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费用中支取,这样还公平吧!”
威廉姆斯觉得自己的血液已经凝固了。他开始懊悔,懊悔自己没有在战斗结束的第一时间逃脱,才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
张真宇和江雅兰的交谈并没有放低声音,他听了个清楚明白,而张真宇向他这边招呼,他自己也不可能忽略。他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跑得越远越好,然而一想到张真宇独步天下的“七倍音速”,他便丧失了这个勇气。
第二念头是打,呃,或者说是自杀。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他从刚刚两场战斗中看出,张真宇和江雅兰任何一人,都有资格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更重要的是,“极限战场”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消失了,“极限阶”最重要的威胁手段自爆,也成了一场空话。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在赌场输光了一切的赌徒,红着眼睛想找出一个维护面子的筹码,但连内裤都输掉的他,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遮羞的布片。
上帝啊!拯救我吧!
不知道上帝是不是也姓威廉姆斯,在他心中祷告的同时,通讯器发出了久违的提示音,这声音或许无助于他的困境,但却为他提供了一块遮羞布。他本能地按下接听键,那边托达亚微带着疲惫的嗓音响起:“不要再管任务了,马上返回!”
威廉姆斯苦笑着,还没有回答,一只手伸过,从他衣领上撕下了通讯器,手的主人还给了他一个温文和蔼的笑容:“托达亚先生吧,一会儿将去拜访!”
那边立刻没了声息,威廉姆斯觉得自己的笑脸已经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那只修长白净的手轻松地将通讯器捏碎,洒进了大海中。手的主人微笑着看他,礼貌地开口:“贵姓?”
“杰森。威廉姆斯。”
威廉姆斯完全靠本能,才勉强把自己的名字说出口。面前,那人笑着点点头,伸出手来,威廉姆斯也傻傻地回应,两手交握,那人笑道:“张真宇!”
废话,你是张真宇,谁不知道!威廉姆斯低下头去,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心中却生出了强烈的屈辱感觉。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自己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亏自己也是个堂堂的“极限阶”,难道“妙诣境”和“破障境”的差别,竟是如此的不可逾越吗?
不管威廉姆斯心中怎么想,他眼前的人都没有必要去理睬。
我松开了和他交握的手,轻轻笑道:“我和雅兰要去贵方的总部,与托达亚先生一叙,如果威廉姆斯先生不介意的话,可否为我们带路?”
我看到这位年轻人上翻的白眼,无意间,他送给我一个“我能说不吗”的无奈表情,显出了他比较活泼的天性,这让我心中有了几分好感。
小伙子有前途!
我老气横秋地在心中评价,已经忘了对方的实际年龄至少比我还要大上七、八岁的事实。
托达亚现在很郁闷,更确切一点儿说,他的心中已生出了强烈的恐惧感。他觉得,今日的一切,都是老天爷故意安排下来,专门和他作对的。
突如其来的“入侵者”,突然报废的中继器,突然故障甚至是突然全部毁损的卫星,让他为之焦头烂额。
停止全球直播的已不仅仅是“黑天洲中北部战斗板块”了,“极天洋纵深海域”、“天堑洋纵深区域”、“东极洲及临近岛屿”、“索亚古大陆洲”等四大战斗板块的直播频道,在三分钟前的剧变中,同时瘫痪!
坏消息还在不断地传来。
继江雅兰被人追杀,中断赛事,逃命而去后,在索亚古大陆洲的卡陀,也施施然迈入界限,声称“有更精彩的事情发生,便不陪大家了”!
托达亚气得愤怒如狂,却也要顾及到卡陀及其背后的梵河进化力量。可是,刚刚才发了对江雅兰的通缉令,这边放过卡陀,组委会的颜面往哪儿搁?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再发一个通缉令,同时派出专人,秘密与梵河联系,准备私了此事。
刚忙完这边的事情,托达亚记起了仍在战区徘徊的威廉姆斯,打开通讯与他联系,想了解一下最新战况,以决定对江雅兰的处置方案。
说实话,他是很有“私了”的诚意的,可是,联系一开通,对面张真宇高傲的态度便令他目瞪口呆,随之暴跳如雷。
张真宇,我必不与你干休!
