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一直陪我下,一直到我厌烦。
最开始下五子棋,也是缘于吕静,他很喜欢玩网络游戏。那时,他起的网名叫“爱你没商量”,我坐在他的怀里,一起和对方下。开始我不懂,每每出错棋,把他挣来的分数尽数输进去,他就再挣回来,每一样游戏他都玩得很出色,而我,好像天生不擅此道。
有时候,我们会在田字格纸上,用红蓝笔画圈圈来下五子棋,吕静总是故意兜着我转,看我手慌脚乱地画圈阻他的棋,胸有成竹的笑容里,透着温暖的爱意,忽然间就赢了我的棋,看我哇哇地叫,笑得前仰后合……
我常常的,在和无名下棋的时候,想到这些过往,心就痛,走神,许久都忘了落子,“无名”也不催我,等着,直到我神思恍惚够了。
有一天,他对我说:“说说你的心事吧,冰冰。”冰冰是我的网名。
我发过去一张笑脸,意思是说没心事,从何说起呢。
他就发来一个盒子和一个太阳,说:“礼物和好心情,都给你。”
我说谢谢。
他突然说:“我一直很爱你,希望你过得好。”
我愕然,原来,他真的是有意陪我下棋的。
我说:“你是哪个呢?”
我看到屏幕上的字:“在你的身边默默爱着你的人。”
故弄玄虚的骗子吧,我关掉了游戏,从此不再与他下棋。
我的生活已经够乱的了,就让我安静一下吧,爱情?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我伏桌子上发呆,王霄推门进来,轻轻拍拍我,突然告诉我说,让我收拾一下,明天和张谭一起去北京,去那里的什么医院学习一个什么手术的。
我可以暂时逃开了,想着,觉得沉闷的空气里有了一股阳光的味道。
嘉铭因为我要出差,一连数天对我抛白眼,我现在就和千古罪人没有任何区别了。
有一天晚上,他改变了战斗策略,对我说:“只要你真正认识到自己错了,写个保证书,坚决不和他来往了,我就原谅你。”
我没理他,后来,烦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就说:“你原谅我?晚了。我还不想原谅你呢。”
他又一次摔门而去,我想那个周小鱼一定比我温柔乖巧多了,随便。
现在我要出差了,希望飞机在空中掉下来。
飞机很快把我们送到了北京。
塞车、塞车、塞车,到了。
学习了两天之后,张谭说想去长城看看,一番辛苦之后,我们三个人就气喘吁吁地站到了长城上。
放眼望去,万里长城蜿蜒如龙,这阅尽了历史沧桑与时事变迁的雄伟建筑,以无比磅礴的气势震撼着我,我听到铁马兵戈的喧嚣,听到时光顺势而下的呼号,过去与现在,凝成了一瞬间,定格在我的眼前。
面对它,我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渺小。
我的所有的失意、烦恼,都变得无足轻重了。在这阅尽了古往今来的大是大非的建筑面前,我的心,如释重负。
我记起一句诗来:“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当年秦始皇,想来是傲视群雄、呼风唤雨的吧,然而,所有的荣辱兴衰,最终,也都沉灭在时光的记忆里了,剩下的,就只是我们教科书里的一个名字了,还有这长城,也在失去了它渴饮匈奴血的作用后,变成了一道平静的风景。
还有什么,是不能够过去的,还有什么,是不能够放得下的呢?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那么,就让所有的愁绪都流了去吧,在这横跨千古,纵驰八荒的万里长城上!
“章冰?”
