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眩一过去,我畅然长笑:「布拉索,纳命来!」
「要我的命?拿去啊!」嘶哑的嗓音如同困兽的嘶吼,轰鸣在我的耳中。
浊臭的气味就在我的背後,我心头一寒,却再做不出任何反应,双肩一痛,已被布拉索从後面死死地抱住。
他仅存的一只手穿过我的肋下,斜插过我的胸膛,紧勒住我两边肩膀,惊涛骇浪般的死气结成了一道坚韧的铁箍,死死地捆住我的上肢。
「混帐,你干什麽!」
单单一只手当然无法完全限制住我的行动。在这样的大好形势来临之际,受到这样的对待更让我恼羞成怒。
大怒之下,我收缩手肘,狠狠的一记回撞,猛击在他的腰肋上。骨骼的碎裂声清晰入耳,可布拉索没有任何松手的迹象,在这样的打击下,他仍是死死地压制著我的上肢,保持著死缠烂打的态势,全身腐肉的气息熏人欲呕。
「死吧,死吧,都去死吧!张真宇,你要我的命,我给你,你的命,我也要!拿来!」
「屁!」简短地回骂一句,我再一个肘击,狠狠地击中了他的伤处。
他咭咭怪笑起来:「忘了吗?张真宇,我已经不是人了,已经没有痛感了。你那种招数空自费力而已!乖乖的,陪我一起死吧!」
「你现在还活著吗?」
咬牙硬顶了一句,丹田内的太息一气猛然外爆,同时引发了「核灭能」的外烁,暗红色的杀伤性力量裹著太息一气,从每一个毛细孔内向外迸发,掀起了一波毁灭性的风暴。
「咯咯」的破碎声连响,布拉索箍在我胸前的胳膊,变成了一条死气沉沉的皮肉条,其中的骨骼血管全部破碎,将青灰色的皮肤染成了一片血红。
「哇!」
腥臭的血污从我肩头出喷向前方,溅满了我的半张脸。布拉索终於忍不住了喷了一口血,我趁著这个机会,发力猛挣。
没有骨骼为支柱的「皮索」能奈我何?我顺利挣出了脱身的空隙,身形一动,发力上纵。
「嘿嘿!」
布拉索的笑声竟仍跟在我的背後,我心头一跳,反手就是一记血魔手。
「哧!」
手感告诉我,这一招顺利击中了目标,但我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意,背後依然阴森强大的压力让我全身汗毛倒竖,我想也不想,一记「回龙转凤」,准备拉开与他的距离。
「迟了!」
布拉索大笑了起来,与之同时,我後伸出去的手臂一痛,已经被布拉索一把抓住,藉著「回龙转凤」的力道,他发力一拧,便将我这手臂锁在了背後,我闷哼一声,身形停滞下来。
「你的手,不是」
「力量增长得这麽快,恢复一条手臂,能费多大的功夫?还有这只!」
他歇斯底里地大笑,竟又伸出一只手穿过我的肋下,向上扳动,锁住了我的肩膀,这次的力量更强了,浓郁的死气凝结如实质,任我的真气如何潜爆冲击,都无法移动分毫。
「我的力量已经完全超越了你!甚至已经超越了你的死鬼老爸,看到了吗?这就是魔血妖的力量!」
他就趴在我的肩头上,在我的耳边这样说话,声音虽低哑难听,语气却突然转变得相当温和。两个人之前距离,也是前所未有的接近,感受到他身上的气味,我的脸部已经冒出鸡皮疙瘩,这种感觉,让我只想将隔夜饭给吐出来。
「可惜,这种力量,无法长久!张真宇,这是你的错!你的错!」
他再次进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我哪有闲功夫听他发泄,身体不住地扭动,小腿也不断地後踢,想再次挣开他的箝制。
布拉索似乎非常享受这种状态,他再一次地放缓了语气:「乖,不要动,叔叔会好好疼你的!」
「我操!」
任何一句话也比不过这种逆天之语的威力,我先是一怔,接著便四肢发冷,全身冒汗,不顾风度仪表的一句粗话爆出,心中更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
在这样的状态下,什麽妙诣,什麽灵台,全部被这种真正男人最排斥的感觉冲了个七零八落,最後一丝冷静在这句话中烟消云散。
「去死!去死!去死!」
在我疯狂的叫骂声中,太息一气接二连三地外爆,没有一丝节制,也全不顾这样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什麽样的损伤。
结合著霸道「核灭能」,我一次又一次地冲击著布拉索的箝制,强大的真气将两个人的身形震得东倒西歪,但其真正的效果,却无限地接近於零。
「这力量,太差了!」
布拉索呵呵地笑著,满是血污的脑袋已经漫过了我的肩膀,头发更是扎痛了我的脸。
我挣扎得更疯狂了,其实现在,我连放声痛哭的心情都有了,心中更是满溢著绝望的情绪。
变态!没想到,布拉索竟然是这样的变态!王八蛋贼老天,你为什麽要送给我这样的死法!
