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经过这样的心跳。从来没有经过这样的感觉。
一吻之后,他抬起头。捏着她的下巴,注视着她的眼睛,他的唇边浮起一个少见的温存的笑靥,“你现在还想走么?”
可儿愣愣地瞅着他,她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喉咙。有个汽车的喇叭在身后蓦然响起,突然间有抹灵光从她的脑子里划过,她蓦然坐正身子,推开他,想要下车。
他一下子又将她揽过去,再度吻住了她。刚才的过程又重新走了一遍,那天崩地陷,排山倒海地气势又将她卷了一个恍惚。稍许,他缓缓抬起头来,更近地看着她。鼻子贴着她的鼻子,眼睛从睫毛下去凝视她。他的唇边带着笑意,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你现在还想走么?”
可儿呆呆地僵在那儿。他那墨黑的眼珠在她的睫毛下闪动,他的鼻尖微凉,摩擦着她的,他的气息带着缱绻的热量飘荡在她的唇齿之间。她的全身无法控制地发烫了,发麻了,发胀了。
她嘴唇微张,半晌,也没吐出一个声音。然后,她开始慢慢闪动眼睑,眉毛慢慢轻扬,睫毛下,那对黑色的水晶球开始一点点闪烁。
“我,”可儿再度用舌头舔舔发干的嘴唇,眼光幽幽柔柔地看着他。她还想再说话,许桡阳用嘴唇轻轻贴住她的,声音从他的唇角缠缠绵绵地溢出,“别在跟我说两个世界的人,我就是生拉活拽也得把你从你那个世界拽到我这个世界来。”
然后,他松开了她,回身坐好。舔了舔嘴角的地方,用拳头堵着鼻端,忍住暗笑,把车子重新发动。
夜色凝重的时候,许桡阳把送可儿回了她住的地方。这是一片低矮的四合院,房子简易而拥挤。四处都是高楼大厦,只有这一片因为拆迁补偿的问题迟迟达不成协议而勉强地存在着。没有想到她住在这种地方。
“这个地方租金便宜。”她说的很坦白。他心里在那一瞬间又涌起一丝怜惜的情绪。
下了车,她冲他招手,“你这辆车开不进去,我自己进去。”“可以么?”他问。她回身指着里面的小胡同,“那里面第五个大门就是我住的地方。”然后,她不待他说话,脸一热,急急忙忙就往里走。他冲着她的后背紧跟着送过去一句:“明天等我电话。”她的脚步在那顿了两秒钟,但是,她没有回头。
许桡阳看着她走近那第五个门口,看着她在门口的地方站住回身冲他招了招手,看着她的人闪进大门里面。他没有立即把车开走,而是靠在座背上,默默点着了一支烟。他夹着那支烟,盯着烟头前端那忽明忽暗的光,看着那袅袅升起的烟雾,一阵迷茫一阵混乱。
然后,突然间,他精神一个振作,腰挺直了,眼睛发亮了,因为胡同里面那第五个大门里又闪出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正冲着他跑过来。他的心脏蓦然狂跳起来,血液以从来没有的速度加倍运转。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跑到他车前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做第三者
可儿在他车门边站定,喘息着看他。胡同口有盏路灯正照在她的头顶,笼罩在她的全身。她的双眸闪亮,睫毛微挑,长长的头发上摇曳着光点,小小的脸庞洋溢着璀璨的光彩。她像突然间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浑身如梦如幻,如烟如缕,这场景有点不真实,他在那片刻有份恍惚,有份被催眠的感觉。
“许桡阳。”可儿咬着嘴唇,不知道是脸自己红的还是灯光照的。她的声音很低很柔和很羞涩。“我想,我今天也睡不着了。”然后,她不待他反应,蓦然转身跑了回去。
许桡阳愣愣地盯着她的身子重新隐没。那个小胡同里已经人影皆无。但是,他依然没有动。他听过不知多少女人的主动示爱,但是,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语言,没说一个爱字,却让他浑身在这一瞬无比温暖而雀跃,无比激动而满心口都热血沸腾了。
走进四合院里,可儿放慢了脚步。这个小小的四合院住着七八户人家,房与房之间只有一条狭窄的过道,几乎是呼吸相闻,唇齿相依的。快十二点了,各家都熄了灯。只有她们住的那一间亮着微弱的光,履行着等人的使命。