托达亚一生行事,还从来没有受到如此的待遇!他气得浑身发抖,同样地捏碎通讯器后,几乎便要披挂上阵,与张真宇决一生死。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被怒火冲成浆糊的脑子渐渐地清醒过来。他便是再有自信,也不敢在如此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再树强敌。
各大战斗板块的直播问题已经相当麻烦,即使组委会可以迅速地再次发射卫星,但现在外太空究竟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刚刚升空又掉下来可能性相当高,他绝不敢冒这个险!
这就说明,“死亡赌赛”组委会绝对无法在短时间内挽回因直播问题而产生的“信誉危机”,即使他们面对的是某种“不可抗力”,但挑剔的观众不会这样想,他们只会认为,是组委会策划失误,是组委会办事不力,是组委会蠢人当道总之,一切都是组委会的错!
还有卡陀和江雅兰的违规事件,这绝对是组委会近两千年来最大的耻辱!两个具有国际声誉的绝顶高手,视“死亡赌赛”如无物,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偏偏组委会还要陪着笑脸,同人家做“官兵抓强盗,抓到就放掉”的低级游戏!
组委会两千年的声誉,虽然远远不能称为高尚,但说一不二,言出必践的信誉还是有一点的,而这一次,在一连串的天灾人祸面前,这么一点儿可怜的信誉,也有可能永远地沉沦下去。
托达亚颓然坐下,他第一次感觉到,玛蒂尔达的见解,是多么地正确!他现在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商人”,还是“将军”,抑或两者都不是,而只是一个四不像的可怜虫?
压抑心神的冲击接踵而来,托达亚的心灵防线,已是脆弱不堪,随时都有没顶崩溃的危险。然而,托达亚毕竟是一个了不起的领导者,在心灵即将永世沉沦的刹那,他忽地心有所感,立时出了一身大汗。
“混帐!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猛然清醒之后,托达亚一掌拍碎了椅子,他在为自己软弱的想法而羞耻。当代的“滴血匕”,应该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去面对一切的困难,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甚至自我毁灭!
就是毁灭,也轮不到自己操心,他有信心,让一切的敌手,都付出相当的代价!
他微一挫牙,大步离开座舱,直面那凶险不测的未来。
要让世人都知道,“死亡赌赛”组委会,并不只是会赚钱而已!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在托达亚耳边,他觉得整个船体都晃动了一下,舱室上安装的厚厚的玻璃也“哗哗”做响。
撞船了?
这是托达亚第一个想法,但随即他就否决了这个念头,只因为,正走在甲板上的他,看到了船舷边露出的一颗黑漆漆的头颅。
在这颗有着岩石般坚韧的头上,嵌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眸。而在两眼之间,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凹陷展现在颅骨之上,托达亚可以肯定,如果自己的脑门上有这样的一个凹陷,他必死无疑!
感受到托达亚的目光,这个从海中翻上来的黑人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对不住,逃得太快,撞船了!”
在船上通明的灯火照耀下,他白花花的牙齿和漆黑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托达亚觉得,这是一头凶兽向他展示自己的凶器!
托达亚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并伸出手去:“多玛拉先生,久仰了!”
黑人倒是很爽快地和他握手,但口中很是顽固:“对不起,我想你认错人了,我是黑天,不是多玛拉!”
看着托达亚迷惑的表情,黑人又补充了一句:“我个人以为,多玛拉已经不存在了!”
说罢,不理会一脸茫然的托达亚,黑人自顾自地抽回手去,也不问托达亚的姓名,背着双手,悠闲地从托达亚身边走过,再不看他一眼。相比之下,这自称是“黑天”的黑人,才更像是这艘巨轮的主人。
托达亚心中升起了无法控制的怒火,在他看来,此人比那个姓张的小毛头更嚣张百倍,对待他这个主人的态度,也高傲得令人发狂。黑天
“嗯,有事吗?”
可能是感觉到托达亚生出的怒意,更有可能是他对托达亚的心神变化了若指掌,黑天突然回头,再一次地露出满口白牙,向托达亚展示出他野兽般的危险性和杀伤力。
托达亚觉得自己蒸腾的怒火瞬间被一层寒冰冻结,口鼻间吸入的都是森森的寒气,寒气顺流直下,几乎要把他的五脏六腑全部冻成冰块!他立时僵住了,全身的汗毛孔紧密收缩,连一丝汗意都发不出来。
“没事就好!我去休息了!”
