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你这个骗子
杂志是新的,内容也是新的,标题也是相当醒目的。黑面郎君许桡阳阔别单身,不日将迎娶名将之后邵佳佳。彩字彩纸,图文并用,可儿只看了两眼,就机械地把杂志还给了正错愕瞪着她看的那个女孩,然后,她把目光转给了那埋着头的林雪。
整个一早上,林雪在她面前都是欲言又止的,这会儿,她就一下子变成了鸵鸟,头埋的更低了。可儿静静地看了对方一会儿,声音僵硬地说:“林雪,你从看到我,就一直欲言又止,你嘴里藏着的东西就是这个对么?”
林雪慢慢挑起眉毛,不安地看着她,她那突然间变得毫无血色的脸让她心头一急,“我,”她嗫嚅着:“我以为二哥已经和你说了呢?”可儿垂下了睫毛,她那黑黑的眼珠被盖住了。她手执着那个杯子,嘴唇发颤,腕部的神经也跟着晃动了。“没有,”她摇头,她突然间觉得头痛欲裂,全身都没有了力气,腿都软了,感冒的症状似乎比早上更加明显了。“我想我真的生病了,”她手扶着额头,困难地说了一句:“林雪,我们回去吧!”
许桡阳一路狂奔,疯了一样地把车开回家。还没等车子停稳,他就从车上跳了下来,直接跑上了楼。楼上的卧室里,可儿半靠在那儿,林雪还在旁边陪着。雅姨正把水杯交到可儿的手里。可儿吃了药,喝了水,把水杯重新递给雅姨。
看见许桡阳进来了,林雪坐立不安地站起来,与许桡阳交换了一个注视,轻手轻脚地出去了。雅姨各看了他们一眼,也一言未发地跟着走了出去。
屋内安静了。许桡阳慢慢挪着脚步往床头的地方走。如此近的距离,他却用了好大的力道。他的腿是软的,脸色是青白不定的,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会有这种害怕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上了刑场的犯人,正在等着被审讯被凌迟。该来的总是要来,好像有好久了,这种被等待凌迟的感觉一直徘徊在他的脑子里,每一天都攥着他的神经。
可儿一瞬不瞬地瞅着他,从他进门开始,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脸。他心头混乱地坐到床沿上,眼光直勾勾地迎着她的。她的表情让他混乱,她的眼神让他混乱,她全身的那份不同寻常的安静让他混乱。他们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等了一会儿,可儿先开口了。“你要结婚了?”许桡阳顿了一下,注视着她,点点头。可儿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然后,逐渐地,她的眼睛就模糊了,黑黑的瞳仁被淹到了水里。她吸着气,硬憋着没让眼泪掉出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桡阳盯着她看,她那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的倔强绞痛了他。他无法控制地俯下身抱住了她,嘴里焦急迭声喊:“对不起,可儿,我应该早跟你说,我是没忍心,我不想让你伤心,我没想瞒你,我是想拖过一天是一天。对不起”
她那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轻颤,像一片没有支撑的羽毛。他这一抱,她眼里的眼泪迅速冲了出来。他一抱,她就本能地想要挣扎,她越挣扎,他越想抱住她。末了,她没力气了,她努力使劲力气喊出了一声,“许桡阳,你压死我了,我快透不过气了。”
许桡阳立即松开了她,这才发现她的脸色青紫,嘴唇都跟着青了,她的气息急促,胸腔剧烈地起伏。他急忙放平了她的身体,松开了她的衣领,然后,他又飞跑着过去打开了屋子的窗。
重新折回到床头的地方,许桡阳半跪在那儿,一言不发地瞅着她。她有气无力地躺在那儿,眼神灰暗地停在他的脸上,声音轻飘的不像是她的。“你终于还是别人的了。”她喃喃地吐出了一句,有滴眼泪就跟着跳了出来,然后,就是一串串,大把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睫毛里挤出来。
他心乱如麻地盯着她的眼泪,拼命地替她擦。一边擦,他一边心痛地说:“我是你的,我谁都不是谁的,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他摇头,拼命地摇头。“我永远都是你一个人。”
许桡阳越擦,可儿的眼泪冒出来的越多,末了,他崩溃了,颓然放弃了。他懊恼万分,心疼地抱住她的头,把她压在胸口的地方。“可儿,我答应你,我只想要个孩子,只要她生个孩子,我绝不再动她,我永远都不回去,我就属于你一个人。”
