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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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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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槐生提交的新项目很快启动,他在崇城留的时间也多了一些。
    夏蝉常在公司碰见他,等电梯时,去会议室的路上,或是停车场。
    然而多数时候,两人只是微一点头算作打招呼,半个月下来,一句话也没说上。
    夏蝉这时候才觉得有些后悔,她不喜欢现在这状态,别扭里透着尴尬,还不如以前能随意同他开玩笑来得轻松。
    微信上,两人的聊天记录也就止于那天早上。最初夏蝉心不在焉时常会拿出来看看,后来索性把他从聊天列表里删除,反倒清净。
    一晃到了七月末,夏蝉的生日。
    夏蝉同陈艾佳和刘宝娜约好了吃完饭,当天便没加班,早早做完了工作,一下班直奔餐厅。
    好一阵没见,陈艾佳剪了个齐颈的中发,发梢烫了个卷,倒比她以往时候看着多了几分妩媚。
    刘宝娜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心没肺,见面先报不平,“夏蝉姐,我跟你说,现在可惨了,程总动不动就来找客房部的茬。”
    夏蝉笑了,“兴许程总看上你了,借机跟你见面。”
    刘宝娜一阵恶寒,“幼稚。”
    “真有这么可怕?”
    刘宝娜想了想,“那倒也不至于,起码人长得十分顺眼,客房部有些还是盼着他多来,最好天天来,时时来。”
    夏蝉笑说:“是你盼着他天天来时时来吧。”
    刘宝娜赌天发誓以证清白。
    三人边吃边聊,不知怎的,话题突然扯到了贺槐生身上。
    刘宝娜说:“前几天贺槐生又来咱们酒店住了一晚上……如玉姐陪着他。”
    夏蝉顿了顿,“傅如玉现在是他助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是如玉姐进了贺槐生房间,早上才出去……”
    夏蝉沉默,笑了笑说:“不好好上班,专盯着别人八卦。”
    “我可没有,那天我上夜班,早上下班的时候,恰好撞见如玉姐从贺槐生房间出来……”
    夏蝉撇下眼,端起果汁喝了一大口,硬生生转了话题,“你们现在夜班补贴涨了吗?”
    “涨了涨了涨了!要说,就这点而言,程总真不错……”
    夏蝉后面便有些心不在焉。吃完饭。陈艾佳与刘宝娜还要再逛街,然而夏蝉还得回家吃蛋糕,便只得先与两人告别。
    她去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从包里掏出手机,预备给周兰打个电话。一看,多了条微信。
    贺槐生发来的,祝她生日快乐。
    夏蝉叹了声气,回了个“谢谢”。
    刚发动车子,微信里又蹦出一句话:在哪儿?
    夏蝉回复:和光百货。
    片刻,贺槐生回:你在停车场?
    夏蝉还没回复,那边又说:电梯到四楼了,马上下来,等我。
    自说自话,完全不给她认真拒绝的机会。
    不一会儿,前方一人大步走来,到她车旁,径直拉开了副驾门……
    副驾上放着陈艾佳和刘宝娜送的礼物。
    贺槐生动作一顿,瞥了一眼,将袋子提起来,打开后座扔进去了。
    “……”夏蝉忍不住抗议,“你讲不讲道理!”
    贺槐生自然听不见,收拾干净之后,躬身钻进副驾驶坐好,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只小巧的盒子,递给她。
    夏蝉拿过揭开瞥了一眼,一对钻石的耳钉。
    贺槐生说:“生日礼物。”
    “这么贵,下回你过生日,我可回送不起。”夏蝉把盒子盖上,还给他。
    贺槐生接过,直接扔到后座的礼物堆里了。
    夏蝉无奈,看着他,问道:“你要去哪儿?”
    贺槐生摇头。
    “你要回家?我是真不想送你,过去要半个小时,来回就是一小时,我还得回去跟我妈过生日。”
    贺槐生沉默片刻,“……我不回家。”
    夏蝉还没反应过来,贺槐生已整了整衣领,打开车门。
    “贺槐生!”
    然而他背对她,听不见,径直下了车。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迈开脚步走了。
    莫非这人是专程来给她送生日礼物的?
    夏蝉倒车出库,开出去没多久,收到刘宝娜的语音,“夏蝉姐!我们刚在商场碰见程总了,你说巧不巧?”
