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冰,你说人这东西就是怪了,这样的帅哥,找的老婆偏偏就其貌不扬;像我这样的美女,就偏偏要找个武大郎似的祥军,这月老儿是不是成天都喝高了?”小荷愤世嫉俗地抱怨。
老婆?其貌不扬?我问:“谁是他老婆?”
“你真是孤陋寡闻,药房部的王仪,人家就要结婚了!”小荷笑我。
“以前没听你说过。”我真是一点儿没在意这对夫妻,这个混蛋,都快结婚了,却把情侣表的女表送给我?不可理喻!
“没事儿说他干吗,再说,以为你知道呢。”小荷怪我,“也就你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省心,老天爷给你个嘉铭,十全十美,你当然目空一切了……我就命苦了,那个祥军,整个一榆木疙瘩,不解风情、不帅又穷酸……”
我就笑,我习惯了听小荷类似的唠叨,她也习惯了我沉默地听她说话,我们两个,一个性格外向,一个性格内向,然而却是很好的朋友,她有什么话,在我这里从来没有忌讳。
喜欢和我畅所欲言的人很多,刘扬也算一个。
我想起刘扬最后一次和我见面时,幽幽地对我说:“人就是这东西,经不起品味。”又忽而抬起头来说,“我们医院有个医生叫吕静,你知道吗?”
“知道。”说完了我想起我根本就不知道。
“那是个人渣。”她偏了偏头,注视着眼前那荡漾着光影的咖啡说。
正在主席台上神采飞扬的吕静是个人渣?怎么可能?重名吧?
我问小荷:“我们医院有几个吕静?”
小荷说:“就这一个。”
“肯定?”
“肯定。我在这里混了可不是一年两年了,连院草的名字都没摸透,怎么可能?”小荷的回答不容置疑。
呵,这个频频与我巧遇,送我玫瑰花和情侣表的院草,小荷把他看成是梦中情人,刘扬告诉我他是个人渣,看来,人的嘴巴是最有意思的部分,可以把同一个人说得迥然不同。
其实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角度不同,或者,亲疏关系不同,都可以造成看法上的分歧,那么,刘扬怎么就说出了那样的评语呢?
对于吕静的关注,使我对这个久已存在的问题有了探究欲望。
我本不是个对什么事情都有好奇心的人,这样反常是危险的,我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我仍然殷切地想了解关于他的一切。
他终于讲完了话,我看到他走过去俯声对院长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走出会议室了。
我坐在窗边,可以清楚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而不会被别人察觉。
他在那片芙蓉花下打电话,打了很长时间,来来回回地走,影子就把那满地投落的斑驳的花影遮来遮去,那些花影因为风的吹动也在动,看起来,像两种影子之间的游戏。
很好看的一幅画。
美丽的芙蓉花,挺拔潇洒的吕静,相得益彰。
他表现得很痛苦,放下电话,用手捂着脸好长时间,然后,他抬起头来,注视着上空遮天蔽日的芙蓉花树,久久地出神,最后,长长地叹气,甩甩头,转过身来,正对准了我的眼睛。
他就站在那里,和我再次对视。
就像隔了一个莽远的世纪,似曾相识又久别重逢般的,我已丝毫不感觉这种对视有什么唐突,好像是等待已久之后,终于在这一时刻,我们相聚了。
假期里的一幕幕犹在眼前,他在我心里,已经挥之不去。
他慢慢地走近来,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朵谢落的芙蓉花,远远地投给我,唇边隐隐露出一丝笑意,很忧郁地传过来。我也微微笑笑,看着他从前门进来,直接坐回原位。
在这个医院快一年了,今天,是我第一次在医院里看见他。
我和吕静开始经常见面。
人在互相不注意的时候,可以视而不见;然而,在互相注意的时候,会感觉彼此如影随形。
当我早晨上班时,会在门诊室对面的楼梯下,与他擦身而过;当我去急诊室找人时,会看见他在那里和同事谈笑风生;当我回办公室,会看见他来找张谭……
他开始在我的视线里反复出现,而我,无论走去哪里,也渐渐开始希望能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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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乱情迷2(3)
这种希望是懵懂而奇妙的,让我不安起来,当他在我不远处,我竟然可以感知,那时,我的心,就开始慌慌地跳。
有一次,他从我身边擦过去,小声说:“心想事成,谢谢我!”
