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出了一口气,表情软化下来,无论如何,今天是来求人的,今天必须有个结果回去,否则,他回去没有交代。“邵叔。”他的脸色和缓下来,语气软化了。“我知道,你对我的印象一定坏透了。我不能给自己自圆其说。我不是理直气壮,实在是,实在是我这个人这么说话习惯了。你别同我一般计较。”
“我没同你计较,”邵百川口气发沉地接过话。“即使你大婚之日没了影子,我也没跟你计较,即使你在我面前,凭着你自己情绪的尊重,我也没计较。孩子总归是孩子。本来,你和佳佳的事,我不想更多参与,你们都是成年人。既然是一个成年人,说话做事不仅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别人负责。”他不满地扫了一眼许桡阳,垂下眼皮,慢条斯理地去端茶几上的茶,嘴里颇为赌气地说:“我尊重佳佳,如果她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我不反对。”
许桡阳怔了怔,他绝对没有想到邵百川是这个态度,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你们同意佳佳生下这个孩子?”他声调异样地问。随后去看秦蓉。秦蓉坐卧不安地瞅了瞅邵百川,也有点迷糊了。
许桡阳又去看佳佳。佳佳用手咬着指甲,笑容从睫毛底下俾倪着他。许桡阳又分别看了看另外两个人。一个三堂会审的局面,他怎么可能赢?他为自己来这一趟懊悔了起来。他垂下眼,往沙发后面坐了坐,自嘲地笑了一下,他没有抬头,又去拿烟。把烟放在齿端咬了一会儿,他似笑非笑地摇摇头,随即侧头把烟点着了。
烟头前端亮起的火光照亮了他额前的地方,光线里,他的那双眸子里有束光在眼底盘桓了一会儿。他轻颦眉头,慢慢吐出了一口烟圈。透过那个烟圈,他微微扬起头,把目光集中到邵百川的脸上了。“邵叔,你知道,我为什么可以对佳佳做说服工作么?”他的声音幽幽地,深沉地,像从山谷从云层里飘出来的没沁着什么温度。
“那是因为我从来没认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第一次,是我哥订婚那天,我喝多了,第二天,酒醒过来,发现她躺在我身边。事后,有人告诉我,是她扶我到客房的。到底,第二天,她怎么会在我的床上的?我不知道。说实话,我对她不感兴趣,如果有一点兴趣,我当初都不会逃婚。那么,她这一次又是怎么爬到我的床上呢?”他紧盯着那逐渐变了脸色的邵百川,清楚地说:“她威胁我和她上了床,至于什么理由,我不想说,结果是我妥协了。我和佳佳前前后后就这么两次,你说我是被强迫也好,被威胁也罢,我终究也难逃责任,但是,我今天就和你们说一个。”他吸了口烟,把头转给了佳佳。他正视着她,嘴里的话却貌似对邵百川说的。他字字铿锵,句句有力:
“一个如此险恶用心的女子,我不相信她能教育好什么子女,能有一个如此居心叵测的母亲,这个孩子又能和我有什么感情?血浓于水不是必然的,这天底下有很多的父子相阋,兄弟成仇,因为什么,因为教育不得当。我们生下一个孩子不能好好去教育,他不会成才,这样的孩子有不如无。我这个人天生就有逆反心理,我纵使对这个孩子真有了感情,我都不会允许这个孩子跟我有任何纠缠,因为,那样,就等于成全了他的母亲。所以,这个孩子注定会在一个无爱的环境里出生,在一个残缺的家里长大。”
他把目光转给了那发了怔的邵百川夫妇。“如果你们仍然认为他还应该保留,可以默认他这么成长,那随便你,今天,是我来因为这个孩子做最后一次谈话,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提。”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烟头揉灭,然后,他舒了口气出来,和邵百川夫妇点了点头,直着腰向着客厅的门走过去。
”许桡阳,”佳佳腾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像被刺伤了的狮子一样冲到许桡阳面前。“你给我站住,”她气急败坏地喝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全部飞走了。她脸色铁青地横身拦在他面前。她扬起了腰,喘着气,黑眼珠像看见仇人似的盯着他,“你说的真好听,一句你不感兴趣,你就全体推了责任了?如果当初不同意,为什么,老爷子有这个提议的时候,你不反对?我对你明示暗示过,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明确拒绝?满大街,报纸杂志把我们的关系爆了出来,你为什么听之任之?我在美国的时候,我说过要你嫁给你,你不是说行么?怎么,你现在推的干净了。你,你,”她跺了跺脚,恼羞成怒了,“你,你这个伪君子。”
