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万万没想到,有人看得到,更没料到,他们竟在自己身边。
“两位姨娘的时辰将到,所以才想请宝亲王为两个孩子起名,她们以后,没办法守在孩子身边了。”郎清双边听边说,小小和秋冀阳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柳依依则是在听到两个孩子守护在父亲身边时,便一直泪流不止。
曾经失去过小小,她能体会丈夫骤失亲儿的苦,乍闻孩子死了那么多年,竟然还守护在自己身边,那种感受,叫为人父亲的宝亲王如何不心疼如何不感动。
小郎将话一一转达后,便见一男一女渐渐成形,他们论年纪,比小小及朱平珏大,他们两长相就跟宝亲王不太像了,男的粗犷女的娇丽,女子比小小高大许多,小郎看了半天,再想想方才道谢后消失去投胎的姨奶奶们,实在想象不出来他们像谁。
他们两个朝他行了礼,便消失了。
小郎疑惑的看又恢复小男孩形象,守在宝亲王两侧当左右护法的小男孩。
只见其中一人对他笑笑,另一个则冷然的说:“他们回祠堂去见祖宗们。”
“哦!”将事情对宝亲王说了明白后,只见宝亲王低垂着头,看来不想多说什么,柳依依知道丈夫现在沉浸于陈年旧事里,她也不打扰丈夫,让他们先行离去,还交代了小小,晚上不用请安,就各自在房里用膳。
小小看看宝亲王,乖巧的点点头,便让秋冀阳牵着手一同离开,小郎跟在后面,心情也不怎么好。
“小郎,你在想什么?”走在抄手游廊里,小郎走着走着就停了下,走了一段发现他没跟上来,小小回头问。。
“我在想,我是不是不应该说的。”以前小郎做事从不曾考虑太多,但,方才他开始与宝亲王说到他身边跟着的小孩及姨奶奶们,他清楚的感觉柳依依身上的温暖感觉一下子不见了。
起而代之的是一种又妒又怨又恼的复杂情绪。
可是他还不及细察,那复杂的情绪又转成深沉的怜惜。
小郎心情复杂的看一眼秋冀阳和小小,这两个家伙,为什么情绪总是这么的简单?害他与他们相处习惯了,都忘了要戒备人类复杂的情绪反应。
“那有什么好想的?你没说,那两位姨娘还是得去投胎,一直在她们胎腹中的兄姊就无法起了名字,受不得功德,可是你说了,两位姨娘一样去投胎,可是我那对兄姊却因有你居中沟通,起了名,日后超渡,他们也能名正言顺的接受功德,当然是好事嘛!笨小郎。”
小小没好气的数落他。“小郎,你睡那么久的觉,怎么没有变聪明,反倒变笨了啊?”
小郎一听可恼了,要追上小小修理她,小小才不是乖乖站在那里任人教训的,拉了秋冀阳施展轻功跑给他追。
一夜过去,宝亲王清晨醒来,睁开双眼,看到身旁躺着的柳依依,眉目如画般清丽,想到那曾经也青春靓丽、温婉柔顺的两名妾室,不由得将柳依依抱紧。
“依依,妳以后不可以离开我!”唇抵着她的唇,醇厚性感的声音黯哑的道。
迷迷糊糊的柳依依被宝亲王这一闹,慢慢醒了,听到他嘴里不断重复这句话,知道,当年骤然失去爱子及怀有身孕的妾室,是他的痛,她伸手抱紧他,一边轻声的回应他。
身边侍候的丫鬟及嬷嬷们一早看主子没动静,便轻手轻脚的打点一切,跟着宝亲王及侧妃出门习惯了,知道两位主子的习性,定了那天出门,就是那天,不会因为晏起而有所变动,所以徐嬷嬷派了丫鬟去通知郡主及秋会首,今日指不定何时起程,但准备好随时出门的准备。
单院的纪夫人也与他们同行,宝亲王他们将送纪夫人回碧沙县县衙去,之后再转向幽州。
胡惟及杜真没有跟着朱平珏去巡抚衙门,因为胡惟身上有伤在,朱平珏决定让他们多休息休息,至于月牙则是一大早便到小小房里,可是兰香她们要整理行李,深怕扰了郡主和月牙姑娘。
于是小小和月牙拉了秋冀阳,找了小郎,到客栈大堂去喝茶聊天。
除了秋冀阳,其余三人对大堂里人声鼎沸,人满为患的景象大感吃惊,什么时候曾经空荡荡没有半桌客人的大堂,竟然每一桌都坐满了客人,谈天说笑的声浪一波又一波。
几个伙计忙里忙外,与当日一个小二守着空寂大堂的景象相比,简直是强烈对比。
“咦,那天的那个小二呢?”小小好奇的张望着。
“秋会首,郡主,您几位要喝茶聊天还是要用餐?楼下这儿都客满了,您看要不要到楼上包厢去?”才说着,人就咻的冒出来,一张脸笑容可掬的对他们利落的招呼的,不就是小小说的那小二吗?
