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他们三个若是有客来,妻子总是会嘱咐人照应着,他们只管招呼客人就好,不曾去关心过问一句妻子、儿女们。
秋冀阳招呼着客人,却不忘安排人陪着妻子用餐。
感觉到兄弟们侧目的眼光,秋冀阳微微一笑。
各自坐下后,丫鬟们开始上菜,菜上完后,秋冀阳朝安兰打了手势,安兰点头领着所有侍候的人。
“小小有孕在身,方才我回房时,她不适闹了好一阵子才舒服点,这会儿不盯着她用餐,晚些万一饿着小的,怎么办?”秋冀阳这时才开口回朱平珏的话。
“呃……”朱平珏也不是不晓得小小一不适就吐翻天的情况,讪讪然挟了一筷子鱼肉来吃。
“弟妹有喜……恭喜你了,跟爹娘说了没?”五爷喜形于色,伸手在秋冀阳的肩用力一拍。
“恭喜六哥了。”七爷诚心的拱手祝贺,八爷则道:“唉呀我们在这儿吃饭会不会吵了嫂子?”
“不碍事。”先回了八爷的问题,秋冀阳对五哥道:“爹知道,昨日回来时,也跟娘说了,还请五哥、七弟和八弟一会儿出去可别往外传。”
五爷不解的问:“这是好事啊入门喜不是?”
七爷却立时想到了下午在院子里发生的那场闹剧,眼一眯下颔收紧。“六哥可千万要当心香荔院的人。”
八爷伸手搔搔头,“不说,六嫂身边有人懂的吗?知道怎么侍候孕妇?我可以让我那口子过来跟六嫂说些经验。”
“你五嫂也成。”
“我家那个也才刚上身。”想到妻子这些年一直想为他生个一儿半女,甚至给他收通房,更准备着要为他纳妾,但不止她自己怀了就流掉,两个通房也是如此。“有孕在身真的得很小心。”
其它人想到七太太的境况,不由沉静了下来。成亲这么多年,她总是怀了又掉,明明小心翼翼养胎,老太太甚至对她特别交待,有了身子只管躺着休息,啥事都不用管,却仍是保不住孩子。
是二姑奶奶发现,这七弟妹怎么越躺越弱,想想不行,只要她在家,每天一早就拉着七太太出来散步,身子养壮实了些,这回有孕反应就不似先前这么严重。
秋冀阳嘴角微翕,听到了丫鬟们给齐家姑嫂请安的声音,收回心神专心的跟兄弟们吃饭连络感情。
想麻烦齐家姑嫂帮着看看七弟妹的事,还是晚些再说。
小小这边请来两尊大佛,表嫂和六表姐都知道她的食量,见她老是走神,只是好笑。
“麻烦表嫂和表姐在我这儿住着,表哥和表姐夫不会生我的气吧?”小小对那两位不熟,好奇的问道。
齐表嫂清丽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绯红,使她染上了些艳丽。“放心。”
小小还欲再说,就见齐六姑奶奶朝她摇头,小小想了下便转了话题。“冀阳哥哥家的七弟妹也有身孕,可听说成亲多年,总是保不了孩子,不知道能不能请表嫂或表姐帮她瞧瞧?”
面对天真无邪眨着灵动双眼,看着自己的小小,齐表嫂心里一软。
齐表嫂与齐六姑奶奶交换了眼色,看了看左右侍候的丫鬟们,小小见了便屏退左右,待丫鬟们窸窸窣窣,井然有序的退下后,齐表嫂才压低了声道:“既是小谷主吩咐,我们自当从命,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先跟小谷主说一声。”
“表嫂请说。”小小点头认真听讲。
齐表嫂含笑道:“有些人命中注定无子,那是强求也不得的。”
“咦?是说弟妹吗?”
“不是。她的事情比较复杂。明日我先去帮她把把脉,还请小谷主跟表妹夫说一声,请他查一查七爷的身世吧”
查七爷的身世?他不就是秋家收养来的儿子吗?难不成七弟妹屡屡保不住孩子,是跟七爷的身世有关系?
“表嫂方才说有人注定无子,说的是谁?”小小眼睁大有些惊恐。“莫不是说我和冀阳哥哥?”
