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而不见。
我瞪大了眼睛向前走,我想他已经转过了楼梯拐角,走远了,我不回头看,不敢回头,只当是,所有的以往和现在,都如眼前这空旷的走廊,什么都已经视而不见、想而不见罢。
阳台上的那盆杜鹃好像不知疲惫,开过了一茬,就迫不及待地开第二茬,红彤彤的,艳丽至极。让我时时记起嘉铭怎样为一盆花处心积虑地讨我欢喜……都过去了,就像秦始皇当初的锦衣华袍、高高在上,都一去不返了,不返就不返吧。
我需要安静、没人打扰,这是非常安全的状态,我不会有更多的情绪变化,只需要简单地按照时间的间架结构来做自己的工作和家务就可以,没有谁说起我的对错,这样,很好。
我很久都没有说话了,好像已经失去了这种能力。
在长城上的那些雄心壮志,那些豁然开朗,都在眼前狭小的天地里,接受严峻的考验。
吃饭的时候,我一个人,感到索然无味。
我孤单得已经没有了斗志,我就想,如果我有个小孩子多好啊,他在我肚子里,陪着我,和我同心同体,却可以让我充满希望和快乐的过日子;等我把他生下来后,我就会抱着他,给他喂奶,看他的小小的嘴巴颤动着吮吸我的乳汁,那时我一定要有很好的胃口,我要把自己吃得胖胖的,把我的小孩子也喂得白白胖胖;等他快要会走路时,我就扶着他的腋窝,看他在我的扶持下蹒跚学步,他还没有我的腿高,却会给我充盈整个世界的快乐……
我真的很想要孩子,可是,我和嘉铭只在一个多月前有过一次,那是我出差之前,忘了当时怎样的情景,冷战中的插曲,竟然是高亢而充满激情的。我忽然对自己的出差很后悔,如果不然,现在,我是可能做妈妈的……
嘉铭回到家,冷着脸拿着遥控器翻频道看,我看着,想对他说:“我想要个孩子。”话到嘴边,终是没有说得出口。
他看出我的异常,投来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和冷淡。
我和他对视许久,我忽然恨恨地想:他对我这样不好,凭什么我要的小孩子就一定是他的!我已经是个坏女人了,就是再坏一次又怎样?我想要一个小孩子,只是想要一个小孩子。
想到这里,我双泪长流,我闭了闭眼睛,进了我的卧室。我们已经分居很久了,他睡书房,他没有跟过来。
看着墙上我们相偎着的结婚照,觉得碍眼,我把它用一块花布蒙了起来。
然后整天,我就想,我应该有一个小孩子。
鬼使神差,我打电话给赛海星说:“我要见你。”
我在赛海星的家里看到了我们大学时的一张合影,我想他知道我要来,刻意找出来放在这里的,算他有心,虽然那张照片已经发黄。
年轻时的我们,神采奕奕。那时的我,从里到外都是干净的,但现在,我已经脏透了,连同血管里的血都是黑色的,我能感觉它们在我的血管里黏稠而费劲地循环,把我的生命维持在这种让自己厌恶的情境里。
我坐在床边,背对着他的窗子,天蓝色绣花的窗帘半掩着,外面明亮的天光透过另一半照进来,我就顺手把它拉死了。
我的这个动作给了赛海星很大的鼓舞,他走过来,把我揽进怀里,接着就吻上来了。
我觉得恶心,我不适应他的吻,但我强制自己不动,我对自己说,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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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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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乱情迷21(2)
他的气息焦急而浓重,我却一直无法投入,我出奇的清醒,我看到他放大的脸贴在我的脸上,头发被摩丝定得条理分明。
他的手试探着上来解我的衣扣,我奋力地把他推开了。我不行,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终于失望地看到我自己,是个连婊子都做不到纯粹的笨蛋。
他很受伤地看我,我看了看他,不出声地出门,走到阳光明媚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我撇撇嘴笑了一下,眼泪却流了一脸,我即使看破红尘,红尘却并不会放过我。
回到单位,推开办公室的门,胸口一阵翻腾,我两眼一黑,倚着门倒下去了……
醒来的时候,在家里,嘉铭握着我的手,两眼充满欢喜?
