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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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梅情-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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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她这个人的存在了。说不伤心是假的,只是她真的无力去辩驳允承说的一切。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确实是将他抛下了。

管戎进屋,目光复杂的看着软榻上的人。

“管戎。”她没回头,却已经感应到了他的气息。声音里带着几分病后的沙哑和慵懒。

“在。”

“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至上的权力?”这是问句,她却不需要回答。“以你的才能,若留在皇城必能成就高业,为什么回选择随我出城?”这是她早想问的问题。平日里要自己不要去关注,可是此刻,她虚弱得想要找件事情来关心,好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管戎心中有比功业更重要的。”他的眼神坚定异常,那平素里冷漠的五官也因着心里所想而变得光彩异常。

“比功业更重要的?”她重复着,心里喃喃低吟的是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对她而言重要的呢?

“小姐。”他唤回她游离的神智。“宫里来人了,是佟贵妃,问你要不要一起参加今年的春季狩猎。”

“狩猎?”她微微坐起身,披风散落,管戎很自然的上前为她拢好。

是啊,她有好多年不曾参加过皇室的狩猎了,出身草原的她来到这皇城后最高兴的就是每年的狩猎大会。驰骋在猎场的草地上,仿佛又回到了和阿玛额娘畅意草原的时光一般。

“要去的。”

“可是小姐的身子……”管戎担忧的看着她孱弱的纤体。这样的人儿能骑马奔驰吗?

“无碍的。管戎,你跟我晚,不知道年少时我是皇室宗亲格格里面最善于狩猎骑马的一个呢。”回想当年自己一身骑装驰骋马上的情景,她不觉有些兴奋。

叶儿恰巧在这是端着汤药进来,听见敏梅说起从前,不快的拧着眉。“格格还说,遭熊袭那回,差点连命都丢了。”

敏梅的快意被叶儿的一句话拖入回忆里。那次真是凶险,至今背上还留有熊爪的伤痕。为常宁挡下的熊爪几乎抓透她,伤口深得见骨。不自觉的抚上背部那有些凹凸的痕迹,这么久了依然存在,想来那伤痕势必将跟她一世,只是当初因为能为爱人负伤的那种荣耀感已经消失,留下的是浓浓的愁。

叶儿瞪了管戎一眼。“不是说了不要和小姐说春狩的事情吗?就直接回了不去就是了。”对于他的多嘴颇有微辞。

敏梅听了不觉轻笑。“叶儿,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传信来的可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佟贵妃,你私下回绝,不怕事后追究。”叶儿与她到民间四年,已经少了很多奴性,虽然依然主仆相称,却在大多数时候她这个格格还得要听信她的话才行。

“佟贵妃若知道你今日的身子状况,定然也不会怪罪到叶儿头上来。”她事事以格格为重,即使要冒着身首异处的危险,她也毫不犹豫。

“叶儿,我无碍的,再过两日,等到春狩我就好全了。”她费心宽慰着,知道叶儿是心疼自己,关心自己。

叶儿也不再言语了,知道格格一旦决定的事情,几乎没有商量的余地。一碗汤药她伺弄得温冷正好,才递给敏梅。

敏梅接过,看着那浓浓的药汁,鼻尖是这四年来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浓郁得让人胃酸的汁液弥漫着苦涩的味道,她却仰脖子一口喝下。如这百味人生,酸甜苦辣,饮者自知。

这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春狩本是男人们的节日,按说几匹骏马,一列人足矣。偏偏随行的女眷硬是拖拉了一长列的马车队伍。年长的是跟着丈夫来充个场面的,年少的女子倒是真的有目的的,有心上人的是为了能一览心上人马背上的英姿,没有的,也是为了能在将来婚配时有个钟意的人选。

曾经,她也是那一票怀揣少女芳心中的一员,如今却是成了隔岸观之的局外人。心境不同了,身份也不同了。目光流连的是那一片自然景致。

敏梅卷帘看着窗外的景致,这条路,她应该很熟悉,可是却那样的陌生,原因无他,从前她总是目光追随着常宁,怎么会去关注他以外的事物呢。从皇城出来,往北去到皇家猎场,出了皇城门沿途都是宽阔的土地,郁郁葱葱的春草上点缀着零星的紫色小花,空气被春日照得暖洋洋的,呼在鼻口间的是香甜的味道。让人也变得慵懒了起来。

“敏儿这一觉睡得真沉。”仙蕊挑眉取笑道。“从上得马车,睡到现在。”

“仙蕊姐姐,这是到了哪了?”她没有回头,也不解释自己的体弱。俯首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情大好,那眉宇间的淡漠隐去了几分,一丝丝的雀跃让人有错觉,仿佛她又是那个爱唱爱笑的十几岁女娃。

“出了皇城有两个时辰了。怕是路程走了一大半了。你错过了繁华的京城集市。”

“仙蕊姐姐忘了,我如今是民间格格了,再繁华的集市也看过了。”她微微笑着,目光在触及马车后方的一个身影时,眼眸里有一闪而过的怔仲。

低低叹了口气,从前,她是即使站在马车顶上也寻不见他的身影,如今,只是一个掀帘,他便已跃然眼前。是孽是缘?

