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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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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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写完了。
    秘书将纸条收拢一处,看向贺槐生,“开始唱票吗?”
    贺槐生点头,
    秘书便将收上来的纸条一张一张展开,“同意。”
    贺启华微微蹙眉,拿了只笔,在面前的a4纸上画正字。
    “不同意。”
    “同意。”
    “同意。”
    “同意。”
    ……
    贺启华笔尖一顿,面色渐而凝重,不由地向贺槐生偷去一眼。
    贺槐生仍和方才一样,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同意。”
    “同意。”
    ……
    贺启华手一抖,汗出如浆。
    董事会一共十七人,眼看着便要超过半数。
    “同意。”
    “同意。”
    ……
    “等一下!”贺启华突然出声。
    秘书吓了一跳,下一个“同”字还没说出口,立即咽了回去。
    会议室里,一时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贺槐生看向贺启华,“贺总有什么疑义?”
    话音刚落,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贺启华看他一眼,又盯着他的手机,“小贺总有新邮件,不如看过以后,咱们再接着唱票?”
    贺槐生心里一个激灵,急忙拿起手机。
    确实是一封新邮件,发信人匿名,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段视频。
    贺槐生暗自镇定呼吸,捏着手机从位上站起来,“抱歉,我先去趟洗手间。”
    贺启华笑说:“不急,你慢慢看,看清楚,我们等你。”
    贺槐生退开椅子,大步走出会议室,穿过走廊,他脚步越来越快,越快越快……
    他一把甩上洗手间的门,用几分颤抖的手掏出手机,点开了视频。
    ·
    夏蝉脑袋里昏昏沉沉,耳朵也似给塞住了两团棉花,所有的声音都像是隔着布袋发出,朦朦胧胧的,听不真切。
    她暗自用力,使劲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听耳畔一道声音,“你醒了。”
    夏蝉立即抬起头,过了一会儿,才恢复思考的能力。她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坐在一辆车的副驾驶座上,而一旁驾驶座上,坐着谢星洲。
    夏蝉即刻想起来,在天台上,谢星洲拿了块浸湿的帕子往自己口鼻上一罩,紧接着,她便失去了知觉。
    “你看,太阳快出来了。”谢星洲打开了两侧的车窗,有风灌进来,远处深蓝的天空,隐约露出浅橙色的一抹,远远的似有涛声。
    夏蝉双臂使劲挣了挣,然而全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谢星洲,你什么意思?”
    “到今天下午,我就放你走。”
    夏蝉紧咬着牙,“你他妈什么意思!”
    她脑仁发疼,似是在阻止她做进一步的思考,胃里也像是灌进了什么东西,一阵阵的难受。
    她费力思考,总算将事情串了起来,“……你在替贺启华做事?你要跟他签合约,这是他跟你提出的条件?”
    谢星洲没答,只说:“放心,你很安全。”
    “谢星洲,你他妈真是无耻,居然利用我的同情心!”
    谢星洲神情平淡,“还有什么,一块骂出来。”
    夏蝉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这让她胃里更难受,便觉一股酸气顺着喉管只往上冒,她不得不紧咬牙关,用力呼吸。
    “你待到下午就能安全离开,我保证。”
    许久,夏蝉觉得胃里稍稍平息了一些,才又开口:“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你们不会得逞的。”
    谢星洲看向她,“你难道不想知道,贺槐生会怎么选择?”
    夏蝉怔了怔,呼吸一滞。

  ☆、第45章 槐与蝉声(09)

谢星洲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夏夏,看过来,拍段视频。”
    “你他妈别这么叫我,恶心。”
    谢星洲不以为意,“看镜头,跟贺槐生说两句话。”
    “谢星洲,”夏蝉紧咬着牙,“你这么做,是打算把我对你的最后一点感情也糟蹋完吗?”