颈侧一痛,一阵久违的眩晕从脑际扩散到全身,0号晶片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语音响起:「潜力资料收集中。」
「资料输入中,资料分析中。」
「可能性分析中。」
「系统适应性重启中」
眼前一黑,继而一亮,五感在短时间内失而复得,可我的神智在过分强烈的刺激下仍不太清楚,身体也像是踩在了棉花糖里,一脚高一脚低,找不到平衡和稳定的感觉。
直到颈侧血肉撕裂的声响贯入耳中,奇特的「咕噜咕噜」的声音更令我毛骨悚然,脑际再一次感觉到眩晕,可这一次,却不是0号晶片搞的鬼。
「贤侄,你的血液可是相当美味啊!」
布拉索含糊不清地笑道,话中的意思让我的头皮再次发炸,由他提醒,我才发觉,身体内的气血运行已是凝滞不畅,生命精华流失的感应,更是强烈到令人绝望。
更要命的是,一股又一股阴损寒冽的死灵之气,正从我颈侧的伤口处,缓慢而坚定地注入。
我很高兴他的最终目的不像我刚才所想的那样龌龊,然而这种真实的答案,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八蛋!」
我再次破口大骂,体内太息一气的潜爆更是一次强过一次,但其效果甚至还不如刚才。一方面,是气血的运行失调,使真气流转停滞,另一方面,则是死气的入体,极大地损害了我的身体,此消彼长之下,效果自然越来越差。
「难道,我今天竟死在他手里?」
恐惧的心情渐渐回落,正常人的思维逐渐地占据了上风,但心中的绝望却丝毫未减。没有了不理性的行为,我想得反而更多,沮丧的感觉很快地占据了绝对优势,我甚至不愿意去反抗了。
「能有什麽用,他的力量,太强了!」
两排肋骨发出了「吱吱咯咯」的声响,濒临著粉碎的绝境,我已经不能呼吸,身体自动进入了内呼吸的道境,但由於真气回圈不畅,这种境况可持续的时间也大大降低。不过
「也许到不了那个时候,我就要完蛋了!」
神智又一次进入了恍恍惚惚地低迷状态,身体只是本能地进行绝望无力的挣扎,太息一气越来越微弱,连带著新兴的「核灭能」也暮气沉沉。
「咕噜咕噜」
贪婪的吞咽声像是催命的号角,在我的耳中缭绕不散,一时间,世界上只馀下了这种声音,在一声声地抽取我的生机。
「外来异能分析,资料查询中。」
「资料提取中,环境分析中。」
「资料查实无误,可行性分析中。」
「同化系统启动,二次改造开始」
「百分之五、百分之十五、百分之二十五、百分之三十五」
「改造完成,系统适应性重启中」
「二级程式启动、三级程式启动、最高级程式启动。」
冰冷的机械语音打破了单调的声音世界,我打了一个寒颤,从半昏迷的状态下清醒过来,让人绝望的「咕噜」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布拉索的脑袋也远离了我的肩膀,对我的箝制似乎也松懈了不少。
「难道他以为我死了,所以放松了警惕?」
我的神智一下子清晰起来,想到了这个最佳的可能性。
已被绝望塞满的胸腔登时打开了一个缺口,我来不及查看身体的现状,凭著对自己身体的把握,咬著牙,聚集了所有的力量,在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内,轰然外爆。
身後的布拉索高声尖叫,本已产生了缝隙的箝制再度收紧,与我的外爆气劲正面交锋。像是一座山压下,我全身的骨骼均发出了破碎前的呻吟。
「死也要死得好看些!」
我咬著牙,调动著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死死地抵住,只等待著老天爷最後的判决。
「真宇兄!」
伴随著天籁般的剑吟,章严柳的嗓音让人感动得想哭。
身後的布拉索明显心神震盪,我藉机强行控制住已近乎失控的真气,进行一次近乎於奇迹的大回旋,藉著强劲的旋力,一道风暴平空生成,硬是将布拉索的箝制撑开了半寸。
剑吟九天,章严柳到了。
「轰!」
两面受敌的布拉索终於无法再保持那种变态的压力,在一声闷哼过後,双臂的箝制被我强行冲破。与之同时,章严柳身剑合一,身侧方一掠而至,剑气寒意森森,将四方浓郁的死气一冲而散。
「嗡!」
灼目的剑芒在空中竟出现了非常态的扭曲,剑尖处,一道如虚似幻的芒影吞吐不定,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大气撕裂,似乎连时间也停滞了下来。
「元神御剑!」
布拉索发出一声惊呼,身体竟不敢直撄其锋,而是飞身後退,以他的速度,有很大的可能在章严柳一剑击实之前,逃出生天。
可惜,他背後还有我!一个吃了满肚子闷心却又发泄不得的实力派!