“宝贝儿,你醒了,可吓死我了。”他说。
他脑子进水了还是时间倒流了?
我愣着,看着他,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他说:“哦,你怀孕了。我当爸爸了!嘿嘿……”
上天真的如此恩宠于我?
“是我的孩子,宝贝儿,我看了看日子,就是上个月我们在一起那次有的。哎呀对不起,这些日子,都是我不好,宝贝,你看,看在咱们孩子的分上,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保证以后当牛作马。”嘉铭喜形于色。
我瞪圆了眼,很快,我想起了他对我的种种不是,我哭着大声说:“我走到哪里也得带着我的孩子,才不会给你!”
他先是愕然地睁大眼睛,随后说:“什么意思?”
我说:“你装蒜,你就等着我生了小孩子再和我离婚,让我们骨肉分离!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笑着像以前一样亲昵地摸我的头,说:“傻瓜,谁说要和你离婚的,以后我会好好疼你们娘俩。”
我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样子,他猛然伏下身来吻我,很久。
我就在他的吻里散了满天阴霾。
孩子都有了,其他的,算了。
孩子是天使,可以呼唤爱心的回归。
嘉铭开始每天按时上下班,卖菜做饭,收拾家务,以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的角色焕然一新,让我的心情每天都很好,以前的不愉快也就在这样的日子里被慢慢淡忘。
周小鱼呢?
不想罢。
现在我什么都不愿意想了,就想我的小宝宝,想他长什么样子,眼睛一定亮亮的,头发是黑黑的,胖乎乎的小手和小脚,呵,长的会像我。
我开始买很多有关育婴的书来看。虽然关于怀孕及胎教的很多事,我是医生,耳闻目睹,自然很通明,但我还是迂的不行,患得患失的,看过来看过去,唯恐疏忽了哪一点,影响了我的优育计划。
胎儿还不到两个月,我就买了很多小孩子的衣服,肚兜啊小鞋子小帽子啊,那么小小的东西,看起来都让人心里充满爱意,我就在这些小东西的包围里,快乐地等着胎儿长大。
我当妈妈了,嘻嘻。啊,世界多么美好!
我要为了孩子而好好工作,我要他有个引以为荣的妈妈。
有表扬信寄到医院来,表扬章冰医生服务态度良好,笑容像春天一样温暖着患者寒冷的心。大家对我的阴后天晴也渐渐适应了,纷纷在我的好心情里,变得和蔼可亲。
周小鱼就在这时候来找我了。
她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望着窗外的柳树发呆。
很多天里,没有事情的时候,我就这样坐着,平静地想那些不久和很久以前的事情,在当时,有时候认为是对的,现在看来,却是错的,有些当时认为是错的,现在看来反而又是对的。但无论对错,现在,我是快乐的了。
想起初中有一篇寓言,是《塞翁失马》,当时,老师领着我们分析的道理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好事和坏事是可以互相转化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也许我和嘉铭有此一劫,以后倒会有了免疫力,更珍惜彼此的相伴。
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手机响了。
周小鱼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很美,是一种略微有点沙哑的很柔婉的音质。上帝对她是偏爱的。
我并不意外她会来电话,以前我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两方交战,就总会有一方是主动的。我总是个被动的人,所以自然会有人来找我,先是王仪,然后是周小鱼的丈夫,然后是她。
我很礼貌地和她说话,爱情并不是谁的错,也许,生活里的剧目,所排练的角色,不是我们这些凡人所能躲得开的吧。我和周小鱼,扮演过同样的角色,她不是因为痛苦,不会来找我。
意乱情迷21(3)
这段时间,嘉铭不再理会她了吧,就像吕静,一度把我从心里忽略删除。
我理解那种痛苦。
我们在我的家里见面。
她选择的地方,说想看看嘉铭的生活环境。她说曾经要求嘉铭在上班时间带她来,但嘉铭说什么也不同意,她黯然神伤地说:“在嘉铭心里,其实从来都没有我。”
