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八皇子一脸讶异,挥手让高内官侍候八皇子坐下。
八皇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呆怔的坐在黑檀木官帽椅上。
皇帝摆手打发走屋里侍候的所有人,高内官情知这位八皇子应该就是皇帝属意的太子了,恭敬的领着人退下。
皇帝陷入思绪里,良久才抬起头,八皇子纹风不动,身姿挺拔如松,目不斜视,不知端坐多久了,皇帝喟叹长息,“你们几个兄弟里,朕本最看好你二皇兄。”
八皇子闻言转头看皇帝。二皇兄啊他也觉得若是二皇兄接续父皇的位子,他们的日子肯定好过。可惜二皇兄早逝。
“你昨日去见他的?”
“是。”八皇子低声回道。“是宝亲王兄问我可知这些人来京里了,儿子是知道,但不如王兄知道的如此详细。”
皇帝微笑,天佑这孩子以为让秋冀阳保持低调,他就不知这小家伙那玩意儿吗?他也不提点八皇子,径问儿子对这些人的看法。八皇子一一细述自己的看法,还不时偷眼看皇帝的表情,见他一直保持笑容,心底不由暗松口气。
“你觉得地炽国的兵器从那儿来的?”皇帝打断八皇子的话,丢出问题来。
八皇子微怔,随即想到那几个方胜。“儿子,不敢妄议。”
“哼,你放大胆直说就是。是不是觉得就是你三皇兄搞得鬼?”
“三皇兄体弱,他……”八皇子有些说不下去,三皇兄体弱多病,自小就是受皇后庇护才能在后宫平安长大,直到成亲才出宫开府,但他实在太过病弱,时常病得下不了床,父皇还特例让他不必时时进宫请安。
然而此举,却也让人摸不清他的去向。
所以究竟是不是他……
若不是他,又有谁敢假借他的名义,如此胆大妄为?
若是他,又是所为何来?
卖出兵器给异国人,让他们反过头来打自己人,难道就是他的目的?挣钱?是,盗卖武器确实能赚到财富,但他怎么看,也看不出三皇兄是个巨富……等等,三皇兄能弄到兵器,表示着什么……他看皇帝一眼,只见皇帝面沉如水,目光炯炯看着他,八皇子垂下眼低声的道:“三皇兄他应该不至于……”谋逆二字,他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皇帝目光锐利的看他一眼,而后笑出声来。
“如果他敢做,你又为何不敢说?”皇帝嘲讽的道。
八皇子却低下头道:“回父皇的话,三皇兄是兄长,纵使兄长有错,也非做为弟弟的儿子能说他的不是,更何况……”
“更何况?”
“更何况目前只是怀疑,未有切确证据,儿子若此时指控兄长有罪,未免言之过早。”
皇帝有些意外的盯着八皇子看了良久,才叹道:“你这个性子实在是……”
“父皇,三皇兄体弱多病,他身边的幕客若是狐假虎威,在外以他的名义招摇撞骗,想来三皇兄也不知情的。”八皇子跪在皇帝跟前,低声的说道。
皇帝看着他良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但愿如你所言,但愿他不负你的信任。”
福安山庄花厅,川流不息的回事的管事嬷嬷、媳妇们,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凤阳从宝亲王府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忙碌的景象。
“十二姑娘您回来了”此起彼落的请安声,凤阳逐一点头回应,晓燕跟在身后,嘴角微翘,她这位姑娘如今可真有几份当家主事的架势了。
来到花厅外头,几个丫鬟娇笑着与凤阳招呼着,一个丫鬟殷勤的为她打起红地梅兰锦棉门帘,“夫人在里头忙着呢”
“凤阳回来了?快进来。”
门帘掀起带进来的寒意,立时被暖烘烘的熏笼驱走,熏笼上放着几颗黄澄澄的橘子,酸甜的果香比寻常的燃香好闻,凤阳微笑走上前。
花厅正中放了几张桌子,上头摆着一匹匹精致美丽的布料。“快进来,凤阳你过来瞧瞧,这些布料漂亮吧”
小小正站在两张桌子中间,笑靥如花的朝她招手,只见她身着黄地百花不落地裙,白地金菊褙子,挽着慵懒髻,斜插一支玉步摇,三颗玉珠随着她行动在耳际轻曳生姿。
“我侄子呢?”
