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一阵阵开始带起些寒意来,一条轻巧的影子从小巷弄里出来,仔细一看,这不是郎清双是谁?只见他恢复了男子装扮,走到大街上,整整衣冠从容的往羽宅走去,身后的小巷弄里传出闷哼呜咽声,因为声音诡异,附近的人家无人大胆的去探看,直到隔天一早,才有几个男人壮起胆子結伙前去查看。
只见这几个月来,老是调戏镇上妇女的人给捆得结结实实,像捆猪只一样,他们的四肢向后被人用他们自己的腰带捆绑住,嘴巴被他们的上衣塞住,衣衫不整的在夜风里冻了一夜,昏昏沉沉的他们看到有人过来,以为见到救星了,没想到,镇民们认出这被恶整的人是谁后,个个上前不是踢就是踹的,将他们给恶整的连脸都像猪头了!
他们几个欲哭无泪,身上被蚊虫咬了一夜,手脚更是酸麻,现又被人又踢又踹,可是他们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正午在大街里闲晃,晃着晃着出了大街,再来就是被痒醒过来的,他们几个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总算有几个好心些的人,将他们的腰带稍稍解开些,他们等到人都走光散完了,才敢扭动着将腰带整个解脱开。
“老大,我们要找他们报仇吗?”瘦巴巴的一个汉子嘶哑的问,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嗓子一夜之间成了这嘶哑难听的破锣嗓。
“找谁报啊?笨蛋,我们几个昨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遇到……”夜路走多了都怕报应找上门,无缘无故六个人都不记得发生什么事,每个人的喉咙都干哑如吞了热沙子般,干疼不已。
几个大男人手忙脚乱拿着自己的腰带,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忍着皮痒不适,还有被人痛殴的疼痛,狼狈的互相扶持着步出小巷弄。
羽宅一早很忙的,秋冀阳一行人辞了羽老大夫,继续赶路,临出镇前,还弯到客栈去买办吃食。
四个人都习惯在外奔波的日子,也不在乎有没有好吃好喝的,只要有得吃喝,随意打发就成。
月牙一早特别的聒噪,吱吱喳喳的说个没完,似乎在掩饰什么,不过是拉着小小说,看不都看秋冀阳一眼,小小由着她说,反正不用她说话,她乐得轻松,只是暗想,月牙若要这么一路说下去,会不会不到中午她的嗓子就哑了?
秋冀阳看了月牙一眼,见她抓着小小说着话,他皱起眉头,再看小小没有不耐也无不悦,他便由着月牙说去,买好吃食打点好杂事,正好看到那一行六个人狼狈的跟掌柜的结帐,郎清双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走出客栈后,才走到秋冀阳身边轻声道:“就是这几个。”
“你下手真狠啊!”
“嘿嘿!客气了!我可没动他们,我只是把他们捆起来而已。”见秋冀阳面露疑惑,他才又笑道:“那是这个镇上的人动手的,看来这小镇的人还满厚道的啊!揍了他们之后,还帮他们松绑。”
秋冀阳似笑非笑的晙他一眼。
“都沁商会打算要设据点,被这么一搞,还会再派人来吗?”郎清双想知道这一点。
“不知道,苏家人若是正正当当的来做生意,我也不想理他们,不过,不能让他们坐大。”
“嘿!他们现在还不算坐大吗?”
“他们现在的架子是空的,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罢了!”秋冀阳冷冷一笑:“他们做生意从来不走正道,看他们不顺眼的人多了去。”
也就是说,不一定是秋冀阳的福安商会出手?
都沁商会想做韶阳山的参果生意,其它商会是不会让他们有一门独大的机会。
第四十九章参果下
阳光洒进仪风院的小院里,元嬷嬷领着几个大丫鬟轻巧的进了内室。
“什么时辰了?”宝亲王妃的声音从轻软的葛纱帐里传出来。
“回亲王妃,辰时了。”
“嗯。”宝亲王妃应了一声,元嬷嬷上前为她掀开纱帐,侍侯她起身。
几个大丫鬟各司其职,服侍着宝亲王妃洗漱梳妆,因为今日她要回苏家,元嬷嬷特意为她梳了牡丹髻,正红的方领缠枝牡丹袄裙,牡丹红宝珍珠钗,整个人显得富贵。
宝亲王妃看着镜中的自己,想到青春正盛的女儿,明眸皓齿气质雍容华贵,身为郡主的尊贵身份,让朱明珠眉宇间贵气十足。
宝亲王妃细细打量着自己,隐隐在发丝间似乎有银白闪亮着。
原来,她有了白发,她看一眼正专心为自己插着珠钗的元嬷嬷,元嬷嬷的白发比她多,看得出梳髻的人想掩饰那隐露的白发,不过不太成功。
元嬷嬷自小陪在她身边,嫁到宝亲王府来时,她带进来的几个陪嫁丫鬟,本就是打算将来留做通房的,元嬷嬷嫁了她的陪房又回来当管事嬷嬷。
她知道元嬷嬷夫家,其实希望她早日回去享清福的,她有子有媳,连孙都两三个了,可是她放不开元嬷嬷,这些年来,她依赖着元嬷嬷比依赖娘家人更多。
元嬷嬷帮宝亲王妃梳妆好,见她神色茫然的出神,心下思量了下,将侍候的全打发出去后,才小声的说:“姑娘,您是怎么了?”