我转过头看,迎上了张谭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际遇,在这些际遇面前,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要学会原谅自己,只要得到了经验和教训就已经足够了。不要总是沉浸在里面,太过苛刻了自己。”书包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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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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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乱情迷20(2)
他一直在关注着我的,是的,我是他的助手,我在工作中的失常表现,他怎么会没有知觉呢?他是个仁爱的长者,阅人无数,懂得以一种很好的方式来开导我,我明白了他此次来长城的目的,心里充满了感激。
“章冰,我并不知道你因为什么而困扰,但我希望你是坚强的。过去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要把眼光投到远处去。”
“我们做手术时,有时要稀释药品,同样的剂量,放在不同量的溶液里,饱和度是不同的。人生总是要有痛苦的,就看当痛苦来的时候,你的溶液是一小杯,还是一片海。你应该做一片海,来接纳这一定剂量的痛苦……”
“谢谢你,张谭。”我直呼其名,表达我由衷的谢意。逃避现实和消极对抗是于事无益的,我要宽容地看待自己、嘉铭和所有的一切,然后积极地来解决问题,虽然这并不容易。
张谭看着我笑了。
第一次,我感到他的笑容,灿烂而真诚,他是个有着海一样胸怀和气魄的人,也许生活也同样给过他沉实的负荷,但,他接纳过来,不动声色地化为无形。
是的,毕竟,很多时候,人要学会原谅自己,原谅别人。
回到医院,我的心境与去北京之前,已经大不相同了。
虽然我所处的境遇并没有任何的改变,所有的窘境也都还要我置身其中,但我不再消极。
心态的调整让我在工作中不再有手忙脚乱惹来的麻烦,手术时,还会看到不同的伤情,患者们的痛苦会让我不断地醒悟,情感上的苦恼相对于天灾人祸和疾病所带来的负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健康地活着,这本身已经是多么幸运的事情。但人总是想方设法和自己过不去,其实想想,在时间的从容里,又有什么情感上的苦恼是不可以忘却的,不可以轻视的!
小荷在我面前的风景日新月异,女人在恋爱中,总是美艳如花。她常常会在一个人静默的时候,若有所思又若无所思的笑,做梦一样的。我是过来人了,看在眼里,心里颇多感慨。
老话说,千里搭长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的爱情盛宴已经落幕了,那么小荷的,还会热闹多久呢?天知道。
天知道。
常常有人说,自己就是自己的上帝,当我们做着自己的上帝的时候,就相信自己拥有着无上的神力,然后所有的决定都是英明的,即使后来会后悔,但在当时,至少会兴致勃勃的有事来消磨时光,这样,有什么不好?
我想我是处在一种醒悟似的麻木状态里了。
回到家,嘉铭依然一言不发,看我如同空气。
他是在生气我出差。往日里他常常出差,只需告诉我一声,然后无论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都随心所欲的,而我如果要出差,就是一件重大的事情,需要他三思而后允,所以单位时有出差的事情,常常会与我擦肩而过,等同事们兴高采烈地谈起外出时的种种乐趣,我就只能待在一边做忠实的听众。
我还知道他是在蓄势待发,到了一定的时候,他会为这件事和我大吵一顿的。好的,没什么,我等着,以前的安宁幸福,是以我的苟且和忍让为前提的。现在我没必要这么做了,我为什么一直要委屈自己呢。
知己知彼,就是婚姻的一大悲哀,有很多事,在你无预见的状态下发生,比提前就料到要好很多,至少免了等的耐心。
我想找机会把我们的事和平解决,或者离婚,或者言和。
但现在,我只能等待。至少要等他把新的怨恨发泄完了再说。
我等着,一天又一天,但这次嘉铭不同以往,我失算了,直到后来,我对他没有如我所料那样发作,感到失魂落魄了。
他和我倔上了,他真的不在乎我了。
那他每天和周小鱼在一起吧,我想那一定会是生机盎然的风景。
如果那天晚上,我在他向我道歉的时候原谅他,也许我们现在可以好好的在一起。这种沉默简直叫人发疯。
我开始翻我们的相册,看我们在一起亲密的合影,觉得不可思议。好象是为确定这些事实,我把多年压在箱底的相册都翻出来看,看着看着,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我就是照片里的女人?曾经和这个男人这么亲密过?亲吻在阳光下笑得花一样的!我们那时候怎么会那么亲密?现在怎么会这么疏远?中间不过短短几年光阴,怎么会有这么翻天覆地的改变……
我着魔似的翻相册,时不时拿来镜子对照一下,怎么也想不通我的模样没大变,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有一天,我再翻相册时,发现一张相片也没有了,嘉铭把它们全抽走了,他等着我问他呢,但我不,他都不理我,我为什么要理他?
