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了他们一道,进宫去见了皇帝,却是什么都没提,最后人还跑了。
白黎族族长进宫后,一直没有连络他们,这一天苏二老爷憋不住了,跑去使馆找不到人不说,还被那些番人奚落,惹了一肚子气回来,对着他劈头一阵乱骂,把这个家主当成三岁娃儿般教训。
待二叔一走,苏千远回了房,没头没脑的,将几个迎上来侍候的美妾俏丫鬟,骂得全是满头雾水。最后全都梨花带泪的往大太太那儿哭去。
苏大太太只得到书房去看看情况。
才走到西厢书房外,就听到里头的人骂骂咧咧,间或有东西砸烂于地的匡当声,苏大太太皱起眉头,让身边侍候的全退下,自己一个人进了书房。
“老爷这是怎么了?”她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丈夫摔东西。
苏千远回头看到妻子过来,愣了一下,然后皱眉不悦的道:“你来干么?回房去。”
“老爷在外头受气了,妾身担心老爷气坏身子。”
苏千远挥挥手,道:“没事。”
“是二老大爷今日来惹老爷不快了?”
“哼!你还说,二叔今日还在说,为何迟迟没有明珠婚事的准信。”
“老爷也是明白的,大姑太太甚少回来,前些时日回来,娘与二姑太太、三姑太太都提了,只是大姑太太推说上有公婆在,更有夫婿在,她无法做主。”
“那是她推拖之词,难道你信她?”
“大姑太太话说得合情合理,妾身如何不信?”
“哼!你身为长嫂。难道还说不动她?分明是不尽心!”
“老爷这话说得真让人寒心。”苏大太太眼神清冷的回望他。“明知大姑太太是个不好相与的,老爷要越俎代庖为宝亲王打算起外甥女的婚事,却让我与娘亲出面去说。”
“怎么,我是明珠的娘舅,我为外甥女好,难道也不成?”想到方才也因此事,没得到苏千灵的准信,被二叔责备,苏千远的气不打一处来。
“老爷话说的好听,可是话说与妾身听是没用的,大姑奶奶根本不理会我这个大嫂,这件事,老爷还是自己跟大姑奶奶商议去的好。”
“商议?我去和她商议?”苏千远用力一踢,踢翻了一张太师椅,又挥手砸出书案上的笔筒及笔架,架上筒中的笔四处飞舞,其中一枝往苏大太太的脸面而来,她木然的看着丈夫,没有伸手去挡,那枝笔就重重的打在她脸颊上,然后顺着她青色的褙子落下。
苏千远看着笔往妻子脸上去时,有些着慌,想拦也拦不住,眼睁睁的看着苏大太太的脸挨了那么一下,看到笔落下,没在褙子下留下墨痕,才松了口气。
他上前几步,仔细打量妻子的脸,幸好伤得不严重。他出声唤人取药来,外头的丫鬟应了一声,他才将妻子拉到书房临窗的炕上坐下。
“你怎么也不会闪一下。”苏千远数落着妻子,苏大太太由着他,把自己安置在炕上,等了一会,仍不见人拿药来,苏千远索性自己出书房去,这一去就没有回来。
苏大太太等了半晌,便自己走出书房,便见一个小厮畏畏缩缩的上前来。
“怎么了?”认出是跟在丈夫身边侍候的,苏大太太温声问道。
“老爷让香姨娘的丫鬟请去了。”小厮低着头,低声的回道。
“香姨娘有什么事吗?”苏大太太问。
小厮越发恭敬的回道:“听来请的丫鬟说,香姨娘似乎肠胃不适。”
“是吗?”苏大太太笑着问。
小厮飞快抬眼,看了一眼苏大太太的笑容后,低头寻思了下道:“大太太是否要请大夫?”
“当然要请,随我回屋去拿对牌。”
“是。”
苏大太太回屋,让丫鬟拿了对牌给小厮,贴身丫鬟看到她脸上的印子,忙寻了药来为她上药。
“别忙,等大夫来了再上药吧!”
“是。”
两个大丫鬟和管事嬷嬷应诺,他们忧虑的眼光全落在苏大太太身上。
因为苏老爷兄弟两都爱美人,美妾俏丫鬟满屋子莺莺燕燕。自己花钱纳的、买的、别人送的都有,只是,这些美女待在苏家的时间也不长,挺多半年就被卖出去或送出去。
多年来,没有一个妾或通房被允许生下孩子的。
这位香姨娘是否真怀有苏家子嗣,不重要,重要的是,苏老爷会为她破例,留下她吗?
