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置玉从后面追了上来,攥住我的手腕道:“苏荇,你和这些女人较什么劲啊,我和她们只是露水情缘,我爱的人只有你。”
我终是忍不了心头窜上来的火气,猛地抽手,狠狠扇了陈置玉一个巴掌:“你两次被我现场抓包,现在还敢说爱我,你这人有病吧!你以为你可以左拥右抱坐享其人之福?还是你想把你那一个连的小情人挨个拉出来让我阅阅兵?对不起,我不奉陪了!我上次分明跟你说过,你要再闹一回出轨这种事,咱们离婚没商量!”
劈头盖脸地训斥了陈置玉一通,我第一回觉得这么解气。当我要转身的时候正巧迎面撞上了王沁和柳青弋,他们大概是一起来寻我的。
这场面王沁只看一眼便心里有数了,倒是柳青弋,那一双灵动的丹凤眼在我们几人身上来回打量着,虽然察觉气氛诡异,却摸不清状况。
陈置玉挨了巴掌却仍不死心,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却被王沁抢先一步挡住:“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陈置玉,你能做出这种事儿,还纠缠着小荇儿做什么?你这种渣男根本配不上她!”
陈置玉冷冷喝道:“滚开!”
不对女人动手这种基本的绅士风度,陈置玉是没有的。看他的脸色,如果王沁再拦在他的前面,他攥紧的拳头就要挥上去了。
柳青弋站在王沁的旁边,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王沁受欺负。他将王沁拨到身后,镇静淡若地对着陈置玉说道:“从陈先生的口中说出这样的粗话,似乎不大符合您的身份。”
“柳青弋,这是我的家事,你也要来插手?”陈置玉顾忌柳青弋的背景,虽没有直接动手,却也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柳青弋神情间隐迟疑,但一看到王沁求助的眼神,他又收起了犹豫:“王沁是我的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陈置玉听了脸色一沉,看那副阴翳的模样似要发火,但终究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脾气。
他视线往王沁身上一扫,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换上一副冷笑道:“王沁,你还不知道吧,苏荇现在已经搬回家里和我一起住了。你把她当闺蜜,她只是把你当成一个挡箭牌!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其实只是在和我玩欲擒故纵的游戏罢了。”
我听了陈置玉的话,蓦地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这无耻之徒竟把他对我的要挟拿来离间我和王沁之间的关系!但不可否认的是,我确实隐瞒了王沁住回陈家的事情。
我惴惴不安地看向王沁,在心中想着要怎么向她解释。
王沁的反应超出了陈置玉的预料,她听了这挑拨离间的话,非但没有一丝动摇,反而双手叉腰霸气十足地破口大骂道:“我去你大爷的挡箭牌!苏荇要是有这个手腕,她至于被你这个人渣欺负得这么惨吗?我告诉你,你智商负数不要以为别人也智商低,离间计这种手段你还是省省吧。你二次出轨的事实今天我都看在眼里,我劝你趁早把离婚协议书签了,省得大家都闹到法庭上不好看!”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王沁,崇拜之情油然而生,她把我想说却又说不出来的话一股脑倒出来了。
话说到这里,柳青弋也面色古怪地看了王沁一眼,似是被她的彪悍震惊到了。他听王沁提到“出轨”二字,总算对眼前的场面有了认识。
王沁酣畅淋漓地说完,拉着我掉头便走,柳青弋则在后面拖住陈置玉。我们一直闷头走到了滨江公园的大门口,王沁才停下了脚步。
她双手环胸,面色不善地看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搬回去和陈置玉一起住了?”
我瞒着王沁本意是不想让她担心,没想到却被陈置玉当成了武器,当下便不再隐瞒,把当初陈置玉对张存义做的种种事情都对王沁交代了一遍。
王沁听罢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你是不是傻?你当时和陈置玉约定的时候,既没有签协议又没有立字据,就算你反悔了,他无凭无据地也不能上法庭去告你啊!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的,一直委屈着自己?”
