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挑眉看我,一秒后,我松手。然后再一秒后,他把那块鸡肉夹到我的碗里,还不忘“温柔”地说一句,“多吃点。”
“南南,你看小顾对你多好。你以后和小顾得好好过日子,不要总是耍小脾气,都快三十的人了,可得有个德性了。”我爸明显被灌了不少迷汤,竟然也开始教育起我来了。
这个时候我要是不点头答应就太傻了。
然后我斜眼,果然看见顾易森露出的一个森森的笑容。
切,你就装吧……
我们在家里一共就呆了一天,年末了总是特别忙,不管是我公司还是顾易森的工作室,所以我们晚上就要回去,下午的时候商量了半天关于婚礼的事情,最后定在来年开春。
回去的路上,我和顾易森讨论婚纱照,我是个怕麻烦的人,我觉得他应该更是,所以提议草草拍一下就可以了,我有同学毕业后就开了婚纱店,婚庆一条龙服务。
“你的同学靠谱吗?”顾易森不屑地挑了挑嘴角,“不要闹了,到时候效果不好,你以后还不得念死我。”
我扶额:“拜托,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个形象啊?”
“当然不是。”
这还差不多。
“是根本没有形象。”某人的语气,非常认真,认真到,我好想打他……
***
早上我一到公司,就收到了通知,说公司临时更改了开年会的时间,匆匆地定在了晚上,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听说是执行长和总裁都有急事,被总公司急召,坐半夜的飞机,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在公司的时间挺长,这种情况从来没有遇见过,我们公司还是很注重年终总结大会这种东西的,一般筹备起来就要大半个月。这回准备了还不到一个礼拜,下午就听我们部门的人说总裁办的人都愁死了,说什么都没有准备,联系各部门部长和管理层的事情也没做好,估计这个年会会很糟糕。
在晚上开会的时候,这个“估计”幸运地成真了。
不过明显看得出来,向柏余和江易泽的心思都不在这个会上,从未有过的草草了事,对一些部门部长明显的应付性的工作总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饶是如此,还是从晚上七点开到了十点。等我收拾完东西准备走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到达地铁站赶上末班地铁肯定是没有希望了,我郁结,刚想给顾易森打电话,忽然想到他今天工作室通宵,应该是忙到焦头烂额,我再打扰他就太娇气了。
怎么办呢?同事里没有一个和我是顺路的,坐出租车回去好像是唯一的方法,但路途遥远,天又这么黑,我还真是有些害怕。到这个时候,我才后悔当年不应该一时偷懒没有好好考驾照,不然现在就不用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了。难不成真的要睡公司了吗?
好吧,其实也不是不行。
我想了想,开始往里面走。
黑灯瞎火的,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什么东西。
我抬头,然后对上向柏余的脸。他有些微微惊讶的样子,问我:“怎么回来了?落东西了吗?”
自从上次天台上最后的摊牌后,我们就直到今天才见面,我脑子里想到的还是他最后的那句“祝你幸福”,现在看着他,一时之间有些发窘。我捋了捋头发,摇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现在跟他的关系这么僵,干嘛和他说这么多?
可是向柏余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看我的目光有些威胁性。少顷,他轻笑了一声,“你作为我的员工,我作为你的老板,问这个问题应该不算侵犯什么隐私权吧?”
这个人也是个死脑筋,和死脑筋的人没必要死磕。于是我如实把话说了,他沉吟片刻,然后伸手就要拿我手上的包:“走吧。”
我愣怔,有些警惕地把包往身后拉,看他:“你干嘛?”