她心里一暖,同时也有份模糊的不安和犯罪感。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回来这么晚,而且还是和一个她完全不了解不熟悉的男人。在她那传统的道德观所受的教育里,这是她最出格的一次。
进了房间,是一个只有五六平方的外间,充当了厨房和杂物间。通过这个外间就是她们的卧室,这种房间,每家都小的可怜,除了放张床,装一个简易的衣柜几乎所剩无几。
整个院子里,只有她们这一间还大点,除了放张双人床和一个衣橱外还可以放张吃饭的桌子。可儿进房间的时候,宁雪正端坐在这张桌子旁边面沉如水目光锐利地盯着她看。
年轻时候的宁雪学的是舞蹈专业。这使得她有种特别的超脱的气质,即使她最后因为身怀有孕无法完成学业,即使她为了带大可儿饱受了生活种种艰辛,仍然使她那张脸在沧桑之余保留着一种有说不出的雍容和高贵。
母亲的目光令可儿心头一凛,记忆中还从没有看见母亲用这种眼神看她呢!“妈,你怎么还没睡?”她掩饰地回避母亲的目光,将身上的包放到衣橱旁边的架子上,然后,低头去换鞋。
换好了鞋,她去外间打水。外间有个公共的水龙头。她拧小了水龙头,以免水流声音太大吵到邻居。邻居有对安徽来的小夫妻,因为上班离的远,每天很早就要起来。这种房子,大家租来住,无非就是图便宜。
打好水,拿回外间,从热水瓶倒了点热水出来。她开始擦身体。一边擦,一边用耳朵听着里屋的声响。
里间房,宁雪依然在那坐着,脸色似乎比刚才更难看了。她皱着眉头,等着外间的人洗好进来。她压着声音压着火气问:“去哪了?”
“和同事吃顿饭。”可儿回答的轻描淡写,她已经换好了睡衣准备睡觉了。“妈,你的饭送来了么?”她故意问的不经意。“送来了。”宁雪用眼角扫了一眼桌子。
可儿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盘子,全部带着盖的遮在上面。她愣了一下,那盘子真的够精致呢!她还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揭开那盖子看,立即傻了眼。原来桌上那几道菜竟然全部是她第一次和许桡阳在饭店里吃饭,他点给她的,鲍鱼,鱼翅,海参,龙虾,还有几盘,她叫不上名字的。她哪一个同事可以有这个条件叫这种外卖的?
“你知道这外卖怎么送来的么?”宁雪憋着气地说。这种房间隔音效果差,她即使有气都不敢抬高音量。“一辆车开到胡同口,十几个服务生轰轰烈烈地排着一溜把菜送进来,估计整条胡同都惊动了。这些菜被满院子的人都参观了个透彻。连房东都问我是不是找到什么有钱的亲戚了?还以为你是流落人间的公主呢!”
可儿咬着嘴唇不做声,她妈不是个傻瓜,再多说一句只会让她更生气。眼睛扫着那桌子菜,她心里隐隐地嘟囔,许桡阳你真是个傻帽,有谁叫外卖是这么叫的?你这不成心让我妈知道我和有钱人出去吃饭了么?
宁雪嘴里说着话,眼睛始终盯着她的这个女儿看,从进来开始,她就发觉她身上有点反常了。她的眼睛比平常亮,脸比平常红,表情闪烁,眼神始终不敢正视她。
“你今天和什么人吃饭了?”宁雪没放松她的问题。“妈,”可儿音量抬高了,脸色涨红,故意烦躁,故意不耐烦,故意不满,这是她惯用的一招,“我都多大了,你每次回来都要查问一下我和谁出去了,我是不是就不能交朋友了?”
“我没说你不能交朋友,”宁雪语气果然缓和了。对于女儿,她的火气永远坚持不了多久,这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是她坚持这么多年没有倒下的支撑。近来,她开始越来越发现,她的女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大了,越来越美丽了。脸庞越来越像当年的她,身段越来越诱人,充满了女性诱人的气息。那么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这让身为母亲的她简直骄傲极了。
但同时,她的内心深处也莫名地有了一层隐忧。她在一种复杂的近乎心慌的情绪中体会出她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可能已经开始交男朋友了。甚至不久后就会嫁人离她而去了。这到底是好事不是么?她在担心什么呢?
