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牯岭镇上那些个风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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牯岭镇上那些个风流事-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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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云甫一听,皱起了眉头。

近来因雪大路滑,盘山公路上经常发生堵车的现象。游客堵在半山腰上又冷又饿,宾馆、车队、旅行社都是焦头烂额。他刚准备下搂去厨房看看,总台里的电话响了。瑞香跑进去拿起话筒一听,原来是南方旅行社的导游打来的,说是上山的路通了,团队大约半个来小时就可以到宾馆了。

史云甫得知立马叮嘱先腾出一间客房来,让游客暂时把行李放下。说着就下了搂,去厨房叫宋师傅赶紧烧一锅姜汤,以备游客们驱驱寒气。

大厅里,瑞香把所有的灯都摁亮了。刹那间,冷清的大厅是一片辉煌。史云甫上楼来看看亮堂堂的大厅,高兴地说:“瑞香,这几天白天大厅里的灯就不要关了,闹闹地过个年吧。”

瑞香愉快地答应了。

从客房里打扫完卫生出来的巧凤见史老板上楼去了,便对瑞香挤眉弄眼地说:“史老板生意好,手脚也大方了,不用节约用电了。”

瑞香笑着问:“说什么呢巧凤,嘴里叽叽咕咕的。”

“没说什么。唉,这年头老板发财,我们过年都不得安心。”巧凤摇了摇头。

“男朋友回来了吧?看你没精打采的样子,想男朋友了吧?”

“要不是看史老板平时待我们不错,我还真不上来呢。”巧凤从小推车里抱起一堆刚换下来的单枕巾正要下楼,见穿着皮夹克的杜和平进了大厅,又说,“想有什么用?还不如来的真的,哈——”说着冲杜和平笑笑下楼去了。

瑞香也看到杜和平进来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杜和平双手合掌笑呵呵地边走边说:“新年好,新年好。”说着就到了总台前。

瑞香见状,也礼貌地向他祝贺:“新年好。”

杜和平望望喜气洋洋的大厅,说:“你们这里好闹啊,真像过年的样子。瑞香,过年也回不去啊?”

“宾馆这么忙,所以没回去。你们宾馆也忙吧?”

“也忙啦。这几场雪下的好,山上尽是游客。我们财务科要松一些,就过来给你拜个年啦。”杜和平看着穿粉红色羽绒衣的瑞香,心里喜欢的不得了,他壮了壮胆子说,“瑞香,哪、哪天你有空,我们出去赏雪好吗?”

瑞香抬头看看诚惶诚恐的杜和平,不知说什么好。答应吧,自己又不十分愿;不答应吧,这大过年的扫人家的兴也不好,她思忖了一会,说:“最近宾馆太忙了,等哪天有空了再说好吗?”

望着瑞香水汪汪的眼睛以及如湖水边绿油油的水草般的睫毛,听她对自己说话态度好了许多,杜和平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忙点头说:“好好好。”

见杜和平魂不守舍地望着自己,瑞香羞得脸都红了。这是,宾馆外传来了汽车喇叭声,她连忙说:“你有事先去忙吧,我这里来了团队,我要做事了。”

杜和平听瑞香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傻呼呼地站在这不像话,便告辞走了。

挂有铁链条的旅游车缓缓地溜下了坡。黑头从车里伸出头来,大声地喊道:“史老板,史老板,酒准备好嚒?老子快冷死了!”

听到汽车喇叭声的史云甫下了楼来,他笑哈哈地出了宾馆,对黑头指了指,说:“大年初一的,也不说句好话。酒早就准备好了,你那个酒量,能喝的了多少?”

两辆车停稳后,导游小姐先跳下来,一不小心滑了一跤,惹得车上的游客都笑了起来。

导游小姐赶紧爬起来,说:“各位游客,庐山的雪又硬又滑,大家下车时请小心点。刚才我给大家做了个现场表演,你们可不要学我啊。”

穿着五彩缤纷的广东游客们鱼贯般地小心再小心地下了车,在导游小姐的带领下,呼呼啦啦地进了宾馆大厅。

史云甫同导游小姐寒暄了几句后上了车,问:“黑头,路上堵得厉害吗?”