“不是回不去了吗?我送你啊。”他回答的顺理成章,反而用看神经病的眼光看我。
我可是没料到这一出的,赶紧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总裁你不是要急着去赶飞机吗?别为了我这件事耽误你,我的是小事啊……”
什么东西?我可没那么不识相,万一耽误了大事,我被炒的几率可是相当大的。
“得了,你别总裁总裁废话了,还真玩上瘾了?”向柏余有些烦躁地过来拉我的胳膊,往外拖,“难不成你真想睡办公室?我可听说我们公司,特别是你那层有过什么灵异事件……”
“停!你神经病啊,不要吓我!”我这时也顾不上什么上下级了,冲他嚷起来,然后他看着我的反应,满意地点头,“走不走?”
走……就走咯。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我知道他的真的是急事,他的车开得比平时快些,路上接了好几个电话,回答都是皱着眉“你们先走”“我很快就到”“嗯,是急事”……我心里有些愧疚,想说些什么但是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气氛压抑了全程,到达楼下时,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向柏余下车,帮我打开车门,然后用手护住我的头顶上方,让我下车。
“谢谢你啊。”我冲他恭敬礼貌地鞠了一躬。
向柏余没有动作,就那么看着我,脸上面无表情。
他这样,搞得我不知所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懂他想干嘛。于是我试探性地问他:“总裁你不是,有急事吗?要不要……”
“说急是急……”他的语气轻描淡写,“说不急,也不急。”
我吐血,这都什么和什么?
“岳加南,其实你路上一直很担心我会把你丢下来不管吧?”
我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还真是惊恐万分:“怎么会呢?总裁你人这么好。”
“你不要再用这个语气和我说话了。我知道我们回不到以前了,但是希望下次再看见你的时候,你不要把我当成敌人。”
“我没有。”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镇定,但是很认真。“我连沈雨爱都不恨了,这两个月来我想通了很多事,也成长了很多,发现以前在意的一些东西也不重要了。我知道很多事情其实都不需要耿耿于怀。最重要的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期待,都没有辜负。”
他微微一笑:“你的期待,就是能和顾易森在一起吗?”
我没有回答他。我不知道他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没有像我一样,学着放下。
但是向柏余似乎没有期待我会回答,只自顾自说下去:“我马上就要走了,这一走,可能就不会回来了。这个地方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有些我想记住,有些我想忘记。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不会忘记你。以后,我会提醒自己,不要再伤害身边的人了,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
他的话语太过真诚,我凝神听,心中感慨万千。
“一路顺风。”
他笑着点头:“看在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见的份上,能给我最后一个拥抱吗?”
我沉默半晌,然后走上前去,张开双臂拥抱他。
“再见,岳加南。”最后的最后,他用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笑着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眼睛有些酸涩。或许直到这一刻,我才有些懂他。他不是坏人,他曾经做的事可能有些自私,但是归根到底,他是为了他在乎的人。如果是我为了顾易森,做的一定不会比这个少。他能回头、感到悔意、请求原谅,是因为他是个心存善意的人,这样的人,应该得到好的结局。
我回到家里,给他发了一个短信,告诉他,我已经原谅他了。
之后顾易森的电话就来了,问我有没有睡了。我听到他的声音,感到一阵窝心,老实和他把刚才的事情都说了,他听完没有说话。
“那个只是最后的告别的拥抱,你不会吃醋的吧?”