“小二,怎么才几天,客栈里就热闹成这番景象?”小小赞叹的看着高朋满坐的大堂道。
“郡主,您有所不知,我们客栈换老板了!新老板从通州最知名的客栈那挖来我们新掌柜的,兴许是沾宝亲王、小王爷和郡主您的好福气啊!不但帮着我们清了景山的山贼,还让我们缘来镇开始兴旺起来了,您瞧啊,这外头开始在修整屋子了,过不久,缘来镇就要换新貌了。”
当年因为山贼猖獗,商旅纷纷绕道,缘来镇首当其冲,如今山贼剿清,从通州往幽州最近的路,当然又开始兴盛起来。
秋冀阳心里暗暗算着,沧山别院管辖的产业,因此少了多少成本,多了多少利润。
第一百一十四章行程上
宝亲王这厢一行人顺当的离开缘来镇,宝亲王妃那边,则是拖拖拉拉的继续往宁州前进。
宝亲王妃一早起来,觉得自己浑身疲累不堪,说是睡了一夜,却是辗转难眠,直到寅正才迷糊睡去,等她醒来时,已经过了巳正,元嬷嬷亲自端了热水过来侍候她洗漱。
“现在什么时辰了?”看房中的光线,宝亲王妃神色不豫问。
元嬷嬷看一眼宝亲王妃阴霾的表情,一旁的小丫鬟轻手轻脚的拧干了帕子,走过来递给元嬷嬷,元嬷嬷接过帕子递给宝亲王妃,边回道:“巳正了,您要用膳吗?”
宝亲王妃嘴角翕翕,终究没说话,只是微微颌首。
元嬷嬷对小丫鬟点头,小丫鬟忙走了出去,元嬷嬷继续手巧灵活的为宝王妃梳头。
“您昨晚没睡好,我看今天就在客栈里好好歇息。”元嬷嬷劝道。
“不成,这一路停停走走,行程本就拖慢,再歇下去,我看明珠要翻天了。”宝亲王妃冷声道。
“您让我去问那个侍卫长,往宁州的路上有些什么,我们都不熟,万一现在出门,夜了还找不到客栈歇脚,可就得露宿,您身子不适,还没完全调养好,再露宿,万一让情况恶化可怎么好。”
宝亲王妃低头想了想,觉得元嬷嬷说的也有道理,她就连住在客栈,睡在床上都不舒服,万一再要露宿荒郊,睡在马车里,情况岂不更加糟糕?
“也好,妳去问问那个侍卫长,将这一路上该注意的事去问详细来。”宝亲王妃板着脸,吩咐元嬷嬷。
“是。”元嬷嬷应道,为宝亲王妃梳了牡丹髻,插上赤金掐丝珍珠凤钗流苏衔珠,顾盼之间便流影光华,大红满地撒金牡丹比甲,银红百折裙,精心打扮起来,人是精神了许多,元嬷嬷看着宝亲王妃妆扮后模样,心底轻叹,姑娘这么美,为何就是不入宝亲王的眼呢?
“奴婢这就是问那侍卫长。”
“嗯,去吧!”宝亲王妃颔首,对着镜奁仔细看着自己脸上的妆,没有分心去看元嬷嬷,元嬷嬷行礼退下,正好宝亲王妃身边侍候的铃兰领了小丫鬟过来。
“嬷嬷要出去?”铃兰笑着跟元嬷嬷使了礼,见她往外走,便问了一声。
“妳们几个一早上那儿野去了,也不知道在亲王妃跟前侍候?”
“嬷嬷这话说的,铃兰不就在厨房守着吗?仙兰和珍兰去那儿,我就不知道,不过玉兰在箱笼那里给亲王妃找大氅。”铃兰不以为杵,笑容可掬的回答元嬷嬷。
元嬷嬷一听,恼了。“妳们四个大丫鬟,跑得一个都不留,是亲王妃宽厚,不然仔细妳们的皮。”元嬷嬷说的咬牙切齿,铃兰却笑声如铃。
“元嬷嬷,我不是说了吗?我守在厨房,难道你放心让亲王妃吃那厨房里的东西?”铃兰笑道。
元嬷嬷被她顶得噎住。“玉兰在做什么,这什么天,找大氅做啥?”