    谢星洲一顿。
    “从前你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要附逆为奸。”
    谢星洲看着她,脸上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渐渐敛去了,沉默片刻,方说:“谁都有不得以的时候。”
    “以前再不得以,也不会伤害别人。”
    谢星洲转头看着她。
    天色正一分一分地亮了起来,映在他眼里,眸子也跟着亮了几分,仿佛还是从前的谢星洲,雪天漏夜前来看她,拿冻红的手捂着她的脸,冲她笑时,眼睛那样的明亮。
    “谢星洲,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是在犯罪。”
    “你既然不回头,又何必劝我回头,”谢星洲盯着她的眼睛,“夏夏,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你弟弟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总得赌一把,是不是?我说了,你绝对安全,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伤害你。”
    谢星洲举起手机,目光再次冷硬如铁,“说两句话。”
    夏蝉别过头。
    “你真不想知道,事业和你,他会选哪一个?”
    夏蝉听闻此言,便觉心脏似被人狠狠的揪了一把。
    上一次,谢星洲选了事业。
    这一次呢?
    她宁愿不知道,不给贺槐生非要做出选择的机会,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
    “你对他没信心,”谢星洲说,“你也知道,他这种人不可能跟人较真。商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你或许不知道,他以前就认识你养父。”
    夏蝉一愣。
    “王洪韬,是叫这个名字?他在南方活跃的时候,跟贺槐生的父亲有不少的生意往来。”
    原来……原来这次帮王洪韬出来的人竟是贺槐生。
    “夏夏,你猜,贺槐生以前见过你吗?”
    夏蝉没说话,紧咬着唇。
    “王洪韬的谋略,对他而言才更有用。”
    谢星洲顿了顿,看向夏蝉,“夏夏,给我个机会。只要你答应跟我走,我就不把视频发过去。今天上午星晖要召开董事会,你应该听说了。跟我走,你就能成全贺槐生的事业。”
    夏蝉只觉得嘴唇似给自己咬出了口子,这会儿舌尖上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她脑袋一时有些空,只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走得了?贺启华的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只要你答应,我一定能带你走。”
    “我不会答应。”
    “你别这么固执。”
    “你凭什么保证我的安全?如果贺槐生不打算顾忌人质,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坐在驾驶座上,我能保证你的安全。”
    夏蝉一怔,“车动了手脚?”
    谢星洲没说话。
    夏蝉心中一凛,脑中顷刻间转过数个念头。这会儿脑袋里有一根神经一抽一抽地疼,让她又开始反胃。她头探出窗外,往后看了一眼,车子后面黑压压的一排人,全都盯着这边的动静。谢星洲说带她走,谈何容易。贺启华这样的老狐狸,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计划里有一丁点儿闪失?
    片刻,她在心里下了决定。
    “手机拿来。”
    谢星洲打开手机的相机,对准夏蝉。
    天色更亮,太阳似是随时要喷薄而出。
    夏蝉朝着前方的天空看了一眼,心里越发决然。
    ·
    不过几秒的视频,贺槐生反反复复看了数遍。
    镜头里,夏蝉面色苍白,眼神却异常的明亮坚定。
    她说:“贺槐生,别犹豫。照你自己的计划往前走,我能脱险,相信我。”
    笑话,怎么能相信,这人一贯说谎不打草稿。
    正心乱如麻的时候,洗手间们忽被人推开。
    贺槐生抬眼,镜子里映出贺启华的身影。
    贺启华走过来,打开水龙头,一边拿净水洗着手,一边说道,“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贤侄看仔细了?要是没看仔细,我跟你解释解释。这车呢,质量不大好,刹车坏了。车前面是段斜坡,发动以后……”他住了声,呵呵一笑。
    贺槐生沉着目光,“你想要什么?”
    贺启华关了水龙头,抽出张纸巾擦干净手,两根食指交叉,比了一个十字,“你的股权,这么多。别着急,我知道,这事儿难以抉择,贤侄可以慢慢考虑。我让董事会议暂停了,贤侄务必中午十二点之前告诉我答案,否则……”
    贺启华伸手,在贺槐生肩上拍了一掌,“记住,报警也没用,看是车快,还是警察到得快。”他笑了一声,开门出去了。
    贺槐生紧捏着拳,一拳砸在流理台上。
    片刻,他掏出手机给丁永贵打了个电话,开口先是一通骂。
    丁永贵听着,没有吭声,也没辩解,“对不起贺总,这是我工作的疏忽。”
    “赶紧去找人,找到以后,别让她坐的车发动。”
    丁永贵在那边听得一愣,“车子……”
    贺槐生闭了闭眼,“刹车坏了。”
    挂了电话,贺槐生往自己脸上浇了捧水,又掏出手机,给王洪韬打电话。
    他简要陈述事情经过,询问王洪韬有什么建议。
    王洪韬一愣,“夏夏她现在安全吗?”