“在里头睡着。”小小指了花厅旁的小暖阁,因为天寒,她这些天又忙,常常要忙到儿子睡下了她才回去,亮亮几天见不到爹娘,发狠卯起来哭,哭得奶娘不知所措,小小只好赶紧命人将花厅一侧原给等着回事的管事们休憩的地方,整理成暖阁,小小理事休息时,能就近看顾儿子。
正说到他,就听闻暖阁传来嘹亮的哭声。
凤阳一怔,“这是……”
“你侄子又哭了”小小有些不好意思,厅里的管事媳妇、嬷嬷们跟着笑,她们这些天已经很有经验了,小少爷一哭就要见到娘亲,小小跟大家打了招呼,将事情交代给章嬷嬷,章嬷嬷笑着与众人推她快去安抚小少爷。“您快去吧一会儿小少爷要哭哑了嗓,会首回来可心疼了。”
小小尴尬苦笑,拉着凤阳避入暖阁去。
一进暖阁,就看到亮亮躺在暖阁的床上放声大哭,旁边围着奶娘、丫鬟们,一个个只敢口里出声哄着,不敢伸手抱他。
“这是怎么了?”
“他会打人。”小小上前,奶娘等人赶忙退开来,凤阳这才看到奶娘和众丫鬟脸上都挂了彩。
“也不知小少爷的拳头这么有力,之前他哭,奶娘要抱他,他要挥开奶娘不让抱,就把人给打黑了眼。”安梅苦笑着对凤阳说道。
凤阳抿着嘴强忍笑意。
“亮亮,醒就醒了,哭得这么大声,要吓人吗?”小小伸手抚过儿子的小脸蛋,亮亮正在练嗓子,忽地感觉脸上轻柔的手,睁开眼睛一看,是他的娘亲耶当下云开雾散,笑mimi的伸手要抱抱。
“小坏蛋。”小小抱起儿子,亲他一记,亮亮也亲她一记,凤阳在旁边道:“亮亮,姑姑抱。”
亮亮偏着头看她,然后冲她露出笑容飞扑过来。
凤阳将他抱在怀里,亲香了好一阵,才交给奶娘带他去端奶喝奶。
小小这才有空与她闲聊。
“这几天,京城里很热闹。”凤阳随小小坐在暖阁的炕上,安梅沏了茶,安兰送点心过来,小小接过茶,喝了一口,转头吩咐安梅:“给花厅的人送点心上茶,让她们歇会儿。”
“是。”
安梅带着小丫鬟出去忙了,小小才对凤阳道:“京里不是天天都很热闹?”
凤阳却道:“这个热闹不同以往,六嫂记得我们在天香楼请方家嫂嫂的事吗?”
“记得啊”隔天她就回福安山庄,秋冀阳将她们送回来,隔天又回京城去忙,今儿一早才回来,只交代午前凤阳会回来,就又到外院忙去了。
凤阳原是赴了宴之后就要回来,没想到方大嫂又拉着她去参加娘家的婚宴,认识她娘家的姐妹后,又在天香楼请严家的姐妹们,直到今天才回来。
“你和她的姐妹们处得如何?”
“很好。”严家的姐妹也是习武之人,个性都是直爽的,与凤阳倒是处得来。“那个和雪公主啊最近可热门了,有好些名门公子上门拜访她呢”
小小不以为意,倒是安兰脸色有些微妙。“她就在天香楼里见这些客人?”
“她还算聪明,没有见这些人,但她身边没有个年纪较长的嬷嬷,所以都是由她那些幕僚们去见这些人。”
小小没空理和雪公主的事,将安兰摆在炕桌上的攒盒打开来,看着香甜的点心不知从何下手。
“六嫂。”凤阳见小小心不在焉,扬声唤她。
小小拿起一块玫瑰香糕,抬起头看凤阳,见凤阳神色似乎不太对,便关心的问一声。“你怎么了?”
“外头说六哥打算要纳和雪公主做小……”
第五百四十章圈套中
第五百四十章 圈套 中
忙了一天,近晚时分,外院书房已点起灯,龙从文端着一盏茶,秋冀阳跟前放一摞的文书,手边一盏雨过天青茶盏,忙的没空喝。
“这几天又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你要纳和雪公主做小?”龙从文眯着眼,细细品味手中的茶,龙从武没哥哥那么悠哉好命,正努力的对帐,外院的帐他得自理,不能统统丢给内院的三师嫂,原本自己内外兼管着的时候,外院的账房一个病一个死,他嫌找人麻烦,就将外院的帐全交给内院的账房代理,内院由章嬷嬷接手之后,就将原属内院的账房移回靠近内院的一处小院,外院的账房却还没补上,于是年底要盘账,他才惊觉自己有一大堆帐要对。
秋冀阳看他忙得焦头烂额,便道:“你不妨早些提一两个好的上来管管帐。”
“那个传言?”龙从文可不让他轻易闪躲过去。
秋冀阳面对二师兄的紧盯,好笑的两手一摊道:“二师兄,你看我像是有那种闲心的人吗?再说我这几日都在住岳父那里,真有此迹象,大师兄会饶过我?”
