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到宝亲王妃姗姗来迟。
双方见礼后,苏大老爷不等丫鬟上茶,有话直说丝毫不给宝亲王妃有任何回避的机会。“大妹,我有一事相求,还望襄助”
随着年关将近,常圠城的城主成天忙得脚不沾地,偏生那位阿史那世子还命人送口信来,责问他为何这些天没有任何消息。
他忙让小厮去问在小院侍候的丫鬟,小厮得了吩咐便飞快去小院问话。
“禀城主,小院侍候的黄嬷嬷说,这两天情况有些古怪,总没听见小王爷吩咐那些护卫们办事的声音。”
“怎么回事?”城主大感讶异忙追问,心想不会是发现了那些丫鬟在偷听吧?
“似乎是怕那些护卫们成天这样打探消息给累坏了,这两天他们出门的人变少了。”能在城主身边侍候的,当然都是机灵的,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跟城主一样,选择巴结那个阿史那世子。
这小厮跟在城主身边,看得人也不少,在他看来,来自地炽国,在天阳国没有实权,行事缩头缩脑的世子爷,与备受天阳国皇帝宠信有实权的王爷,孰轻孰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往那边靠比较有好处,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可是天阳国的子民。
城主帮着地炽国的郡主公然在常圠城里做歹,这种事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在城主身边侍候的人,所以这小厮在回话时,就将启人疑窦的事给圆了过去,城主本就忙坏了,也就不察的给混过去。
之后,朱平珏被小小笑了一番,回头与龙从文两人好好的商议了一番,决定没有忽悠到城主及他背后的人,实在太没面子,于是修正了原本的作法,原是完全以笔谈的方式与暗卫们沟通,现在则是说一半真一半假,屋里侍候的丫鬟们又开始将听到的消息回报到城主那儿,黄城主见朱平珏这儿又开始吩咐人办事,也就不以为意,让人将消息传到阿史那世子那儿去。
龙从文得知有一队人马追击小小,细细追问样貌后,他咬牙切齿的道:“大师兄,就是这队人放的箭,那个金大小姐似乎就靠着他们横行霸道。”
朱平珏若有所思。“我让人去探查过,他们一整队连人带马全摔在河床上死透了,看起来似乎是马匹突然发狂,他们控制不住,所以全摔死了。”朱平珏猜测齐夫人两从中动了手脚,他当时就追在那些人身后,他们跨下全是训练有素,颇为精良的马,要让牠们失控狂奔,小小就算武功再高也无法轻易办到。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齐夫人姑嫂动了手脚,但她们动了什么手脚,却是他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
龙从文抚着下巴,抚到了层层的白布,忍不住失笑。“大师兄,金家丢了这么一队精悍的卫士,难道都不曾寻找?”
“完全不曾。我想那队人马就死在常圠城外,城主岂有不知的理。”
如果黄城主知道有那么一队死在城外,以他与金家的交情,又怎么会不通知他金府知晓的理?
“那些人现在何处?”
“马当然是是就地埋了,人嘛应该就放在义庄里头。”
义庄。
龙从文想到了客栈大火中,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胡惟,眼眶一红,朱平珏忙劝道:“别别别,你脸上有伤,可别让面皮受刺激,将来要治可要受大罪的,你别说不想治,你不怕你母亲淹大水,我怕。”
被这话一噎,龙从文伤感的情绪立时消散,他瞪了朱平珏一眼,然后问道:“我们现在已知杀死六师弟的是金家大小姐,可是碍于城主的袒护,迟迟无法将人拿下,现在使暴的卫士又死了,算得上死无对证,我们又无法将三师弟从金府里救出来,不知大师兄可有法子打破眼前的僵局?”
朱平珏双眼满是期待的看着龙从文,“我就一直在想如何突破现下的僵局。”
龙从文低头振笔疾书,不一会儿,砚里的墨用尽,朱平珏忙上前磨墨。
磨好了墨,他便抓过龙从文方写好,还笔墨淋漓的纸来看。“二师弟,这招不会搞得常圠城里人心惶惶吧?”
龙从文抬头不以为然的道:“若没做亏心事,岂会怕这种事?”
朱平珏一想,也是。照这些日子收集来的消息看来,金老爷怕不会只是个普通商人,金家与上京信件往来密切,他所营的商家能从地炽国引进少见的极品皮毛、药材、香料等,在在说明若非朝中有人,怎么会让他通关如此轻易?