想起那夜的情景,我心照不宣地浅笑,心情突然间好得不得了。
上班的时候,手机响。
嘉铭给我来电话说想我了,他回来了。
我们结婚已经三年了,表面上仍然如恋爱时的亲密,但他近年来出差太频繁,大有弃我不顾的趋向,隐隐的不安让我难过,但他总说我小题大做,要我支持他的工作。
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小孩子气。
我有家,有丈夫。
我不能理解自己对吕静的这种期待,再见到他的时候,我装作熟视无睹,但我无法控制自己心跳的加剧。
吕静不管我是怎样的,依然会微笑着和我打招呼,体贴地问候我。
我讨厌他那胜券在握意味的笑意,却又充满了隐忍的期待。
我躲进观察室看小说。
这是我在这繁杂着各种事情的医院里,唯一可以安宁的地方。
我性格内向,对安静的殷切需求,对繁扰抵御能力的低劣,让我常常在人群中,突然感到烦躁恼怒,急需逃离。
高高在上的十六楼的观察室,便是我的空中仙阁。
医院四时分明,景色常新,寒暑不常。这里却总是一片晴空,无论初始我所怀着的是怎样的心情,打开门来,就平和了心境。高楼俯望,眼前一片开阔,我的城市在明亮的玻璃窗外,浓缩成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我可以无所顾忌地躺在阳光里,看风云变幻的天空。
浮云聚散,有灵气似的组合着各种生命的形状,也似纷扰的世事,在顷刻之间错综迷乱;霞光绚烂,渡了那西天的云影,橘红、绯红、明黄,与天蓝调和,一直美到无法形容……
往日,我会在这静寂中,或凝望,或看自己喜欢的书,时光就会温馨祥和地逝去。
秋日的寂寥是淡淡的,阳光的温暖也让人舒心。
但这次我却无法安下心来,昨天,我在哥哥的办公室里听说靖叔撞车死了,就在前不久,就是我们开会那天吧。
活着的人,总是要看到别人的生老病死。
但这次,是我的靖叔,从小抱着我,给过我童年欢乐的靖叔,我不可能再看到他豪爽地开怀大笑了……
我的童年,因为有靖叔的关爱而充满生趣。
然后我长大了,曾经的童年,飘浮无依,如同一段残缺破碎的旧梦。我也不知道具体从哪一天,我开始怀念和靖叔一起度过的时光。他不在身边的时候,那种熟悉的孤独感,让我的灵魂充满焦灼和渴望。
常常地,走在人群中,来到心底的寒意时时让我觉得寒冷,我却找不到可以无所顾虑的依偎……
听说,满地都是血,凝固成黑色的了,才被人发现,人早就没救了,而肇事者却逃得无影无踪……
我的书页上,也如同交通混乱的路状,墨黑的铅字和黑色的血迹,有异曲同工之感。
有人轻轻地敲门,我想是王霄吧,又有什么手术!真是烦人!