隔了几天,那些相片又回来了,按我们相识到结婚的过程插起来的,那些相片就像一段纪录片,把曾经的日子和细节重现。
我把那些相片抽出来,全烧了。
嘉铭终于忍无可忍了,他把那些空相册全剪碎了,我回家的时候,看到客厅里,一地碎屑。
照面的时候,我们仍然不做声。我想我们离离婚不远了,连好合好散都论不上,我们会是怎样的走去民政局领那个证明离婚的小本本呢?一定是互相吹胡子瞪眼的,不,应该是,横眉冷对。
管他会是什么样的!这不是我曾经要求的吗?大家都把我忘了,正好我就一个人呆着,自生自灭,想到这里,鼻子酸。
过了几天,回家看到桌子上放着几本崭新的相册,一看,所有的照片竟然重新被洗出来插在里面了,我想起嘉铭曾经把他们都扫描在电脑里的。
这次,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把它们烧了,一张不留。
嘉铭没有再洗,我就整天后悔,原来那些照片在我的脑袋里是烧不掉的。
那几本新相册就在那里空着,每次看到,我都想拿剪刀剪碎它们,但我没敢。
生活的小插曲也过去了,我和嘉铭继续把对方当空气。
当然只能是当,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在这样的状态里不会因为缺氧而休克。
这天晚上回来,打开门,便看见嘉铭坐在那里吸烟。
我在他对面坐下来,他不看我。
我看到他多日未刮的胡楂和一脸颓唐落寞的神色,眼睛空洞着,在烟雾里充满迷惘。他瘦了很多,也苍老了很多。
想到他曾经神采飞扬的样子,我的心,生生的疼痛起来。
这段时间,我们互相折磨,已经两败俱伤了。
我先说话也并不会损失什么,为什么要犟到底呢?我小心翼翼地问:“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吃。”
他从烟雾里抬起头来,长久地注视我,眼里慢慢地积蓄了泪水,他低沉着声音说:“晓雪,不管怎样,我从来不想你离开我,也从来不想要离开你。你烧了我们的相片,难道真的不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
我低下头来,犹豫怎么回答他,我不知道,应该选择离婚还是言和,毕竟,我们之间的裂痕如此深刻,要完好的修复,已经不太可能,即使可能,那需要多长的时间和精力,怕是没到成功时,我们已经心灰意懒,仍然会走分离的路。
我的沉默让嘉铭重新愤怒起来,他误解了我,以为我对他已经不屑一顾,他猛地起身,不发一言地走了。
我沉落在沙发里,重重地叹气,我该怎么做?
意乱情迷21(1)
几天来,一直觉得乏力,我想我的体力和精力都已经处在透支状态,乏力只是正常反映。
嘉铭仍然对我采取冷冻战略,不再给我和他谈话的机会。
有时候他开门进家来,我看他,会在忽然间觉得我们好像是素不相识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我们住在了同一个房间里。我就开始恍恍惚惚地想,费尽心思地想,我们是怎么开始的,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我依然日落而息,日出而作,在那个家里出来又进去。
所有熟悉的一切,在蓦然之间,就都让我有了匪夷所思的陌生感。吕静,我们单独见面的次数已经太少,偶尔在楼梯口与我迎面相撞,各自看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分开,向相反的方向走开。这是与我曾经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
是这样的?一点都不真实,哈哈,一点都不好笑。
曾经,他的眼神是怎样的热烈,手指传来的温度是怎样的情意浓浓,他的声音充满着怎样的眷恋……现在却可以做到视而不见。
视而不见。
我瞪大了眼睛向前走,我想他已经转过了楼梯拐角,走远了,我不回头看,不敢回头,只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