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已死,程贵妃被贬,太子……
岳宜山竟然潜在两位皇子身边,还真是分身有术啊
朱平珏思忖间,脚步不停的进了宫里,朱平珏随父祖跟皇后见了礼,便由高正官领着去见皇帝,皇后坐在西次间的临窗大炕上,眼皮红肿,泛着血丝的双眼,看到老亲王妃时,又开始扑簌簌的掉下泪来。
老亲王妃坐在下首也跟着抹泪,宝亲王妃坐在一旁陪着,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探视过皇上之后,老宝亲王等人心情沉重的回了府,朱平珏送长辈们回到家,便马不停蹄的赶往福安山庄。
秋冀阳等人原就在外院书房,知道他来,便让管事将人迎进来。朱平珏一进门,便屏退下人。“皇上病了”
“病了?怎么病的?”龙从文问。
“大师兄怎么知道的?”秋冀阳皱着眉。
朱平珏喝了口茶,道:“御医昨日到府里为祖母看诊,临去时漏的口风,皇上被程贵妃气昏过去,今日我与祖父他们一同进宫去,人是醒了,可是状况实在不怎么好。”皇上原本慈和的脸如今温润尽去,只余严峻锋棱,虽然才清醒,话倒是说的清楚。
“皇上说逼一逼太子,若他成材,那张龙椅就由他坐去,只是要辛苦五皇子和八皇子等人辅佐他,还要父亲帮衬着点。”朱平珏觉得满嘴苦涩。
书房里一片静默,只有窗外山风吹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良久,才响起低沉的男声。
“若他不成材呢?”龙从武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层层迭迭的树荫,遥远的天际正快速翻飞的云朵,不多时,雷声响起,雨声哗啦的倾泻,随着劲风吹进雨的凉意。
说来好笑,太子算来是他们几个人的父执辈,结果他们几个人竟在这儿谈论太子是否成材
“皇上在等,只不过太子的那封信,让皇帝很失望。”
都当祖父的人了遇事只会推诿,没有一点担当,现在还是个太子,上头还有个皇帝扛着,日后他若登基为帝,要怎么担起来?能怪皇帝放心不下吗?
“说起来,皇帝对太子从不曾真正放下心来,瞧瞧他在咱们这年纪,都做了什么?”龙从文鄙视的问。
什么也没做
秋冀阳垂眼不语,龙从武走回秋冀阳身边坐下。
虽说大庆帝是太平天子,但在位期间这么长,也不是完全没有遇到天灾人祸的,几位皇子都曾为朝廷办过差,唯有太子,不曾出过一点力。
“不说他了。这个是宁州那边送来的消息。”龙从文将信柬交给朱平珏。
朱平珏接过看了两眼,有些诧异的道:“这怎么可能?”
秋冀阳抬眼看他,给予肯定的答案。“真的,他远在那时就盯上岳父了。”
不敢置信的朱平珏瞠大眼,“这个人未免太过诡异了”顿了顿,朱平珏抓着信柬问:“这消息确实?”
“确实。我原以为是同名同姓,特地找来柳嬷嬷问过,确定是他,没有错。”
朱平珏自然知道柳嬷嬷是跟随在外祖母身边得力的,若她也确定,那应该就没有错了。
“岳宜山竟然在那时就……”
“柳嬷嬷说,当年岳母就是因为大姨祖母为其子逼婚,才会刚及笄便嫁予岳父。”
朱平珏想到那位大姨祖母跟她那不成材的儿子,就皱起了眉头。“那位表舅不过是常宁伯被赶出府自立的庶弟,怎么就敢逼我娘嫁他,原来还有人在背后教唆他啊”
龙从武突然开口道:“如果岳宜山早在宝亲王未娶宝亲王妃之前,就已经盯着他,那现在……”
朱平珏与秋冀阳对望半晌,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拔腿冲出书房。
龙从武怔了下,才跟着起身追出去,龙从文则慢条斯理的喝完茶,放下茶盏,慢慢的起身,伸手整了整衣袍,这才缓缓步出书房。
天香楼后院厢房,宝亲王闲适的端着茶盏,姿势优雅的掀盖,轻缓的吹拂着,茶香在周身环绕,对面坐着的赫然是岳宜山,他噙着一抹笑,靠在椅中眯着眼,打量着宝亲王。
良久,他开口道:“我没想到你真会前来赴约。”
宝亲王眼也没抬,淡淡的冷哼一声。
“你还是没变,还是跟二十多年前一样,那副事不关己的死样子”岳宜山咬着牙,面上的笑容有些扭曲。
宝亲王轻缓的将手中的甜白瓷茶盏放下,清冷的眼对上岳宜山燃着火焰的眸。“我以为你不是来叙旧的。”
岳宜山盯着宝亲王的眼,慢慢的裂嘴而笑。“哦?你倒说说看,我不是来叙旧,那我是来干么的?”