我默默地听着王沁的教训,摆出一副诚恳认错的态度,力求获得组织上原谅。
王主席训话完毕,最后总结陈词道:“好端端的聚会,全被陈渣渣搅了兴致,我这就开车早点儿送你回家吧,也省得你再回去看他那副嘴脸。”
“嗯,好。”我点头听训,王主席话,一概都是对的。
我跟着王沁到了停车场,正准备上王沁的车呢,却忽然记起还有一小块蛋糕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
“等等,我还落了东西在陈置玉的车上。”我对王沁打了个招呼,掉头回去取蛋糕。
王沁等我取了蛋糕回来,盯着我手里的车钥匙看了半天,忽然开口道:“这就是传说中amosuluxury公司设计的,镶了一百多克钻石,价值五万多的宾利车钥匙吗?”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钥匙:“是的。”
王沁从我手里取过钥匙,不屑地在手里抛了抛。忽然,她手掌蓦然合拢,攥起钥匙使劲朝着江里抛去!
“诶!”我没想到王沁会忽然扔钥匙,下意识地拦她,“你怎么把钥匙给扔了?回头这车怎么开呐。”
王沁嗤之以鼻,“你都要和陈置玉离婚了,还管他车钥匙丢不丢?这车开不了正好,让他找人吊回去!”
话虽是这样说,王沁手掌摊开,那只宾利的钥匙却还好端端地躺在她的手心里。她拉过我的手,将宾利的钥匙放在我手中,用带有煽动性的语气怂恿我道:“这钥匙我本来是想直接扔的,但转念一想报复陈置玉这种大快人心的事,把你给瞥了似乎不合适。对付陈置玉这种人渣,你不用给他省钱,来,享受一下一掷五万的刺激!”
想到之前陈置玉的种种仗势欺人,绑架威胁,我不禁用力地握住了手中的车钥匙。片刻犹豫之后,我便学着王沁的样子,用尽浑身力气一掷。宾利车的钥匙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华丽的抛物线,落入了滚滚江水中。
虽然这种报复行为有点幼稚,但不可否认的是当我把手中的钥匙抛出去的时候,感觉十分畅快,出了一口恶气。
☆、第六十八章 许个生日愿望
上了车,王沁一拨方向盘往回开,抽空问我道:“你现在住哪儿?”
“我住学校的教职工宿舍。”我怕王沁担心我住不好,又补充了一句:“一个人住一间,挺宽敞的。”
“宽敞有个屁用,学校的破宿舍连个电视洗衣机都没有,你平时吃饭只能去食堂,偶尔想给自己加个餐还没有锅铲,你就过这种憋屈的日子?”王沁恨铁不成钢地瞪我:“你重新找个地方住。”
“这个真不用,”我考虑到住在学校里的话,平时辅导沈冽美术方便,就婉拒了王沁的提议,“我觉得住学校挺好的。省得自己动手做饭,上下班还方便。”
王沁撇了撇嘴,不再劝我。
她将我送到校门口,我提着蛋糕下了车,向她挥手道别。
步入校园后,像踏入了另一个世界。我一个人漫步在林荫道上,学生们也三五成群地从这里走过,他们脸上洋溢着青春和活力。
这些没有经过生活摧残的年轻人们,他们的脸上看不到愁色,正无拘无束地享受着生活。
我一路不知不觉走到了“回”字形大楼,在喜树的掩映中,画室的灯尚还亮着,哪怕是生日这天,沈冽也一直练画到深夜。我摸摸蛋糕,冰袋快化了,生日礼物却还没有送达。
想到这里,我提着蛋糕上了楼。画室里只有沈冽茕茕孑立的背影,看上去很有些冷清,但他只沉浸在自己的画里,甚至连我来了也没有发觉。
见沈冽画在兴头上,我也就没有出言打扰,而是轻手轻脚地将蛋糕随手放在旁边的课桌上,在后面坐着等沈冽画完。
约莫半个小时过后,沈冽画完最后一笔,收笔回头的时候看到了坐在后排的我。
他看到我时,先是眉头略带惊讶地一扬,紧接着因精神集中而紧绷唇角如冰雪消融般化了开来,绽开了破冰般的浅笑:“什么时候到的?”
“刚来没一会儿。”我看沈冽画完,起身到他的画架边看了一眼,忍不住称赞道:“画得不错,这段时间的苦功夫总算是见了效果。”
沈冽倒不是很在意我的称赞,而是一眼看到了我提过来的小蛋糕盒子,扬了扬下巴问道:“那是什么?”
“这个啊……”我把蛋糕盒子提过来,推到沈冽的面前,“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亲手给你做了一块慕斯蛋糕。”说完这句,虽然竭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但我心中却存了一丝邀功的期待。这可不是随便在外面买的批量定制蛋糕,而是我亲手做的,包含真诚祝福的生日礼物。
沈冽弯了弯唇角,平时稍显冷冽的面部线条也变得柔软:“谢谢。”
他取过蛋糕盒,问我:“可以打开吗?”