    夏蝉笑了一声。
    难怪,原来是在跟程子晋幽会,恰巧看见她了。
    回到家里,周兰老大不满意,但还是念及是她生日,没跟她吵架。
    两人难得和平地坐在一块儿切了蛋糕,各自拿了一块,慢慢吃着。
    周兰说:“一块下去,又要胖一圈,这都是替你做的牺牲。”
    夏蝉说:“是是是,回头我就去给跑步机下单。”
    周兰又说:“二十七岁,不小了,再不赶紧找个有钱的,以后老了丑了,就没希望了。”
    夏蝉说:“是是是,正在物色。”
    “你生这么漂亮,你得感谢我。”
    “是是是,感谢你,今天也是你的节日。”
    周兰叹了声气,突然就吃不下了,放了蛋糕,说:“我昨天往监狱去了一趟,他终于肯见我了。”
    夏蝉一顿。
    “他瘦了,就剩皮包骨头。”
    夏蝉神色平淡,心里有些烦躁,却也没像往常一样出言嘲讽,“随便你怎么做,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帮你。”
    周兰说:“那些旗袍,我卖了。”
    夏蝉看她一眼。
    “多好的料子织工,当年做的时候,七套就花了三百万,现在人真是不识货。”
    “卖了多少钱?”
    “一共十万。”
    夏蝉一时沉默。
    以前,多难的时候,周兰也留着不肯卖。
    蛋糕腻得发苦,夏蝉也吃不下了。
    她把还剩下的大半装起来,放进冰箱。
    正要去浴室洗漱,手机震了一下,贺槐生的信息:下来。
    夏蝉愣了愣,到窗边一看,夜色中,那破破烂烂的铁门前,站着一人。
    她犹豫片刻,朝周兰喊了一声:“我下去买点东西!”便揣上手机和钥匙,蹬了双单鞋出门。
    夏蝉拉开铁门,看着贺槐生,“你怎么来了。”
    贺槐生没说话,径直抓住她手臂,将她往后一按,背抵在围墙上,自己轻轻靠上去,按住她后脑勺,重重吻下。
    他身上清浅的气息一下撞入鼻腔,夏蝉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挣扎的念头霎时便消失了。

  ☆、第21章 心怀鬼胎(01)

唇齿纠缠片刻,夏蝉渐渐呼吸不过来,伸手将他推了一把。
    贺槐生停下来,看着她的眼睛,又凑过去在她唇角轻轻碰了一下,方才松手。
    夏蝉心脏好似也跟着颤了一下,又问他:“你怎么来了。”
    “嗯。”
    “……”
    贺槐生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嘴角,“……有蛋糕味。”
    “刚吃了生日蛋糕,你要吗,我上去给你拿一块。”
    贺槐生摇头。
    夏蝉抬头看了一眼,“去车上吧,我怕我妈下来了。”
    两人上车,夏蝉把车子开出去,到附近一条僻静的路上停下。
    路灯光照进车里,还算明亮。夏蝉怕他看不见,又特意将上面的灯打开。
    夏蝉问:“你先在跟程子晋吃饭?”
    “嗯。”贺槐生摸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手肘靠在车窗上。
    一时都没说话,只有溽热的风吹进来,空气里满是烟草的味道。
    夏蝉看着他,“我们还是把话说清楚吧。”
    “你说。”
    夏蝉顿了顿,认真道:“不管什么关系,我不想跟你开始。”
    贺槐生没说话。
    “我这人最怕吃亏,跟你相处,还是单纯点好。”
    “你……吃不了亏。”
    夏蝉笑了笑,“当然,你有钱嘛。但既然规规矩矩就能从你手里挣到钱,我何必要走不规矩的路。”
    说到底,还是怕。
    周兰这样的女人,年轻时候性格比她更泼辣,也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吃亏,到时候抽身离开,也能赚个盘满钵满。然而真到了那时候,自己早就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后来,那人走私文物事迹败露,连带着伪造古董、利用拍卖会洗黑钱等一系列违法乱纪的事儿全都给查出来,一审判了个无期。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那人的大老婆、“三奶奶”、“四奶奶”全都与他划清界限,唯独周兰,自己四年攒下来那些钱全用来请律师打官司,找人疏通关系……最后还真让她成功了,终审改判为二十年。
    然而周兰自己不但一无所有,还欠了一屁股债,就剩下那七套旗袍,压在箱子里,死也舍不得卖,只当是个念想。