不一会儿,苏老爷回来了,让她侍候更衣便上床小歇。远远的,苏大太太听到有女人哭泣的声音,然后拔尖一声,嘎然而止。
泪顺着她的苍白青黑一块的脸颊滑下。
女人,在苏家,从来是不嫌多的。
以为进了苏家后,就能安享一辈子富贵,那更是痴人说梦。
宝亲王妃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出趟门竟然多灾多难的,好不容易适应了坐车,却要搭船过韶川。
韶川到宁州已近出海,川面大而缓,坐船渡川要花三天的时间。
苏千灵没坐过船,一下马车见到码头上人来人往的,有些不知所措,她抓紧了元嬷嬷的手,闪过一个担着货物经过的挑夫。
铃兰和仙兰靠得近,珍兰和玉兰则看着宝亲王妃的箱笼,铃兰看到又一个挑夫接近,暗暗拉着仙兰闪开,那个挑夫急着赶路,走得飞快,把宝亲王妃吓得不轻。
珍兰坐在箱笼上,悄声的对玉兰道:“那些护卫真是狠,竟然这样子让人去吓亲王妃。”
玉兰轻声笑道:“这些护卫都是秋护卫长训练出来的,他们会向着谁,不是很清楚的事吗?”
“大郡主还在闹吗?”
“可不是,天天吵着要找人要回她的那枝簪子,芙莲真是可怜,看样子她也待不久了。”
“待不久被调出去事小,要是被杖毙,岂不冤枉?”
“大郡主身边的丫鬟这都换过几批了,不知道日后大郡主会嫁到什么地方去,那样脾气的媳妇,那家长辈受得住。”
“我听说苏家人打算要把大郡主配给安乐侯。”
“苏家人那能插手管大郡主的婚事。”
珍兰轻笑道:“不自量力啊!”玉兰听了推她一下,珍兰才又说:“诶,安乐侯其实还不差。人也还算年轻,虽然有个嫡女,家有母亲,不过大郡主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虽说是继室,也不算差了。”
“安乐侯女人一堆啊!姐妹又多,大郡主若嫁过去,只怕不好过。”
“女人出嫁后,要过得好,还得娘家有靠,你说,小王爷一向不待见这个妹妹,大郡主婚后若受委曲,小王爷会不会肯为她撑腰?”
“不知道,但,不论如何,我都不想当她的陪嫁丫鬟。”
“不会的。她身边就已经有四个丫鬟了。”
“你想得太好了。”
“你忘了吗?我们在亲王府都是签契的,契约到期,就走人。”珍兰提醒她。
“我没忘,只是怕亲王妃她有什么打算!”
“她能有什么打算?”珍兰看了看被吓得几乎魂不附体的苏千灵及元嬷嬷一眼,冷冷一笑。“她不要先被吓破胆就不错了。”
玉兰也瞧见了,两个人见状掩嘴轻笑着。
宝亲王妃这里被挑夫吓坏,朱明珠也好不到那里去,因为芙莲被罚得冤枉,玉莲几个不如以往还在府中时尽心,只要逮着机会,便离她远远的,常常让朱明珠叫唤良久,她们才姗姗来迟,朱明珠一责骂,她们便道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她们也不想侍候不周的。
朱明珠一怒之下,又告到宝亲王妃处,讨不了好,反被责备。
气得朱明珠回房后摔东西出气。
只是,出了客栈,管事将帐送到宝亲王妃面前时,朱明珠不免又被母亲责骂。
母女两出这趟门,实在是诸事不顺,深深觉得宁州真是与她们相克。
却不知这些不顺,全是有人授意所为。
第一百四十章请帖中
第一百四十章 请帖中
从未出过远门,更没坐过船的宝亲王妃。遭受了有生以来,除了生孩子外,最痛苦的折磨,晕船。
一上了船,身体本已好多了的宝亲王妃,禁不起晕船,又躺到床上动弹不得。
“诶!这是怎么了,怎么出个门,大姑娘您就多灾多难的。”元嬷嬷自己也晕船,只不过比宝亲王妃好一些,她还能走动,不像宝亲王妃,稍稍一动就想吐。
“元嬷嬷,你也不舒服,就不用在这儿侍着亲王妃了。”铃兰端着药碗进来,看到元嬷嬷坐在床边,便对她道。
元嬷嬷冷哼一声,这四个小蹄子,根本就是不安好心眼的,她才不相信她们几个。
宝亲王妃艰难的睁开眼,看了眼元嬷嬷不屑理会铃兰的神情。她又闭上眼。
“亲王妃,该喝药了。”铃兰见她又闭上眼,连忙道。
“放下,我一会儿自会侍候亲王妃喝。”
“可是……在船上煎药不易,元嬷嬷可别让药汁放凉了,会不好入口的。”铃兰提醒元嬷嬷。
“知道了,我难道还需要你来教?”