“当然。”我笑着道:“夏天天气热,我怕蛋糕放不住,来的时候一路上都用冰袋镇着。”
话说到这里,沈冽已经拆开了蛋糕盒子,我便停住了絮絮叨叨:“里面有勺子,快吃吧。”
其实沈冽看着这块慕斯的时候,我心中是微有些赧然的。本来这块蛋糕应该有七寸大小,但正体被陈置玉吃了个干净,剩下的只有一小块。
好在沈冽看到这块寒碜的小蛋糕时,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嫌弃的表情,他拿着勺子,挖了一勺送入嘴中。
“怎么样?”我盯着沈冽脸上的表情,心里有些惴惴地问道。
“好吃。”他简短却肯定地回答道。
听到沈冽的回答,我总算松了一口气。蛋糕虽然是小了点,希望口味可以弥补体积上的不足。
沈冽很珍惜地吃着,每一勺都不敢挖太多,像是怕一下子把蛋糕吃完了。我看着他小口吃着蛋糕的样子,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些酸涩,忍不住劝道:“没关系,你爱吃就多吃点,下次我再给你做。”
“嗯。”沈冽闷闷地应了一声,“你也吃啊。”说着,他便把勺子塞到了我的手里,“你自己做的,还没尝呢吧。”
听到沈冽这句话,我心中忽一酸楚,差点儿落下泪来。
受陈置玉各种闲气的时候我没有想落泪,哪怕是今天,陈置玉再次出轨被我现场抓包,我也没有想落泪。但是沈冽无心的一句,却狠狠地戳中了我的泪点,让我眼睛酸胀不已。
我在陈家是过的奴婢一般的日子吧!伺候着陈家母子的吃喝,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却没顾得上尝一口,还要忍受他们得处处挑剔,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忍气吞声地活着?
所以爱一个人,并不在于能够给予他多少,而是愿意将自己的所有,分出多少比例给对方。
就拿陈置玉来说,他明明有一大盘蛋糕,却直接吃干抹净,连个渣滓也没想要给我剩。他吃蛋糕的时候从来没有体谅过做蛋糕人的辛苦,肯吃完就算是赏脸,时不时还要挑三拣四。
但沈冽仅有一块巴掌大小的蛋糕,他吃着的时候却会想起我。他不会嫌弃蛋糕太小,而是对做蛋糕的人充满了感恩之心。区区一块慕斯蛋糕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它不是多么值钱,材料也不是多么珍贵,但我宁愿和沈冽在一起分着一块小慕斯蛋糕,也不想去陈家吃山珍海味。五万块钱的宾利车钥匙有什么稀罕?扔到水里也不过听一个响声。
“好啊。”我吸了吸鼻子,握紧了手里的塑料勺子,“我吃吃看。”
“嗯,”沈冽轻声低语了一句:“多吃点。”说完这句,他便停下了勺子,静默地看着我,用柔和的目光无声地催促着。
听到沈冽这句,我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是止不住了,涟涟泪水打在勺子上,慕斯入口时混上了一丝咸涩。
本来没什么好委屈的,因为这样的日子早就习惯了,根本察觉不到什么委屈。但沈冽的关怀却将这份委屈一语挑破,越是回味越是酸涩,直像刺破了鱼腹中的苦胆,苦得人唇边发麻。
我哭着哭着觉得很丢脸,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要哭鼻子,而且是在小我五岁的小伙子面前。我赶紧放下手中的勺子仰头看天花板,一边拼命地眨眼睛,想要让溢出的泪水憋回去。但奈何这任性的泪腺并不听我的指挥,它如同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旦开始落泪,刹也刹不住了。
沈冽有些茫然失措地看着我,我想他这会儿大概觉得我很莫名其妙,吃着一个慕斯忽然就流眼泪了。
但沈冽却并没有对我的怪异举动冷嘲热讽,他甚至没有说一句,只是从包里翻出了一包纸巾。
我抽出纸巾胡乱擦了擦眼泪,对沈冽尴尬地笑笑:“你看我做的慕斯实在太好吃了,我都被我自己感动哭了!”这句话说完,再看看沈冽的表情,只觉得我的欲盖弥彰简直蠢透了。尴尬夹杂着委屈,没有比这更令人窘迫的场面了,我用纸巾捂着脸,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