电话那头,顾易森轻笑,然后认真地说:“是,我吃醋了。”
我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送走了我们的男二 太棒了………………
☆、第五十三章
公司两大BOSS不在了,但是紧张繁忙的气氛并没有缓解。忙了一天没有停歇,只在中午和顾易森通过一次电话,听他声音能判断的出,他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自从上次的那个国际大赛他得了一个亚军之后,工作室比以前忙了几倍,我很是心疼顾易森。我和他说了很多次,他现在赚的钱已经非常多了,我也不少,他没有必要那么辛苦。可是他说,那是他的梦想,和金钱无关。
我自此之后就绝口不提此事,我这种为了生活早就把梦想什么的抛到不见踪影的地方去了,和他这种梦想家当然不能相提并论。
这几天我们没有时间买菜做饭,所以都是直接吃外面买回来的食物。我今天下班还算正常,五点,顾易森早上说他大概是七点回来。我想了想,感觉总吃外面的不放心,油腻的很,还是自己做比较好,就拖着疲惫的步子像个女超人一样去菜场买好了菜回家煮饭。
我回到家门口,刚想开门,钥匙还没拿出来,一阵风就把门吹开了,我有些诧异,里面有悉悉索索的说话声。我第一反应是顾易森提前回来了,可是他竟然没有和我说,我还有觉得不可思议。
走进去,说了声“你怎么已经回来了”,然后换好拖鞋定睛一看,发现客厅里,顾易森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交谈。
那个真的是个男孩子,非常年轻,不会超过二十岁,他身着格子的衬衫和休闲裤,头发是规规矩矩的寸头,看上去朴素整洁。看到我的时候显然有些局促,匆匆站了起来,说了声“姐姐好”,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
“你好。”我微笑,然后把目光转向顾易森,向他挑了挑眉。
他扬了扬嘴角,一副了然的样子。“这是穆淮,我们工作室新招的实习生。穆淮,这是岳加南,我太太。”
我被“太太”两个字逗乐,心情大好:“这样啊,我买了菜,今天穆淮就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穆淮听了我说的话,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顾易森。
“其实我的意思是,穆淮今天可以睡在我们客房。”
顾易森的口气是已经决定好的,不容置疑的,我却依然觉得是我听错了。他的意思是,他要让这个孩子留宿在这里?这是顾易森会说出来的话吗?那个平时不欢迎任何人到家里来,只允许我爸妈留宿家中过夜的那个人?
饶是惊讶的不行,我还是点了点头,热情地招呼穆淮,他显然是个羞涩内向的孩子,还是有些尴尬,我把水果装盘放在他面前,然后帮他打开电视机,他才稍微把注意力放在了屏幕上。
厨房里,顾易森和我一起拣菜。
没等我问他,他就自己开始解释了:“穆淮现在上大三,马上就要大四了。他和我曾经是一个学校的,我也算是他学长。他家境不好,但是人很勤奋、踏实,又很聪明,接下来放寒假了,他回家一趟开销不小,我和他说会资助他,但是他还是选择来实习。”
“嗯……还有呢?”
他剥下叶子的动作一停,抬眼看了看我,笑出声来。“变聪明了嘛……好了,说实话吧。当初我认识他是在我妈那件事发生后,他的爷爷是我爸公司的保安,也是当年他不在场证据的提供者之一。老爷子是个老实人,我不相信他会因为一些钱就为我爸说谎。我去找他,他的样子看上去很为难,但还是告诉我了,他有一个孙子要养活。他们是从偏远地区来的,孙子还小,儿子媳妇都不见了,只有他一个人照顾他,他身体不好,年纪又大,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工作,是我爸看他可怜施舍给他的。在他眼里,我爸就是他恩人,可是他没想到,他恩人最终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威胁他。当时穆淮体检出来身体里有肿瘤,开刀要很多钱,他们没有是山村来的,根本没有医保。他不能让孙子等死。”
“所以你最后还是默许了这种行为?”顾易森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但是我认识他那么久了,太了解他,他骨子里是极度的善良。
可没想他摇了摇头:“我当时去找他的时候非常生气,你永远无法体会我的心情。我的妈妈可能被我爸爸谋害,可是我爸爸却买通了别人想让我成为替罪羊。我当时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觉得很无助。但是我也知道,我不可能去劝服全力为着自己孙子的老人。我无法劝服我爸忠心耿耿的秘书,却可以让这个没有文化的老人闭嘴。
也是那个时候,由于我的愤怒,我做了我人生中最错的一件事。我把穆淮从医院里接出来骗他到一家私人医院,然后打电话给我爸说我已经劝服了保安大爷,他不会为他作证,而且他已经去了警局说出了真相。事实当然不是如此,他会回去质问老爷子,会打电话给警局,但是我事先已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