    为了替周兰还债,早些年她是过惯了抠抠搜搜的日子,有时候连买盒粉底都得精打细算。
    由奢入俭难,周兰满腹抱怨,加之以前染上的陋习,也都没能改掉,日子过得灰头土脸,又寒碜琐碎。
    夏蝉虽然极其讨厌她还成天做着旧日的美梦,然而真恨却又恨不起来。
    总之,这亏吃得太大,夏蝉无论如何不敢重蹈她的覆辙。
    贺槐生沉默许久,终也没说什么。
    两人便算是达成协议。
    夏蝉无声叹了口气,她早就发现,自己性格有时候过于理性,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片刻,夏蝉说:“你去哪儿,我送你。”
    “回家。”
    夏蝉点了点头,正要开车,贺槐生又说:“不是……”
    他似乎觉得费力,还是掏出手机来给打字:不是金葡园,上回带你去的,槐荫街。
    夏蝉不记得路,开了个导航。
    一路上分外沉寂,只有导航机械的女声,不断提醒她前行拐弯。
    很快到了路口,贺槐生示意她停下。
    “我自己……进去。”贺槐生看她一眼,道了声谢,打开车门下去。
    夏蝉看着他背影走入巷中,没入夜色,两旁高大的国槐早不是上回见到时那般光秃秃的模样,枝繁叶茂,浓荫蔽天。
    即便已到晚上,外面仍是暑气腾腾。
    隐约,似有蝉声。
    ·
    贺槐生负责的新产品开始投入生产环节,夏蝉又有好一阵子没看见他,估摸他又回南方去了。
    夏蝉也没闲着。
    崇城东部一块炒了四五年的地皮终于正式对外招标,要建设成东部又一商业中心,一时之间,许多企业集团望风而动。贺启华有心与“地王”鞠和光合作投标,自得做足准备。
    老总有大动作,秘书室自然得跟着加班,每天需要整理的资料堆叠成山。
    大家正忙得焦头烂额,贺启华要去南方出五天的差,得带一个随行的秘书。
    这不是一个多么清闲的差事,但比留在秘书室要好的多,便有不少人毛遂自荐。
    但最后贺启华大手一挥,圈了夏蝉。
    夏蝉顾不得整个秘书室议论纷纷,加紧时间了解贺启华喜好,订往返机票,酒店,制定行程计划……确保整个形成万无一失。
    两天后,夏蝉随贺启飞往羊城,在凯泽的连锁酒店下榻。
    前两天,先陪着贺启华去参加了两场会议。
    第三天,贺启华连司机也不用,自己驾车离开了酒店,让夏蝉可以自由活动一天。
    夏蝉头次来,也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玩的,想了想,给贺槐生发了条信息。
    贺槐生回复:你来羊城了?
    夏蝉:陪贺启华出差。
    贺槐生:玩几天?
    夏蝉:就一天。贺启华今天一个人也没带,不知道去哪儿了。
    过了一会儿,那边回复:知道了。一天的话,可以去长隆。需不需要我给你找个地陪?
    夏蝉说不用。
    贺槐生说了个地方,让夏蝉打车过去,有人接应。
    夏蝉拒绝不了,照他说的地方赶过去,一看,路边停了辆黑色的丰田。
    夏蝉不确定是不是,踌躇片刻,打算过去问问,便看见车窗摇下来,后座上坐着一人,戴了副墨镜。
    夏蝉颇有些心虚,四下看了看,一路小跑过去,拉开车门上了后座,问贺槐生:“怎么是你。”
    “……地陪。”
    “你不怕被贺启华看到?”
    “……他有事。”
    夏蝉也懒得打听是什么事,只问,“真没问题?”
    “嗯。”
    夏蝉便不多问了,只说:“那别去长隆,人多。我还没吃早饭,你帮我找个地方。”
    前面司机得令,打方向盘,拐了个弯开出去。
    夏蝉有些不自在,直愣愣盯着前方,片刻,似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便转头看向贺槐生。
    谁知他已摘了墨镜,正在看她。
    两人目光一撞,夏蝉硬生生撇开。
    过了片刻,她才又转过头,问:“公司今天没事么。”
    贺槐生摇头。
    夏蝉也觉得自己像是没话找话,索性也不说什么了。
    车开进一条僻静的小路上,贺槐生领着夏蝉进了一家店。店面整洁,人不算多。
    夏蝉看了看菜单,点了份干蒸烧卖和水晶虾饺,贺槐生将她手里单子拿过来,又把糯米鸡和肠粉也勾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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