听到这声姑娘,宝亲王妃轻笑了声,一颗泪珠顺势滑落粉腮。“我多想再回去当个无忧无虑的姑娘啊!”
“姑娘说笑了,您现在身份尊贵备享荣华,有多少待字闺中的姑娘欣羡啊!”元嬷嬷安抚她。
“只有妳知道,我这个宝亲王妃坐的有多辛酸。”宝亲王妃紧握住元嬷嬷的手道。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元嬷嬷微笑着道。“您现在啊,就好好的把郡主的亲事打算了,就可以好好享清福,等着郡主给您生个大胖外孙了。”
“我也想啊!可妳不知道,她昨儿又闹着要嫁那个姓秋的小子,大哥不是又派了三个丫头去吗?到底是那一个被当成真的了?”
元嬷嬷噤声不语,舅爷早传消息来过了,那三个丫头全给送了回来,现在传出要成亲,不是真找到了人,就是有不知名的势力也弄了个假冒的,还逼真的让人相信她是真的。
“大哥不晓得赶着找我回去做什么?”
“也许是生意上的事吧!”
宝亲王妃不再说什么,收拾妥当后,便带人去了苏府。
苏府在京城南城的锣鼓巷,财大气粗是京城人暗地里给苏家的评价。
苏府确实是高门大户,可是他们不是世家,财富积累传到现任当家不过是第三代,起家的是宝亲王妃的祖父苏进,他有两个儿子,长子苏达三年前过世,现任家主是苏达长子苏千远,次子苏健长居关外,京里人甚少听闻苏健,大部份的人都以为苏进只有一子。
苏进的运气很好,初到京城,不过是个小商人,十年后便隐然挤身京城富豪之列,而后长子苏达的长女苏千灵开始出席一些宴席,此女灵慧貌美似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年方十岁,已然成为众家女眷打探结亲与否的对象。
大家都猜测,苏千灵的美丽最后该是会入宫去吧!没想到花落宝亲王府。
一富一贵结亲,小宝亲王自小备受皇帝宠爱,相貌英俊聪明的他,与苏千灵可谓郎才女貌,绝配了!
而这苏府从结了这门亲后,更是直上青云,生意越做越广,屋宇越盖越大。
宝亲王府家马车缓缓的进锣鼓巷,苏府的门房小厮早得到消息,将宝亲王妃一行人迎进府。
一路来到花厅,苏千灵的两个兄长苏千远及苏千明早等在厅里。
见了礼后各自落坐。
苏千远便开口了:“千灵,明珠的婚事妳决定好没?”
“大哥,此言差矣!明珠的婚事轮不到我来做主。”一听闻兄长果然在打明珠婚事的主意,宝亲王妃脸色微愠,一双明眸燃着怒火看向苏千远。
“诶,我也不是要插手明珠的婚事,而是她的婚事若妳能说得上话,对我们可是大有好处。”苏千远讪讪道。
“哼!”
苏千灵丝毫不给大哥面子,苏千远为难的看向二弟,苏千明立即笑着开口:“千灵,妳也知道的,明珠的身份尊贵,若是她能嫁安乐侯,那我们可是就有了两个侯府的势力当靠山了!”
“你们到底在盘算什么?”
“还有什么?当然是让我们苏家越来越兴旺啊!”苏千远笑道。
苏千灵嗤之以鼻,安乐侯是什么样的人,她会不知道吗?软弱的败家子一个,若非顶着安乐侯的名头,他安乐侯早就败破了!而且他早娶妻,妾室可是不少啊!明珠会肯嫁?