仙蕊看见了,却没做声,只是顺着她的眼眸看见了那高头大马上身披蓝色锦袍的常宁,那双如星的眼眸此刻正投向凭窗而坐的敏梅,深邃的眼眸里有着复杂难懂的情绪。

敏梅缓缓放下了马车的垂帘,隔断了那探究的目光,面颊上却熨着淡淡的愁绪,为何在她早已经不希翼他的回眸时才得到他的注目呢?莫非真的是天意弄人。

“敏儿给我说说民间的奇闻趣事吧。”仙蕊拉回了她低迷的思绪。

“仙蕊姐姐,想听哪些?灵异鬼怪的恐怖故事,还是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这贵妃马车的软榻实在是舒服,让她睡饱了,也就精神好了起来,一扫前些时日的病状,兴致昂扬的讲起了趣闻。一时间,马车里传来女子的欢笑声,绵延不绝。随行马车两侧的侍从也仿佛被那车厢里的软言细语说感染,个个面颊上挂着笑意。

常宁听见了,那是在他整个年少岁月里充斥的笑声,细软中透着让人欢动的诱惑。若是在从前,他只觉得烦,夏日蚊虫一般的恼人。可是此刻,他却仿佛听见黄鹂的嘀唱,那样动人,却再不是为他而颂,为他而喜。

他让自己的血马紧紧跟随在那顶銮驾之后,近乎贪婪的享受着这銮驾里偶尔释放出来的快乐。

然后身为御前侍卫的允承来了,他轻敲车厢的声音让那欢笑声顿然停止,常宁正好可以看见敏梅探出车厢的头,她宠溺的眼神落在允承的脸上,那只莹白小手甚至探出车厢来,用绢子细细擦拭着允承面颊上的汗珠。

允承似乎对她说了什么,她的眸光突然转黯,对于常宁来说,那个表情是不陌生的,那是他每次冷漠拒绝她,她脸上挂着的受伤表情。

他不明白是,过去的自己若是看见她那样的表情他会感觉厌烦,可是此刻他遥遥看着她杏眸微微闪动的水光为何会觉得胸口闷闷难受。

正文 第八节 碰撞

在一片树林前,浩浩荡荡的队伍停下,安营扎寨,随行马车队列居然绵延快一里的距离。

大家都忙着释放被路途颠簸得疲累的身体。然后是支锅生火,有马车的自然是安置于马车之上,骑马的将士们则是就地搭起帐篷以供夜晚休憩。

允承来通报过了,所以皇上的降临并没有让马车里的两个女人感到突然,皇帝哥哥哥进了马车。“敏儿,你去皇奶奶那休息去吧。”

她突然玩心大起,即使这些年心境有些变化,可在最亲的人面前,她还是难免曝露本性,回归为那个顽皮的敏梅格格。

“皇帝哥哥,这銮驾可不是你的皇辇呢。怎么你偏偏放着那么大的地方不去,要来抢我的位置呢?好生小气。”她可不愿意放弃这作弄皇帝的好时机。

皇帝的头已经枕上了仙蕊的腿,让贵妃的一张脸红透。仙蕊低低的,羞怯的喊了一声:“皇上。”

“敏梅,最近肃亲王正上奏让朕为他物色人选续弦,你说这皇族里有哪个人适合他啊?”说完,一双锐目已经扫视到敏梅的身上。

敏梅大惊,吓得赶快喊道:“皇帝哥哥,我这就走!”说完,披风都忘了拿就连忙逃出了贵妃的车辇,听得车内传来皇帝的笑声,她不觉鼓胀着一张脸,恼于自己的自作孽,不可活。平日里苍白的面颊因此染上了淡淡的红晕,煞是好看。