黑头递了一支烟给史云甫,说:“我这趟还算是幸运的。昨天下午来的游客全都堵在了半山腰上,要不是交警和武警连夜趟雪帮他们走上来,说不定真要冻死几个。这不,一直堵到今天上午才通车。怕死人了的”

史云甫用打火机给黑头点着烟后,又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说:“你这张乌鸦嘴,一来就听你说些不吉利的话,晦气。”

黑头愣了愣,赶紧笑着伸手打自己的嘴,说:“打嘴,打嘴。”

“堵一晚上的车,你是怎么下去的?”史云甫话一出口,便醒悟道,“哦,你们是从南山下去的,分单行线。”

“还说呢,为了林总这批客人,我们昨天下午就下山去了南昌,还不是看天下大雪怕误事呗。嘿,人家过年我们过难啦”黑头揉了揉睡眠不足的眼睛。

史云甫知道做司机的不容易,站起来说:“走,走,下去洗个水脸喝碗姜汤。”

黑头摆了摆手:“算了哦,等一会客人还要去游玩。”

正说着,导游小姐上了车。她回头看了看车外,见没有人,便有些紧张兮兮地对史云甫说:“史老板,林总刚才打电话给我,让我跟你讲把团队餐做好点,我们另外每桌加道菜,就说是过年大家在外,我们旅行社特意送的。嗯,黑头师傅,客人要求吃了中饭再去风景点。可能冷很了,好多客人都在喝姜汤。”

史云甫见导游小姐说话的神有些怪异,就问:“林总呢?他在九江吧?”

“那里——”导游小姐压低了声音说,“林总刚才在电话里说,他要赶到南昌去,听说这批客人的返程火车票出了问题。”

“天哪,那就麻烦大了。”黑头一听,就知道问题的严重。

“火车票不是早就订好了吗?”史云甫连忙问道。

“史老板,这几天来庐山的广东团队太多了,而且南下打工的人有的想早点出门,估计是有人出高价把票弄走了。”导游小姐叮嘱他俩,“反正这两天都不要吭声,你们一定要保密啊。我们还是按行程计划保证客人玩好吃好睡好,到时候再讲。”说完,导游小姐又一脸风地下车去了。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麻烦,挣俩个钱真不容易。走,黑头,下去烘一下火,我去厨房安排一下。”史云甫说着同黑头下了车,并把另一辆车上的司机也叫了下来。

蓝得透明的天空,飘着几丝淡淡的流云。白雪皑皑的千峰万壑在耀眼的太阳照下,银光闪闪的。清洌的山风挟裹着雪絮在冰野上掠过,像是在唱着让人心碎的无字歌。置在这童话般的冰天雪域,很难叫人想起昨夜的狂风昨夜的飞雪

今年的雪下得奇怪,除了头场雪是在大白天下的,往后的雪都下在了夜里。怪不得山上的人说,今年老天爷是发善心;一夜起来便是一场新雪,将头天被人践踏的污浊肮脏的雪全盖住了,一批又一批的游客上来,看到的都是洁白无瑕的新雪。 

 第十一章 北风哪个吹雪花哪个飘啊 一

 

()这厚厚的冰雪,却叫各家旅行社的老总们苦不堪言。

大雪弥漫,庐山的上下车辆虽说是分北上南下两条单行线,可是不管人们是怎样的筹划安排,那山道上几百个弯道就像是几百道关卡。无论司机如何小心谨慎,还是避免不了有车滑打横堵车撞车的现象发生。那些已订好了飞机票火车票的旅行社,一听说有车在半山腰上出了况,魂都不在上。误车误机的事时有发生,接下来就是额外地掏钱安排团队吃住安抚一番。然后,再想破脑袋把客人送上火车或飞机,这中间的费用对旅行社来讲,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把本来要赚的填进去是远远不够的。

且说南方旅行社接待的游客在第二天游览回来后,那组团社的全陪来到导游小姐住的房间里,神凝重地对导游小姐说:“冯导,明天的卧铺票带没带上来?我想那个把团款付给你,免得我放在上好好麻烦的啦。”

心里发虚的冯导想了想,说:“别急嘛,明天会送你们上车的,钱明天再付,没有关系的啦。”

全陪笑笑说:“我怎么不急呢?这批客人我们只收了百分之六十的团款啦,余下的要在他们回去满意后,才付给我们的。我们对节期间的团队好好紧张的,不能出一点点问题的啦。而且这批客人每次出来玩都是我们作的,千万不能搞砸啦。”

冯导是个老实本份的女孩,听全陪这样一说,就有些慌张了。她只得关上门把实告诉了全陪,原已订好的车票听说被人出高价弄走了,林总正在南昌想办法,一定会让他们按时返回的。