“我没有拒绝过你么?”许桡阳哭笑不得地瞅着她。“你要我怎么拒绝你?我是不是一定要在你面前明确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对全天下的女人都有兴趣,就是对你没有?你去问问别的男人,如果换做他们和你这样的关系,他们会怎么说?”他皱着眉头,思索着,“何况,我记得我无论明示暗示都拒绝过你。”
“你没有。”她叫。叫的又大声又尖锐,“你所有的明示暗示都是在你认识宁可儿之后,我说的是在她之前,在外间把我的身份公之于众之前,你为什么不说?”许桡阳笑了笑,他真的想笑了,奇怪,他非但不生气,反而想笑了。他摇摇头,一句话也不想说了。错开她,他伸手去拉门。
邵佳佳又跳脚过来横住他,她怒火万丈地瞪着他。“我告诉你,许桡阳。”她叫的更大声了,更尖锐了,更歇斯底里了,脸色由白涨红了。“这个孩子,我说死都会留下来。”她咬着牙,目光黑黝黝地瞪着他。她的下巴高高地扬了起来,一脸的疯狂和凶暴,“这个孩子,我说死都会留下来,你可以无所谓,但是,女人不一样。宁可儿不会想的开,”她的声音又低又沉又有力量,她的眼中燃烧起两束搏命的火焰,“我们两个会一辈子缠着你们,让你们快乐都带带着阴影,因为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我会时不时地在你面前出现,让你们想躲都躲不开。”
许桡阳与她对视了片刻,惨然地笑笑,伸手把门拉开,大踏步走了出去。没什么可说的。有什么可说的?早些年前,他曾在动物世界里看见过在非洲的原始丛林里有这样一种大头飞虫,一旦吸到其他动物的血,生命就在那一刻灭亡,却仍然不惜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去掠食。他知道,他如今也遇到了那只大头飞虫,只是这只大头飞虫掠食的目标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甚至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8 章
许桡阳回倚绿山庄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床上的人没有睡,围着被子,眼珠清醒白醒地盯着他看,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她同意了么?她一定不会这么容易答应你的对么?那她有没有和你提出什么条件?是要钱还是要其他的?”
许桡阳看了她一眼,伸手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轻声说:“小东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他说完话,侧过头,钻进卫生间。可儿的目光跟着他到卫生间的门口,停在那了。
哗哗的流水声音透过卫生间的门缝传出来。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压住胸口的地方,眼光望着那门口,凝定了一会儿,慢慢地收回来,放平了身子,沉静地去看天花板。
卫生间的声音停止了,足有几百个世纪那么久,那门才吱嘎一声启开来。随后,在卫生间里磨蹭半天的人终于走了出来。浴巾围着他的下半身,他背着灯光安静地站在床头的地方,默不作声地用毛巾擦着头。湿漉漉的头发有两绺垂下来,遮着他额头的地方,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脸色青白地垂眼看着她。
她转回了目光,迎视着他,找寻着他眼里的东西。“你喝酒了?”她问。他声音不稳定地嗯了一声。“在哪喝的?”她问。“和军子在Q吧。”他老实地回答。
她点点头,在他脸上搜寻了一会儿,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继续望着天花板的地方。“也就是说,你和她的谈话不欢而散?她执意要留下这个孩子?她什么条件都不要,也要留下这个孩子?”她把脸向另外一个方向侧过去,把被子往上提了提,把自己的脸埋下去。“我就知道,”她的声音从那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她不会这么容易妥协的,她好不容易抓到了这么一个王牌怎么肯轻易认输?”