看着头顶那边渐渐被晚霞沾染的苍穹,直到这一会,她才有机会看清楚他们驻足的营地。队列前面是一大片水面,本该平静的湖水因为春风的叨扰而变得荡漾生姿。身后是一片树林,繁茂的枝叶在春意里被渲染得绿意盎然。临近傍晚,多的是人靠近水边嬉戏,洗涤风尘仆仆的尘垢。她向来不愿意离水太近,七岁溺水的经历影响她颇深。只是这么远观可以,太接近,她就会惧怕。

相对于皇奶奶的宽敞马车厢,她当然更属意这方难得的自然天地。所以她找了个人迹还算稀少的地方落座,头顶上的大树让地面形成一片荫泽,她就背抵着大树的树干。

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躯干,她这身子果然没用。坐在那样舒服软绵的车厢里依然会感觉疲累酸涩。

午间的那一觉过后,她和仙蕊谈得欢畅,兴奋的情绪耗费了她不少力量,这一刻已经感觉到了疲累,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暖暖春风里,她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气温渐渐低了,她微微卷缩了一下身子,一个身影飞快的落定在她的身前,解下身上的披风,轻轻的覆于她的身上。幽幽的叹了口气。

“管戎……”她其实已经进入梦想,在感觉到身上被人覆盖的披风上浓浓男性气息时,她仿佛刻意忽略了那独特却又熟悉的味道,直觉应该是管戎,只有他才会如此细致的顾她周全。只有他才会叹息她不懂得怜爱自己。

常宁的身躯狠狠怔住。她在叫谁?那永远被他名字填充得满满的脑子,那永远只爱唤他名字的檀口,此刻唤出的居然是别的男人的名字。一种莫名的惶恐揪住他的心,仿佛要狠狠撕裂一般的痛楚。他满脸的不置信,缓缓退了几步。不相信什么?不相信自己会为她那苍白的睡颜而心生不忍,不相信他会为了她口里喃喃低吟的其他男子名字而嫉妒莫名,不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流转,自己连她的梦都占据不了了。

就在他的恍惚间,一个男人已经拦腰抱起那树下的精灵。

常宁呆愣在原地,回过神来已是一阵排山倒海的怒意,看见她就枕着别人的手臂,靠在那人的胸膛,安详的睡着。他居然嫉妒得发狂。

他施展轻功,眨眼间已经拦住了怀抱敏梅的管戎面前。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她依附在这个男人的胸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仿佛她就属于这个胸膛一般,即使是在睡梦中,苍白得有些透明的面颊上流露出的也是全然的信任。仿佛不管他要带她去哪里,她都没有异议。

“放下她!”他低沉的声音显示的是勃发的怒意。

管戎看了他一眼,却没有丝毫顺从的意思。

常宁看他一身仆役的打扮,但是那眼睛里却少了该有的奴性,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仿佛他并不是矮他一等的人。

“你是什么人?”他理出头绪来,皇城里何时有了这号人的存在,那日在官道上,他已经知道他的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这样的人不在朝廷,不在军队,却在敏梅的身边怎么能不让他疑惑。

“王爷不需要知道我是什么人。”管戎没有自称奴才,口气里的倨傲不输于皇族人。说完便要抱着敏梅走。

常宁突然闪出一掌,力道深重,带着不容藐视的怒意。

管戎也不还手,抱着敏梅只是一径的闪躲,动作间尽是对于敏梅的保护,即使他知道敏梅这一睡下无异于昏厥,没有补充好精力断然不会醒来。可是在跃起,落地的动作间,他都尽量放轻放缓,生怕扰了敏梅的好眠。只是他不知道这样无意识下的动作只是更加激发了常宁的怒气。

“王爷何苦刁难于我。”管戎在一个闪身後,淡然说道。

常宁突然扬起掌风直直的朝管戎怀里的敏梅扇去,管戎没料到他会对敏梅下手,一个闪神,在掌风即将扫到敏梅时背对了身子,硬硬用背脊接下那一掌。一声闷哼,他感觉到了喉咙里的腥辣。在下一瞬间手里的温软已经落入对方的怀抱,翩然而去。她醒了吗?抑或还在梦中,唉,她宁愿是在梦中。其实她睡得并没有管戎以为的安稳。或者有些疲累,却也只是闭目养神,意识微微的游移。早在他与常宁交手,她已经醒来,只是不愿意睁眼。

她没有睁眼,可是依然可以感觉到他探究的目光。熟悉又陌生的男性气息围绕住她,她幽幽叹了口气。

“醒了?”常宁看见她的羽睫在动。

她睁开眼,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一个帐篷,行军帐篷,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简单庄重。

“你的帐篷?”她问,没有诧异,眼波流转间平淡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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