全陪一听,脸色顿时刹白。他抖动着双手来回地打转:“这可怎么办啦?这可怎么办啦”旋即掏出手机给自己旅行社的老总汇报了况。

组团社的老总是见过世面的,回话让他不要紧张,控制好客人的绪,一切责任由地接社承担。不要结帐付款,只有等团队安全顺利满意地离开时再付钱。听了老总一席话,全陪镇定下来,他让冯导向林总转告他的老总的意思,然后有些轻松地离开了房间。

可怜的南方旅行社老总林晓笕此时此刻正站在南昌火车站广场外的一避风处,等待着票贩子们的回话。

昨天上午他得知火车卧铺票出了问题后,急急忙忙赶到了南昌。那平时负责帮旅行社订票的商务中心解释说,原已预订的火车票被来头很硬的弄走了,他们现在仍在全力想办法,但还没有消息。林晓笕一听,脚都发软了。他对往呼呼的商务中心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请他们多多想办法,那怕出高价能买到都行。同时叮嘱他们后面几天的卧铺票要盯紧点,再也不能出问题了。然后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商务中心,来到了火车站。

他抱着碰运气的心态走到售票窗口,问有没有去广州的火车票,那女售票员仿佛是看稀有动物样望了望他——窗口怎么可能买到几十张卧铺票呢?他自嘲地离开了售票处,掏出记事本给原先不太愿意打交道的票贩子们一一打电话或打传呼,请他们想法子弄到卧铺票。

在南昌呆了一夜,陆陆续续接到票贩子的回话,一点办法都没有。无可奈何的他想到了用飞机送游客回去,于是忙给社里的副总打了个电话,问能不能在九江出机票。不一会,副总马志高回了话,说是九江民航售票处的网上售票系统出了故障,一时开不了机。他一听忙叫马志高和会计准备好款子,等他的电话。说着一头钻进了出租车,朝最近的民航售票点赶去。

漂亮的女司机从反光镜里看到林晓笕脸色铁青眉头紧锁的,便问:“这位老板急着去售票处有系里急事啊?”

林晓笕望了望化着浓妆的女司机,苦笑地说:“要命咯事,唉……”

女司机见他不愿多说,也就不问了,专注地开着车上了立交桥绕了几个圈,到了一家民航售票处。

付了车费的林晓笕下车后,急匆匆地进了售票处一打听,正月初三去广州的机票已售完了,初四还有机票。他连忙请售票员在网上锁住机票,再抱着一线希望往商务中心打了个电话,得知初三的卧铺票是没一点指望了,这才跟售票员商量,请她将网上的机票锁几个小时,他让旅行社的会计赶紧携款来购票。得到售票员的同意后,他有气无力地在售票厅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售票处的小姐知道他的况后,非常同地端来一杯茶给他。

接过茶谢了后,林晓笕猛然想到如果这批游客初四离开南昌,那就要多呆一天,心里更是一团糟。他给史云甫打了一个电话,知道东谷宾馆的客房这几天排的满满的,毫无办法安排这批游客多住一晚上,于是在南昌的一家宾馆订了房。

坐在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喜气洋洋过新年的人们,林晓笕心里涌上一股辛酸。他原是一家中型企业的科室干部,由于企业瘫痪了,不得不离开了舒适的办公室,离开了工厂自谋生路。几个因同样原因落泊的朋友坐在甘棠湖边,望着夕阳下耸入云霄的庐山,想想处风景名胜之地而不吃旅游饭哪还吃什么?一时间似乎找到了开启宝藏的钥匙。

一番筹措,他们找了关系挂靠在某区的旅游局名下,租了办公室装上电话买来传真机,办公桌沙发茶几一摆,一家名号为南方旅行社的机构便像模像样地开张了。作为不谙此道的几个人刚进旅游业,其中的困难是可想而知的。或许是应了“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话,开张后的第一个“五一”节,他们懵懵懂懂地接了几个其他旅行社不愿意接的团队,七弄八弄地竟把客人顺利地送走了。接下来的七八月旺季,又陆续接了一些团队,算是积累了一些经验教训。国庆节后,坐下来一盘算,除去一切开支还有点赢利,几个人信心倍增。谁知道看似红火的节游,却暗藏着如此险恶的玄机。

林晓笕坐在售票厅里摸出纸和笔粗粗算了一下,仅这个团队三十几个人,大概要赔一万四五千。这可是一笔不少的钱啦。按他原先在单位上班估算,差不多是他四五年的工资总和。细算下来,他出了一的冷汗。

见天色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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