可王霄从来不这么轻的敲门—吕静走了进来。
他看着坐在地上、捧着书的我。
仰视他,窗外的阳光让他周身散发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光彩,他的脸在侧光的角度下,极度富有雕琢感,他的眼睛热烈而暧昧,嘴角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是那种让我神志不清的微笑。
他穿黑西服很好看,没有一点古板严整的感觉,反而是在整齐中透出洒脱,他站在那里,片刻,然后慢慢走近我。
这一瞬间,我确定我来这里,就为了等待他的到来—在那片一望无际的麦田里,碧绿的麦苗翻起涟漪,靖叔慢慢地走过来,俯身抱起哭得绝望的我。身后是远处村庄浓缩的风景画,白而薄的炊烟袅袅地升腾在蓝得纯粹的天空中,有渺远的鸡鸣狗叫,天籁般宣告我寄人篱下的孤单从此不在……
我没动,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吕静很自然地走过来,蹲下,揽过我的头,吻下来,缠绵不断地吻……
我心醉神迷,浑然忘我。
听到他在耳边重复那句话:“我说过的,这辈子,你一定会和我在一起……”
我神志昏然,默不作声,又被他吻到窒息才停止,他喘着气,适可而止,并没有进一步的表现。
我这才想起提问:“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对你蓄谋已久,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他直视我的眼睛,充满爱恋地说。
“怪不得我前些天老觉得有人暗中盯着我。”以为他只是夸张,我笑着顺理成章。
“没别人,就是我。”他搂着我,亲吻我的耳轮……
就这样,我开始了和他牵连不断的过程。
医院里的时光变得妙趣横生,总会有意料之中或者意料之外的快乐等着我。
我喜欢到医院上班,这里需要我来奉献爱心,需要我来救死扶伤,需要我的微笑,需要我的歌声。
我为自己红杏出墙而得意忘形。
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让我一反常态地快乐起来。
嘉铭说我越来越漂亮了。他不知道我正开始犯错误,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不会用这样美好的词语来赞美我。
虽然我和吕静只是接过吻,仍然是不可原谅的。
我自责,却仍然无法让自己在再次见到他时,保持冷静。
我无法逃避,因为那种向往来自我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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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乱情迷3(1)
小荷的婚礼很隆重,在四星级酒店里大摆宴席。
我和嘉铭一起去的,嘉铭穿黑色的西装,我穿明黄的裙。隔着一个餐桌和人影,那边是穿格子西装的吕静和穿着草绿色套装的王仪。
王仪,我终于看到了她,再平庸不过的女子,我的心骤然缩紧。
吕静平静地把目光投过来,看看我,然后看看嘉铭。我和嘉铭是人群中惹眼的一对夫妻,看起来珠联璧合,我们一起帮小荷招呼客人,打理事情,配合得默契而亲密。
新娘新郎走过来。
小荷本来就长得很漂亮,今天更有艳压群芳之感,高高盘起的头发上罩下淡色花纹的白纱、袒胸露背缀满玫瑰的洁白婚纱,把她映衬得美如天人。她幸福地笑着,亲昵地挽着祥军的胳膊。
祥军憨厚的脸上,满足的笑容让人看着嫉妒。
每一段婚姻,都有这样一个美好的时刻,夫妻相挽,你情我愿,在众人花好月圆的祝福里,步入以后平淡琐碎的婚姻生活,一路走下去,风景却是不同的。
但会有怎样的风景,谁又能预料呢?
我和嘉铭端起杯来一起祝贺她们,小荷说:“章冰,我不求别的,祥军有嘉铭的一半好我就知足了。老天爷对你可真偏心眼儿,当然,嘉铭,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咱章冰打着灯笼也难找是不是啊?”
嘉铭笑着回答说:“当然,我的老婆嘛。祥军一定比我强的,你这么漂亮,他拿着当宝还来不及呢。”
……都是客套话。
吕静投过来的眼光让我无以遁形,虽然他微笑着,好像听着事不关己的事情。
后来,他拥着我说,他看着嘉铭,嫉妒得要命。
我知道那种感觉,我也是在那样的嫉妒里参加完小荷的婚礼的,不过,我嫉妒的是王仪。
人总是对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感到若有所失,其实大多时候,人之所以若有所失的,是对自己主观美好意愿的眷恋,很久之后,我备受了现实的教育,再回头来,往事已如风尘。
医院的植物很多,青林翠竹,红枫###,四时变幻。
不经意的,芙蓉花已经开过了几轮,谢了,深秋里,连同翠绿的叶子也渐渐凋零,只剩下枯枝上垂垂荡荡的荚角,把所有曾经的繁荣封藏了。
枫叶如火如荼地燃烧起来的时候,我和吕静的爱情也热烈起来。
每一个相聚片段都无比清晰地刻进这片片的枫红里,让我流连,但终究,它们也还是会落的。
当我窗外花园里那两棵柳树也褪尽了最后的一片叶子的时候,冬天来了。
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