“那外头疯传着……”
“那是故意放出去的风声,有人竞争,才有人会钻套。”秋冀阳低头喝茶,心里倒是在想,不晓得小小知了会如何,会吃味、生气还是……
秋冀阳在心里苦笑。
将一些事做了交代之后,龙从文点头接下。“你放心,这些就交给我吧去年我们都不在京里,今年肯定热热闹闹的补回来。”
“干脆你们两个趁年把婚事一块办了,也省得那些掌柜的、主事们要再奔波一趟来喝喜酒。”秋冀阳低下头看宁州分会来的信儿,提到了柳介中的嫡长子娶妻,长女明年开春出嫁,问他是否要去,还是让人备礼去。
“哼倒不如你把事情做实了,干脆把那个什么公主的纳进门来”龙从文想到婚事就烦,顺口就顶了秋冀阳一句。
“我倒觉得委屈人家韩川国的公主做小不好,不如这样吧二师兄把人娶回来当二师嫂如何?”脆生生的娇嗓从书房门口传进来,龙从文一怔,随即尴尬的讪笑起身,书房门口站着俏生生的小小,俏眼含嗔的扫过屋里的三个男人。
龙从武一脸事不关己努力对帐,秋冀阳则微愣,双眼仔细的端详着妻子,“怎么来了?”
“晚了,怕冀阳哥哥忙饿了,也不知道用晚膳。”小小瞟了龙从文一眼,款款走进书房里来,后头跟着秋凤阳。
“亮亮呢?”秋冀阳张望着,没看到奶娘抱着儿子来。
小小明眸微转,睨了他一眼道:“外头起风了,我让奶娘带亮亮回映园去。”边说着边朝身后的丫鬟招手:“都端进来吧”
丫鬟们捧着食盒进屋来,小小看了一圈,指着书房正中的八仙桌道:“就摆这儿吧我还请了表哥和表姐夫过来,想来他们就到了。”正说着就听到书房外爽朗的笑声。
“小谷主请我们来用膳,我们当然得到。”齐表哥朗笑进屋来,龙从文朝齐表哥恭敬的揖礼,龙从武也起身见礼,秋冀阳上前跟两位表亲见礼后,才对小小道:“你们不留下来用饭?”
“不要,今儿让表哥他们陪你们一起用饭,吃过饭早点忙完回房休息,事情又不没长脚,今儿办不完,明儿一早就跑不见了,顾好你们的身子才是要紧。”
“要是这些帐明儿自己对完了,那才好。”龙从武嘟嚷着。
小小笑着看丫鬟们将食盒摆好后,就带着人与凤阳一起离去。
席间,因为有齐表兄他们在,龙从文不敢再提和雪公主的事,他脸上的伤疤,让齐表兄看过之后,开了新药,如今已渐淡化不再如去年那般令人望之生畏。
几个男人聊开来,龙从文兄弟不知齐家表亲的根底,只道是小小义母娘家的子侄,想到这位郎夫人,龙从武只听闻没见过,龙从文却是见过的,冰清玉质冷情的一个人,唯独对着小小这个义女疼爱有加,方才自己一时口快,顶了让秋冀阳坐实流言,将和雪公主纳进门的话,对着小小的表兄及表姐夫就有些心虚,秋冀阳倒是想赶紧将这饭用完,好回房去跟小小好好说道。
龙从武倒是三个师兄弟中,用得最痛快的一个。
小小领着人走到垂花门,让丫鬟们散去后,自己挽着凤阳的手慢慢的走向园里水榭去。
“六嫂可是心里不痛快?”
小小轻笑一声,看着小径旁点着的石灯笼,低声的道:“这种事不论真假,不管谁听了都不痛快吧”
凤阳想到方随风跟自己闹翻的事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沉默不语。
“冀阳哥哥人好长得俊,又是白手起家,与众师兄弟赤手空拳闯出这么一片天,有人家青睐他,芳心暗寄都是有的,早前山庄里的西院不是住了一堆名门富豪的千金吗?她们想什么,她们家里送她们来做什么,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懂。”
“那……”
“你知道,我啊以前就没拿过针线绣花,拿来当暗器倒是有的。”
“啊我以前也是啊”说到这个凤阳就来劲了。“娘以前叫我学针黹,我就头疼,叫我舞刀弄剑耍枪的,我成,可是那么一根与头发差不多细的针,我还真是不晓得怎么拿。”
“嗯,我也是啊安梅她们跟我说了那些娇客的事,说她们送冀阳哥哥东西,我从没想过自己就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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