他把浴巾抛开,拉开被子,跳上床,一把将她扯了过来。她抗拒地想要挣开他。他手里的劲道十足,扣着她的身体,不管不顾地将她扳了过来。她的身体温暖的像春风,像阳光,像棉花,他埋在其中,身子瑟瑟发抖。刺骨的寒气与那温暖在厮磨。
她挣扎着扬起头来,皱着眉头问:“你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冷?”她没等他说话,继而回过味来,惊悸地喊出声:“你用冷水洗的?”“不要动。”他紧紧攥着她的身体,两腿绕过去,缠到她的身上,他的脸去找寻她的,贴着她头发,他把自己埋下去,埋下去。“我要惩罚我自己,我要惩罚我自己。”他声音粗哽地叽咕了一句。
她立即不动了,有点生气,更有点心疼,纠结了一会儿,那心疼盖过了那份气恼,她随即展开胳膊,去搂他的腰。他的身体真的凉,就那么抱着她,他仍然在发抖。“你知道么?非洲有种叫大头飞虫的物种,一旦吃到其他动物的血,它就会即刻灭亡,但是,它仍然不惜牺牲自己去掠食其他的动物。”他低声叽咕,声音也在打着寒战,“原来,不止非洲也有,中国也有,我们身边也有。”
她没听清楚,但是,她却没做声。她在那儿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将他的脸拉过来,把自己的脸送过去,贴近他的嘴角时,她轻声说了一句。“不论我有多怨恨你,我都要在你最冷的时候去温暖你。。”她随即钻进他的身下,用胳膊抱住了他的头。
她像一只发了情的小母狮子,遇到了雄狮子,再不矜持,再不淑女,她全身都燃烧着火焰,绽放着烟花,释放着热量。她像一个从沙发里走出来,好久没有找到水源的脱水者,狂野地去吸取他身体里的水分。
他睁着眼,怔怔地盯着眼皮底下的人。她的脸色红的像烤过的,手上的力道从来没有这么大过,身体几乎从没有这么软过。攥着他的后颈,仿佛扣着他的呼吸的通道,憋的他全身血液流畅不通,在他的头顶越积越多。她的身体在他身下蠕动,微微向上拱起,不留空隙地与他的骨头摩擦。
他呼吸急促了,嘴巴干燥了,口腔里所有的空隙都被她堵得满满的,有片刻的功夫,他觉得在他嘴巴肆意搅动的不是她的舌尖,不是她的牙齿,不是她的呼吸,不是她的热量,是蛊,是毒,是降头,是迷药,于是,他的舌头麻了,嘴巴僵硬了,大脑的空气被抽干了,意识混沌了,思想模糊了,寒冷被驱走了。他用仅存的意志奋力挣开她,傻傻地俯眼去看她。
她微微仰着下巴,嘴唇湿漉漉地闪着光。她的嘴角微微向上弯,头发瀑布般地散在枕上,脖颈修长,曲线玲珑的锁骨若隐若动,锁骨下方的两块凸起昂然耸立,点点嫣红,模糊了他的视觉。
他咽了咽口水,喉结的地方艰难的滚动着,身体里的热量从四经八脉毛细血管里向外蒸腾。他像被挑/逗起来的雄狮子,欲/火中烧,情/火难熬,原始的欲/望在血管里狂啸开来。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喘息着把她额头脸边的头发向后捋过去。他盯着她光洁的额头,干净的脸,“你真是只小狐狸。”他轻语呢喃。“你真是只小狐狸。”
她睫毛闪动着。她在暧昧地喘息,她在刻意舔嘴唇,她用两腿揉蹭着他的腰,声浪带火地从她的唇角里呻/吟着飘出来。“那——你还等什么?”
他遽然俯冲下来,去吻她,比她更生猛,更粗放,更狂野,他几乎是把她撕扯着分开来,迫不及待地进入她的身体。滑嫩的腿,茂密的丛林,丛林深处是那一处人间繁华,足以让他沦陷,让他此生再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地方。
“可儿,可儿,”他不住地喊她的名字,不住地呻吟,不住地辗转,不住地起伏。她的身体像大海,像白云,像柳絮,像棉花,像白雪一点点吞噬他,淹没他,热化他。他彻底沦陷。
翻云覆雨后,他在她身下卸下身体里所有的负重,软软地躺在她身上。那一刻,浅粉色的灯光在床头由模糊变清晰。他额头的热汗终于滑过了他英挺的眉骨,落到了她的脸上。
有好久,他们谁也没有动,保持着原始的姿势没有变。在灵与冥中轮回的不是只有他,也有她。她的表情恍惚的像做梦,眼神涣散的收不回来。这回真的脱了水,连骨头都被榨干拎净了。他狂蟒的像个野人,动作像上战场,纵横驰骋,番番到底,狠绝地几乎差点让她昏死过去。
好丢脸,她咬着牙慢慢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