厢房里很安静,沉静得有如一滩死水,沉沉的,拖不动,压得人心里头慌,厢房里头只有宝亲王和岳宜山两个人,外间龙大总管和秋展扬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八仙桌旁,岳宜山的侍从则站在通往内间的落花罩前。
那侍从小心防备的看着龙大总管和秋展扬,一边还支着耳朵,聆听屋里的动静。
良久才听到宝亲王的低沉满含磁性,有些魅惑人心的声音道:“你是来杀我的。”
岳宜山放声大笑
“正是。”岳宜山笑得眉眼俱欢,好半晌才正色肃然道:“我是来杀你的。”
宝亲王不发一言的看着他,岳宜山起身,在屋里踱着方步。“你知道我有多不甘吗?”
“不知。”宝亲王回道。
“我是无辜的,你知道吗?我爹也是无辜的,他根本就不想造反,他没想过要当皇帝,可是他外祖父想,那个老头子想,他的那些部下更想从龙之功,所以中了坐在上头那个人的计,帮着他收拾了你们家,自己却没落得好,自家被诛,女儿赐死,就连我爹都被皇上下药绝嗣。”
宝亲王慢慢地又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岳宜山见他喝了茶,眼睛陡地一亮,随即又掩藏住,他又道:“那时候我还在娘胎里,幸好没被发现,我娘诈死后,在姑姑的产业上生下我,她心心念念的只有我爹,根本就没有我。”
岳宜山走到宝亲王身边的太师椅坐下,倾过身道:“我不像你,一出生就受众人宠爱,皇帝、皇后甚至不顾宫仪的把你抱进宫去,你是天之骄子,而我,只能在庄子上,像个野孩子一样被养大。我才是凤子龙孙,我才是朱冠伦的嫡亲孙子,你凭什么享受荣华富贵,凭什么?”
宝亲王微眯着眼,他与眼前这个男人,在二十多年前曾有过数面之缘,不曾想,此人对自己怀有如此深的怨恨。
“本来,你和苏家联姻,就再适合不过了只可惜苏家自己搞砸了。”岳宜山貌似颇为惋惜的道,“不用我出手,你就悲惨万分的陷入痛苦深渊。”他的笑声欢畅。
宝亲王下颏收紧,眼角绷紧抿着唇,冷冷的看着岳宜山。
“你知道吗?你该感谢我的,要不是我,你还娶不到柳依依”
第四百二十三章忆往
第四百二十三章 忆往
“柳家是什么身份,常宁伯的庶子就算是姨表亲,他怎么就敢上门逼亲?他娘还妄想着要嫁柳大老爷为妾,真真是笑死人啊都是只徐娘半老的破鞋了,她还想着跟自己的妹子共夫哪可笑不?”岳宜山冲着宝亲王笑得开怀,淡淡的酒气从他身上逸出,让宝亲王微皱了眉头。
“常宁伯那个急中色鬼可是被她活活气死的,要不是碍着个孝字,常宁伯世子也不会只将她和庶弟逐出伯府,让他们母子两回宁州自立去,他可是连吃了她们的心都有啊哈哈哈”
宝亲王聚精会神防备的看着他。
“我一看就知道你对柳依依有情,不过你在京里的那个苏……就是商人之女,柳家又不可能将唯一的嫡女嫁你,你注定要想着她,另娶他人为妻的,却万万没想到,竟然让你得偿所愿老天爷真是待你不薄”
“是你唆使他向柳家逼婚的?”
“那可不,嘿我做的不差吧哈哈哈”岳宜山想起往事,就兴奋得双眼发光,整个人几乎坐不住的在椅中前俯后仰,不一会儿他重倾身向前,冲着宝亲王咧嘴而笑。“操弄人心,真是件再好玩不过的事情。”
“十二皇叔就由着你这么胡来?”