他笑着离开,托达亚眼中射出了深深的屈辱之色,可是已紧握成拳的双手,却没办法动上半分。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组委会的核心委员从黑天前方急急走了过来,因为走得太快,不小心和黑天碰了下肩膀,黑天咧着嘴对他笑笑,这位委员在不了解此人的身分前,不敢怠慢,微笑点头,表示歉意,然后扭头便叫道:“总裁,有急电,呃!”
他脸上焦虑的表情突然定格,那细微处的表情定型,诡异得令人心头发寒。
黑天在他后面耸耸肩:“我讨厌别人和我有身体接触!当然,美女除外!”
托达亚怔了一下,然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他的身体奇迹般的恢复了动力,只一闪,身体便越过了眼前僵立的人体,五指合拢成锥状,直刺黑天凹陷的脑门。
“砰!”
托达亚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生成的“极限领域”像是一层玻璃罩,一碰就碎。他惨哼着倒撞回去,比来时的速度更快三分。
他的身体先撞倒了僵硬的核心委员,又飞掠过长达数百公尺的甲板侧舷,撞断了船体尾部的钢铁栏杆,这才消去余劲,软软地翻在甲板尾部,大半个身子都伸在船体外面,海风吹来,他晃了几晃,像一块笨蛋的石头,一头栽了下去。
仆倒在甲板上的核心委员,已变成了一片破碎的血肉冰屑,黑天抽动着嘴角,从上面踏过,似缓实快,眨眼间就来到了船尾处,看着海面上挣扎着飞起的托达亚,点了点头:“果然是‘极限阶’,能引得我出手,是你的造化,来,爽快点儿送死吧!”
“为什么!”
托达亚眼中是凝结到冰点的寒意:“我自问和你无怨无仇!”
黑天微笑道:“当然,我们第一次见面,自然没什么仇怨。可是,你是个‘极限阶’,修为也还不错!所以,我自然要动手试试的!”
“试试?”
“不错!本人很长一段时间与世隔绝,现在黑暗世界发展到什么程度,我还没什么概念。没想到,刚刚大成出山,一个小小的江雅兰便能和我对抗那么久,还有张真宇所以,我对黑暗世界现在的整体实力很感兴趣。
“同时,我觉得,这两家伙应该是特例吧,为了证明这一点,你,是个很好的试验品!”
他招手让托达亚上来,那样子就像唤一条狗。受此刺激,托达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但眼中的厉芒却是愈发强烈。
“你似乎忘记了,这是在谁的地盘!”
声音犹在空中回荡,托达亚已闪身消失。黑天“唔”了一声,随手一记手刀,劈向左侧空处。托达亚冷厉的脸孔立时从那里现身出来,不过,只再一晃,他又消失了踪影。
“嗯?二度移形?”
黑天正惊奇于对手略出意外的实力,肋下寒风突起。他想也没想,沉肘一压,肘锋正击中一条冷森森的金属。皮肤一凉,他心叫不好,神速抬手,同时尽力后退,终于避过那突现的锋芒。而此时,他的肘部已是皮破血现。
“好利器!”
他心中惊叹,目光扫过托达亚的手掌。正看到一柄长仅七、八公分,通体血红的匕首收入托达亚的袖中。一眼望去,匕首刃尖仿佛是一颗将滴未滴的血珠,圆润光滑,却没有一丝锋利的感觉。
“滴血匕!”
他为之凛然,他就是再孤陋寡闻,对这个黑暗世界有名的神兵也是有所了解。
他抬起手肘,入目的伤口令他眉头一跳,刚刚硬接数道“白衣夜行剑”也毫发无伤的手臂,竟已被划出一道长达五公分,深可见骨的伤痕,且正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在干扰着伤口的愈合,使其血流不止。
这样的伤势,较之“白衣夜行剑”截经断脉的内伤或有所不及,但在外表上,却使得黑天大失面子。他看向托达亚的眼神,已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狰狞。
然而,托达亚一击得手,所得到的也不仅仅是匕尖上流动的鲜血而已。被黑天一拳打掉的信心,在此刻尽数复苏。不错,论实力,两个托达亚未必抵得上一个黑天,但他已经说过:这里,是他的地盘!
袖口垂下,掩去了