「这次总不会再失手了吧!」
我有著一种奇异的感觉,这感觉给了我无与伦比的信心。
「违天逆命,绝纬断经,皆可杀也!」
天杀式!
天击道第二次出手,没有再不中的理由!
带著我的满腔怨气,天地间杀气纵横。冷冽如刀的气劲,将方圆十数公尺范围内笼罩得风雨不透,以布拉索为中心,像是刹那间盛开凋谢的菊花,涨合开缩,连续三十六次的开合变化,使布拉索瞬间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人形肉块。
章严柳的元神御剑,在「天杀式」的间隙一闪而没,当胸之剑,不但将布拉索的胸口洞穿,还透入了一波杀伤性极强的剑气,从内到外,逐分逐毫地破坏著布拉索的肉体机能。
「还不去死!」
我脸上狰狞,身形尚未落地,又是连续的十多记血魔手接连劈出,却还觉得不解恨,随後又是连串的噬魂刀,什麽功夫阴损就使什麽,什麽功夫强劲就使什麽。
早被先前的联合攻击打得气息奄奄的布拉索,在这一连串的攻击狂潮中,四肢全竟被硬生生地撕成碎片,抛洒半空。
「给我去死啊!」
我仍然没有停手的意思,在章严柳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手上快速结成印诀,「移山式」、「倒海式」、「逆天式」、「覆地式」、「大荒击」天击道五式连发,疯狂地掠夺著空气中的生机,压迫著所有可以压迫的东西,最终竟突破了真气「无形有质」的范畴,在与空气的剧烈磨擦下,汇聚成为一道有如实质的淡青色狂潮,轰然外放。
所过之处,万物绝灭,即使是再生能力强得恐怖的魔血妖,也没有了存活的权利。至此,禁忌科技力量三巨头之一、新一代魔血妖布拉索,正式成为历史名词!
大气中暴起尖啸,声音的频率已经超出了人体接收的范围,我和章严柳脑袋一晕,在基地的剧烈颤抖中,一头栽下。
「轰隆隆隆」
气爆声远出数百公尺外,依然清晰可闻,这样强大的冲击波,连庞大的基地也无法轻易承受,在震耳欲聋的爆响声中,「方舟颠覆者」发生了自开战以来最强烈的震盪,基地中所有的一切,都随著这庞大的容器翻滚倾覆,包括我和章严柳。
「真宇兄,真宇兄,你没事吧?」
章严柳比我更早地恢复清醒,他踉踉跄跄地跑到我身边,把我从一堆垃圾下面拉了出来,拍打著我的脸,一脸的担心。
「严柳兄」
我总算是从不正常的心态中稍稍回复,看到章严柳英俊的面孔,再想想刚才噩梦般的景象,恍惚间如在梦中。
章严柳见我恢复了正常,长长吁出一口气,笑道:「没事就好,刚刚一战,想来真宇兄是相当艰苦,否则不会呃,真宇兄?」
我泪眼汪汪地握紧了他的手,脸上似哭又笑,怪异至极。在章严柳一头雾水之际,猛地送给他一个亲热的拥抱:「严柳兄,你若知道我刚刚碰到了什麽事,你一定会知道我是多麽多麽地感激你!」
第四章极限
二0五七年四月十四日,上午九时整。
东盟大学城,「炎黄—禁忌领袖战」临时指挥所,林榭大道,张宅,地下指挥中心。
「女师大人,黑暗世界逃亡者,比索亚克大人偕友拜访。」
在胡峰小心的低语声中,苏怡从短暂的假寐中醒了过来,她第一眼看的,就是现在集中在托马斯海域周边的战斗情况,在确认了没有什麽变化後,才面对胡峰,蹙眉问道:「比索亚克?黑暗世界第二的比索亚克?」
「是的,还有他的一位朋友。」
「哦?」
苏怡思索了一下,又饶有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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