“不是,不是。您别自己吓自己。您和表妹夫命中有贵子,不是说您,而是……”
齐六姑奶奶拉住小小的双手,温柔的注视她的眼睛。“我们姑嫂奉谷主之命来守着您,原不想让外人知晓我们擅医,尤其是妇科,可若不提一些,我们又不好跟在您身边,万一走漏些许风声,只怕会有人一直上门来求医。”
齐表嫂颔首:“就怕您会碍于人情,不好拒绝上门求助的人,只得一直来要求我们去帮人看诊,助人是修行,但我们现在唯一重要的事,是守着您和您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本末倒置,让您有个万一……”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怕有人知晓她们二人擅长妇科,找上门来,若是能医的还好,但要是遇上注定无子的执意纠缠,可就麻烦了。
小小听了心里暖暖的,知道她们替自己考虑甚多,遂甜甜一笑跟齐家姑嫂道谢。“都是我思虑不周,累得表嫂和表姐操心了。”
齐表嫂笑道:“明日还请章嬷嬷陪着我一块去,有些话我不好直说,章嬷嬷经验老道,兴许不用我诊脉,她就已经看出门道来了。”
小小点头允诺,定让章嬷嬷陪着去,只不过难掩疑惑,章嬷嬷不会医术,表嫂说她经验老道是什么意思?还说章嬷嬷可能就能看出门道来?
齐六姑奶奶没让小小有精神胡思乱想,哄着她吃饭,她们久居药谷,在药谷中也曾为人看病诊脉,但有很多事情,却是好奇的很,拉着小小问她与小郎四处行走的见闻,不知不觉中,小小边说边吃比平常多吃了小半碗饭。
秋冀阳这边用过膳,让人上茶,几个人又聊了一阵后,七爷因隔日要早起上课,便先行告辞,五爷和八爷也相继离去,待屋里只余秋冀阳和朱平珏时,秋冀阳挥手屏退所有侍候的人,问:“大师兄今晚一直心神不宁,是怎么了?”
“你家七弟,你不觉得他跟某个人长得很像?”
“像谁?”秋冀阳不解扬眉疑惑道。
“宁阳侯。”朱平珏面容肃然。
秋冀阳不禁为之失笑。“这怎么可能?”
“真的很像,不过宁阳侯较为英武,你家七弟,嗯咳,实在是个文弱书生,养在你们这尚武的家里,怎么容得下他这般文弱?”
秋冀阳端起甜白瓷的茶盏,笑道:“七弟文弱是因为他出生时,在娘胎里就不是稳妥,出生时又遭逢家难,未足月就动了胎气,所以他来到秋家庄时,我娘为了照顾他,可说是费足了心神伤透了脑筋,幸好八弟身强体壮,让我娘省了不少心。”
绝口不提自己因此被排挤在外。
朱平珏不是傻蛋,当然不会故意去踩秋冀阳的痛脚。
“我记得你曾说过,当年你八弟的父亲就是去保护七弟一家子的。”
“是啊”
朱平珏想了想道:“我那天才见过宁阳侯,他们两个人长得真的很相像,算算年纪,你七弟与宁阳侯世子年龄差不多。”
秋冀阳想了下,发现父母从未明白交代过七弟的身世,他出生的艰难及经过是为了让家里较大的孩子能够明白,不是父母要偏袒这个孩子,但他的生父母为何,姓啥名谁却是全无交待。
若真如大师兄所言,七弟长得与宁阳侯神似,他们之间会是什么关系?
第二百八十四章前因上
第二百八十四章 前因 上
送走了客,秋冀阳与朱平珏两人在下着雪的院子里消食,丫鬟仆妇们早已回了房,廊下只留了两个未留头的小丫鬟。
“岳父他们启程回京了吗?”
“算算时间,已经动身启程了。朱明珠的婚事也要操办,回京后我爹可有得忙了。”
秋冀阳闻言转头看他。“有你这样当儿子的?”
“欸龙大总管肯定又是包办所有杂事。”朱平珏久违的痞痞笑容又重现江湖。
雪还在轻轻缓缓的落着,下雪声隐去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两个小丫鬟搓搓手又跺了跺脚,不明白下着雪呢不在屋子里歇着,偏要在院子里消食。
小小怕章嬷嬷受不得寒,特地让人多给了熏笼,因此章嬷嬷房里在下雪天里最是暖和,不少丫鬟羡慕梅香和翠云,能待在章嬷嬷身边侍候。
这会儿章嬷嬷还在正房,翠云跟在身边,屋里只有梅香一个人,她坐在交椅上,倾耳听着外头的声音,隔房的丫鬟、仆妇们谈笑的声音此起彼落,原要伸手探入怀中,又觉不放心,起身走到窗前,仔细往外瞧了瞧,小院里没有半个人影,才放心走回来,本要坐回原位,想了想还是不安,看看屋里并无任何可遮掩的地方,她拉下床帏坐到了床上,这才安心掏出怀里的荷包来。
荷包里放着一个纸包,她想到贵珠含羞的交代她,这药要如何用,然后……,光是想着贵珠的交代,梅香就羞红了脸蛋,想到六爷那俊秀的面容,待夫人的款款深情,眉宇之间尽是柔情,有几回被屏退时,她故意走慢了些,看见六爷亲昵的以唇贴着夫人的脸,还含住夫人的耳垂,那厚实的大手探入了……
若将夫人换成了自己……
梅香小脸通红,右手揉着荷包,左手靠在唇边,少女怀春媚眼如丝,贵珠说那药不可放多,否则她未经人事只怕会承受不住……
外头传来脚步声,梅香兀自沈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未觉,直到有人推门推不开,疑惑的道:“奇怪?梅香姐姐不是在屋里吗?怎么上锁了?”