“安乐侯不是有妻室了?”苏千灵淡问。
“死了!他那个妻子体弱,怀着孩子死了,可惜那可是个嫡子啊!所以,明珠嫁过去后,只要生下嫡子,她这个侯爷夫人可就稳如泰山。”
“明珠不会肯的,老宝亲王夫妻也不会肯让孙女嫁人做继室去。”尤其安乐侯在南部势力并不值得重视。
“安乐侯虽然无能,但是势力还有的,我们在北方做生意靠着宝亲王的名号无往不利,可到了南边,那就挥洒不开来,若是明珠嫁过去,夫婿无能,明珠才好拿捏他。”
说到底,就是为了要拓展苏家的生意版图。
她被嫁到宝亲王府,稳固了苏家的生意在京里的发展,如今,兄长们把算盘打到了她的女儿身上,只因为她的身份够尊贵,嫁得进安乐侯府去。
苏千灵有些意兴阑珊,对娘家的索求,她应付的好累。
“娘呢?”她不再理会兄长们,直接询问母亲。
“娘在守福园。”苏千远不以为杵。
“我去看看娘。”苏千灵径自离去。
苏千远和苏千明两个也没说什么,各自低头喝茶,本来他们也没打算一次就成,要让苏千灵同意朱明珠的婚事,只能慢慢来,急不得。
“大哥,我派人去韶阳山查看了,如果韶阳山这儿我们拿下来,那么就不怕安乐侯不听我们的。”
“你别太大意,知道韶阳山产紫参果,想独占的人多了去,别让人盯上我们还不知道。”
“大哥,那三家,你怎么打算?”
“他们有说什么吗?”
“那倒没有,只是潘大将军有些不快。”
如意算盘落空,不快很正常,那没什么,苏千远担心的是那没说什么的两家。
苏千灵和宝亲王夫妻不谐,他们虽然拿着宝亲王的名号,却也只能在京城附近行得通,出了京城后,没有一个州府买他们苏家的帐,就算他们拿钱砸了几个官,买通他们从官路打通商路,可是到了地方上,没有商家愿与他们来往。
他们的父亲苏达便是这样熬死了!
气啊!
所以他和弟弟百般计算,既然妹妹和妹夫的关系不可能好转,那么转个弯,拉拢在南部的安乐侯,应该也是可行。
两兄弟细声商量着,完全不知韶阳镇里发生的事情,已将两人想拿捏安乐侯的主意给搞砸了。
秋冀阳一行人骑着马往通州去,而都沁商会那六个人,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
秋冀阳不知他们为何要跟着,是看出郎清双就是那个戏弄他们的小姑娘吗?他向郎清双询问,郎清双很生气。
“你污辱了我!”他双眼冒火瞪着秋冀阳。
“我只是问一下确定而已,没必要生气。”秋冀阳丝毫不将郎清双的怒气看在眼里。
“小郎,你生什么气啊?”小小觉得自己听够月牙翻来覆去的话,扬声催马赶上骑在前方的两个男人。
“哼!”郎清双耍起性子,催马离队自己一人先行。
小小朝他背影吐了个舌头。
“怎么了?”秋冀阳问她。
“没什么,只是听烦了。一件事翻过来又翻过去,说了好几遍。”她没明说,不过秋冀阳知道她在说月牙。
“妳若真烦了,我让大师兄把她调回去吧!”秋冀阳见她的小脸在阳光的亲吻下,微微冒汗,掏出汗巾给她。
接过汗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一通,见他眼含笑意看着自己,她小脸微红。“我擦好了。”把汗巾递还给他,秋冀阳伸手接回,两人双马缓步前进。
月牙在小小扬声催马前行时,本想要追上去的,可是她想到了小小对她说的话,那一番喜欢论。
她拉着小小细数着自己和三师兄之间,曾有过的共同回忆,然而讲了这么久,她发现,她越急切的想说服小小,自己和三师兄之间是有情愫的,越是心虚。
小小没有戳破她的谎言,只是静静由着她去说。
她想的是要小小为自己传达心意给三师兄,她喜欢三师兄,可她连自己跟三师兄坦言告白都不敢。
月牙苦涩的想着,她的算盘都自己都看出不可行啊!
看着秋冀阳和小小两人亲密的并行,看到三师兄对小小那抹微笑,她回想,小小失踪的这些年,她就不曾看过三师兄再有过同样的笑容,三师兄那种亲昵笑容是只保留给小小的吧!
他高兴开心,我就高兴开心。
月牙似乎又听到小小的声音说着。
他喜欢我,他希望我开心,我就开心过日让他开心。
月牙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伸手一摸,才知道自己又哭了。
小小与三师兄本就是一对,连双方家长都同意,她轻轻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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