如果更甚,金老爷就是地炽国的权贵,那么纵容女儿如此荒唐任性张扬的作为,就隐隐有些道理了
对这个女儿,金老爷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由着女儿任性,全是因为女儿婚事已定,女儿日后的身份肯定比他高,他要拢络着女儿。
朱平珏又想到那队卫士的慓悍,那不是寻常富户养得起的。
“我记得地炽国的王后形同虚设,如今掌理后宫的妃子,娘家不是世家名门。”
“是,现在掌理后宫的是金妃,她家原是在两国边境游走商人,因缘际会遇上当时尚为皇子的地炽国大王,金家因她晋封为王爷,她只有一名兄长。”说到这儿,龙从文突然想通了。“金老爷就是金王爷,我记得金妃独生一子潘将,婚订舅家表妹阿缇娜郡主”
“是了那个金家大少爷就是阿史那世子,记得我们查到的间细吗?就是他身边的小厮。”
朱平珏终于弄明白了,不是无缘无故的朝他祖父母及父母下手,这全是有原因的。
金王爷身份显贵,却纡尊降贵的来到天阳国当一名商人,为的是什么?图的是什么?他娇宠女儿,派了队精良卫士保护女儿,全是因为一人之命,金妃。
“金妃当年能在后宫立足,靠的就是娘家不显,金王爷文不成武不就,没办法当金妃的后盾,只能听命以王爷之尊来天阳国当个小商人。”
“用以交换女儿嫁给潘将皇子成为皇子妃,日后若是潘将成了大王,阿缇娜郡主就能成为统领六宫的王后。”如果早知道女儿未来将母仪天下,也莫怪金王爷要把女儿捧在手心里,只不过生来运势好,全靠妹妹带来富贵的金王爷,万万没想到,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容得老婆公然给自己戴绿帽的,纵使是还未过门的妻子也一样。
他前半辈子就是靠女人,才得了王爷之位,后半辈子,他就想靠女儿当上国丈,可惜,阿缇娜不如金妃。
龙从文想起秋老爷来探他时,跟他提起,朱平珏去义庄看胡惟的事,那些丧家对朱平珏的看法及感谢之意,便问:“金家不曾去义庄安排那些人的后事吗?”
“没有。昨日管事还托人来问我,那些人的尸首要怎么处置。”
“怎么会来问大师兄?不是该问城主拿主意才是?”
“城主不管此事。”
黄城主已经告知那些人的主子,可是那些人的主子不管,他尽了告知的义务,自然就撒手不管了,会来问朱平珏,是因为盼他发善心,免得大家才出钱埋了火灾的受难者,又要再花一笔钱葬了那些人。
朱平珏了解义庄管事的想法,昨日便派了人带了钱过去帮忙。
“这些人也可悲,为主子尽心尽力,最后人都死了,主子却不管他们死活。”
龙从文写得累了,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我们现在要打破僵局,就是散消息出去,让那些替他们做事的人开始对他们的主子心生怨念,从内部让金家自行崩解。”
第三百二十四章残局下
第三百二十四章 残局 下
流言开始在常圠城里窜起,客栈、酒楼、饭馆里,开始传起了在客栈大火中受难的人们枉死,所以向閰王请命讨了索命符、公道令,这索命符是索仇人之命,公道令是因被害枉死,索讨仇人命复仇时,城隍座下鬼差们得容这些冤鬼命人索命不得干涉。
却不论是否为怪力乱神,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小老百姓们所希冀看到的,当传出那日在客栈放箭伤人后又纵火逃逸的那队人马,在常圠城外离奇摔落河床死亡,那些丧家无不额手称庆,深深觉得真是自己家人,去求得了索命符和公道令,为自己讨公道了
而一般的平头百姓,对此更是热烈讨论,有什么比这般嗜血的小道消息更吸引人?当然没有,尤其在城主无作为的情况下,大家自然更希望能藉由无形的力量,来为大家讨公道。
年关将近,农忙时间已过,大伙儿都忙着置办年货,虽然荣城那方大雪成灾,大老远来投靠亲戚的,一时之间使得常圠城人口倍增,闲话八卦流传的速度也加快,大家藉由关注在这些八卦上,好转移对自身不幸的哀叹。
原本常圠城里的传言就只局限在火灾的受难者,向造祸的人索命,至于是谁指使的,还有秋冀阳的失踪,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
但这些传言经了荣城来的灾民的耳,就出现了更加详尽的描述,客栈里死去的人里,有嘉城王爷的师弟,重伤的有嘉城王爷的两个师弟,那他那闻名天下的妹婿呢?不是与那毁容的师弟一同到常圠城的吗?他上那儿去了?