“还不是指把亲王妃冻着了,虽然还是盛夏,不过,亲王妃这几日病了,我们当奴婢的不知有多心急,就怕在马车里赶路时,又让亲王妃受寒,能不把大氅先找出来备下吗?”合情合理,但元嬷嬷听了就像让猫抓了般的不舒服。
“仙兰和珍兰呢?”元嬷嬷向来与几个大丫鬟不对盘,元嬷嬷爱倚老卖老教训人,而铃兰几个却根本不惧她。
几个端了早膳的小丫鬟低眉垂首,不敢多言,深怕被元嬷嬷或铃兰姊姊盯上。
“嬷嬷好生健忘,不是才跟妳说了,我守在厨房里,不知道她们去那吗?”铃兰似笑非笑的睇着元嬷嬷。
元嬷嬷暗恼于心。
“嬷嬷不是急着要出去?我得趁早膳还没凉给亲王妃送进去。”说完,她便领着小丫鬟们进屋里去。
元嬷嬷脸色绯红,被气得不轻,见一旁侍候的小丫鬟站了一溜,本想抓几个来出出气的,可是,她们个个规规矩矩站的好好的,她还真挑不出个错处来,只得气恼的揉紧手中的帕子,找侍卫长问话去。
京城的别庄大总管,让她们在别庄,等着宝亲王府的侍卫长多派些人手保护,结果等来了侍卫长胡云归亲率领一队侍卫过来。
元嬷嬷本来就因之前出了糗丢了脸,对别庄外院总管没什么好感,当她去外院时,见到平日见到冷脸胡侍卫长,竟与那个别庄外院总管有说有笑的样子,心下不喜,于是侍卫长跟她说什么,她都是听而未闻。
本以为出了门有人保护着,就啥事都不用管了,没想到,还是得亲力亲为,反累到了宝亲王妃。
元嬷嬷这会儿当定主意,要把事情问明白,不再像之前这样托大了。
胡侍卫长与几个不当值的侍卫坐在客栈的大堂里喝茶,见她来,起身走过来。
“元嬷嬷,可是亲王妃有吩咐?”
“亲王妃问,我们今天若此刻上路,天黑前能否赶到宿头?”
胡侍卫长低头沉吟片刻,方道:“若是可以,还是请亲王妃明日早些起程吧!现在这段路,只要早些出门都还能在天黑前,赶到城镇有歇脚的客栈.但入宁州后,要到宁州别院的路上,有些地方城镇相距较远,中途没有客栈可以歇脚,一定要露宿荒郊。还请元嬷嬷事先告知宝亲王妃,心里有个准备。”
元嬷嬷一怔,难道这宁州别院是在什么犄角旮旯,一路行去还得露宿?
胡云归朝她一拱手,便先行离去,他一走,原坐着喝茶的人也跟着走,让元嬷嬷想找个人来问问都不成。
眼看人都走了,元嬷嬷便回了宝亲王妃的房。
正巧见到仙兰及珍兰两个领着四个小丫鬟走来,小丫鬟手上皆捧着托盘,元嬷嬷见她二人甜美丽容就不由来气。
“妳们两个一早上那儿去了?”
“我们在房里啊!”仙兰发上的云纹珠钗两串流苏,随着她歪头回答的动作,摇曳生姿光彩灿烂,珍兰掩嘴轻笑,娇巧可人。
“元嬷嬷,这路上奔波辛苦,我们姊妹两,就怕让主子不惯,所以赶着缝制亲王妃平日闻惯的香囊。”珍兰边说,边让元嬷嬷看小丫鬟们手上托盘里的香囊。
一个个绣功精细的香囊陈列整齐,隐隐透出的香味,正是宝亲王妃素日在京熏香所用,元嬷嬷只知是用数种鲜花及香料调制,她却不知如何调配,昔时,陪嫁的丫鬟里没有擅制香,待得换上四个兰后,才有人会制香。
元嬷嬷讪讪然让开来,让仙兰和珍兰领着小丫鬟先行入屋。
而朱明珠的房门,这时出来侍候明珠的芙莲,她的额角发红,看来是被东西砸的,她狼狈夺门而出,屋里传出朱明珠的声音。“妳给我滚,滚的远远的去。”
元嬷嬷忙上前扶住一个趄趔差点跌跤的芙莲。
原在附近小丫鬟们,在朱明珠的声音传出时,便闪躲的不见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
“嬷嬷还是别问了。”芙莲咬着下唇,委曲的回道。
听屋里骂人的声量,丝毫未曾因芙莲避了出来而降低,反而一声高过一声。
元嬷嬷紧皱着眉,扶着芙莲走到宝亲王妃的房前。
“妳还是说吧!一会儿亲王妃还是会让我去问的。”
芙莲这才含着泪将事说给元嬷嬷听。
原来是朱明珠甚为喜欢的珠钗不见了,元嬷嬷一听东西不见了,忍不住出声责备。
“既然知道是大郡主心爱之物,怎么不好好小心保管?”
“收在妆奁里的东西,我们当然看顾得到,可是……”
不是收在妆奁里,那就是插在明珠郡主的发髻上。“妳们不是都跟在大郡主身边吗?怎么还会让珠钗不见?”
“我们跟小丫鬟们都没看到珠钗掉下来,是昨晚帮大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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