“当然不是了,元嬷嬷是亲王妃跟前得力的,怎么会需要婢子来教呢?”铃兰笑容满面,可不知为何,元嬷嬷听着就是别扭。
这四个丫头是亲王妃的大哥找来的,跟亲王府签了三年契的,既是苏千远找来的,为何言语间总是让自己觉得不怀好意呢?
她看了眼亲王妃,见她仍闭着眼,心里有些暗怨,自己是跟着大姑娘的陪嫁丫鬟,大姑娘自己不受宠,连带着她们这些陪嫁丫鬟的出路也不好。
本以为跟着大姑娘嫁进亲王府的大丫鬟,都是准备着给亲王爷当通房的,若是得宠生了孩子抬姨娘,不止自己翻身,连带着一家子都翻身,却没有想到,事与愿违,几个丫鬟,死的死嫁的嫁。她算好的,回府来当管事嬷嬷,可是面对着侍候大姑娘的大丫鬟们,大姑娘不曾为她撑过腰,她这个管事嬷嬷与这几个大丫鬟处不好,亲王妃从来都是置身事外。
原本在府上时,她有的是人手可以对她们出手,现在,她低下头忍下又一阵头晕。
“既然亲王妃与元嬷嬷有话要话,婢子就先退下了。”铃兰将药碗放在桌上,福了礼退下。
元嬷嬷看着她行止有度,眼中一阵恼怒。
连一丝毛病都挑不出,叫她闷气啊!
“你也别老挑她们毛病。”
“大姑娘,您不知道啊!她们四个全不安心的,您看看,有那个小姑娘一入府就不需要人教,事事项项做得周到的?”
“她们四个是大哥特意找来的,自然是在进府之前,就找人好好教过,难不成大哥还能害我?”虽然苏千灵自己也对大哥颇有微词,但还是容不得一个下人在她面前编派兄长。
“大姑娘……”元嬷嬷眼眶红了。
“我也不是偏她们。你自己也要好好想一下,若不是有她们四个在,你自己一个得忙多少事?”苏千灵说了几句话,便住了口,忍过一阵晕眩后,才又开口:“你也不舒服,好好歇息吧,让她们进来侍候我吧。”
“那药?”
“端过来吧!”宝亲王妃叹口气,让元嬷嬷先将自己扶起,半靠着迎枕就着元嬷嬷的手,将药一口一口喝完。
“我歇一下,你去吧!”
“是。”元嬷嬷应诺,将药碗带了出去,铃兰和珍兰两个便进屋来,两个一进门见宝亲王妃已然睡熟,便拿出针线,安静的忙起手边的活。
玉兰和仙兰两个在自己的舱房,玉兰在整理宝亲王妃的衣物,仙兰则在检视香料。听到元嬷嬷在舱房外责骂小厮,玉兰抬头看了仙兰一眼。
“她脾气越来越大了。”
“是啊!”仙兰微笑应了声,又低下头忙自己的。
玉兰拿了件衣服走到她身边。“我们契约还有多久?”
“五个多月。怎么,玉兰姊姊急了?”
“是啊!”说好三年契约一到就走人。
宝亲王妃喝了药,躺在床上,也在想着这些丫鬟的事。
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再加上晕船,脑子一片昏沈,迷迷糊糊之间,眼前闪过无数的脸,有幼时侍候她的人。跟着她出嫁的人,还有那让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更有那清妍娇丽柔弱无骨的女人,往事一幕幕在梦中纠缠不休。
待她醒转时,竟是看到两张忧虑的脸。
“太好了!亲王妃总算醒过来了!”
“谢天谢地啊!”
宝亲王妃觉得身子沉重,浑身黏腻,非常不舒服,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嗓子沙哑说不出话。
“亲王妃喝茶!”珍兰将她扶起身,靠在大迎枕上,铃兰端了茶过来,侍候着她喝下后,宝亲王妃方才觉得舒服些。
“我是怎么了?”
“您大概是梦魇了,在梦里不知在喊什么,婢子们也听不清。”
“是啊!叫了您好久,却一直唤不醒您。”
宝亲王妃闻言,想到了梦中的片断,自己在喊什么?她叹口气,铃兰和珍兰两个对看一眼道:“您要不要洗漱更衣?”
“要,我要好好的沐浴一番。”
“这……”
“怎么了吗?”宝亲王妃疑惑问道。
“没,没什么。”铃兰拉了珍兰一下,对宝亲王妃摇头否认,待两人退下后。铃兰才小声的对珍兰道:“你跟亲王妃说那么多做什么?
“她要好好沐浴一番,那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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