人只是埋着头坐在地上。桂芝让我去和她说话,她竟也愿意跟我说话,我便牵她去马路上玩,但走了一会儿她便不走了,歪着脑袋望天空,用生绕的少数民族腔调指着空中含糊不清地对我说,灰(飞)机!
小五说,原来她也晓得那是飞机!
然后玩了会儿我们厌了,便送她回去。回去的时候,桂芝从柑子树上晾晒的衣服里取下一件白色的奶罩,问小婆娘要不要带上。我和小五都站在旁边立着,被桂芝吆开了。她说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看这些,然后我们便悻悻地走了。说起来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她。
第二天便来了三个脸长得极长极黑的被小五说是人贩子的男人,他们一边耳上还挂了大大的耳环。我在水池洗脚的时候从花柱洞里看到他们坐在门砍上剥烤红薯。其中一个竟然望到我了,开始扯开喉咙唱起了什么小妹妹的歌,吓得我慌忙提了鞋跑回家将门闩死。小五说你小心点被她们拐去卖了也给老光棍做老婆。
又过了一天,晚上终于没有嘶喊声,我们都松了口气。
但也知道秋儿的老婆黄了。其他男人都幸灾乐祸地说,哟嗬,秋儿的一头肥猪钱就这么打水漂了!
为此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秋儿。我和小五都清楚的记得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一天清早,他和圆缺嘴儿扭成一堆滚进了一个泥塘,在稀烂的泥巴里两人还拼命拉扯一个米口袋,圆缺嘴嘴里含混不清骂着什么,直到村长来才有人将他们拖开。圆缺嘴儿当着一堆人骂他,狗日的好吃懒做,还想偷屋头的米去卖,烂杆撬。秋儿便撸了把脸上的泥巴在众人的一阵嘘笑声中汲着一只拖鞋走出了村子;从此再没有回来过。
当小五说秋儿在外面有儿有女了,我肯定不信。小五说真的,是圆缺嘴儿自己说的,还说要去把他们都接回来呢。说完后我们俩唏嘘一阵,就去我家了。
小五站在外面跟我妈说了会话,我妈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了两声,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小五捏着帽子站了会觉得没什么趣,便要走了。我妈也不留他,在屋里偷偷望到他推了门出去,才站了起来。她说,你们都大了,以后少和这小子扯在一起了。闲言碎语的不好听。
我说你的话忒好笑,现在啥子年代,不要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男未婚女未嫁,就是各自都成家了,不还是好朋友?谁嚼舌头嚼她去,爱谁谁。
我妈说,你是装憨是不是?难道你看不出来小五喜欢你?按理说这个小伙子也不错,忠厚,老实。但是他们家不行,他妈太凶了,你脾气又那么怪,生到一起了肯定鸡飞狗跳!
我歪着嘴只觉得好笑,说还没有发芽你就把以后牵藤的事都考虑上了!难为你考虑得那么周到。
我妈白我两眼说我啥事都不考虑,没心没肺的,老娘养了个憨包!然后她说,李子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来一个?你们是不是闹气了?
32。冬青的男人遭烧了!
我说以后再别提这么个人了,你就忘了吧。我母亲差点跳了起来,惊叫说你们怎么了,安?我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我说,妈,他是高枝,是玉叶,我一个乡坝头的女子,攀不上他。
我妈听了满眼的怜悯,那眼神就象在看路边一株没人要的野草,可怜见地似的。她望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