她也摇头,她拼命地摇头,她想推开他,但是,她没有力气了。在这极度震痛的情况下她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许桡阳,”她埋在他的怀里,身子颤抖,心脏缩成了一团,突然间发现自己从一个富翁变成了穷光蛋,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流。“为什么让我富有过,又把我打回原形了?如果早知道,你不应该给我希望。”她一遍遍地在他怀里咬着那些话,她的眼泪已经濡湿了他的胸口。他一动不动地听着,末了,他的身子蜷上了床,无言地抱住了她。
她的嘴唇一碰到他的衣服,她就狠狠地咬了下去。她咬得狠而绝,他挺直了身体,一动不动地任她咬,任她发泄。末了,她含着眼泪,仰头看着她。许桡阳正低头注视着她,他的眼眶潮红,眼神沉痛充满了怜惜,他那陡然之间所呈现出来的那份无可奈何使她心里的柔软立即蠢动了。
她终于控制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重新抱住许桡阳,她一边去打他的肩膀,一边声嘶力竭地喊:“你是骗我的,你根本不爱我,如果不是杂志上已经登出来了,你根本不会告诉我,你预备什么时候和我说?你为什么要骗我?许桡阳。”她喊出了最后那一声,再没有了力气,全身心都被掏空了。
夜晚,从来没有这么清冷过,两个人的夜晚也开始变得清冷了。夜色不再美好,厚重的阴霾集体堆在窗棂上,揉进了一屋子的枯涩。可儿静静地躺在床上,那一顿发泄之后,她一直没有说话,就那样躺着,不吃不喝。
雅姨煲好的粥放在那儿,热了凉,凉了热,几个回合过后,那碗里的东西动都没有动。许桡阳始终没有从可儿的身边走开,不论她吃与不吃,他没多说一句话,他就那样看着她。
可儿把头转过去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恼怒自己的这份柔肠,恼怒于对方的那份沉默。她终于忍无可忍地从床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去衣柜里拿包,去收拾衣服,收拾日用品。
在这个过程中,许桡阳仍然没有说话。他就那样靠在床头的地方,蹙着眉头看着她的身子在他面前转来转去。当她装完了要装的东西,拉上拉链提起来要走的时候,他一瞬不瞬地瞅着她,喉咙沙哑,声音硬哽地说了一句。“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没让你走,你永远不离开这栋房子。你曾经说过,即使我不能娶你,我娶了别人,你也跟着我。”
可儿跺了跺脚,眼泪从眼眶里被震了出来。她也喉咙沙哑地喊了一句:“我后悔了,我做不到。”她的眼泪又成堆地往出涌。“我做不到和别人分享你,我做不到一个人睡这张床。我做不到每天数着时间来等你过来。”她不管不顾,提起袋子往外就冲。
许桡阳腾身跳起来,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他的脸色泛青,眼睛里充满了狼狈的痛楚。“你没和别人分享我,我就是你一个人的,我早和你说过,我给不了你婚姻,但是,我会把我的心整个给你。”
他扯下她手里的袋子,把她整个人转了过来。他托着她的脸,眼光压迫性地盯着她。他刚刚的稳定不见了,他眼里多了一份莫名的恐惧和担忧,这份恐惧使他的呼吸急促了,声调完全走音了。“可儿,我求你,你不能走,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发誓,我一辈子都这么爱你。你留在我身边,如果你哪一天觉得我对你不够好,你可以走,但是,你现在别走,我不会让你走的。”
“你放开我,许桡阳。“可儿拼命去咬他的手。
他不动,任她咬着。等她咬完了,他突然托起了她的下巴,他的嘴唇疯狂地压到了她的唇上。她攥紧牙齿不让他进入。他的舌头带着刁钻的力道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她的齿缝,缠住了她的。
那种痉挛的感觉立即从舌端扩散到整个大脑,可儿的头更混乱了,意识更茫然了,那满心口的痛楚更加痛入骨髓。在这份震痛的情绪中,她那么满足与他的怀抱,满足与他舌尖的那份辗转与纠缠。
她闭上眼睛,眼泪又控制不住了,如开闸的水般流出来。他一亲到她的眼泪,他的动作更疯狂了,更惊痛了,情绪更激动了。他像吸着露水似的发了疯发了狂地吸着她脸上的眼泪,她流出多少,他就吃进多少。