“嘿他又不是我爹,我名份上的爹可不是他,我爹姓岳,是名门岳氏最后一滴血脉,可惜时运不济,连个亲生血脉都传承不了”岳宜山轻笑着,眼神逐渐涣散,他跌靠在椅背上,抬头看宝亲王,忽地灵光一闪,他瞪着宝亲王。“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你该问的是,你的人对你做了什么?”宝亲王缓缓起身,神态冷陌的看着他。
岳宜山努力以手指头往大腿上用力一掐,手指却无力的滑下长袍,颓然的靠在大腿上,他只觉眼皮沉重几乎要睁不开来,最后一丝神智溃散前,他脑子里转过最后一个念头,是谁?对他下手。
当岳宜山瘫软在椅子里时,他的侍从疾步入内,看到主子瘫在椅子里,他的眼睛闪了一下,而后朝宝亲王抱拳歉然道:“给您添麻烦了”
“你做的很好。”宝亲王朝他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去,不一会儿进来四个御林军,将已经昏迷的岳宜山拿下送到大理寺。
宝亲王走到外间,重重的吐了口气,阴郁的闷气却仍沉淀淀的压在心头,他朝龙大总管和秋展捷示意,他们二人随即跟在他身后走出厢房。
“我们回去吧”
才走了几步路,就见到朱平珏几个人冲过来。“爹?您没事吧?”
秋冀阳没有开口,眼睛上下的打量着宝亲王,见他神色有些恹然,但周身上下并无不妥,才稍稍放下心来。
“没事。”
“你们怎么会来?”龙大总管不着痕迹,心疼的看了长子一眼。
“岳宜山……”话才说到一半,就看到被御林军拖出厢房的岳宜山。“他…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回去再说吧”宝亲王淡淡的道,率先走向通往角门的小径,秋冀阳忙上前领路。
回到宝亲王府,龙老总管亲自候在府门,见宝亲王安然下马,暗暗松了一大口气,迎上前去低声道:“老宝亲王在书房里等着您。”
“知道了。”
进了书房,老宝亲王正端着茶盏,见他们进屋来,忙放下茶盏,开口问道:“怎么样?逮到那个兔崽仔没?”
“逮到了。”宝亲王应道,伸手接过儿子递来的茶盏。
大家依次坐下后,宝亲王才将岳宜山的事情做了交代。
“您早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朱平珏听到竟是岳宜山的侍从对他下了药,而非听命对父亲下药时,不由惊呼。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仙。”宝亲王失笑。“那侍从是他父亲安插在他身边的人。”
“那他……他还看着岳宜山对他父亲出手?”
“他们父子最后一次见面时,那侍从正好不在,后来才从别人那里推敲出来的。岳宜山防心很重,凤阁不是也安插了人手进去?”
“是,只不过那只青鸟探得消息不久后,便被派去跟在岳谨毓身边,跟着去了平遥公主府。”
老宝亲王轻叹。“没想到这个人真是不简单,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兴风作浪。”
“太子府那边……”
“自有大理寺寺丞去烦恼。”老宝亲王喝口茶道:“总算是把岳宜山给抓住了。”皇上也能松口气了吧
等秋冀阳他们回去之后,朱平珏跟在父亲身边,慢慢的走回敬谨院,他屏退侍候的人,低声的问:“当年娘真的不想嫁给您?”
“真的。她说她不跟人共侍一夫,更不委屈做小,若不是你母亲的姑母及表舅帮着,只怕还真娶不到你母亲。”想起往事,宝亲王忍不住叹气,能娶到柳依依,可是费了他好大一番功夫
“当年,究竟是怎么样?”朱平珏好奇的问。
“当年啊~”丢下这一句后,宝亲王笑着径自越过儿子,大步流星进了敬谨院。
朱平珏呆怔在原地半晌,然后才笑着摇头追上前去。
秋冀阳回来后,跟小小说起岳宜山被逮的事,还提到了些许过往的事,隔日一早,小小便拉着章嬷嬷问当年的事来。
章嬷嬷看着小小认真的双眼,想起二十多年前的宝亲王妃来。“我自小就跟在小姐身边,柳家家大业大,大老太爷求娶大老太太时,大姨太太已经入常宁伯府为妾,大老太太是嫡出,而大姨太太是庶出女,看大老太太向来不顺眼,见大老太太嫁入柳家,她心里就不痛快,后来见到大老太爷,那更是火上浇油一发不可收拾了。”
“为什么?”
“大老太爷长得好啊傻孩子,您瞧宝亲王妃长得好吧?”
“嗯,我娘可是大美人。”小小觉得与有荣焉,得意的笑弯眼。
“常宁伯本就风流倜傥,他花言巧语的哄了大姨太太委身,后来碍于名声才纳她为妾,可他女人实在太多,大姨太太进了伯府后,几乎就是独守空房,她皮相虽美,但内里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小小受教的点头。“所以娘说,女人不能只能靠着一张脸蛋儿,头发底下的东西也很重要。”
“是。大姨太太几次上门来,都试图去大老太爷跟前晃悠。”
小小托着腮听得入神。“外祖母都没说什么?”
“什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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