我不置可否,我知道她对我的家,并不陌生。她在说谎,但我同意了她的请求。
她来了之后,很长时间凝视着我们的结婚照。她很爱嘉铭,我看得出,就像我曾经很爱吕静一样,可是这种爱情,是无根的浮萍,风中的飘絮,终究会断了生机。
男人都是理性的,在感情上可以收放自如,危及事业和前途的事情。他们不会像女人一样犯顾此失彼的错误,他们懂得怎样维护自己的公众形象,需要人前道貌岸然。
周小鱼的眼睛明显带着熬夜的痕迹,打着蓝色的眼影还显得很肿。她也很会掩饰,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她把我们所有的结婚照和平时留影都看了好几遍,好像她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看这些东西的,而我,在旁边,俨然多余了。
那些照片是前些日子嘉铭重新排插进相册的。
我很耐心地等着她看完。这个世界很小,给她做手术的情节,好像就在昨天。今天,她就在我的家里,翻看我和丈夫嘉铭的照片,生活的情节,有时候真是很有意思。
她的那根手指,仍然是有残疾的,在翻动相册的时候,并不灵活。
看完了,她长长地叹气。相片是我和嘉铭在这世界上的通行证件,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照相,无论摆怎样的姿势。其他的男人,都不可以,这也就是婚姻的力量之一。
周小鱼的眼睛渐渐潮湿起来,她说:“嘉铭和你在一起,笑得真开心啊。”
我则话不对题地说:“记得吗,我曾经给你的手擦过血,那些血,流得很快,好像怎么也擦不干净,沾在药绵上,很快就凝成了黑痂了。人的血,为什么都要变黑呢?”
她很诧异地看着我,然后突然这样说:“你当时如果知道我和嘉铭的关系,你会趁机杀了我的是不是?我知道你很恨我。”
我笑了:“不,你高估我了。我那时就算知道,我也不会草菅人命,因为我怕法律的制裁。为了谁,都不值得我那么做。而且,我并不恨你,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像这样的事情,也并不算是错误的吧,算什么呢?考验?好像也不对,就算是躲不开的劫数吧。”
我真心实意地说:“知道吗,你的丈夫曾经来找过我了。他现在怎么样呢?”
周小鱼把脸埋在双手里,说:“我们早就分居了,但是还没有离婚,他……”
“他很爱你。我记得你做手术的时候,他等在外面,面无血色,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那时,我还想过,你很幸福,被人这么真切的惦记着。”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男人紧张着表情的脸。
“是的,比嘉铭爱我……”周小鱼低声地说。
“如果嘉铭他也爱你,愿意和我离婚,我愿意成全你们。看得出,你很爱嘉铭,但他不愿意,所以你来找我是没有用的。”我温婉着语气说,我说的全是实话。
“我知道,嘉铭对我明说了。他说,他从来爱的,只有你一个人,至于其他,是一种猎奇心理在作祟。”周小鱼说,“可是我难以接受,我不相信,一个男人对你那么好,却只是在逢场作戏。”
我闭了闭眼睛,吕静也是这样的吧。男人天生是演戏的高手,女人,就只能当配角。因为女人是不理智的,而男人却很清醒。
“珍惜身边的人吧,你的丈夫,也许在这世上,他是真正爱你的唯一的人。”我劝她,也劝自己。男人是把情和欲分开的,女人却总是混为一谈,所以女人总是受伤,连同爱着自己的男人,一起伤。不爱她的男人,她永远是伤不到了,他把刀插在她的心脏上,她可能却还以为血是他流的。
周小鱼有点生气地说:“用不着你来教我!你也不用这么虚伪地平心静气,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敌意也没有!”
“周小鱼,我只是相信你不是来和我吵架的。每个女人走进一段婚外情里,都是做过挣扎的,而这件事时,我的丈夫是主导,所以我不能怪你。同是女人,你的所有感觉,我都能体会。”我并不气恼,她也算是个直爽的人。
“为什么嘉铭发现你有外心,仍然不肯与你离婚?”她问得急切而唐突,她怎么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我话里的意思?
“……”我望着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