“拍门叫她开门。”
“梅香姐姐?梅香姐姐?”翠云拍着门,边叫唤着。
梅香吓了一跳,心一惊手便抖了下,顺手将荷包放入怀里,急急忙忙起身却忘了她将床帏放下,被天青素色床帏给兜头蒙上了脸,差点喘不过气来,她两手乱挥,才将床帏拨开来,忙乱间没发现适才放入怀中的荷包,顺势落到了床帏下。
“来了来了”梅香嘴里应声,脚上趿着双桃红并蒂莲的绣花鞋,匆匆走去开门,心里恼怒得紧,什么时候不回来,怎么偏偏这个时间回来?
拉开门闩开了门,厚实的门帘一挑开,屋子外的寒风立时卷了雪过来,梅香从烧得暖烘烘的屋里过来,肩上没披件厚实的衣裳,经这寒风一吹,不禁有些发冷。
梅香缩着肩一手打帘,一手搁在嫣红的唇边呵着气取暖。
章嬷嬷及翠云两人走进来,与梅香错身之际,身上带的寒气引得梅香鼻子一痒,喷嚏一打就没完。
“你是怎么?方才睡着了?”章嬷嬷轻轻一扫,梅香脸上绯红未退,心里有了计较,不待梅香发觉,章嬷嬷已垂下眼走进屋里。
梅香讷讷道:“方才坐着打了瞌睡。”
“嗯。既是困了就去睡吧翠云侍候就够了。”章嬷嬷待她将门关好,便吩咐道。
梅香点头,转身在临窗的大炕上铺床,章嬷嬷走到屋中的八仙桌前坐着,翠云走到墙边的茶几沏茶,梅香见章嬷嬷坐在桌前,掏出本册子,在瓜型灯下细细的瞧着,翠云端了茶,放在章嬷嬷身边的桌上,然后搬了把杌子坐在章嬷嬷身边。
心里暗忖,这老太婆不会这么早睡,自己方才胡思乱想一番,此时正精神着,也睡不着,暗自懊恼怎么说了这么个托词
翠云眼尖,看到章嬷嬷身后床帏下的粉色荷包。
坐到章嬷嬷身边时,便悄声的说:“嬷嬷,床帏下有个荷包,看颜色似乎贵珠给梅香的那个”
“嗯,别声张。等熄了灯你再去捡起来。”
“是。”
梅香脱了外衣躺在大炕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只觉得八仙桌上那盏灯刺眼,索性拉起被子蒙住头,耳边听到隔房那些细碎的谈话笑声,心里忍不住想家,想姐姐、想娘,还有一起进了府的二姐和小妹,二姐模样出挑小妹娇憨,她们三人一同进府,际遇却不同,二姐早早让宁州别院里的管事嬷嬷相去当儿媳,小妹患了风寒就去了。
胡思乱想之际,梅香心头烦闷,起身下了炕走到茶几旁想喝茶。
章嬷嬷见她起来,招手唤她过去。“丫头,怎么又起来了?”
梅香抚着脸讪笑不语。
“我跟夫人谈过了。夫人嫁奁里有些大家伙得运回京去,夫人原是要安梅去,可我看了你几日,倒是个稳妥的,就跟夫人荐了你。”
梅香闻言有些怔忡,睁大了双眼。“嬷嬷……”
章嬷嬷指了小杌子让她坐,梅香有些茫然的坐下,心里一团乱,她想到方才独自一人在房里想的心事,想到贵珠含羞的交代,想到六爷温柔似水的眼,想到夫人平静无波的面容。
“侧妃指了你当陪嫁,有些事你会想当然尔,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你忘了件事,嬷嬷要提醒你。”
梅香悚然起身。“嬷嬷请讲。”
“虽说一般都认为陪嫁的丫鬟,就是给姑娘的夫君准备着的通房,但是,姑娘没发话,自己凑上前去,就是当丫鬟的不是,这些事情,你刚进府学规矩那会儿,管事嬷嬷们都教过吧?”
“教过。”梅香面色有些灰败,那时年纪小,听着那些规矩就是囫囵吞枣,最主要学的是日常规矩,主子的东西,不论是吃的用的,主子没发话,她们就是不能动,侧妃待人宽厚,屋子里的姐姐们亲善,常常赏她们吃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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