终于,控制不住地,他的眼泪也冲了出来奔流到她的脸上。感觉到了眼泪流向的不同,可儿移开了脸,看见许桡阳眼球是红的,眼角的眼泪纷纷扰扰往下流。满脸的眼泪,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他蹙着眉,望着她,他眼里充溢着惊痛,怜惜与无奈。她的眼眶瞬间又湿润了。
终于,她舍不得了,心痛了。她的身子一点点软了下来,窝在他胸口的胳膊抽出来缠住了他的腰。她偎在他的脸上,伤心欲绝地哭。他的动作放慢了,嘴唇掠过她的脸,横向她的脖颈。他加倍了温柔,充满感情无比酸楚地去亲她,“我发誓,可儿,”他硬哽着低语:“我这辈子就爱你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他真找了一个门当户对
谭东城在售楼处坐了一个早上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过来?他不明白这天地间每天发生那么多的事,怎么偏偏这事就搅了他的注意力了?可儿一如往常地坐在那儿,被两个看房的人围着问东问西。他用一种近乎窥视的目光审视着那坐在茶几后面的人。端正的肩膀,小小的腰,修长的小腿微微倾斜着,一早上的端庄到这会儿了还没放松呢!那悬在嘴边一个早上的笑容还依然挂在原来的位置,晃都不晃。
谭东城眼光收不回来地跟着可儿的方向走。她怎么会如此淡定?她怎么竟然能够笑得出来?爱人结婚了,新娘不是她。恶俗的戏码被许桡阳演的这么轰轰烈烈,满大街,杂志,报刊,互联网上都是四海集团二少爷的风流韵事,陈芝麻烂谷子的情人随着许桡阳即将大婚都被一一翻了出来。他奇怪,她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谭东城忍不住了,不管不顾地把可儿拉了出来。找了一家还算安静的西餐厅,他们靠着窗的位置坐下。招呼服务生过来,他点了两客牛排,一份蔬菜沙拉,一份洋葱汤,又给她叫了一杯西瓜汁。看着服务生离开,他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西餐,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这个地方够安静。何况,我也知道,你未必有胃口吃东西。”
可儿垂着睫毛,看着餐桌上那块黄色的餐巾,嘴里闷闷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胃口?”“是么?”谭东城提高了声调,“那我可要刮目相看了。你的耐力够大,你的成熟性超过了你的年龄,你的稳定完全异于常人。”他靠在椅子上,对她看着。他的声音放低了,微微有些激动。“我不明白,你怎么这么平静呢?许桡阳结婚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你装的深,够老练,我一点没看出来?”
可儿依然垂着睫毛,依然看着那块黄色的餐巾。她咬着嘴唇没说话,嘴角抽动了半晌,忽一会儿,她的睫毛就迅速湿了,两滴眼泪就跟着弹了出来,落到了餐巾上。谭东城立即慌了神了,他没想到她的眼泪来的这么快?“喂,”他一下子就惊慌失措了。他急急忙忙抽出桌子上的餐巾纸递给她,“你干嘛哭啊!”
可儿抓过他的纸,近乎气恼地说:“你不就是希望我哭么?我这样就不淡定,不深,不老练了是么?”她扬起下巴,瞅着谭东城。她的眼里已经汪满了眼泪,那武装一上午的坚强顷刻瓦解。
“谭东城,”她冲他懊丧地嚷起来,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从脸上往下流全都落到了餐巾上。“你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你干嘛这么大反应?管你什么事?我愿意被人养,愿意给别人做情妇,都是我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然后,她再也忍不住了,胳膊伏到桌子上,她就忍声哭了起来。
谭东城一下子慌了手脚了。他左右不是,看着前后还有人吃饭,有人已经向他们这边看过来了。“你不要再哭了,”他好声好气地哄她。“你再哭,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可儿头依然埋在那儿。她摇头,声音从她的臂弯里穿出来,“谭东城,你别管,你把我挑起来的,我现在想哭了,你就让我痛痛快快地哭一下好么?”
谭东城不再说话了。他眼睛看着她,靠到了椅子上。盯着他面前那个小小的头,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