她有点烦躁了,变了脸色。迅速结束了她的话题,不准备深究了,匆匆忙忙用一句做了结束语。“你还吃么?”可儿摇摇头,哪还能吃的下?他带她吃的大排档,香辣田螺,小龙虾,羊肉串,烤鸡架,她吃了个胃满肠满,哪还有剩余的份?
“宁可儿,看你瘦巴巴的,你还真挺能吃,要是没有钱真养不起你。”许桡阳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我又没要你养。”她说,她手里的小龙虾剥的飞快,手指随便一绕,虾肉和虾壳就迅速分开。他惊奇地看着,看的出了神,啧啧称赞道。“你还真是吃大排档长大的,手挺熟啊!”她反应过来了,脸涨红了,“我都说了,你的手是切大龙虾的,我的手是剥小龙虾的。”
“终于一个世界了。”他说,“小龙虾大龙虾上辈子就是一家人,你没看它们长得多像。”她没理会他的打趣,忽然停下了手,一脸迷惘地看他。“是不是同样一种生物,出生的地方不同,身份也就不同了?”她挑起小龙虾,看的细致,“生在地沟里的东西注定是上不了台面的,那种出生高贵的就不一样的了。”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了,有抹阴霾从她的眼底就一点点罩了上来。她剥着龙虾的手放慢了动作。他直接过来抓住了她的手,“你跟我吧!你想要什么生活我都给你。”
“我不。”她立即抽出了手,黑眼珠看着他。“我知道邵佳佳是你女朋友,我不做第三者。”他顿了一下,专注地看她,表情复杂了。“你不是第三者,没有第三者。”
“可儿。”宁雪喊了她一声。可儿回过神来,脸色一慌。“快点睡吧!”宁雪研究着她的脸色,深深沉沉地说:“你想什么呢?明天还要上班呢!”
明天?“宁可儿,明天等我电话。”可儿背对着她母亲慢慢躺下来。她小心地保持着一个姿势,以免让母亲察觉出她是醒着的。
窗外,月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好看过,连星光都带着不同寻常的亮度。她望着那窗口处的一片银白,感觉着夜空里那份特别的沉寂。
门外,屋角的地方似乎有青蛙在叫。除了青蛙的叫声,应该还有别的!她听的专注而充满了兴趣。看来,今晚,她真的睡不着了。明天?明天怎么会这么慢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喜欢你
从早晨到店里来,可儿眼睛就没离开过门口,每一声欢迎光临响起来,她就心脏狂跳地往门口的地方看。等到发现来的人不是许桡阳,她的心会莫名其妙地掉下来。心脏这样翻来覆去地转了几个,她有点撑不住了。她开始对自己的这份反应恼怒了。宁可儿,你不是讲的够慷慨陈词么?什么有钱人的游戏,你不适合玩。那干嘛还想来想去?
兜里的手机响,她惊跳了一下,急忙掏出来看,她立即热血沸腾了,心脏竟然不受控制地狂跳了。把电话接通,她尽量用一种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声音说:“有什么事?”
“宁可儿,”对方的口气强硬的不容反驳。“你现在马上请假,我在老地方等你。二十分钟,把你的工装换下来。”又来?宁可儿气得跌脚,天底下怎么还有这种人,口气笃定的好像自己应该去的?
不理他,疯子!她暗暗骂了一句,这边骂着,心里那边却有个柔软的激荡的东西在蠢动。这个东西驾驭着她的脚步开始往刘洋那边移动。“店长,我有点事想请半天假。”
刘洋抬眼撩了她一下,这个宁可儿,你越不待见她,她越三天两头有事。她没好气地从鼻腔里哼出了一声,“宁可儿,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你不干了,就不用三天两头请假。”可儿涨红了脸,心里恨不得把对方掐死,也恨不得把自己掐死,明知道请假就是这个结果,还来碰这鼻子灰。
旁边的曹爽凑过来,关切地看着她。“可儿,你有什么事么?你这段时间请了好几次假了?怎么又是你妈的身体不好?”可儿不置可否地咬着嘴唇没说话。
曹爽立即义气地一扬头:“店长,你准可儿的假吧!我那几天假给她。”可儿感激地去看曹爽,整个EM就曹爽对她最好。
刘洋白了可儿一眼,后者那楚楚可怜的表情让她来气,但是,到底是女孩子,心肠没那么歹毒。她垂下眼睑,冷冰冰地地说:“曹爽,算你的。”可儿立即振奋了。一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