    “暂时安全。”
    千算万算,没想到会在夏蝉这一环上出了差错。
    王洪韬一时也六神无主,支支吾吾半天,也想不出一个什么好对策。这事儿贺槐生谋划了十多年,这次要是失败,被贺启华夺取十个点的股权,他这一辈子别想再翻身。
    然而……
    王洪韬声音有点儿哑:“贺总,这事儿我也给不出什么建议,只看你怎么选。我是过来人,又蹲过大牢,这辈子最辉煌的时光,都蹉跎在里头了。最开始不是不怨,凭什么那些龟孙子都活得好好的,就我一人倒霉。蹲了十几年,渐渐也就想开了。现在回头再看,什么功名富贵全他妈是虚的,只有身边人才是实的。当然,我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筹谋这么多年,又隔着血海深仇……贺总,随你怎么选,不怪你。只能说,夏夏没那个享福的命……”王洪韬声音一梗,停了半刻,才又说,“贺总,你把那视频发过来,我给夏夏她妈看看,好歹是个交代……”
    王洪韬住了声音,再也说不下去了。
    挂了电话,贺槐生站在那儿,便觉心里压了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他想到不久前,她给他看手相,煞有介事地说,“你前半生都不大顺利,但以后都能顺风顺水。”
    而他怎么说的?福气会有的,他说有就有。
    方才王洪韬说,随你怎么选,不怪你。只能说,夏夏没那个享福的命。
    贺槐生忍不住,又将那视频打开。
    他看着她,眼眶刺痛,眼里泛潮。
    而她的目光坚定明亮,带着笑意:
    贺槐生,别犹豫。照你自己的计划往前走,我能脱险,相信我。

  ☆、第46章 槐与蝉声(10)

天渐渐亮了,远处一片温暖的霞光。
    夏蝉歪靠在椅上睡了一个小时,再醒来时,渐渐恢复了些精神。
    “饿吗?”谢星洲直起身从车子后座上拿了只塑料袋过来,在里面翻翻找找,找出两条面包,递给夏蝉。
    夏蝉看他一眼。
    谢星洲这才意识到她双手还被绑着,犹豫了一下,替她松了绑。
    夏蝉揉着酸疼的手腕,见谢星洲又把面包递给过来,停了动作,接了过来。她一言不发,拆开包装,把面包撕成小片,一片一片塞进嘴。面包很干,她嗓子眼发疼,哑声问:“有水吗?”
    谢星洲找了找,摇头。
    夏蝉便也没再说什么,艰难地将面包都咽下去,一点不剩。
    她头靠在玻璃窗上,眯着眼看着前方喷薄而出的太阳,“我手机能给我吗?”
    “不能。”
    夏蝉闭了闭眼,又问:“你们跟贺槐生约定的撕票是时间是什么时候?”
    “别这么说——十二点。”
    “贺槐生要是不答应,不就是撕票么。”夏蝉平淡地说。
    谢星洲盯着她,好像非要从她平静苍白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来,“贺槐生要是不选你,你恨不恨他?”
    夏蝉瞥他一眼,“是我自己轻信你,他不选是本分,选是情分。”
    谢星洲目光有些凉,“你这么维护他。”
    夏蝉别过目光,似是不想再谈论这事。
    过了一会儿,她问:“几点了?”
    “快八点。”
    “我能下车方便一下吗?”
    谢星洲顿了顿,掏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一会儿,便有两个人过来,一人押住她一条手臂。
    谢星洲也跟着下了车,见夏蝉似被拖着往前走,便说:“你们轻点!”
    其中一人回他一个“呸”字。
    途中,夏蝉一直在留心观察四周环境。四周荒草漫漫,将路都要淹没,远眺能看见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而城市的高楼则在更远的地方,笼罩在一片浅淡的晨雾之中。
    夏蝉被押送到了一栋简陋的平房里,一个男人摔上门,恶声恶气道:“老实点!”
    夏蝉并不准备贸然行动,这会儿想逃也逃不掉,首先她体力不支,再则,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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