荣城来的人里,有人听过金家大小姐大剌剌的上门,要求要与嘉宁公主共夫。
这么不要脸的事,竟然有人敢做?于是群众的想象力开始无限发挥,最后流传的版本是,金家大小姐自荣城见了秋驸马后,一见钟情,上门要与公主共夫被拒,恼羞成怒的追随到常圠城办事的秋驸马,硬要抢人为夫,所以下令在客栈放箭纵火,只为抢夺秋驸马,而后她派了那队为她办事的卫士,远赴荣城想杀嘉宁公主,好绝了秋驸马的念想,从此心里就只可以有她。
那队卫士在半道上,让火灾里的受难者以索命符索了命,尸身被发现后,金家大小姐不闻不问,任由他们成为孤魂,幸得嘉城王爷大发善心襄助下葬。
朱平珏听到暗卫回来禀报时,脸上表情好生古怪,暗卫知晓这传言实在太过接近实情,低声禀道:“属下当初听到时,也觉有异,后来发现城里有荣城来的人。”
闻言,朱平珏苦笑。“我明白了。”
他当初让人出去散消息,三分真七分假,没想到竟有人联想到金大小姐在荣城闹的那一出,一牵二连的,竟将事情的真相全串了起来。
不过没有将小小离家遇上那队卫士的事扯出来,就是好事。
龙从文笑到呛咳出来,外间的玉枝听到他咳个不停,却碍于命令不得擅入,在外头干著急,侍候杜真的玉叶端着空药碗出屋,见她守在东屋帷幔外,双眼焦灼的盯着那天青缎子帷幔看,不由上前取笑她。
“玉枝你是怎么了?”
玉枝原本全心都在帷幔后的龙从文身上,此刻突然被玉叶这么一唤,吓了一大跳,险些丢了手上拿着的小磁瓶。
“没事,就是听到里头,爷儿咳得有些急,可是又不好送药进去。”玉枝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张开给玉叶看。
玉叶见状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拉离帷幔前,走到紧闭的窗棂前,她小心的透过玻璃窗往外张望,见四周都没有人影,才悄声对玉枝道:“玉枝你可千万别犯浑,那可不是夫人能为你做主的人。”
玉枝嘴角翕合似要反驳,然最终还是闭上嘴不言语。
她和玉叶是夫人的人,夫人也应允会为她们挑个好人家出嫁,但是,跟在夫人身边,眼界高了,寻常的小厮管事,怎么看得入眼?此次有这个机会能侍候龙大少爷和杜爷,算是夫人给她们机会,若是手腕够高,自然能让男人看入眼。
只可惜,她们一过来侍候之后,就发现这两位伤势严重,对男女之情根本没有半点心思,其实仔细想想,就晓得明白,城主夫人这机会真是给的叫人欲哭无泪,人家死了一个兄弟、丢了一个兄弟,自己重伤在床,伤心养伤都来不及,谁会在这种时候儿女情长?
玉叶早在第一天过来小院时,就看清了,别说是这两位受伤的爷没心思,就连更尊贵的小王爷更是忙得昏天暗地的。
小院里的管事嬷嬷交代她们,听到了什么消息都要跟她说一声,她好去回报城主,玉叶当场就翻了脸,她们两可是夫人身边的丫鬟,什么时候做事要听她这客院管事嬷嬷的吩咐?
后来玉枝就跟她说了,小王爷对她们起了戒心,玉叶还不以为意,她仔细的看了玉枝一眼,然后问:“你看上的是那个?龙大少爷还是小王爷?”
“你胡说些什么?”玉枝脸红的似要滴出血来,“小王爷岂是我们能想的?”
言下之意,是看上了龙大少爷?“
玉叶暗自摇头,各人命运在各人手里,玉枝既动了心思,就不是自己这个外人能劝得了的,反正她也提醒过玉枝,她不听劝就随她去吧
玉叶笑道:“杜爷今儿胃口好,我先吩咐小厨房准备糕点去。”
玉枝点头看着玉叶出了门,东暖阁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传出来,想来龙大少爷不需要她手里的药为他舒缓不适了吧
东暖阁里,龙从文正忙着书写方才想到的事,朱平珏想了想,在纸上写道:“这些传言可传入金府?”
那暗卫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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